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造物(二十三)【正文完結】
亞當斯一瘸一拐地朝司易思走過來,走近的時候司易思看到他扁着一張嘴:“下、下手也太重了吧?”
亞當斯齜牙咧嘴的捂住自己的腮幫子,叫:“好痛!”
鏡子一顆懸着的心回到了原處,它忍不住跟亞當斯嗆聲:“你活該!”
“說誰活該呢!”亞當斯中氣十足的揮舞着拳頭做出要揍鏡子的動作,看上去和之前沒什麼兩樣。
不過,大概還是有所改變的——
司易思問他:“你準備怎麼處理他?”他的目光定在了雅各布的身上,這隻惡魔身體被貫穿在牆上,但也不發出一點兒聲音,低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麼。
雅各布在聽到司易思的話以後,抬起來看了亞當斯一眼。
他聲音微弱的說:“我是為你好。”
“我是為你好——”雅各布聲音愈發激烈,可聽在眾人耳朵里卻莫名有種中氣不足的感覺。
“哦。”亞當斯把眼睛轉了過去,他的氣質在對上雅各布的時候變得穩重、深沉,黑色眼睛裏帶着深邃的光。
他聲音很冷淡,這種冷淡讓雅各布的聲音越來越小。他在對上亞當斯的眼睛以後就徹底噤聲了,因為雅各布發現亞當斯在這一刻完全褪去了原本難免的天真、幼稚,變得讓他看不懂了。
還有……他對雅各布的信任也終於是被消磨掉了。
“我知道,”亞當斯說,“可你有哪怕一次考慮過我的想法嗎?雅各布?”
他露出一抹嘲諷的笑,但很快又恢復了潭水一樣的沉靜。
“沒關係了,我不在乎,”他說,“但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我的親人。”
亞當斯用陌生的目光看着雅各布,這眼神就像是重鎚一樣擊打在他臉上、身上,好似要把他身上所有的骨頭都給粉碎掉。
雅各布小指顫抖着,手掌虛攏又張開,彷彿喪失了全身的力量。
“不……”
勝券在握的雅各布後知後覺的露出了驚懼的眼神,他意識到自己和亞當斯的羈絆已經斷掉了。
“至於怎麼處理?”亞當斯回答,“讓族人來裁定吧。不過……我會讓你活着看着我的,看看我就真的像你想像中這麼無用、脆弱嗎?”
他走近了雅各布幾步,徒手將穿透他身體的箭給抽出來,剎那間鮮血四濺。
亞當斯最後的一句話的聲音放得很小,只有司易思和雅各布才聽得到。
亞當斯的話代指着什麼?
惡魔們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雅各布這個罪人,他們對他的裁定勢必是非常嚴厲、殘酷的。可亞當斯卻說他會讓雅各布活下來看着他?
誰才能主導惡魔們的裁定結果?
自然是——
惡魔們的王!
亞當斯已經有了爭奪那個王位的打算,他也確實有那個資本……至於能力?亞當斯只是一直在逃避這件事情,卻並沒有放棄過一直增強自身的能力。
被放下來的雅各布緊跟着就被荊棘層層束縛了起來,但他低垂着頭,似乎有小滴的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的液體流淌在地上。
從始至終,亞當斯都沒有再看過他一眼。
信任碎裂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不過……他還是要向前看的不是嗎?
亞當斯把鏡子從司易思這邊扯過去,鏡子大呼小叫着:“喂,你小子給我鬆手、鬆手,輕點兒!你幹嘛把我帶離那位大人的身邊?!”
亞當斯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一揮手壞心眼的把血抹在鏡面上,他聽着鏡子的跳腳聲、叫罵聲只覺得找回了以前的一些感覺。
對嘛——他才沒有變過。
不久后,亞當斯端着好不容易安靜了下來的鏡子,問它:“我問你,你有預知到什麼嗎?”
“這場所謂的人神戰役,什麼時候才能夠結束?”
他已經從司易思這邊得到了消息,神和人的戰役似乎已經要拉下帷幕。集大陸之力……又怎麼會抗不過數百數量的人造神明?
更何況他們正處於一種不可控的嗜血狀態,連造神計劃的參與者都沒辦法完全控制這些人造神明的行動。
人造神明們在捕獲不了血肉的情況下,更是會改變捕食目標……
轉而去獵食他們的同族!
