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會和鬼來電
阿嬌今天投胎了嗎
懷愫/文
阿嬌一巴掌替沈麗娜拍掉了舌頭上的小人,她還沒拿那小人怎麼樣,小人就在阿嬌掌心中化開了。
它在阿嬌的掌心上又跳又叫,還懂得跪拜求饒,可它本來就是邪祟化身,在功德金光之中無法存身,一受灼烤就消散成一片黑霧。
沈麗娜氣的快要炸了,反應過來之後,她踩着高跟鞋撲上來,伸手就要撕扯阿嬌的袖子。
鄭安妮一把拉住她,倒不是為了沈麗娜着想,怕阿嬌一怒起來,不好收拾:“不是幫你拍蟲子嘛,你可別不識好歹。”
鄭安妮現在全身都是毛的,她立刻就想走,還參加什麼同學呢,保命要緊啊!
沈麗娜更氣了,她一下甩開鄭安妮的手,尖着嗓子叫起來:“你頭髮上能爬只蟑螂啊!你爬給我看看!”
鄭安妮被她推得踉蹌一下,細高跟差點崴了腳。
阿嬌回頭一看,皺皺眉頭,覺得這人果然是不知好歹,拎着手裏的蟲子晃一晃:“你不願意,那還給你就是了。”
說完指甲一彈,蟑螂在半空劃出一道靚麗的拋物線,落點精確,掉在了沈麗娜精心吹燙過的長捲髮上。
沈麗娜“啊”一聲尖叫起來,一邊叫一邊跳,雙手抖自己的長發,不停拍打全身,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身上爬。
把半個班的同學都吸引過來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沈麗娜還在叫,阿嬌用手指頭搗搗耳朵,往屋裏去了,這裏陰氣重的不同尋常,是誰千選萬選,選了這麼個好地方。
鄭安妮想到阿嬌說的“跟緊點”,立刻跟在阿嬌身邊,也不管身後沈麗娜在哭訴了,拉住阿嬌的手:“要不然我們走吧。”
這種事能躲多遠躲多遠,千萬不要惹禍上身,炫耀男朋友,有的是機會。
阿嬌皺皺眉頭,這些同學,她都認不全。
她只在十班呆過一個學期,真正上課的時間不滿兩個月,她有很多同學都認不全,她抬抬下巴,點一點別墅樓梯,問:“那是我們班的同學嗎?”
鄭安妮抬頭一看,樓梯上站着原來十班的同學,她一點頭:“是啊。”
阿嬌又問:“幾個?”
鄭安妮寒毛倒豎,身上的雞皮疙瘩全立起來了,抖着聲音說:“三……三個。”她低下頭,盯着腳尖,嘴唇快速蠕動,“你……你能看見幾個?”
三個女同學站在樓梯上,看沈麗娜撒潑。
她們在學校里的時候,跟沈麗娜的關係就不好,聽見她尖叫也沒趕過去,站在那裏小聲討論着什麼。
還有一個安安靜靜的站在樓梯轉角處,轟趴館中燈光幽暗,長發蓋住了她的臉,看不清她長的什麼樣子。
“四個。”阿嬌收回目光,一把托住鄭安妮,她腳下一軟,差點栽倒。
陰氣這麼重,可能還不止這一個鬼,阿嬌瞥她一眼:“趁着天還亮,你趕緊走吧。”
“你跟我一起走吧!”她一流露出要走的意思,樓梯上那個女人就看了過來,目光直愣愣地盯着鄭安妮。
阿嬌勾上鄭安妮的肩膀,她放出周身金光,亮的像個小太陽,女鬼果然不敢再看,甚至退到了樓梯上。
鄭安妮咽咽唾沫:“你跟我一起走吧。”
她已經知道這地方有危險了,怎麼能放阿嬌自己呆在這裏,也不能讓同學們呆在這裏,她急中生智,想了辦法,大聲嚷嚷起來:“誰組織的地方,這個地方太不吉利了!”
