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傅番外 遊玩·上
後來,柘姬眉飛色舞向北辰泠講述了林傲雪在草原那段時間的經歷,北辰泠原本不苟言笑,竟也被柘姬誇張的描述逗笑了。
當柘姬說起,林傲雪被她拿去跟雲煙做了交易,北辰隆被耍得團團轉,北辰泠亦覺忍俊不禁,這才知道,原來雲煙背地裏偷偷瞞着她的事情着實不少,遠不止她身份那一件。
“不瞞你說,本王是真覺得你們那個皇后啊,不簡單!比你們的女帝還厲害!”
林傲雪的確有將才,也有胸襟和抱負,但她在智計和謀划方面,遠遠不如雲煙。
雲煙一路將她扶持起來,直到前陣子離開寧國去了南疆,林傲雪才算徹底獨當一面,開始展露鋒芒。
北辰泠略作思量,認為柘姬說得也沒錯,在林傲雪走到如今這個位置以前,雲煙的確在她身後付出了許多。
許是營帳里火盆燒得暖和,北辰泠沒坐一會兒,漸漸感覺困倦起來。
柘姬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到後來,她側頭看向北辰泠,見北辰泠時不時用力眨眨眼,明明已經很是疲倦,但就是不肯開口說要歇息。
柘姬頭一回遇見這麼倔的人,她覺得有趣極了。
一個文文弱弱的女人顧忌臉面,不肯服輸,不肯退讓,顯得格外倔強。但卻忍不住睏倦的感覺,在她面前打起了瞌睡,腦袋一搖一晃,眼瞼一抖一抖,每一個細節都那麼可愛。
唔,她剛才想了什麼?
可愛?
柘姬面色微變。
北辰泠的腦袋往下一耷,隨後就醒了過來。
柘姬適時將目光收了回去,避開北辰泠迷迷糊糊的視線,起身朝床榻走去,翻身和衣躺上榻后,她又朝裏面挪了挪,讓出一個人的位置,拍了拍床鋪,對北辰泠道:
“過來休息吧。”
她說完,還很體貼地翻身過去,背對着北辰泠,以免北辰泠會因此感到尷尬。
她原本沒有那麼多心思,但在剛才,她忽然就明白了北辰泠的顧忌,和那一句“輕浮”的真正含義。
她發誓她之前真的沒想那麼多。
但現在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嗯……或許也沒有那麼不一樣。
北辰泠愣了好一會兒,混沌的思緒才終於從迷茫中掙脫出來,她看着柘姬背過身,好像很快就能睡着的樣子,她感覺真的是她想得太多,才導致了這麼多的誤會。
博卡的女王心胸豁達,不與她計較這些小事,而她卻總是誤解,再三拂柘姬的顏面,着實不該。
她起身朝床榻走過去,盡量放輕了腳步,小心翼翼地在柘姬身側躺下,但腦袋沾了枕頭,原本睏倦的睡意在這時候卻消失無蹤,五官的感覺變得格外敏銳,火盆里柴火燃燒的噼啪聲彷彿在每一次躍動的瞬間都打在了她的心上。
身側之人緩慢悠長的呼吸也連接了她的心跳,營帳里影影綽綽的火光,淅淅瀝瀝的雨打在營帳頂棚上,發出雜亂的聲響,兜兜轉轉,從帳外鑽進來。
原以為是寂靜的夜,卻混雜着這麼多聲音,北辰泠感覺自己有些睡不着了。
及至夜半,柘姬忽然翻了翻身,床榻吱呀一聲響,北辰泠趕忙閉上眼睛。
身旁的人沒有額外的舉動,柘姬一直在認真睡覺,只有北辰泠一人在這黑夜之中東想西想。
她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將床榻尾部的被褥捲起來,蓋在她們身上,然後側身背對着柘姬,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雨一連下了好幾天,直到營地里的物資消耗殆盡,才終於雨過天晴。
北辰泠和柘姬再一次分道揚鑣,柘姬將北辰泠送過亂石地,去了馬車停放的地方。
她騎在馬背上,笑容飛揚跋扈地對北辰泠說:
“泠女官,若本王有機會去京城玩,屆時要請泠女官多多照料啦!”