他們沒有強有力的領導者,沒有精密詳略的措施……在這樣的情況下,人造神明又怎麼可能是整片大陸的人的對手?
可是不對,這是不是顯得太輕易了一點?
亞當斯已經開始學會觀察周圍的人的種種反應,他發現人群里勢必是有造神計劃的參與者存在的!
司易思在旁邊聽着,挑眉,點出亞當斯的發現:“你是覺得那些參與者的反應很奇怪,對嗎?”
“是!”亞當斯點頭。
各族裏頭會有造神計劃參與者混進來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這些人造神明被殺死的時候,他們的反應太過奇怪了一點兒。
遲疑、迷惑,看得出端倪的參與者臉上明明擺擺寫着這些情緒。
他們似乎在詫異為什麼自己創造出來的人造神明會這麼弱!
就算是克萊爾足夠強……這也不可能啊!他們經歷幾十年之久研究出來的心血就這麼不堪一擊嗎?
鏡子沉默一會兒后,用虛無縹緲的語氣斷續說:“沒有……”
“我還沒有看到那樣的盛景。”
它“瞥”向司易思,疑惑又追尋着什麼:“銀色的——”
司易思突然伸手在鏡子上點了一下,他的指尖帶動着鏡面泛起一層漣漪。鏡子被那雙銀色的眼眸盯着,幾乎要失去知覺。
就算它現在還什麼都沒有看到,但鏡子就像被蠱惑了一般……它在司易思看過來的瞬間,只會下意識地敬仰、遵從人類聖者的任何指令。
哪怕是摧毀自己,也萬所不辭。
“如果你預見到的是真的,又或者說我的推算是正確的話,”司易思細長的睫毛的影子映在了銀芯的瞳孔里,“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了。”
他側着臉看向亞當斯,以平鋪直述的語調說:“造神計劃的參與者發現,他們創造出來的人造神明過分的弱了。”
“他們的策劃、創造的法術由誰經手呢?”
普通人是什麼也不知道的,他們甚至連造神計劃的一個字兒眼都不會聽見——不然人心恐怕會大亂。
畢竟誰知道造神計劃的參與者是不是就埋伏在自己的附近?人們要是疑神疑鬼慣了,在另一方面的關注力就會大幅度下降。
他們無心去打這場人和神之間的戰役,只會沉浸在對周圍的事物、人的懷疑中,惶惶不安……
這不是各個種族想要看到的事情。
所以一些核心的東西只有高層才知道。萊茵國的人不知道他們的皇帝陛下去了哪裏,在這要緊關頭也少有人關心一個失蹤人口,可司易思這些對此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尤利安,他加入這個計劃的時候年歲還不大,可已經混成了這計劃的核心人物。
法術、謀划……種種背後都有他的影子!
“尤利安。”司易思冷靜說。
他基本已經可以確認了:“尤利安可能削弱了人造神明的力量,等着吧。”
事實證明司易思從來沒有錯過。
出現在人們視野中的人造神明被全部剿滅當日,異象發生了。
一場未知的疾病席捲了整片大陸,它以摧枯拉朽的氣勢洶湧前進,但對於患病者的摧殘似乎是有限的。
患者會出現發熱、呼吸紊亂不平、意識不清等等癥狀,且一切相應的藥物都無法讓病症有消除的跡象!
“奇怪……怎麼會這麼溫和?”亞當斯納悶地想。
不僅僅是普通人,好多祭司也都出現了相應的患病情況,戰役的主力各族的佼佼者們大半沒有倖存。
可這種病症初步判斷沒有傳染性,也不會致死,頂多讓人處於一種意識模糊的不好狀態,不管從哪個地方看都有種太過柔和的感覺。
就好似只要研究出來了解決的藥物,所以人就能恢復健康似的。
人們最初陷入了混亂當中,可自從他們發現這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新型病只招致了一點點小小的後遺症以後……
混亂就自動的、很快的停止了。
這片大陸上的人們討論這恐怕是那些神明臨死前釋放的一些不甘、怨恨的法力導致的,那些個神明已經沒有什麼破壞力了,所以就算是疾病也輕得過分。
更不要說——有好些個法師都已經放棄治病,開始做自己的事情哩!
法師在普通人面前就相當於引領的旗幟,他們會自動的將一小部分的人的做法當成真理,進而傳播下去。
也不是沒有人意識到一些不對的苗頭,下令讓法師們多保持警惕……可總有人不聽勸不是?
