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面前的中年女人穿着一身素凈的衣服,面容清冷，長相清雅，歲月在她的身上並沒有留下太多痕迹。
顧無瑾迫不及待地上前了一步，大手依然牢牢地牽着紀懷香。他一眼不眨地看着面前這副熟悉到極致的臉容，神色失控,“媽媽？”
紀懷香一驚,錯愕地看着顧無瑾,他喊季姨為媽媽？
季姨皺了皺眉，莫名其妙地看着面前的年輕人,“你認錯人了。”如果對方不是紀懷香的男人,放在大街上，她早就以為對方是在撞騙。
“不可能。”
顧無瑾眼眸里的震驚深深，“我怎麼會連自己的母親也認錯？”
面前的這個叫做季姨的女人,就是......就是他的母親，不管是長相還是聲音,就連眼眉稍上的那顆黑痣,長的地方也一模一樣，這個世界上不會存在完全相同的兩個人。
“你就是我的母親。”他肯定地說道。
一旁的紀懷香已經不能回神了,季姨竟然是無瑾的媽媽？
此時，客廳內，陷入了一陣安靜,只有潺潺地倒水聲。
“季姨,喝茶。”紀懷香將倒好的一杯茶放在了季姨的面前。
“謝謝。”季姨清雅臉上的神色不顯,她眉頭微蹙,“你說我是你的母親，除了我跟你母親長得一樣外，你還有什麼證據？”
此刻的顧無瑾已經恢復了幾分鎮定，“不需要證據，你就是我的母親，如果你不相信，我們隨時可以去檢驗親子血緣關係。”
“季姨，無瑾他不會說謊的。”
顧無瑾這麼肯定，那便是真的。
紀懷香知道季姨沒有家人，在她認識她之前，也是一個人生活的。
很久之前，她問過季姨她的家人，記得當時，季姨眼睛看着遠方，眼神空洞，低喃了一句，“不記得了。”因為害怕觸碰到季姨的傷疤，她也沒有詳細再問。
現在看來，季姨是真的忘記了。
季姨將目光移向另一邊的顧無瑾身上，認真地審視着他。
眉目清雋精緻，鼻子高挺，薄唇線抿緊，這樣認真看，他確實有幾分長得像她。與她對視，她看到了他的眼眸深處藏着激動和喜悅。
半晌，季姨開口了：“我不記得了。我就連自己是誰也不記得了。”
“你失憶了？”顧無瑾的腰身挺直，想到的只有這個可能。
當年爸爸和媽媽的車子掉進了海里，最後找到的只有爸爸的屍首，而她的屍首卻一直沒有打撈到。當時，他並不是沒有想過，她會不會是沒有死。
但顧家出動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找了很久，怎麼找也找不到，當時顧律說她的屍首肯定是被沖走了，又或者是被鯊魚吃掉了。
“嗯。”季姨點點頭，她似乎沒有重遇兒子的震驚或者驚喜，神色依然平淡。
“你當時......和爸爸一起，出了車禍。”顧無瑾聲音微顫，有點艱難地說道。
“你爸爸......”
不知道為什麼，季姨的腦海里又閃過了一張男人如玉溫潤的臉，眼角一酸，她清雅的臉上神色立刻沉了下來，頭又開始痛了。
“我們以為你和爸爸兩人都不在了。”顧無瑾看着季姨，漆黑的眼眸濕潤閃亮，“媽媽，外公外婆知道你還活着的話，他們肯定會很開心的。”
“你爸爸，他......不在了？”
顧無瑾的眼神黯然了幾分，“不在了。”
季姨的心一陣刺痛，她感覺自己失去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眼角愈發酸澀，她隱隱好像明白，自己為什麼不願意回想以前的事情，不願意去尋找答案了。
原來，她是在逃避啊。
“有他的照片嗎？”季姨捧起杯子，抿了一口茶，試圖緩解一下那酸酸悶悶的心情。
這時，顧無瑾走去了書房，不一會兒便拿出了一張照片遞給了季姨，是她和顧中庭的合照。
“媽媽，這是你和爸爸的合照。”顧無瑾將照片遞到她的手上。
季姨的手有點抖，有點冰。
照片上的女人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眼眉處沾滿了笑意，而一旁摟着她的男人，英姿勃發，清朗如玉，眼尾稍的目光偷偷注視着她，溫意情濃。
照片上的男人，跟她在腦海里偶爾閃現的臉孔一模一樣。
紀懷香從來沒有想過還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季姨竟然會是顧無瑾去世的母親。
不過，這真是一件喜事，季姨不再是獨單一人，而她的瑾瑾，他的母親並沒有離世。
不知道過了多久，季姨抬眸，再次看去顧無瑾，他的眉目有幾分像她，更多的是像他的爸爸。
原來，他是她的孩子。
“你的外公，外婆在哪裏？我想見見他們。”季姨開口說道。
聞言，顧無瑾的雙眸放亮，知道她這是承認他了。
他立刻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形挺拔俊俏，卻稀罕地帶着幾分不知所措，“我帶你去找他們。”
......
