第 180 章(捉蟲)

第 180 章(捉蟲)

公孫柔嘉試探道:“若是喜歡,不妨留在身邊。人生短暫,有時候需要讓自己活得更自在快活些。”

王沅的眼睛瞪大了,不敢相信這話居然是從一向溫柔守禮的公孫柔嘉口中說出來,她伸手摸摸柔嘉的額頭,說:“你也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公孫柔嘉笑道:“人家是好意為你着想呢。你每日處理政事那麼累,為什麼不能讓自己放鬆些?歷來男子三妻四妾,皇帝的嬪妃更是數不勝數,你現在掌天下大權,為什麼不可以?”

她想起了安陽大長公主,徽鸞,她們不計較外人的眼光,我行我素,讓男子討好侍奉她們。

王沅正色道:“人活一生是很短暫,可以有很多事情做,不必糾結於情愛。中宗皇帝執政,令邊境安,四夷親,天下殷富,百姓康樂,我敢說將來後人評定功過是非,中宗是能勝於太宗的。這樣的人,世間還有誰能比得上他?石顯獻的那些人,空有一副皮囊,以色侍人而已,百年之後,也是白骨一堆。如今我有很多事情可做,心思並不在這上面。”

公孫柔嘉羞赧道:“沅兒,對不起,我不該試探你。只是女子執政,在世人眼裏總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你須得行端坐正,天下的臣民才會信服你。”

王沅道:“我都知道,不怪你。”

……

徽鸞與徽君提前去了清泉宮。徽鸞本來派人去上林苑接徽琰,但馮氏病了,徽琰留下來照顧她,因此回絕了。徽鸞感嘆道:“琰兒的日子過得跟苦行僧一樣,我想讓她稍微快活些,她卻根本不領情。”

徽君的目光在她身後的一位穿白色錦衣的少年的臉上轉了轉,揶揄道:“什麼叫過得快活,日日有美貌少年服侍嗎?二姐,難道住在宮外真的比住在掖庭要自在?”

“那當然,”徽鸞笑道,“掖庭規矩多,在我自己的府上,我就是規矩,沒人敢不聽我的。你今年都快十七歲了,不如嫁人算了,鄧慎好不好呀?而且安陽姑祖母素來疼愛你,還有石嬙表姐、鄧怡,你不是挺喜歡她們的嗎,日後就是一家人了。”鄧慎就是鄧恂,為了避帝諱,所以改恂為慎。

徽君道:“看來你是專門來替鄧慎說好話啊,奇怪了,你都不願意嫁人卻偏偏來管我嫁不嫁人!”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徽鸞嘆息道,“你與鄧慎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這麼些年來鄧慎對你的好我是看在眼裏的,實在不忍心你白白耽誤了一段大好姻緣,日後後悔。”

徽君嘴硬,“我后什麼悔啊?我又沒有說要嫁給鄧慎。”

“可一個人等你久了,沒有得到迴音,萬一他等累了呢?這時候又出現了溫柔賢淑的姑娘,於是他就投入了別的姑娘的懷裏,到時候你哭都沒有地方哭。”

“哼,他現在就這麼輕易能被別人拐走,那還談什麼日後?我是大周永嘉長公主,何必巴着他!”徽君氣道。

徽鸞攬住她,笑道:“別生氣了,我剛才都是隨口亂說的,你不喜歡鄧慎沒關係,天下的好男兒多了去,你喜歡哪個,我去給你找出來。”

徽君眼珠子一轉,道:“我看上了蕭言,你把他讓給我吧?”

“不,不,”徽鸞擺擺手,“蕭言最近很得我的歡心,我可不能把他給你,你再換一個吧。”

徽君見她似乎認真了,忙說:“我開玩笑的呢,蕭言是姐姐你的人,我要他做什麼。”

徽鸞捏捏她的鼻子,笑道:“你這個促狹鬼!好了,母后與陛下應該快到了,咱們去接他們吧。”

兩人在清泉宮門口等了會兒,就聽見馬蹄聲,很快就見着車隊。姐妹倆先扶着王沅下車,然後給王沅與李珣行禮。徽君不知為何回頭往後面看了一眼,與鄧恂的目光碰在一起,鄧恂衝著她笑,她連忙低下頭。

徽鸞拉拉她的袖子,低聲笑道:“你害羞什麼勁兒,難道不知道他今日會陪着安陽姑祖母過來嗎?”

徽君啐了她一口,“我才沒有害羞,只是有段日子沒有見了,剛才見他黑了好多,差點認不出來了。”

徽鸞笑了笑,沒有再接話。

清泉宮氣溫宜人,王沅上午與公卿們商議政事,下午小憩片刻后,便帶着李珣在清泉宮附近的村莊集市走動,讓他了解民間的事情,王駿則帶着侍衛保護他們。

幾人都穿着常服,王駿指着一片金黃色的麥田,道:“這麥子應該快熟了,農人們要收割了。”

李珣則說:“前朝施行暴~政,橫徵暴斂,致使民不聊生,因而招致滅亡。我朝高祖建國后,輕田賦,徵收十五之一的田稅,父皇在時,更加體恤百姓,征三十之一。母親,不如把三十之一的田稅定下來,永遠不再加稅。”

王沅很欣慰,拍拍他的肩膀,“你能這樣想,母后很高興。前朝帝王奢靡浪費,耽於享受,大興土木,建造宮室,才會橫徵暴斂。珣兒,你須時時引以為戒。”

“珣兒知道了。”李珣說道。

一行人走到村子西邊,有幾個農人在唉聲嘆氣,王駿上前問道:“老人家,今年風調雨順,麥子豐收,緣何嘆氣?”

