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
周梓安感到蕭煜的一隻胳膊緊緊的摟住了她的腰。
他的另一隻手扶在她的腦後,將她的臉貼向了他的臉。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臉。但是黑暗讓所有的其他感官都變得更加敏感。
她感到他呼吸間的氣息,噴洒在她的臉上,讓她的臉變得絲絲痒痒的。
然後他的唇便貼了過來。
他的唇是溫熱的,帶着青松的味道。
她被他吻上的那一瞬間,她的心就像被電流擊過,跳得難以自抑。
他的唇在她的唇上輾轉舔舐,她感覺了他的火熱,他的霸道、他的獨一無二……
周梓安就覺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她的頭有些發暈,她感覺自己變得輕飄飄的,猶如飛上了雲端……
忽然周梓安就覺得眼前一亮,蕭煜揭開了頭上的披風。
周梓安有些迷濛的看着他,怎麼不繼續了呢?發生了什麼事?
就見蕭煜一轉頭看向了他們的身後,周梓安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原來是謝珣派着跟着她的侍衛們趕了上來。
領頭的侍衛臉色發黑,一拱手:“二位,請吧!”
周梓安和蕭煜回了會館收拾好東西,第二天謝珣派人用船將他們送回了江南的廣寧府。
但從會館到回廣寧府的十天的旅途中,周梓安再也沒有機會和蕭煜單獨說話了。
因為蕭煜已經不允許再近身伺候她了,謝珣給她安排了一名三十多歲的女侍衛照顧她的起居生活。
周梓安第一天看到這個劉大姑時,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這謝珣也是煞費苦心了,安排小廝,會擔心被她掰彎了,安排丫鬟還怕來勾引她。只能派嬤嬤來照顧她。
……哼,她要是真的想幹些什麼,這個嬤嬤怕也是攔住她的!
可蕭煜卻是看得出來這個劉大姑絕對不是普通的嬤嬤。
她目光精遂,太陽穴微鼓,走路沉穩無聲,她這應該是謝珣身邊的侍衛高手了。
船到了允州,周梓安和蕭煜這些人直接回了雲騰書院。
蕭煜被吩咐離開周梓安的屋子,另行安排住處。
周梓安看着在那裏默默收拾東西的蕭煜,她看到他時,他總是會躲開她的目光,然後便像此時這樣默默的轉身離開,消失在她的眼前。
但是他們之間卻沒有說一句話,她看着他時,他總是躲開她的目光。
她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就好像十幾天前他和她的那場親吻就是夢中發生的事情一樣,或者說是根本沒有發生過,了無痕迹。
她感受不到他們之間的原來那種親密,他如今就像她身邊普通的小廝、下人。
這樣的他讓她感到有些焦灼,有些不安。
今天她看着他這樣聽話,逆來順受的樣子,這十幾天來積攢的焦慮,讓她的心裏忽地就冒出火來。
周梓安看了一眼靜靜的站在牆角兒,宛如一朵壁花的劉大姑,吩咐一聲:“你出去!”。劉大姑看了看周梓安卻沒有動地方。
周梓安抓起身旁的一個茶杯,猛的摔到了地上。
就聽啪的一聲,碎瓷片飛了起來,蕭煜和劉大姑的身子不由得就是一抖
周梓安又冷聲道:“你出去!”
劉大姑這才發現,這個平時看上去總是溫潤如玉,笑眯眯的少年,發起火來也是很嚇人、很有氣勢的。
怪不得他們的陛下也被這少年給拿捏住了。
劉大姑猶豫着施了個禮,出了房間,但是她也沒敢走遠,陛下把周梓安當做眼珠子一般,吩咐她來保護這少年時,只說了一句,不許任何人接近周梓安。
作為跟了謝珣十年的侍衛副統領,她當然是明白陛下的心思的。
以她冷眼觀看,這周梓安和那個叫做蕭煜的之間,絕對不會是簡單的主僕關係。
周梓安見劉大姑出去了,便拿眼死盯了蕭煜。
蕭煜知道劉大姑雖然出去了,但站在門邊,以她的功力,屋裏的任何聲音都是可以聽到的。
周梓安等了片刻,見蕭煜還是不看她,像個木頭樁子似的站在那裏不說話。
周梓安就不知怎的又感覺到有些委屈,她眼圈一紅,那水汽便蒙上了雙眼。
……分明是他來招惹她的,她才不要在他面前示弱,她才不能在他面前哭呢!