然後,這一部分人就成了民眾放寬心的參照物。
亞當斯看着民眾們越來越放鬆,短短時日裏就差不多回歸到了現實中,卻只覺得一陣毛骨悚然。
各個種族的代表嚴防守備着這場突如其來的疾病,但他們沒有找到任何引起疾病的源頭,就連線索都找不到一點兒。
沒過幾日,防備就已經鬆散到一種程度……
種族之間的同盟關係也更是要斷沒斷,幾乎已經走到了盡頭!
亞當斯不妙的預感也越來越強,他覺得,一定會發生什麼!
也就在這天……在人們剛經歷過一場戰役,最鬆散、不成團的時候,所有實力高強的法師都在同一瞬間失去了對法師塔的控制!
“該死,怎麼回事?”
打開不了法師塔的還好,那些正處於法師塔內部的法師,正面臨著九死而無一生的險境。
“怎麼回事?我的法師塔為什麼會攻擊我?!”原本被他們掌控的法師塔,竟反過來用狂暴的方式反噬其主!
在同一時刻,每一個曾經有人造神明出現的族地都傳來了致命的警告聲。
“那是什麼?那是什麼?”
在普通人驚恐的眼中,一道又一道虛影降臨在空中,宛如一顆又一顆太過明亮的星星。每一個都對應着一個被剿滅的人造神明——只是惡魔的領地處少了一顆星星。
“!這是什麼?什麼玩意兒!”亞當斯發出了同樣的怒吼,他的感覺更加直觀一點。
他感應到無形的神力突然在自己身邊生出了波瀾,有那麼一個瞬間亞當斯甚至連反抗都不能就要被拉扯着往虛空升去,成為數百顆星辰中的一員。
亞當斯的背部更是癢、痛得厲害,他咬着唇突兀感覺到牙尖、背部還有一些部位有東西在蠢蠢欲動,好似馬上就要冒出些什麼似的!
“嘶……啊!”亞當斯聽見了布料碎裂的聲音,他不可置信的,“我背後長出來了個什麼東西?!”
“我……”
他眼一翻白,聲音突然戛然而止,無名的躁慮的火焰如附骨之蛆一般重新挨爬上了他的血管,無數的“小蟲”撕咬着亞當斯的理智。
這不對、不對!
亞當斯眉頭皺得就要夾死一隻蚊子,他嘶啞着聲音求救:“幫……”
剛開口一個字,外界和內心的兩重衝擊就差點兒讓他潰不成軍
解救亞當斯的卻是司易思來的一下——他在亞當斯背部使勁的一扯,亞當斯當即覺得痛入骨髓,背部一定血流滿注。
他覺得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被硬生生給破壞了!但隨着劇痛襲來,亞當斯竟真的感覺不到那壓力了。
司易思在他身後冷淡開口:“你背後長出了一小截黑色的羽毛。”
他凝視着轉過來的亞當斯,手心裏托着幾片黑色的羽毛,這羽毛正緩緩地溢散在空中。
“還有……”司易思眼神微動,手伸出似乎拉扯空氣一般,隨意一動,“我將你和它的聯繫切除了。”
“嘶嘶!還好你阻止了我,”亞當斯驚嚇,在,“我感覺我差一點兒……又會變成那種惡魔神明!”
他臉上儘是厭惡。
“天上升起的星辰、虛影是什麼?”
“啊……怕是有人想要偷天換日吧。”司易思輕描淡寫說,數百顆星辰太過耀眼,人們也不是眼瞎的,自然看得出來它們和人造神明之間的聯繫。
也不知道多少人在這時候嚇成了傻狗,所有人做的同一件事情,就是仰起脖子看這些神明的虛像!
眨眼間,人們之前對這場戰役的全部陰影就重新湧上了心頭,沒有人想一而再再而三的經歷一樣的噩夢……
他們本來都已經準備好重新平穩度日了,這突如其來的危機重演一瞬間讓不知道多少人有崩潰的衝動。
這一次這片大陸上的人還能做到眾志成城,合力解決來襲的敵人嗎?
不能!
他們的心已經散了,怎麼可能聚攏得回來?簡直宛如一團散沙,一團爛泥!