其中一個老農道:“客人你有所不知,天下輕徭薄賦,咱們百姓的日子當過得不錯,但小老兒家裏的這幾畝地怕是保不住了啊。”

“這又是為什麼?”王駿詫異地問道。

老農道:“咱們村子這塊地被達官貴人看上了,說是要收了這裏建別苑。小老兒家裏就指望着幾畝地,地要是沒了,一家人都得去喝西北風!”

“是哪家人?”

老農搖搖頭,“只聽說是皇親國戚,具體不知道是哪家人,找了管家上門,每家給一兩銀子,逼着我們簽下契書,小老兒與村裏的人商量了,就是死也不簽著強買強賣的契書啊。”

王沅的臉色沉下來,回了清泉宮立刻就召見京兆尹,京兆尹支吾幾聲,才說了實話,“太後娘娘,其實是安平侯看上了那塊地,想要修建別苑。安平侯派了人上門跟臣說,不會欺壓百姓。”

王沅冷冷地說:“這件事情為何不報給我?”

京兆尹跪地叩頭,“是臣疏忽大意了,請太後娘娘責罰。”

王沅道:“這次就先饒恕你,只是若有下次,我必定嚴懲不貸。”京兆尹謝恩。

等京兆尹離開之後,王駿也下跪請罪道:“娘娘,兄長之事,臣沒有及時發覺,也有做的不對之處。”

王沅扶他起來,“你與安平侯早已分家,他的事情你如何能十分清楚,只是切記,不可瞞我就行。王家身為外戚,受着陛下大恩,就更應該謹慎謙遜,不可生事,來報答陛下的大恩。”

她下旨免除王舜安樂侯的爵位,將其打發回老家,不可在長安城久居,然後又特地下詔給京兆尹,告誡他對待外戚要嚴格處理,不可徇私枉法。

王舜去了定陽侯府求王駿在太後面前說情,王駿直接給回絕了,王舜沒柰何,帶着韋氏與孩子回了長陵邑。經此一事,王沅在朝野的威望上升,眾人更加敬重她。

……

徽君用過早膳后,去找徽鸞一起騎馬,來到她住的地方,宮人道:“二公主與蕭公子一道出去了。”

徽君“哦”了一聲,心裏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她獨自去了馬場,騎着馬慢慢走着,兩個侍衛跟在身後。騎過一片叢林,她看到一隻野雞躥過去,頓時來了興緻,快騎幾步,拉弓射箭,野雞應聲而倒。

等定睛看時,才發現野雞身上有兩支箭,一個男子騎馬從林中出來,見到徽君愣了下,臉上帶出一點欣喜來,下馬給徽君行禮,“臣鄧慎參加公主。”

徽君揮手,“免禮。”

徽鸞對她說的話還回蕩在耳邊,此刻遇到鄧慎,徽君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兩人年紀漸漸大了,已經不像小時候那樣時常能夠見到面,鄧慎這一兩年在外遊歷,見面更少了,徽君抬眼打量他,他皮膚黑了些,但身形高大,不是原來單薄少年了。兩人寒暄了幾句,鄧慎笑道:“公主,我現在入朝為官,擔任中郎,侍奉陛下,以後見面的機會又多了。”

徽君點點頭,道:“嗯,我聽弟弟說了。鄧怡現在怎麼樣了,她嫁人後我們就好些日子沒見了,怪想她的。”

“我們也好久沒有見,公主,我很想你。”

儘管後面四個字鄧慎說得很輕,徽君還是聽清楚了。她心緒很亂,不知該如何回應鄧慎,用手輕拍馬背,馬兒朝前走了。

侍衛們想要跟上去,鄧慎笑道:“你們在這裏等着,我去追公主就行。”

侍衛躊躇了一會兒,鄧慎道:“我今日向太后請示過,才來見二公主的,不會有任何事情的。”侍衛們只得停住了馬,鄧慎則跟在徽君身後。

走了一路,涼風吹過來,徽君清醒些,猛地回頭,卻發現鄧慎跟在她身後,問道:“我的侍衛呢?”

“在那邊等你。”鄧慎伸手一指,“現在我做你的侍衛。”

穿過樹林,來到一片草地,兩人下了馬,讓馬兒自在的吃草。徽君在樹蔭下面坐下來,鄧慎坐在她身邊。

兩人靜坐一會兒,鄧慎語氣帶點委屈問道:“公主,聽過你喜歡蕭言?”

“是二姐跟你說的?我就隨口說說,逗她玩的。”

鄧慎還是不放心,又問:“你會不會像二公主那樣?”