周梓安轉身進了凈房,重重的關上了門。
蕭煜的身子隨着周梓安的關門聲,又是一抖。
他和周梓安在一起三年多了,周梓安每一點輕微的情緒變化,他都是可以感受到的。
更何況,今日周梓安表現的如此明顯。
他知道周梓安是在生他的氣。
只是他不敢肯定她到底在氣他什麼?
他那日嫉火中燒,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的渴望,不管不顧的吻了她。
這是他們之間第二回的親吻,第一次是周梓安中了媚毒時,在意識不清醒的情況下吻的他。
這一次其實是他主動吻得清醒狀態下的周梓安。
她果然和他記憶中的是一樣甜美,不,是比他記憶里還要美好、還要令他沉醉。
她的唇有淡淡的蓮花味,清香滿口。
在他吻上的剎那間,他便感覺有火苗在他們雙唇間燃燒起來,燒得他的身子,他的心都沸騰起來。
只是這樣唇齒間的親昵對他來說已經遠遠不夠,他想要得更多,他想貼得她更近……
可是他聽到了那些追趕的馬蹄聲,在雲騰書院他早就已經能看出,謝珣對周梓安不一樣的感情了。
前些日子,謝珣能把周梓安放出皇宮,周梓安肯定是做了她的努力的。
他不能因為自己的一時衝動,去刺激謝珣。
所以他放開了周梓安,所以他這段日子在謝珣手下這些人面前一直沒有與周梓安說話。
所以他是不知道周梓安對那日他吻她,是怎樣想的。
他知道她並沒有斷袖之好,之前的吳天寶、謝靈、書院裏也有其他人對她示好,直至皇宮晚宴上的太子謝琇,她對這些人都是毫不理睬的,甚至她要撞柱而死,也不願享那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
而且從她離開已經當了皇帝謝珣的舉動來說,她連皇帝的愛都不要。
……是不是意味着她根本就不接受男男之愛!
那他吻了她,她會不會覺得厭惡,會不會他和她一說話,她就會告訴他,她以後再也不會理他了呢?
這段日子,蕭煜是一直睡不好的。
那一吻的甜蜜讓他幾回夢中無法入睡,還有心中的忐忑也讓他愁緒萬千。
今天他看到周梓安大發脾氣,還紅了眼圈,可是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該怎麼哄她……
周梓安進了凈房,這段時間她的腰和小腹總是隱隱作痛,很是不舒服,帶得她的心情都有些煩躁。
剛才她摔了茶杯,拉扯了腹部,現在就覺得腹部疼得如針扎一樣,讓她直不起腰。
她雙手捂住肚子,就感覺有股熱流沿着腿流了下來。
周梓安忙扯開腰帶一看,竟然是來了月事……
她心裏就是一驚,只是周梓安已經快十三歲了,來癸水也是正常。
那她現在該怎麼辦?周梓安正想着,就感覺又一股血流了下來,褲子已經是弄髒、濕透了!
她捂住肚子,去拿衣架上的乾淨衣服,可是腳下一滑,哐的一聲,人便倒在了地上。
凈房外的蕭煜,就聽見裏面傳來周梓安帶着痛苦的誒呦一聲。
急得他心中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沒有了,他一個健步推開門進了凈房,就見周梓安趴在地上。
他眼利,一眼便看到周梓安的褲腳被血潤濕了一小塊。
這一下,可把蕭煜嚇壞了,他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也不敢輕易去動周梓安的身子。
便忙跪到周梓安身邊,手足無措,嘴裏焦急道:“四郎,你怎麼了,是哪裏受傷了嗎?”
周梓安一看是蕭煜,才放心點,這個愣頭兒青是肯定不會知道什麼是癸水的。
“蕭煜,你把我抱起來,去山腳下找崔嬤嬤!”
蕭煜聽了周梓安的話忙把她抱起來,就往屋外走。
這時劉大姑也聽到動靜,迎了上來。
周梓安一看劉大姑,她是女人,這要是被她發現就糟了。
周梓安忙道:“你不要跟着我!”
劉大姑看着蕭煜抱着周梓安那副親密的樣子,這不是明晃晃的給他們陛下帶綠帽子嗎?她哪能不跟着。
劉大姑剛尾隨幾步,就見蕭煜抱着周梓安忽然轉身,看着她厲聲道:“劉大姑,四郎的話,你沒有聽到嗎?不許近她百米之內。”
隨着蕭煜的話,劉大姑就感到蕭煜身上釋放出一股強大的氣流,向她席捲而來。
喲,這少年好強的內力。
劉大姑忙挺直身子,運功行氣。
蕭煜便感到對面像起了一道氣牆,他的內力被阻隔到了牆外。
這劉大姑果真是個高手!
