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23：00。
庄姜站在落地窗前，手上握着一杯紅酒。
她看着窗外的景象，私人電話還在響。
這個電話知道的人不多，除去她的助理安眠，也只有李舒、顧遇還有霍姐三人。
而今夜，在這短短的幾個小時內，已有幾百個未接電話。
安眠看了看手機，輕輕嘆了一聲。她取過一件披肩披在人的身上，而後是輕輕說了話，“現在微博和媒體都炸開了，霍姐讓您明天一定要去公司，如果不去，她...就直接來這找您。”
庄姜知道，百花典禮上她這一走，還有那句話——
肯定會讓整個媒體，今夜都睡不着覺。
她上微博看過，百花典禮的直播視頻下有幾十萬條評論，還有人單剪了她的視頻，問她為什麼要離開？
而她那鮮少說話的微博下，在今夜也如轟炸一般，多了幾萬條評論，都是在問她...百花獎上說的那番話是不是真的？問她為什麼要離開？到底發生了什麼？
“什麼，女神要離開娛樂圈？？？為什麼！！！”
“剛獲獎就離開，到底發生了什麼？”
“到底是為了什麼？女神要結婚了？女神有孩子了？不然我實在想不通...女神為什麼想不開要走。”
“我...辛辛苦苦等女神拿獎！女神現在就這樣拋棄我們了？！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女神回來。”
“有沒有姐妹知道女神咋回事？總感覺是有什麼事。”
“從《雲娘》、《江湖》、《閨綉》到《女將軍》...女神從未辜負過我們。我想所有的姐妹都跟我一樣，今天什麼都不幹就蹲在電腦和電視機前，看直播。什麼都不幹，就是想看女神拿獎。我們等到了，等到了女神拿獎，可也等到了女神說離開——我不懂女神為什麼要離開，可是我相信有她的理由。我會一如既往的支持女神，也希望女神能回來，能讓我們看到更好的作品。ps：請大家頂我上去，讓女神看到。”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可還是支持女神！女神加油！”
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其實原本就是一場有預謀的計劃罷了。
只是對不起他們了。
庄姜喝了一口酒，開了口，聲清而平：“你回去吧。”
“姜姐——”
安眠看着她的背影，輕輕開了口，是想說些什麼，卻在看到落地窗上的那個倒影，停了聲。
她轉身去倒了一盞溫水，把安眠藥放在桌子上。
而後，她看着那個孤傲的身影，終歸是輕輕嘆了口氣。
到底是因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拼，為什麼每夜睡不着覺，為什麼要做這樣的決定——
姜姐到底有什麼秘密？
她不知。
她只知，姜姐是孤獨的。
不管她有怎樣的光鮮外表，有多少的錦衣華服，有多少別人給予她的讚賞和稱號...
她是孤獨的，也是不屑的。
庄姜合了眼，拒人於外的冷漠：“走吧。”
安眠應聲，她最後看了眼庄姜的背影，留下一句話：“姜姐，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我，我會陪着你。”
她這話說完，再不看人，合上門離去了。
庄姜睜眼，看着落地窗上的那個倒影，扯唇輕輕笑了下，低聲呢喃：“傻孩子。”
在這夜色四下無人時，她的笑竟也帶了些溫和意味，她舉起酒杯朝那個倒影輕輕一碰。
鈴聲響起。
庄姜側眼看去，良久才擱下酒杯，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頭，響起一個男聲：“你終於接了。”
“有事？”
男聲沉默了下，才又說道：“你要退出娛樂圈也好，畢竟...”
庄姜開口，先打斷了人的說話：“我想你是誤會了，我並非因為你或者你那個什麼家族...”
她頓了一瞬，合上了眼，有幾分疲倦：“你還記得顏曼嗎？她本來也能在25歲拿到這個獎項。”
電話那頭卻是安靜的，唯有幾許沉重的氣息，透露出那個人還在。
男聲響起，是想說些什麼：“姜姜，我...”
可庄姜卻不願聽了，她按了結束鍵，關閉了手機。
而後，她睜開眼——
看着落地窗里的那個人，那雙眉眼之間藏有深深的疲倦。
“你所付出的...”
