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了
柳玉琴覺得自己睡了很久,渾身虛軟無力,一股子病癒后的感覺。她努力睜開眼,立馬就覺得不對勁。
這完全不是她熟悉的房間,不僅不熟悉,還怪異的出奇。這木頭的房梁,粗糙的蚊帳,還有那純土磚的土牆壁,一切都充滿了古樸的味道。依稀還是她年幼時在鄉下才見過這樣的老古董屋子。
她慢慢坐起身來,揭開身上蓋的舊藍色印染被子,嗯,這被子也絕對不是她自己的。然而,在看到自己的手后她這才明白為什麼怪異了。眼前的這雙手,明顯是孩子的手。而不是她一個三十多歲的成年人的手。
“難道我不是我嗎?”柳玉琴心裏冒出一個荒誕的想法,再順着手看到身體,很確定,這是個女童的身體。她大驚,頭一陣抽疼,又倒在床上了,腦子裏突然亂轟轟的湧入一個人的記憶。這份記憶不長,但讓她搞清楚了自己的處境。
這裏是牛家灣,她叫柳玉琴,是個十歲的小姑娘,只是這小姑娘上無父母親長,下面卻有一對雙生才五歲大的弟弟。也就是說,這一家三個孩子,是孤兒。
原主和她叫一個名字,前幾日因為家裏唯一的主事人,她奶奶因病去世而傷心過度生了病,結果轉頭就換了個芯子,變成了她。
她記不太清楚弟弟出生之前的事情了,只記得他們是從別的地方搬來的。以前的家,她已經記不清楚了。母親生兩個弟弟后就身體一直不好,家裏一切都靠奶奶操持。大家告訴她,她爹與她阿爺都在他們家搬到柳家村來之前,就已經死了。
柳家還有一戶下人,當家的瞎了一隻眼,人稱瞎公,媳婦卻是個啞巴,人稱啞婆,他們還有一個啞巴兒子,十五歲了叫鐵牛。這戶人就住在他們家旁邊,種着他們家的五畝良田。柳家除此這外,還剩下五十來畝荒坡地,瞎公一家人在這荒坡地上又開了兩三畝地出來,隨意種了些東西,貼補嚼用。
靠這幾畝田的收入,瞎公一家三口,及柳家一家的日子雖然過得緊巴巴,但也不缺吃喝。而且柳家在牛家灣算是富裕戶,他們家是村子裏唯一的磚瓦大房子,還有一頭耕牛,農閑時上集就靠瞎公趕着牛車。而且他們自己不種田,只種了一塊菜園子,就靠下人種的五畝田過日子。
不過,在這之前,柳家人其實不只靠這五畝田過活,畢竟這五畝田也養不起他們,他們帶了不少銀子過來。只是隨着雙生子的出生,母親又常年吃藥,銀子就越花越少了。
半年前,他們的母親終於在花掉了家裏大半的銀錢后,死了。接着,奶奶也因為年紀大了,操了太多的心,一病不起,沒拖多久就死了。
柳玉琴才十歲而已,一面要照顧兩個弟弟,一面又連死了兩個親長,也一下子就病倒了,所以,她這個現代成年人就佔了這具同名的小身體。
她來不及消化這些內容,門突然開了,一對雙生子沖了進來,大叫道:“姐姐,姐姐。”
後面一個中年婦人也就是啞婆急急忙忙的跟了進來,說不出話來的她,嗬嗬的叫了兩聲,比劃了幾下,也關切的注視着她。顯然她這一病,可把啞婆嚇壞了。
柳玉琴向來喜歡小孩子,見兩個一模一樣的小胖娃,心生歡喜,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姐姐好啦。”兩個小屁孩頓時都快活的大叫起來。雖然還年幼,兩個孩子也明白,自己現在唯一的依靠就是這個姐姐了。
啞婆也一樣滿臉歡喜的看着柳玉琴,沖她比了一個吃飯的手式。
柳玉琴肚子正咕咕叫着呢,連忙點點頭,帶着兩個弟弟出了門,到後面去用飯。
這幾天,都是啞婆在照顧他們姐弟三人。
啞婆雖然不能說話,卻十分能幹,桌上擺着三個菜,一小盆子清粥和三個饅頭。
一個韭菜炒蛋,一個炒小青菜,一個有點肉沫的燉筍乾,算不上有多好,也算不上差。
兩個弟弟,顯然味口都很好,也不挑食,清粥也好,饅頭也好,都吃得津津有味。看他們吃飯的樣子,柳玉琴肚子就越發覺得餓了。
端起清粥,柳玉琴喝了兩口,覺得還不錯,有純正的糧食的香味,她又各樣菜嘗了兩口,覺得菜的味道實在太寡淡了一點。顯然啞婆的廚藝不太好,不過在現代也吃過不少苦頭的柳玉琴也沒說什麼,連粥帶菜都吃了。
就是饅頭她覺得有點粗,口感並不太好,顯然是加了粗面的,並不是純白面的饅頭。想來家裏經濟也不是很好,吃不上全細糧。這種饅頭,在現代柳玉琴也吃過,也不算什麼,她也幾口就吃光了。
看她吃飯味口好了,啞婆臉上的笑容更勝了,知道她這病終於好了。