地方是沈麗娜找的,她一聽更生氣了,拉着鄭安妮要說個清楚:“我費心費力找地方,你不來就算了,來了還要找茬,你想幹嘛?”
沈麗娜快被氣哭了,要不就別來,來了還要挑三挑四,剛剛蟑螂的帳可還沒算呢。
大家現在都開始找工作進社會了,她說一句不吉利,好像是她沈麗娜專門找了個地方,讓大家沾晦氣似的。
阿嬌對鄭安妮刮目相看,還真被她一嘴說中了。
這個地方陰氣重,晦氣重,進來呆上一晚,能不能平安出去還不知道,出去了也得倒霉三個月。
有幾個到的時間長的的人,兩邊肩膀上已經蹲着兩團黑霧了。
“不至於吧。”其中一個男同學打圓場。
另一個女同學本來沒在意,但鄭安妮都起了頭,她就說:“我一進這地方,手上的珠就斷了。”
散了一地珠子,只找回來一半。
幾個女生都覺得身上毛毛的,搓搓胳膊說:“要不然咱們換個地方吧。”
膽大的男生不肯:“你們就是想太多了,來都來了,玩了再走吧。”
有幾個女生搜索這個轟趴館的名字,是剛剛裝修新開的店,他們好像是第一波玩家。
鄭安妮壯着膽子,既然阿嬌說有問題,那肯定是有問題的,她說:“你們別用名字搜啊,用地址搜!”
轟趴館名字能改,但地址沒法變。
這一搜還真搜出來了,現在這間轟趴館是重新裝修過的,原來是一間民宿,但這間民宿鬧鬼。
什麼睡到半夜看見白影坐在床頭,什麼洗澡的時候能看見鏡子裏有人影一晃而過。
越鬧越凶,生意越來越慘淡,開不下去了才重新裝修,改成了轟趴館。
眼看天越來越黑了,這裏地方又偏僻,一聽說這裏持續鬧鬼好幾年,幾個女生都想走,沒來的那些也讓他們不要來了。
沈麗娜臉上有些掛不住,她定的時候只圖這裏設施齊全,又是新開館,地方乾淨。
沒想到……這裏“不幹凈”。
阿嬌適時的吹起一陣陰風,讓風從樓梯口吹出來,好像有什麼東西跑出來一樣。
剛剛還膽大的男生也不敢堅持了,大家湊齊人數,坐着車離開了。
鄭安妮說:“咱們也走吧。”
阿嬌搖搖頭:“你走吧,我男朋友來接我了。”
區區枉死鬼,阿嬌可不怕。
鄭安妮滿臉敬畏,也對,阿嬌自己是通靈神探,她男朋友是人民警察,兩人正好一起,把陽間陰間的案子都給辦了。
轟趴館裏走的一個人都不剩,阿嬌收斂起渾身金光,坐在沙發上,把腳一翹,對空屋子說:“出來吧。”
太陽落了下去,剛剛就陰氣很重的屋子,一下就冷了下來。
女鬼剛才還想害人,沒料到這群人中間有個比她厲害的鬼,又想隱藏起來,阿嬌卻不耐煩了,“嘖”一聲說:“出來!我忙着呢!”
今天晚上還要見一個女客戶,客戶的願望是:雖然她死了,但希望丈夫不要再婚。
據胡瑤說這是個初級難度的客戶,是給實習期的阿嬌練練手的。
阿嬌想趕緊解決這一個,再去見客戶。
女鬼緩緩顯形,阿嬌等她開口,怨氣這麼大,肯定死得很慘,可她半天都沒說話,只是嚶嚶哭泣。
她哭不出聲來,但整個空間都跟着她震蕩,吊燈晃來晃去。
阿嬌眉毛一皺,“啪”一聲拍着桌子:“別哭了!”