“天啊,天啊……”有人幾乎把眼睛都要揉出血來了。
他們直面了一個可以說是神聖的場景,無數座聳立着的法師塔突然像是燈塔一樣亮了起來,它們的周身散發著白光,將周圍的一切都鍍上了一層美妙的濾鏡。
法師塔的塔尖的白光最盛,也最叫人目眩神迷,讓見者都難不生出頂禮膜拜之感。那就像一顆顆星星,帶着一種強烈的存在感降臨人間!
以往人們都覺得法師塔可有可無,直到現在他們才意識到自己的身邊有這麼多直達雲霄的建築物。
攀上它,我能直達聖堂嗎?有人幻想着。
每一座亮起來的法師塔上也都有一處白光最弱的地方,它隱隱看着構成一個星星的形狀,好似等待着什麼嵌入。
人造神明們的虛影齊齊露出了猙獰的表情,他們卻連一秒都沒有撐住,直接朝法師塔的方向匯聚了過去!
法師塔依舊亮着,好似能照亮人們前進的所有道路,但它又像個吃不飽的漩渦似的開始吞噬這些虛影。
虛影們被迫被拉扯着靠近法師塔,他們的身形開始扭曲、變形,只有白光……白光暖融融的照着人們,照進了人們的心底。
亞當斯骨髓發涼,倒映在他瞳孔中的可不是這樣一片和樂的景象。恐怕也只有他、只有司易思有這個機會窺破真實看到聖潔光明下污穢的泥沼。
在白光靠近的時候,神明們的虛影不約而同地變了臉色,一張張猙獰的面孔頃刻間變得哀求、恐懼……這不算什麼,亞當斯看到了更本質的東西!
司易思也看見了。
司易思眼中倒映着好似地獄一樣的景象,人造神明們的軀體在被吞噬着,從白光中探出一隻只細長的手臂,貪婪又迫切地拉扯着神明們軀體中的一些東西。
人造神明成了虛影后,司易思看得到他們身體的構造,這些神明和人沒有任何區別,這也讓手臂們摸索的模樣變得可怕起來……
它們將血管扯斷、將心臟一點點刺穿,愛不釋手般貪戀着體表的皮膚,用指甲不緊不慢地牽拉着,一點點兒將帶着別的一些器官的外皮掀下來。
這才是白光吞噬神明虛影的真相。
它們的身體都要被白光硬拉着掏空,又怎麼能不變淡、變弱?
亞當斯綠着臉看着這一切,感同身受般嘴裏湧出一股泛酸的味兒。他這時候不知道有多感謝司易思,要不是他……現在被白光弄得半死不活的就是他了!
伴隨着神明虛影們的器官的被掠奪,亞當斯在司易思面前叫了起來:“神力居然都……朝着法師塔彙集過去了!”
“聰明的做法,”司易思嘴角勾了勾,“壓榨神明們的血肉,用這種方式搶奪他們的神力嗎?”
神力這玩意兒可是被普遍認知無法奪走的,可尤利安卻用了這種榨取的方式,這就相當於將神明全部強力的糅合在一起,自然也就掠奪得到那些充斥在他們身體裏的神力!
人造神明的虛影的神力竟還很充足,他們對上的神明這麼弱也有跡可循了,尤利安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將神明的力量一半禁錮住,為的就是到現在供自己使用。
人們對藏在美妙幻像下枯朽的屍骸一無所知,於是就錯過了最佳的阻止時機!
在一陣白光以後,他們眼睜睜看着一座法師塔升了起來,在塔附近的人被土地的震顫揺得東倒西歪。這座法師塔升到了最高的地方,彷彿只手可摘星辰,探手就可撫摸雲彩。
“咳、咳。”
“阿嚏!”
患病的人發現自己的鼻頭癢了起來,頭腦一陣一陣發暈,癥狀在這眨眼間就嚴重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早好。”法師塔轟然打開,從中走出來了一個人。
萊茵國的國王尤利安施施然走了出來,不能修行的他此刻身上卻是纏繞着一層又一層強大的波動。
尤利安嘴角微微翹了起來,露出了個外表友好、溫和的笑。
他目光平和,眼神中透露出來的卻是將所有人當做自己的臣民的意思——因為從法師塔中走出來的他,俯視着所有人。
各族同盟中核心的法師才是最震驚的那一批,尤利安……誰都知道他絕無可能修行法術,可現在他們看到的尤利安強大得讓人咋舌。
他們也意識到了尤利安同樣是這場戰役的推手之一,他遲遲不出來……恐怕就是像他們所擔心一樣,在謀划大的!