既然已經好了,柳玉琴就知道自己得擔起一家之主的責任了。吃完了飯,她就拒絕了啞婆還要照顧他們的好意,表示自己完全好了,不再需要人照顧,她能照顧自己和兩個弟弟了。
啞婆口不能言,比劃了幾下,只能叫來瞎公,瞎公看了柳玉琴兩眼,才慢騰騰的說:“姑娘,你才好,不如還讓她再照顧你們幾天吧。”
“不用了,我都好了。你們忙自己的去吧,我有事會叫你們的。”柳玉琴連忙說。
雖然說她現在佔了這具小身體,但本質上她是個成年了,是個在社會在獨自爬摸打滾了多年成年人,哪裏好意思讓別人照顧。更何況,沒有人近身照顧,她還更自在些,也更能掩飾自己的身份。不然,要是給啞婆看出她已經不是她了,還怕別人把她當怪物燒了呢。
正是春耕的時候,啞婆留在家裏照顧他們,地里的活就少人做了,見她這麼說,瞎公就同意了,並叮囑道:“姑娘有什麼事,就叫我們,你自己可別累着了。就在家裏和你兩個弟弟玩,先別在外面跑。等過兩日身體大好了,再作打算。”
“好的。我曉得了。”柳玉琴非常配合的點了點頭,說。
啞婆他們走後,柳玉琴陪兩個弟弟玩了一會兒,趁機也問了他們一些話,不過兩個孩子還小,家裏又一向由她自己做主,也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好在她已經全盤接受了原主的記憶,知道這個家裏還有些家底。並不是純粹的就靠瞎公他們種那幾畝田在養大家。
夜裏,等兩個弟弟都睡了。柳玉琴也已經接受了自己穿越了的事實,在現代她也沒什麼牽挂了,到這裏來重新開始,也算是老天爺給了她另一條活路呢。
她向來就是個想得開的人,於是,不再糾結自己變成了另一個柳玉琴,開始清理家當了。
就在她睡的床下有個洞,洞裏放着家裏剩下的唯一值錢物品,不過是幾樣金首飾,再就是房契地契,及三口下人的賣身契。這些東西都包得好好的,裝在一個舊瓷罈子裏。
另外,就是她床頭的小柜子裏還有二十幾兩銀子。
金首飾和那些憑證都算是不動產,奶奶臨死前交待過她,不到萬不得已不得動用,要留着給兩個弟弟讀書用。
二十幾兩銀子,光給他們一家三口過日子,可以過兩三年了。奶奶還特意把這些銀子都換成了小額的,其中還換了不少銅錢,讓她平時拿來買米面糧油用。另外還幾個二兩重的銀錠子,有大事時才拿出來花。
因為她娘身體不好,她打小就跟着奶奶理家,從她八歲開始,奶奶就把家裏每月的開支交給她打理了。家裏五畝田一年的收成是多少,給多少瞎公一家三口,剩下的他們自己一月得買多少糧食,花多少錢買肉,她都一清二楚,做慣了。不然,現在她真要兩眼一抹黑,什麼也搞不明白。
不過,一想到就二十多兩銀子,她又覺得不能光坐着吃,怕這點銀子堅持不了多久。她覺得以柳家的家底,肯定是因為她奶奶和她娘兩人不事生產,日子才會越過越艱難的。
其實主要有一點她不知道,原身以前太小,不太懂事,她奶和娘也不會和她講家裏的事情。也不是她們不事生產,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時當時家裏沒有男丁,家產太多怕保不住,二來她娘一來就懷着身子,心情又不好,身體就跟着不好,她奶又要照顧這個懷孕的,又要照顧她這個當年也才四歲多大的孩子。實際上,她奶的心情也一樣不好。
在這種情況下,她奶實在沒精力搞什麼生產經營,當時一心只想照顧好她娘,讓孩子順利出生。等孩子出生了,又是雙生子,養活也不容易,每天光圍着兩個奶娃娃打轉,都快把她累死了,她就更加沒精力管其他的事了。
她娘又基本是個廢人,平時別說照顧孩子了,不需要人照顧她就不錯了。她娘就這麼病歪歪的拖了幾年,花了不少銀錢最終還是撒手走了。
原來她奶也想着,等孩子大點,再騰出手來想法子給家裏多弄點營生,但計劃趕不上變化。現如今就留了個兩個弟弟,和這麼一點兒家底給她了。
不過,就算只有這點家底,在牛家灣來說,柳玉琴家也絕對是富裕人家。她並不用擔心,一家三口會被餓死。當然也不用擔心,村裡人會來欺負他們一家三口,因為瞎公雖然只有一隻好眼睛,卻孔武有力,有一身蠻力,再加上他的兒子鐵牛,雖然只有十五歲,卻已經比當爹的更加壯實有力氣了。
瞎公一家三口,對柳家十分尊敬,雖然柳家人只剩下一屋子的孤寡老幼,卻也絕對不會任人欺負他們。他們在這裏與其說是下人,還不如說是保鏢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