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番外:第7章
當王子騰之妻王何氏在自家門口見到本該被關在牢裏的大姑子之時,着時驚訝。
這幾日來,王夫人殘害夫家子侄之事早傳遍了京城,王何氏有好幾日都無臉見人了,更不可能去打探什麼消息,自然不知道王夫人被判回家待產後再行處決之事。
只是乍見挺着一個大肚子,狼狽不堪的王夫人,那怕王何氏有着滿腹不悅,一時間也不好說了,只能讓人整理好偏院,讓王夫人暫時住下。
忙活了大半日,弄清了緣由,又送走了獄卒之後,王何氏才有功夫跟自個的奶嬤嬤埋怨道:“你說這事該怎麼辦?”
有這麼一個大姑子已經夠丟人了,獄卒還把人送了過來,深怕旁人不知道那殘害夫家子嗣的人是出自她們家嗎?
那怕是親戚,王何氏一想到大姑子的所做所為便有些發毛,要不是礙於名聲,她壓根不想收留王氏在自個家中。
奶嬤嬤也嘆了口氣,雖然姑嫂不似婆媳關係這般緊張,但這王大姑娘可真不是的好相處之人,大姑娘當年未出嫁時便給了太太惹了不少麻煩,還好王家老太太和老太爺死的早,要不然太太還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呢。
未嫁前就是個麻煩精,嫁人後又惹了更大的麻煩,奶嬤嬤略想一下,都忍不住為自家小姐心疼呢。
奶嬤嬤埋怨道:“這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那有在娘家生孩子的理,怎麼說大姑娘肚子裏的孩子總是賈家的骨肉,莫非賈家想不管嗎?”
“管什麼!”王何氏無奈嘆道:“賈政已經被出了族,再也不是賈家人,他的兒子自然也不算賈家人了,賈家為什麼要管?”
雖是殘忍了點,不過想想賈赦的情況,也怨不得他會下此決定,畢竟王氏肚子裏的孩子萬一要是跟賈政及王氏的性情一樣呢?正所謂慾壑難填,賈赦想來也怕養出一個小白眼狼出來。
奶嬤嬤一楞,明知賈政將死,還特特把賈政除名,讓他死後都無一容身之處,而且連自家侄子都不管了,可見得賈赦是真恨透了賈政,她不由得嘆道:“看來大姑娘和大姑爺真是做的過了。”
要不是做的過來,向來以蠢聞名於京的賈大老爺怎麼會做的如此之絕呢?
王何氏微微一嘆,一家四口險些死了,怎麼可能不恨呢,只不過……
王何氏愁道:“眼下這情況,莫非真的得把大姑娘給留在府里?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要是生出來后該怎麼辦?”
孩子出生之後,大姑娘便得回獄中等候處決,這父母已亡,祖母也被關進牢中,唯一的大伯又不認,總不能讓他們王家給他們賈家平白養孩子吧,況且莫說賈赦怕了,就連她都怕養出一隻小白眼狼出來。
“唉~~”奶嬤嬤也有些為難,賈赦做為受害者,不肯照顧大姑娘,旁人也不好說他半句不是,自然可以不管不顧了,但她們要是真對大姑娘不理不睬,怕是這京里的流言就越發難聽了,到時他們王家別說見人了,怕是以後的王家女都不好嫁了。
奶嬤嬤嘆道:“橫豎大姑娘還有好幾個月才會生呢,不如去信去問問老爺的意思吧。”
“嗯。”王何氏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也只好嘆道:“也只好如此了。”
這廂王何氏煩惱着如何安置王夫人與她腹中骨肉,另一廂王夫人也和她奶嬤嬤哭訴着。
王夫人乃是王家嫡長女,當年出嫁之時雖然帶了不少陪嫁下人,不過奶大她的奶嬤嬤──王嬤嬤因為年紀大了,便沒有跟着陪嫁過去,一聽到王夫人回到王家,便連忙讓她兒媳婦扶着她過來瞧了。
“我的大姑娘啊!”一瞧見消瘦了整整一圈的王夫人,王嬤嬤便忍不住直抹着淚,“那些人怎麼能這麼狠心?”