女鬼立刻不敢哭,她盯着阿嬌張開了嘴巴,血肉模糊的嘴加空洞洞的,她不是不想說話,她是沒有舌頭,不能訴冤屈。
阿嬌撓撓臉:“鬼差現在把你帶走,你可以在陰司中等着冤屈大白,要是你不肯跟鬼差走,我替你報警吧。”
女鬼豎起兩根手指頭,她選了二,她要報警。
要看到犯人被抓,才能安心去地府。
阿嬌拿出了她的工作本。
普通的紙筆,鬼魂是不能在上面書寫的,這個本子可不一樣。
皮質冊子,上面印着圓夢司三個字,還有一支墨筆,這些東西都是由圓夢司統一發放的,據說柳萬青拉來了一筆投資。
他找到槐樹精,問老槐樹要他幾百年來褪下的樹皮樹葉子,變作紙張,裝訂成冊,專門當工作本用。
女鬼求訴無門,怨氣漸盛,但這別墅重新裝修,第一次開放,剛要作惡,就遇上了阿嬌。
也幸虧遇上阿嬌,她還沒有害人,女鬼的字跡十分清秀,很快寫出原委,她是個學生,被兩個建築工人綁架,帶到這一片剛剛建好別墅。
工人很迷信,殺她的時候,怕她死後告狀,把她的舌頭割掉了。
“那你怎麼不找他們索命呢?”
女鬼搖了搖頭,她指指院子,她的屍體在這裏,死之前依舊還是被繩子束縛的狀態,除了這個屋子,她哪裏都不能去。
阿嬌看着她寫滿的一張紙,拿起轟趴館的電話,撥通了110。
這天晚上,110的接線員小劉正奮戰在崗位上,他接到了一個很古怪的電話,他剛拿起電話,還沒說話,那頭就先開口了。
“我叫許綸,六年前的2月24日,我被兩個歹徒綁架至玫瑰御庭31號,兩名歹徒一個四十齣頭,一個三十齣頭,是一起出來打工的同鄉……”
阿嬌照着稿子念出來,女鬼記得很清楚,姓什麼叫什麼,連體貌特徵都寫上去了。
這兩人一開始就沒打算留她活口,她也知道自己逃不過去,所以用心記下每一點細節。
時隔多年的報案不是沒有,小劉受過培訓,他聽了長長一段,雖然記錄了關鍵信息,但越聽越覺得奇怪:“許女士,您好,請問您現在在哪兒?”
“玫瑰御庭31號,院子左角那棵桂花樹下。”
小劉咽了口唾沫,他剛想說報警電話是嚴肅的事,絕不能開這種玩笑,可對方卻一本正經:“帶把鐵鍬來,那棵樹長得很茂密。”
……
報案人……或者報案鬼,聽上去精神正常。
小劉順着電話號碼一查,發現電話就是從這個地址打出來的,不管是不是真的,都要派人去看看。
離得最近的警局派人去了。
沒一會兒消息就傳出來,他們還真在31號院子左角的桂花樹底下找到了一具屍體,據說那棵樹,比別的樹長得肥壯,開的花也更香。
電話上沒有指紋,當天晚上去的十班同學被叫到警局,一個個都嚇壞了,越傳越邪門,說佛珠斷了的,說進門就戾氣特別重的,本來很友好的女同學,還吵架撕打。
犯人很快捉拿歸案,一開始死活不承認,等給他們聽了報警錄音,其中一個嚇壞了:“不不不……不可能!她根本就沒舌頭。”
“你怎麼知道被害人沒有舌頭?”
項雲黷忙完這個案子,回家就把阿嬌從床上撈起來,問她:“那個電話是不是你打的?”
這一通“鬼來電”在內部都流傳開了,這個鬼竟然會自己報警,連犯人的名字都一併交待,挖出來一看,證件整整齊齊擺在身上,好像等人來發現。
接電話的小劉回家就發高燒了,這段錄音到現在還傳來傳去,大家都想聽聽這通瘮人的鬼來電。
阿嬌把頭埋在項雲黷肩窩裏裝睡,自己憋不住,“嘻”一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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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嬌:聚會功德兩不誤
接線員小劉:我職業業生涯中最傳奇的一通電話【不是
接線員小劉不容易,大家給他撒個花吧,筆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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