“真是一文不值。”
———
庄姜是被一陣奇異的鈴聲吵醒的。
她睜開眼，手撐在額上，還有幾分疲態模樣。
而後，她看向那個發出聲響的地方，蹙了幾分眉。
“你醒了？”
有人推門進來，手裏提着幾袋早飯，沖她笑道：“那就先吃早飯吧。”
庄姜未說話，她只是看着說話的那個人。
而後，她眼循過四處——
竟是她生活了四年的大學宿舍。
這是怎麼回事？
庄姜不知道，她搖搖晃晃站起身，未顧旁人，徑直往廁所走去...她透過那面鏡子，看見了22歲的自己。
儘管因為沒睡好，膚色顯得有幾分慘白，眼下也有幾分烏青。
卻還是要比25歲的她，即使化着最精緻的妝容，也毫無如今的鮮活氣。
庄姜手撐在面上——
她的心中是有疑問的，為何睡了一覺，竟讓她回到了22歲？
她對上天從無期盼，也並非失敗到需要再活一次，來滿足她那些所未擁有的。
屋外有人說話：“你又不是知道她的脾氣，大學四年跟我們連說話也沒怎麼說過，又何必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
“也沒什麼，都是外來的，相互照應些...也是應該的。”
庄姜聽得出來，說這話的，是剛才她碰到的那個姑娘...她仔細想了想，才想起她叫何葉，是從C城來的。
“何況，也沒幾面能見了。”
何葉找了幾個乾淨的盤子，把早飯盛好，才又說了話：“馬上咱們幾個人啊，都要各奔東西了。”
“這倒也是。”
另一個姑娘輕輕嘆了口氣，也上前幫起忙來。
庄姜站在裏頭，打開水龍頭拍了把臉，既然來了，那便看看罷。
她倒要看看這個老天爺，到底要做些什麼？
她洗完臉又拿過毛巾擦了把，才走出去，屋外兩個人齊齊看着她，還是何葉先開了口，遞給她一雙筷子：“吃飯吧。”
庄姜沒拒絕，接過何葉遞來的筷子，坐在了她身邊，還附了一聲“謝謝”。
何葉與另一個姑娘對望，都是有幾分不可置信，等庄姜先吃了起來...她們才伴着這份吃驚，也跟着吃了起來。
等這頓飯後，庄姜包攬了洗盤子。
她以前雖然有人幫忙打理生活，打掃房子，卻也不是什麼都不會幹的金貴小姐。
自己動手燒幾個簡單菜，洗個盤子還是會的。
等她出來的時候，兩個姑娘依舊齊齊望向她，那個眼睛圓圓的姑娘，磕磕絆絆開了口：“你...真的是庄姜？”
庄姜挑眉：“如假包換。”
三個人聊了會天，大多是何葉與另一個姑娘說話，她聽着...有時候也會說上幾句話。
庄姜知道了那個眼睛圓圓的姑娘叫袁媛，是B城人...而現在的時間是2014年，她們剛剛畢業，兩個當地的姑娘已經回家了，她們三人也快走了。
袁媛看着庄姜，側頭問她：“姜姜畢業后是回家鄉嗎？”
庄姜搖頭，她家鄉已經沒有什麼人了，再回去也沒有必要。
袁媛“啊”了一聲：“可是這裏找工作很難找哎，吃穿用度、還有租房都很貴。”
她這話說完，便又問人：“姜姜打算做什麼呢？”
“做什麼？”
庄姜卻有幾分愣住了，上輩子她一心只想進娛樂圈。
可如今——
她要做什麼？
庄姜停了一瞬，才說了話：“我也不知道。”
“啊？”
袁媛還想再說，卻被何葉攔了一句：“好啦，我們馬上快走了，大學四年卻還沒一起吃過飯。今天中午我們一起出去吃個飯吧，明天就要各自再見了。”
袁媛忘性大，也不顧先前的，就說起話來：“好好好，要蹭小葉的。姜姜，讓小葉請一頓，超級不容易哦——哈哈哈，今天我們一定要吃大餐。”
何葉佯怒瞪她一眼：“請你吃飯還話多。”
庄姜笑着看她們打鬧，是又過了一會，三個人便又各自收拾了下，才往外去了。
———
現在學校里人已經不多，卻也不是沒有的。
三人一路走去，因為庄姜的緣故，倒收了不少眼神。
袁媛嘻嘻笑道：“姜姜，你的吸引力好大，這四年真的沒有人跟你告過白嗎？”
“沒有。”
袁媛一臉狐疑看着她，而後卻又笑開了，如果連姜姜都沒有，那麼她沒有也很正常啦。
庄姜面色平淡，目不斜視，繼續往前走去。
而後，她看到那一雙溫暖帶笑的眼睛。
庄姜停了步子，唇角微微上揚，扯開一道笑來：“不過，馬上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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