蕭煜懷裏的周梓安一看,面前的劉大姑雙目炯炯,就像一隻發怒的母老虎,就要亮出它利爪。
再看蕭煜下頜緊繃,就像一隻蒼鷹要振開翅膀,追擊目標。
……這是要對上了!
周梓安可沒空看他們打架,她直接對劉大姑道:“大姑你再跟着我,我就向陛下稟告,說你騷擾我,對我欲行不軌!”
劉大姑的鼻子都要氣歪了,這周梓安長得清雅脫俗,怎麼能說出這種不着調的話來。
不過她也清楚,如果周梓安真的這麼和謝珣說,以謝珣對周梓安的寵愛,謝珣肯定會責罰她的。
……行啊!惹不起便躲着吧!
劉大姑忍着氣,一路遠遠的跟着周梓安兩個。
蕭煜抱着周梓安飛快的下了山,到了崔嬤嬤的院子。
崔嬤嬤看了周梓安被這麼抱回來,也是嚇了一跳。
周家給周梓安養的醫女也在,忙也過來給周梓安看了。
不過一聽周梓安說了,是來了月事,這兩人才放心。
崔嬤嬤連忙給周梓安找了月事帶和乾淨的衣物換了。
醫女給周梓安一號脈,周梓安是有些宮寒和血氣凝滯的,所以肚子才會這麼疼。
這期間,蕭煜是被攆到了院門口等着了。
蕭煜不知周梓安身體到底是怎麼了,是心急如焚的。
後來看醫女出來給周梓安煎藥,他更是急得是乍毛了。
直到崔嬤嬤出來,說周梓安讓他進去。
蕭煜大步進了屋,就見周梓安躺在床上,身上蓋着被,臉色有些蒼白。
他忙俯下身子:“四郎,你好些了嗎?你是哪裏受傷了嗎?是誰傷了你”
周梓安看了蕭煜關心的神色,不過她到底怎麼了也不能告訴他啊!
周梓安輕聲道:“就是不小心滑了一跤,腿劃破了!”
蕭煜這才長出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可是他看着周梓安,卻不知道再說什麼好。
周梓安看着站在那裏又如木頭般一聲不吭的蕭煜,心裏便又來了氣。
這人親了她,和她耍過流氓以後,就是一幅翻臉不認人的架勢了,什麼也不說,也不知他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
難道這蕭煜也像這大業的那些男人似的,也斷袖了?
他也喜歡上男人了?而不是只單單喜歡她周梓安?
不過也沒看見他身邊有了別人的男人啊?
周梓安憤憤的盯了蕭煜,見蕭煜還是沒有反應,便生氣道:“我累了,我要睡覺!”
蕭煜見周梓安黑了臉,心裏便是一陣忐忑,她這是在生自己的氣嗎?
只是今天她病了,需要好好休養,那還是改日再找她好生說說吧!
周梓安見蕭煜一言不發,聽話的就要轉身出屋,心裏更是生氣了,把被子往頭上一拽,再也不想見這個傢伙了!
可她這個動作,一下又拉扯了小腹,周梓安忍不住誒呦了一聲。
蕭煜聽了周梓安的聲音,忙轉回身,撲到床前:“四郎,你又哪裏不舒服!”
周梓安看了蕭煜着急的樣子,心裏舒服了些,哼了一聲道:“被你氣的肚子疼!”
被他氣得肚子疼?看來四郎是真的是生他的氣了吧?
周梓安就見蕭煜像斗敗了公雞似的,耷拉着頭,:“四郎,對不起,那你好好休息睡覺吧,我先走了!”
……誒這個人,腦子想什麼呢,怎麼都不來哄她一下。
周梓安看着走到門邊的蕭煜,又大聲誒呦了一聲。
蕭煜忙轉過身,:“四郎,你又不舒服了嗎?”
周梓安側過頭不理他。
蕭煜一見周梓安這樣,心更是沉到了谷底,只訥訥道:“四郎,那我給你叫崔嬤嬤吧!”
周梓安一看蕭煜就要出屋了,氣得一蹬腿,她被窩裏放了三個暖身的湯婆子,腳邊的那一個便被她蹬到了地上。
蕭煜就聽咣當一聲,忙回頭,就看見一個湯婆子掉在了地上。
還有就是周梓安露在被外面的一隻白生生的小腳丫!