這一回,北辰泠沒有很冷淡地裝作沒有聽見,她抬眸看了一眼柘姬,然後說:
“好。”
話音落下,她就鑽進了馬車裏。
回程的路上與來時相比沒有太多的不同,北辰泠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裏,想起柘姬走前說的那句話,她覺得有些好笑。
柘姬身為草原的女王,哪裏能說走就走,還想去寧國的京城,就算她再怎麼不將繁文縟節放在眼裏,也不該那麼隨性。
她們再見面,指不定要多少年。
寧國和草原通商的事務,自有林傲雪會去安排,北辰泠人在京中,與北境的接觸大多止步於朝堂上的奏摺,林傲雪偶爾會與她議事,與那博卡族的女王也沒了聯繫,她以為,她們再也不會見面了。
在勝石那短短几日的交集,隨着時間的流逝漸漸變得稀薄起來,甚至也難以在北辰泠的記憶中掀起壯闊的波瀾。
一切都是那麼平靜。
直到,寧國女帝大婚,北辰泠在主持完慶典之後在家歇了一整日,原還琢磨着趁着假期去什麼地方遊玩一番,豈料第二天正準備出門,女帝就派了人來傳,說草原有來使入京,請女傅務必參加宮中的私宴。
北辰泠忽然對草原人恨得牙痒痒。
雖然不滿於草原來使突然訪京打斷了她自己的安排,北辰泠還是耐着性子去了皇宮,她以為這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宮宴。
可是萬萬沒想到,借口來給女帝和皇後送賀禮實際上是想好好遊玩一番的草原來使,竟然是博卡的女王,柘姬。
柘姬一來就喝了好多酒,醉醺醺的,活脫脫一個酒鬼。
身為一國之君,她怎麼能那麼放心在出使別國的時候如此放肆飲酒,就不怕出什麼事嗎?
北辰泠又有些惱了。
她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獨獨對柘姬要求那麼苛刻。
或許是有對比吧,看她的雪姐姐同樣是一國之君,但從來都嚴於律己,既不會在外拈花惹草,也不會胡言亂語,更不會像柘姬這樣,像個沒腦子的傻子,喝個酒把自己搞得稀里糊塗。
她覺得柘姬應該向林傲雪學習,那才是一個君王應該有的樣子。
北辰泠送柘姬去行宮的時候,心裏一直這麼想,但她又無法想像,柘姬如果和林傲雪一樣不苟言笑,又是一副什麼樣子。
她想不出來。
在行宮門口,她望着柘姬的隨從將柘姬送進行宮,心裏忽然有一瞬間覺得,如果柘姬不是柘姬,那她就一定不會來京城,更不會在這裏,和她約定明日要一起出去玩。
北辰泠搖頭笑了,感覺自己想得有點多,她還是老樣子。
她轉身離開皇宮,回到自己府上,些微的酒意在回來的路上已經散去了,一夜安眠,第二日,北辰泠還未起身,忽然聽府內家丁來報,說有幾個客人來了她府上拜訪,個個身上都是草原人的衣裳,看起來不像寧國的人。
北辰泠一下子驚醒了,先吩咐下人請那幾個貴客進入前廳,以茶待客。隨後她從床鋪上翻身起來,三兩下穿好衣裳梳洗完畢,急匆匆趕去前廳。
果不其然,來人正是柘姬一行。
北辰泠驚呆了。
昨日喝成那樣的人,今天這麼早就醒了不說,還神清氣爽,一副精神矍鑠的模樣,一點都沒有宿醉後頭痛疲乏的樣子,草原人當真酒力都這麼好?
北辰泠一來,柘姬手裏捧着茶杯,哈哈地笑,那濃眉大眼的,笑起來像天上閃爍的星星,熠熠生輝:
“喲,咱們泠女官醒了呀,昨兒真是對不住了,以後再也不勸泠女官喝酒啦,誰要敢勸,本王就收拾誰,泠女官以為如何?”
北辰泠掃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回答:
“女王陛下如何安排,與在下何干?”
