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孫子

傻孫子

賈代善自己是個明白人,只不過一時被芸姨娘年輕漂亮的肉體所惑,這才在她房裏多待了幾日,一聽到芸姨娘因為不敬大哥兒而被老太太罰抄經,再見賈源特意把他喚到書房裏,他便知道自己這幾個月來寵妾寵的有些過了。

賈代善來到賈源的書房之後,被賈源冷了整整一刻鐘,賈源才開口問道:“知道自己錯在那了嗎?”

“是兒子的不是。”賈代善羞愧道:“讓老爺擔心了。”

“你是我親兒子,父子間也不必見外。”賈源嘆道:“史氏這一年來是有些左性了,不過她倒底是老史的女兒,你且擔待點,況且你還得用着她的兄弟,這幾分面子還是得給的。”

“父親容稟。”賈代善深深一鞠躬道:“這些年來,兒子也是極尊重她了,可她近來實在是……”

說到最後,賈代善無奈長嘆,為了史氏的顏面,他並沒有把莫姨娘之事明說,不過他明白父親雖然不管事,但這麼大的事情,父親絕對會查上一查,史氏所做之事連母親都暪不住了,更不可能暪過父親的眼睛。

賈源輕敲着桌面,眼眸微寒,旁的也就罷了,但對賈家子嗣下手之事是他最不能忍的,莫非看在老史還有史氏背後的史家份上,這等媳婦,他早就讓兒子休妻了。

“史氏進門也有七、八年了,這手也該松一鬆了。”賈源沉吟道:“老史那邊我自會跟他說說,不過你自己也得注意些,別做的過了。”

就連聖上初一、十五必定留宿在皇後宮中呢,代善連這點面子都不給史氏,就未免過了些。

聽出父親有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之意,賈代善大鬆一口氣,低聲道:“兒子明白。”

賈代善頓了頓又道:“那芸姨娘……”

那怕他對芸姨娘近來淡了些,不過芸姨娘在眾人之中還是最得他的心,他可捨不得芸姨娘在老太太那兒受苦。

賈源不在意的擺擺手道:“讓你娘帶回去調/教調/教也好,這丫頭也有些過了,不過是個姨娘還敢跟太太爭搶起來了,當年莫姨娘可不曾像她這樣鬧騰。”

賈代善閉嘴不語,眼眸微微一闇,莫姨娘哪是不爭不搶,而是她心裏根本就不曾有他,除了懷上故兒的那一次意外,莫姨娘平日壓根不肯讓他近身,旁人是把姨娘當擺飾,而莫姨娘卻是把他當起擺飾。

說到莫姨娘,賈源自然也想起自己的寶貝大孫子,不滿道:“你也該常常去瞧瞧故兒才是,可別為了什麼嫡嫡庶庶的狗屁規矩,對自個兒子不理不睬。”

唉,也怪他當年因為打仗,把兒子給了他娘教導,老妻雖然出身大家,有學識,人也溫柔,但那狗屁規矩也多,什麼抱孫不抱子,什麼嫡庶有別,搞的他不好多親近自個大孫子,就連兒子也不好親着故兒。

賈代善尷尬笑道:“兒子不過事務繁忙,得空便會去瞧故兒。”

說也奇怪,他不知為何就是跟故兒親近不起來,當年他的頭一個女兒剛出生之時,他是一日見上三回都不嫌多的,而如今對於故兒,卻是常常三天才想一回,莫非是孩子多了,便不稀罕了?

賈代善想了半天,想不出個理由,臉上不免也帶出一絲疑惑之色。

賈源見着他的神色便知道他也不過是嘴上應着罷了,也懶得多談,直接擺擺手讓他出去,橫豎他的身子骨還行,還能多活幾年,總能護住一二。

待賈代善走後,賈源不由得跟自家的心腹王管家訴苦,“你瞧瞧代善那副死樣,我還在世呢,他就敢這樣輕慢我的大孫子,我要是不在了,你說說故兒以後還有什麼好日子過?”

他真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是那根筋不對了,自己的兒子不在乎,反倒在乎起什麼姨娘通房了,一屋子姨娘通房連顆蛋都不會下,還得花銀子養着,想想他就心疼啊。

王管家低着頭不敢答。

賈源思索片刻,嘆道:“罷了。把我大孫子抱來,我帶故兒去隔壁轉轉。”

善兒是個不可靠的,史氏就更別提了,老妻的身體也不好,只怕不比他多挨幾年,還是趁着自己還能動之時,給孩子多留些東西才是。

於是乎,賈源便抱着賈故到隔壁寧國府去連絡連絡感情了,別瞧他們看似位高權重,但有些東西還是宗族大過一切,只要族長發話了,那怕史氏貴為榮國公夫人都不好反駁的,趁着孩子還小,讓故兒跟未來的族長多親近親近,將來要是有個什麼,代化也才好給他出頭。

賈代化倒是極歡迎源叔父到來,親自迎接,笑道:“叔父總算來了,我父親近日還總是叨念着您呢。”

說到此時,賈代化的眼眶微紅,賈演征戰多年,體內暗傷無數,身體虛的厲害,再加上前些時候敷兒去了的事,賈演大受打擊,不過是一場風寒便病的足足好幾日起不了身了,只怕……

“嘿嘿,你父親可是迫不及待的想把他的寶貝玉佩輸給我了。”賈源笑道:“快去讓人擺棋,讓我跟你父親再下幾把,包他百病全消。”

賈代化笑而不語,真要論的話,父親和叔父都是臭棋簍子,誰也不比誰強,不過他不好明說,笑嘻嘻的直把賈源祖孫引到父親所居住的立雪堂中。

賈演是真的年紀大了,再加上心疼敷兒之死,已有好幾日不曾出門了,一見到賈源懷裏抱着的賈故,賈演眼睛一亮,下意識的伸手抱過,“這可是代善的兒子?”