蕭煜雖然近身伺候過周梓安無數次,但是周梓安的寢衣總是穿得很整齊和遮得很嚴實,連睡覺時腳上都穿着襪子的。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周梓安的腳。
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什麼是書里寫得“玉足”了。
那腳小巧玲瓏,肌膚白嫩細膩,就真的像玉做的一般。
那五個腳趾,美的就像蓮花瓣一般,指甲粉粉的,泛着健康的顏色。
蕭煜的腳就像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般,走到了周梓安的床邊,俯身撿起湯婆子,放回周梓安的被窩。
可是這樣還沒有完,他的手就鬼使神差般握住了周梓安的腳。
握上便覺得那肌膚嫩得像剝了皮的雞蛋一般,讓他放不開手。
周梓安看蕭煜傻愣愣的握着她的腳不放,她的臉便有些發熱,嬌嗔道:“你幹嘛?”
蕭煜這才有些清醒過來,臉騰地一下便紅了,可是他還捨不得放手,只訕訕道:“四郎,你這腳有些涼,我給你捂捂!”
周梓安看蕭煜的臉就像喝多了酒似的,連耳根都紅了。
周梓安的心情立刻便撥雲見日放晴了,她咬唇輕輕的嘟囔了一句:“我肚子更涼!”
周梓安的聲音雖小,可聽在蕭煜耳朵里,不啻于晴天響雷。
他且驚且喜的看了周梓安,就見周梓安瞟了他一眼,臉也紅了。
蕭煜此刻明白什麼叫做媚眼如絲了,他猶如醍醐灌頂,忙道:“那我給你捂捂肚子吧!”
蕭煜見周梓安沒有說話,卻是翻了一個身,向床裏邊蹭了蹭,床邊便空出了一塊地方。
這邀請之意已經十分明顯,蕭煜心中大喜,忙脫了外袍,掀開被上了床,隨手把床帳放了下來。
蕭煜從周梓安身後摟住她,雙手放在周梓安腹部上,的確感覺到她腹部有些涼,便連忙運功,將周身的氣運到了手上。
周梓安就覺得蕭煜兩手放在她的小腹,有熱氣從他的手上散出,讓她的小腹不一會兒就覺得暖洋洋的,舒服多了。
周梓安忍不住把腳伸到蕭煜的兩腿之間,後背往蕭煜的懷裏又靠了靠,擠了擠。
……嗯!這個人工小太陽的確暖和。
周梓安是舒服了,可是蕭煜卻是煎熬的很。
周梓安和他的這個姿勢,和上一回周梓安喝醉了與他同床共枕時的一個姿勢是一模一樣的。
那一次他沒有控制住,趁着周梓安喝多了,做下了他人生第一次的“壞事!”
今天記憶紛沓而至,他的慾望再一次無法控制。
蕭煜忙要把身子往後撤一撤,拉開他與周梓安的距離。
可這時就聽周梓安道:“你怎麼還帶了魚腸劍呢?劍柄硌得我真不舒服!”
說著她的手便握了上去。
蕭煜猶如被雷擊一般,一動也不敢動了。
他就感覺到周梓安的身子也是一僵,不過她卻沒有放手。
等了片刻,蕭煜喘着粗氣:“四郎!”
周梓安聽蕭煜喚她,他的聲音裏帶着祈求、帶着些害怕、還帶着一絲絲歡喜。
“蕭煜,你,你也像他們那樣喜歡男子了嗎?”周梓安終於忍不住問道。
蕭煜腦子裏像打了一個驚雷一般,這可是天大冤枉啊!
他忙解釋道:“四郎、我沒有,我、我只是對你……”
蕭煜說不下去了。
他就見周梓安忽然轉過身來,看着他,她的雙眼閃着熠熠的光:“你不是在說謊吧?”
蕭煜忙舉起手:“我蕭煜若說一句謊,就讓我天打五雷轟!”
他就見周梓安笑了,她的笑容比這人世間所有的花都要美,美得讓他無法形容。
然後他便感覺到周梓安的手前後動了動。
蕭煜就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蹦出來了,他瞪着眼睛去看周梓安。
就見周梓安把臉埋進他的懷裏,怎麼也不肯再抬頭了。
蕭煜激動的身子都顫抖起來,他一隻手解開了袍帶,另外一隻手慢慢的、堅定的伸了出去,抓住了周梓安的手。
他感覺到周梓安的手停了了一下,便柔順的跟了他的手……
崔嬤嬤站在房門外,聽着裏面傳來蕭煜的粗喘聲,和他一聲聲嘆息般呢喃的叫着:“四郎!四郎!”
崔嬤嬤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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