徽君故意問:“哪樣啊?”

鄧慎有些難為情,還是說道:“就是像我祖母那樣啊。”

徽君不置可否,“或許吧,你看,你們男人都可以三妻四妾,女人三夫四侍又有什麼不行的,我看姑祖母過得挺開心的嘛,古稀之年依舊看着紅光滿面。”

鄧慎嘆氣,“徽君!他們都是看重你公主的身份才對你好的,都不是真心的。我對你是真心的,不管你是公主或者平民。”

徽君道:“可是我就是公主,如果我不是公主,我們今日根本不會坐在這裏,安陽姑祖母肯定不會同意你娶一個民女,民女估計只能給你做妾吧。”

鄧慎被她說的啞口無言,片刻之後才說:“我們幾歲的時候就認識了,那時候我就開始喜歡你,”他握着徽君的手,繼續說,“長大之後我就想同你在一起,徽君,我可以一直等你,多久都沒關係。”

徽君對於鄧慎感情複雜,這些年來,她身邊的熟悉的男人除了父皇與幾個兄弟之外,就是鄧慎了。她自小受着父皇母后的疼愛,掖庭就是她的家,徽鸞想離開,她卻想一直住着,嫁人後就要離開這個給她溫暖的家,她很捨不得。

鄧慎苦笑道:“我小時候拉你的辮子,你現在肯定是來報仇了,徽君,徽君。”他輕聲叫她的名字。

徽君心裏一動,想起兩人之間的點點滴滴,他們認識十多年了,彼此很熟悉,她不打算像徽鸞一樣,遲早都是要嫁人,嫁給鄧慎總好過嫁給不認識的人。她說:“好吧,你讓安陽姑祖母親自去向我母后提親吧。”

天降驚喜,鄧慎開心地找不到北,“我現在就去跟祖母說。”然後又遲疑了下,“哎,你該不會等下又變卦了吧?”

“一言九鼎。”徽君說。

鄧慎欣喜異常,保證道:“徽君,以後成婚後,我只會有你一個人。”

徽君嗤笑,“這話應該由我來說才對。”

“對對,我會做得更好,讓你再也看不見別人。”鄧慎連忙說。

王沅同意了徽君與鄧慎的婚事,然後對女兒說道:“這宮裏永遠是你的家,你若是過得不開心了,一定要跟母后說。”

徽君道:“母后,我都知道,我還知道這天底下對我最好的就是母后,誰也比不上。”

王沅看着身高已經跟她差不多的徽君,說道:“你生下來時還只是一個粉嫩嫩的小糰子,現在都是要嫁人的大姑娘了,母后真是捨不得,以後要常常回宮探望母后。”徽君一一答應了。

時間過得飛快,到了徽君出嫁那日,她與鄧慎在長秋殿拜別王沅,然後又拜別了公孫柔嘉。

鄧慎扶着她走出長秋宮,王沅看着他們的背影,惆悵萬分,李珣走過去拉着她的手,安慰道:“母后,我還陪在你身邊呢,還有姐姐,以後還是能時常見到的。”

夜幕降臨,王沅獨自去了奉先殿祭拜李湛,李湛的靈位高高在上,王沅心裏默念道:“陛下,希望你能保佑徽君此生平安喜樂,保佑大周國泰民安。”

回到長秋殿,公孫柔嘉在院子裏等她,擔憂地問道:“你還好吧?”

王沅道:“我很好,只是去了奉先殿,請求中宗皇帝能夠保佑徽君,保佑大周。”

公孫柔嘉指着天上圓圓的月亮,“你看,這月亮這麼圓,今日是好日子,徽君肯定夠能過得圓滿,大周也會越來越好。”

王沅突然想起很久很久的事情來,感嘆道:“當年我們作為家人子入宮,住在驛站的那個晚上,也是這麼大這麼圓的月亮,一轉眼二十年過去了,物是人非,咱們兩人卻是相互扶持走到了如今。柔嘉,這些年多謝你了!”

公孫柔嘉道:“知己難逢,不必說什麼感謝的話。”

兩人相視一笑,不再說話,抬頭去看着天上的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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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境安,四夷親,天下殷富,百姓康樂。出自劉向。

本文到這裏就完結了,多謝小天使們一路的支持,感激不盡,深鞠躬~

接檔文《被騙嫁給昏君之後》~

太傅之女沈湘,自小由寡母李氏撫養長大。李氏悉心教導,將女兒培養成了京師有名的大家閨秀。

及至沈湘婚齡,求婚的人踏破了沈家的門檻,其中以戶部尚書之子季顯表現的最有誠意,而且家世不凡,前途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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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順利擺脫昏君,沈湘開始了作天作地的表演,凡是昏君討厭的,她就喜歡;昏君喜歡的,她就鄙視到底。

昏君:雖然朕不愛讀書,湘湘偏偏逼着朕讀書,但是朕知道湘湘都是為了朕好。怎麼辦,更加喜歡湘湘了呢!

沈湘:QAQ

本文又名:#開小號談戀愛害死人#現在跟昏君分手還來得及嗎?#為什麼我不是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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婕妤生存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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