來到沈家的時候，天色逐漸將了下來，宅子裏已經亮起了燈。
“媽媽，到了。”顧無瑾清俊的臉上，神色已經完全恢復過來，漆黑的眼眸很明亮，看得出他的心情極好。
季姨下了車，看着沈家周圍的景色，隱隱有種熟悉感。
顧無瑾扶着紀懷香的腰，對季姨說道：“我們進去吧，外公和外婆都在家。”說著，他帶着紀懷香走在前頭，率先往屋子裏走去。
“二少爺？”馮姨看見顧無瑾帶着紀懷香回來了，臉上充滿了喜色，趕緊說道：“老太太和老爺子都在客廳呢。”
“好。”顧無瑾點點頭。
這時，馮姨的目光移向了他們兩人身後的身影，對上那一刻，她嚇得整個人猛地往後倒退，“小......小姐？”馮姨她以為自己眼花了，不可思議地喊了出聲。
“這天色都還沒有完全黑，我就開始做夢了？”
“馮姨，你別怕，她是我媽媽，她還活着。”顧無瑾趕緊說道。
“天啊。”
馮姨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眼裏的淚水一下子就出來了，“哎呀，這......這真的是小姐？小姐沒有死......快，快，快進去，老爺子和老太太看見了，肯定開心極了。”馮姨的大腦好不容易轉了過來，一下子高興得語無倫次了。
客廳那邊，沈老太太聽到了顧無瑾的聲音，心情立刻變得很好，但是等了好一會兒，遲遲也沒有看見人的身影，正想起身，卻看見他走進來了，“哎呀，懷香也來了，趕緊坐過來外婆，千萬別累着了......”
沈老太太的話還沒有說完，在看見另外一個熟悉又懷念的身影時，她的聲音立刻戛然而止。
“你......你是瑤瑤？”
沈老太太驚得立刻站了起身，健步如飛地走到季姨，也就是沈季瑤的面前。她微微顫顫地伸出手，去觸摸沈季瑤的臉，溫熱的觸感告訴她，這是真人，而不是見鬼，更加不是自己IDE錯覺。
“媽。”
沈季瑤眼裏的淚一下子就留出來了，她不記得了，但是心裏的觸動，讓她情不自禁。
“我這真的不是在做夢吧，老頭子，這確實是我們家瑤瑤，是我們家的瑤瑤啊......”眼淚潸潸而下，沈老太太回頭去看沈老爺子，卻發現他早已經紅了眼。
等兩位老人家的情緒平伏下來后，已經是過了很久了。
沈老太太一直緊緊握着沈季瑤的手，眼睛就沒有離開過失而復得的女兒身上，她擔心自己一眨眼，女兒便會消失了。
“這樣說，前幾年，你一直和懷香她一起生活？”
“嗯，我們沒有住一起，但是隔着不遠，也算是有個照應。”沈季瑤說道。
“哎，這真的是緣分啊。懷香跟你認識在前，現在又成了你的兒媳婦，她簡直就是我們沈家的小福星，如果不是她，我們哪裏會有碰見的機會？”沈老太太此刻的臉上，淚痕早就幹了，她的眼睛笑眯眯的，眼角處的皺紋深了幾分，“等之後我的曾外孫出來了，我們家就更加熱鬧了。”
“這確實是緣分。”沈季瑤笑了笑，清雅的臉上清冷退卻，變得柔和了起來，她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找回了親人。
沈家都陷入了巨大的喜悅中，吃飯的時候，不僅是沈老爺子，就連沈老太太也高興得喝了一杯酒。
笑聲，談話聲，走動聲，不斷傳來，燈火通明的宅子裏，一時間，充滿了歡聲笑語。
回去的路上，是紀懷香開的車子，因為喝了酒，顧無瑾只能坐在副駕駛座上。為了安全第一，紀懷香沒有讓他開車。
“我很開心。”
車子裏，顧無瑾低雅充滿磁性的聲音突然響起，他轉過頭來，看着紀懷香的側臉，重複地說道：“香香，我很開心。”
“我知道。”
她怎麼會不知道？
親人失而復得，那種喜悅和激動並不是一言兩語就可以描繪和表達的。
“香香，你真好。”顧無瑾漆黑的眼眸一眼不眨地看着她，裏面有濃濃的水霧縈繞着，“有你，真好。”如果不是她，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他的媽媽竟然還活着。
車子停在了紅燈前。
紀懷香拉起了手剎，她轉身看向黑眸里漾着水色，定定看着她的男人，“瑾瑾，你湊近一點。”
“嗯？”
顧無瑾的劉海伏貼在額前，稀罕地顯得有幾分稚氣。
他聽話地湊了過去，“怎麼了？”
“我想親親你了。”
說著，紀懷香將自己的紅唇吻了上去，輕輕地印着，聞到了男人的唇間的酒氣，她微微張開了唇，白玉的貝齒對着薄唇輕咬了一下，“我有你，才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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