他本來還有幾分擔心源弟死後怕是無人祭祀而憂心,如今源弟也有了孫子,他這心也安了。

賈故乖乖的對着賈源笑了一下,他對這個便宜的大爺爺頗有幾分好感,大概是他望着他的眼神比較純粹,不像其他人那怕疼愛着他,但眼神里始終仍帶有一絲算計。

賈源點點頭,“總算讓我臨死前見着了孫子啊。”

“胡說什麼。”賈演年紀大了,越發聽不得這個死字,“別亂說話嚇到了孩子。”

他頓了頓又道:“是莫家女生的?”

源弟有了孫子也是件喜事,不過……怎麼是出自莫家女的腹中呢?

一聽到莫家女,賈源神色一正,點頭道:“大哥,我有事想與你商量一下。”

賈演見到賈源的神色便知道這事不好辦,但他微一沉吟,仍舊道:“說吧。”

以源弟的身份,要是好辦便不會尋他了,總歸是兄弟一場,能幫他的他自然還是會幫。

“我想請你在祖譜上修改上一二,把故兒記做善兒的二房莫氏所生。”

賈演一震,險些把手裏的小賈故給摔了,他驚道:“你瘋了嗎?那莫家女……”

“她本該是善兒的二房。”賈源嘆道:“當年賈莫兩家早說好了要親上加親,要不是莫家出了那事,她說不得就是善兒的正室了。”

真要論,莫家不愧是江南的世家,莫姨娘無論是容貌還是氣度都勝過史氏三分,不過史氏勝在出身好,光是這一點就勝過莫姨娘無數。

“這事我不同意。”賈演正色道:“當初你們因為親戚情份,收留了莫家女也就罷了,進門做一個小姨娘也礙不到什麼,不過上祖譜正經做了善兒的二房,便是另外一回事。”

“大哥……”賈源聲音微低,頗有幾分哀求之意。

都老皮老骨了,賈源再怎麼賣萌都沒用,賈演狠下心腸喝斥道:“這莫家雖是有些冤枉,但畢竟是犯了罪的,你忍心讓孩子的頭上多了一個犯了事的生母嗎?”

“大哥只需要在註明是莫氏二房所出便成。”賈源早就打算好了,“橫豎不過是個二房,記載糢糊一點也算不得什麼。”

“呸!”賈演可沒那麼好騙,“二房所出也就是半嫡子,你……你好歹也該為了其他的孫子多想想啊。”

“大哥放心。”賈源不得不給自家大哥透了點底,“大哥可知道,宮裏的莫貴人又給聖上生了皇六子。”

賈演曬道:“她生再多也是給旁人生的,先前生的皇四子不就被抱給了皇后,咦!”賈演也摸出了一點味道,這四皇子似乎才剛滿周歲吧,莫貴人又生了皇六子,算起來莫貴人才剛出月子又懷上,莫非……

“聖上頗喜歡莫貴人!?”

莫貴人才生育皇四子不出一年便又生育了皇六子,能連着生育,而且孩子都還保住了,如果要說這背後沒有聖上的暗中護着是絕對不可能的,可見得莫貴人在宮裏也算受寵。

賈源點點頭,“聽說聖上有意封莫貴人為昭儀。”

一口氣從正七品的貴人升到正五品昭儀之間,整整跳了一個份位,若說不受寵,怎麼可能。

賈源又緩緩道:“且不說莫貴人頗受聖上喜愛,再則,待四皇子與六皇子大了之後……”

賈源雖未說明,但賈演明白他的意思,這莫家握有兩個皇子,聖上最是好面子,絕對不會讓兩位皇子有了犯了罪的外家,為了兩位皇子,早晚會給莫家翻案,這莫家的罪一除,莫氏也不算什麼罪人之女,自然做得二房。

賈演掙扎半天,終於應道:“罷了。這事我悄悄給你辦了便是。”

不過是在族譜上修改幾筆的事,也不用通知旁人,他悄悄改了便是。

賈源大喜,重重一躬身道:“多謝大哥。”

故兒既為半嫡子,以後若是史氏不公,宗族也可以為其出頭了,而且其母為上了族譜的二房,而非史氏,史氏以後也不好拿母親身份作妖。

“罷。”賈演伸手親扶賈源起身,他心下明白,什麼皇四子、皇六子的,不過是個由頭,說到底,賈源也不過是心疼孫兒罷了。

賈故一直努力裝睡,不過這耳朵可不曾閑過,聽着祖父與伯祖父之間的對話,怎麼覺得這便宜娘的身份大有來頭啊。

兩個老人家一將這事定了之後,這注意力又轉回到賈故身上。

和沒啥經驗的賈源不同,賈演可是親眼見着兩個孫子長大的,雖然賈敷死的早,但真嬰兒和假嬰兒相比,總是有些差距,見賈故一直睡着,賈演便覺得有些不對。

“源弟,你要不要請太醫好生瞧瞧?”想起早逝的賈敷,賈演心中一緊,“我瞧故兒的模樣似乎有些不對勁。”

賈源一驚,虛心求教問道:“是那兒不對?”

他看故兒能吃能睡,不像有問題的模樣啊。

賈演撓撓頭,許久之後好不容易想到一個合適的說法,“似乎傻了些。”

裝睡的賈故聞言氣的臉都紅了,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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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賈赦庶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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