她要修身養性,不能總被這個女人牽着鼻子走,不然傳出去,人還以為她北辰泠是個多麼脾氣暴躁的人呢。
柘姬彷彿已經料到了北辰泠不近人情,她嘖嘖兩聲,不以為意,也不再繼續糾纏這個話題,轉而又道:
“那女傅今日可有空帶本王在京中隨便走走?”
北辰泠在堂中座下,應道:
“嗯,時間是有啊,但不知陛下想先去什麼地方玩?近的這城裏有古玩玉器,有茶館酒樓,也有伶人小曲,湛陽湖湖上泛舟,西市擂台比武,遠一些的,源名寺的香火,筒馬山的稻田,還有林梓谷的溶洞,遊園賞景,樂趣無窮,就看女王陛下想怎麼玩了。”
北辰泠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一通話道出,柘姬身側幾個隨從目瞪口呆,噼里啪啦一番話記都記不住,什麼湖什麼山,完全找不着邊兒。
柘姬端着茶碗的手也抖了一下,她感覺北辰泠這分明是在給她下馬威。
她輕咳一聲,狀若無意地嘬了一口茶水,隨後言道:
“嗯,那,就按女傅話里提及的這些,挨個玩過去好了!”
她才不管要多久呢,能玩多久玩多久,這一次玩不了的,下一次再來。
這一下,輪到北辰泠啞口無言。
她怎麼忘了,這個草原女王向來是個隨性的人,不管北辰泠說了哪些地方,哪些景象,只要她說去,柘姬就不帶怕的。
北辰泠有一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的感覺。
沒辦法,只能認命。
她可能要好好計劃一下,怎麼才能在一個月之內把這一群人送走。
北辰泠嘆了一口氣,言道:
“出去玩之前,總該先吃點東西,女王陛下已經用過早膳了?”
現在還很早,外邊天色才剛剛亮,也不知道柘姬哪裏來的精力,這麼早就從行宮裏跑出來,想必是沒有用早膳的。
果然,北辰泠一提,柘姬臉上的笑意就更深了些,笑嘻嘻地回答:
“哎呀,早上出門太急,本王將這事兒忘記了,不如女傅替本王安排安排?本王昨夜光顧着喝酒,忘了嘗嘗京中的小菜,不知京內百姓,早上都是吃什麼的?”
北辰泠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唇,她才不信柘姬的鬼話。
就算柘姬沒有來過京城,她一路南下,途中經過那麼多城鎮,不可能沒有接觸過寧國百姓的早點,何況,她聽說柘姬早幾日就來了,總不可能這幾天都餓着肚子沒吃東西吧?
柘姬就是擺明了要來她這裏蹭飯的。
她呼出一口氣,人都來了,總不能將其趕走,北辰泠轉頭吩咐府內管家下去安排,準備一桌早點,款待從草原來的貴客。
府內家丁效率很高,而且這個時候伙房內本就在忙碌着,管家將北辰泠的話轉達,伙房立馬加了好幾碟早點,不一會兒就送上桌。
桌上整整齊齊擺上十幾個碟子,北辰泠請柘姬上座,柘姬也不客氣,在桌前座下之後,看着滿桌的點心,只覺得這些小點心簡直和北辰泠的人一模一樣,同樣的小巧精緻。
每個碟子裏最多盛放五塊糕點,每塊小點心連小半個巴掌也沒有,十幾個碟子加起來,柘姬甚至懷疑能不能填飽她的肚子。
但是這不妨礙她愉快的心情,加上還有北辰泠在旁陪坐,她覺得愉快極了。
草原人素來習慣直接動手抓着吃東西,很少用筷子的,但柘姬既然學習的寧國的語言,便也順便學習了一些習俗,她拿起筷子夾了點心在自己碗裏,像模像樣,一點也沒顯出生疏。
她將那小點心一口含進嘴裏,這小糕點完美闡釋了什麼叫入口即化,很快就融了,甜甜的,好像比她頭幾天吃過的要美味一些。
柘姬舔了舔唇,食慾大開,然後就在北辰泠驚駭的目光中飛快橫掃了桌上十幾個碟子,還貼心地給北辰泠每個碟子留了一小塊。
北辰泠沉默了,她真的沒想到柘姬居然這麼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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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傅:你可能是只居。
女王:???(小聲bb:什麼是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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