怎麼說她家大姑娘都是孕婦啊,怎麼能這般糟蹋她家大姑娘呢?
“王嬤嬤……”好不容易,總算見着了一個關心自個的人,王夫人忍不住投入王嬤嬤懷裏,泣不成聲,“王嬤嬤,我這次都是被賈政那廝還有那老虔婆給害的啊!”
要不是他們日日在她身旁說著沒了瑚哥兒之後,她的孩子便可以如何如何,還說著她的孩子可以繼承榮國府之位,她怎麼會起了貪心,想要弄死瑚哥兒呢?
可恨她擔了大部份的罪,即將身首異處,而那老虔婆卻能舒舒服服的在獄神廟裏安享天年,她着實不甘。
平康帝雖然撤了賈母身上的超品國公夫人的誥命,但她畢竟曾是榮國公夫人,那怕再不屑其殺孫的行為,獄神廟的獄卒們也特意清出了最好的單人間給榮國公夫人居住。
不只如此,那怕和賈母幾乎已經斷絕了往來,賈赦還是讓人送了被褥、衣裳、吃食過去,至少在生活上,絕計沒有虧待到賈母,不過至於她嗎……賈家下人全然當她不存在,王何氏躲着她都來不及了,自然不會照顧她。
不過短短數日,王氏在獄神廟裏便嘗盡了人情冷暖,又日日聽着賈母的惡毒言語,甚至回賈府養胎還被賈府人趕了出來,王夫人又委屈又是怨恨,忍不住捶打起自己的肚子,“我還給賈家生什麼孩子?這個孩子不要也罷!”
“大姑娘,你可不能拿自個的護身符生氣啊。”王嬤嬤連忙阻止道:“要不是念在你腹中的骨肉無辜,你早就跟大姑爺一般等候秋決了,那能回家待產呢。”
王氏一想也是如此,恨恨道:“莫非我非得給他們賈家生孩子?”
王嬤嬤無奈長嘆,說什麼給賈家生孩子呢,這孩子將來有沒有福份姓賈都不知道呢,這賈赦把賈政出族之事並沒有廣而告之,王夫人這幾日又待在獄中,更是不知道了。
王嬤嬤不忍王夫人操心,便沒把這事說了,只含糊道:“姑娘就暫且忍耐吧,能多活一日是一日啊。”
王夫人也明白這個道理,只能又哭了一陣,她突然想到一事,開口問道:“嬤嬤,我的嫁妝可還在賈家?”
王嬤嬤點點頭,“姑娘放心,我聽說賈大老爺已經讓人清點姑娘的嫁妝,想來過陣子便會讓人把姑娘的嫁妝送回來了。”
王嬤嬤微微嘆息,看來賈家當真是下定決心要和王家斷這門親,要不也不會準備把姑娘的嫁妝都讓人送了回來。
“什麼!?”一聽到賈赦要清點她的嫁妝,王夫人頓時緊張了起來,她自進門后便管着榮國府,榮國府家大業大,賈赦又是個不管事的,賈家公庫里的東西被她搬了好些,賈赦這一清點,不是把她手腳不幹凈的事全都揭了出來了?
不過王夫人轉念一想,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名聲也早就壞了,也不差這一點。
她沉吟道:“旁的也就罷了,不過我嫁妝里有一項紫檀嵌螺鈿海棠妝盒,勞煩嬤嬤務必要拿給我。”
她估摸着,賈家退還的嫁妝怕是也落不到她手裏,旁的也就罷了,那些身外之物她也用不上了,不過那妝盒裏有着她母親留給她的王家秘葯,她是非得要拿到手不可。
“姑娘放心。”王嬤嬤保證道:“不過是個妝盒,嬤嬤到時必定會給姑娘取回來。”
王夫人謝了又謝,“勞煩嬤嬤了。”
按說清點嫁妝也花不了多少時間,不過也不知怎麼的,賈家一直沒有把王氏的嫁妝送回,王家也不敢去問,便只好一直等着,拿不到自己要的東西,王夫人心情鬱悶之下,便又開始作起妖來,不是嫌菜淡了,便是嫌點心絮了,伺候着王夫人的奴婢都被責罵了一輪,着實挑剔。
不過王夫人也罵的雖狠,但王何氏壓根不理會她,對她不理不睬,王夫人雖然不滿,但無奈這王家盡在王何氏的掌握之下,她又是個將死之人,身旁也就只有一個王嬤嬤還算忠心,想鬧些事出來都不成,只能數着王子騰回來的日子,再讓二哥出手好好治一治她的好二嫂,卻不知道王子騰被她害得險些死在東北。
王子騰吃空餉之事暴發,被何大將軍以軍法處置,要不是念在王子騰終究是出自於四王八公之家,背後有人,只怕王子騰壓根過不了這一關,不過雖是如此,王子騰身上的官位也沒了,還被何大將軍打了三十大版,險些把他打殘。
王子騰最後也只有灰溜溜的回到京中,一開始他還着實不明白,吃空餉在軍中已是常態,自己是那裏得罪了何大將軍,被他這般特意挑着刺?而且下手時全然不容情,要不是自家還有些背景,王子騰絲毫不懷疑何大將軍有意趁機要了他的命。
不過回京之途中略略聽說了什麼王氏毒婦的故事,王子騰頓時明白自己這次為什麼會遇到這無枉之災了。
王子騰恨的牙痒痒的,他早知道大妹有些貪心,不過萬沒想到她貪得無厭到這種地步,這下子可好,不僅是害了自己,就連他這次都被她給害慘了。
王何氏見到王子騰一身狼狽,身上還隱有血跡,忍不住泣道:“老爺可是傷的重了?”
她心疼丈夫,怒道:“那個將軍不吃空餉,怎麼就找老爺的麻煩呢?”
王子騰悶哼一聲,勉強移到一個舒服的姿勢,“人家是為了賈家出氣呢。”
大妹妹險些害得賈赦一家四口沒了性命,賈家自然把王家也恨上了。賈代善與賈代化當年在軍中廣結善緣,即使死了,在軍中也有些勢力。
以往那些人看在他是賈家姻親的份上,給他多有方便,但如今他成了賈家仇人,那些人找起他麻煩起來,那時他一個人招架得住的,僅僅只是因為吃空餉去職,還是那些人看在祖父的面上,略略手下留情了。
想到自己大好局面被王夫人給毀了,王子騰便狠不得掐死王夫人,他怒道:“你在京里怎麼不多勸勸大妹妹,這下子可好,不但害了自己的小命,就連我的前程,也全都毀在她手上了。”
王何氏着實委屈,她那大姑子豈是她能勸得住的?不過想着丈夫受了大罪,只能委屈的不說話了。
王子騰罵了一陣,問道:“大妹妹呢?還在獄神廟中?”
“回來了。”王何氏委屈道:“大妹妹有了身孕,蒙恩得以歸家待產,不過賈家以將賈政從祖譜中除名為由,不肯收容大妹妹,獄卒便把大妹妹送回王家了。”
王子騰眼眸微眯,或許……這是一個機會,正當王子騰思索該怎麼拿王夫人的命,以換得最大利益之時,王家管家突然求見。
“什麼事?”
“老爺、太太!”王管家尷尬道:“榮國府讓人送帖子來,說是約老爺過二日在狀元樓一敘。”
王子騰微微挑眉,嘲諷道:“事到如今,咱們兩家還有什麼好說的?”
王管家尷尬道:“榮國府讓人傳話道說什麼帳還沒算完,等着老爺回來算帳。”
王子騰大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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