尤利安打了一個響指,患了疾病的人就發現自己如同提線木偶般難以動作,也是在這時候這片大陸的人們才發現祭司患病的佔比到底有多少。
“我……”亞當斯一下提高了聲音。
他發現與司易思同行的各族的佼佼者們全部都沾染上了這種病症,沒有一個例外。
不妙的念頭一下子涌了上來。
“唔?啊……?”在咳嗽聲、呼痛聲中,患者的額頭都紅得如同煮熟的蝦子樣,偏生他們額頭以下的膚色依舊保持着正常狀態,看着是那樣詭異、讓人驚悚!
“你們——怎麼了?”
一個法師搓着手背眼神不對的看着同僚們,他夾雜在這些“發熱”的法師當中,就好像是唯一的正常人。
“我們?”
“我們很好。”
“非常好。”
患者們低垂下去腦袋,頭髮遮住了他們的眼睛,讓人看不清他們具體的神情。
一批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又一批人的聲音緊隨着不甘落後,再有一批人發出了聲音。
他們就像拍落的浪潮一般緊緊銜接在一起,韻律、語調都驚人的相似,三句話間沒有給人任何凝滯的感覺。患者們無一例外在這時候了自己沒事。
——可這樣,才是真正的恐怖!
患者們中有老有少,每個人的音色都不可能全然相同,可他們回答的聲音卻如此驚人的一樣……不,這就是一個聲音,有一個未知的存在藉助這些患者們的嗓音在說話!
而後,患者們緩緩抬起了臉,他們面上的紅色已經褪去,看着什麼異狀都沒有。
亞當斯打了個寒顫,司易思安靜的看着他們,再看了一眼尤利安。
亞當斯驚然,不僅這些人抬頭的動作驚人的統一,他們嘴角揚起的笑容也完全是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司易思瞥了尤利安一眼,將他和這些患者聯繫起來,明白人都會發現患者臉上揚起的……分明是尤利安的笑容!
患者們齊齊抬步,擠開了人群走了出去,他們走到升得最高的法師塔旁邊,像忠誠的士兵一樣守護着萊茵的國王。
“你做了什麼?”有年邁的法師顫顫巍巍的開口,呼吸急促得彷彿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造神呀,”尤利安偏偏頭,笑容沾了蜜樣,這蜜里的微笑里還藏匿着一把尖刀,他聳聳肩遺憾說,“你們信仰石塑的神像,為什麼不能信仰我?”
“其它人想的是在背後操縱人造神明,到最後奪取掉他們的力量自己成為神明,以他們的蠢樣……我知道他們所做的事情一定會被阻止。”尤利安的視線落到了司易思身上。
他最後一句話似乎只是說給司易思聽的。
因為尤利安早就知道司易思是唯一可能察覺並且阻斷造神計劃的順利進展的人。
其它人眼界都太窄了,他們也許可以溝通神明,但這些人還局限在人類的境界,所以……只有半步跨入了神明的境界的司易思,才是和他、和之後的他可以對話的相對平等的存在。
“所以我截走了一半的人造神明,奪取了他們的力量,”尤利安笑,“你們想知道你們是什麼時候染上疾病的嗎?”
“越靠近那些人造神明、越對他們造成了傷害的人……被疾病侵蝕的也越厲害。”尤利安勾起了唇,微微得意,“庇佑你們的人此時卻和你們刀戈相見——他們都成為了我的信徒。”
“你想以一人之力和我對抗嗎?”尤利安對司易思說,“除了你,在場沒有存在可以阻止我。”
司易思沒回答他。
尤利安也不惱:“這是一個開始。”
他說著,就轉身又要走近法師塔內部。
可就在他轉身的一剎那,一支不知道從哪裏襲來的箭直擦着尤利安的臉頰飛了過去!
尤利安的頭髮被割斷了一截,臉頰上更是出現了一點血痕。
他回過頭看見司易思正隨手將弓箭扔回像臣子一樣站立着的一個灰發精靈懷裏。
司易思感覺到尤利安的視線,不閃不避地和他對上眼,輕勾着唇回他:“這只是一個開始。”
他沒有做出任何挑釁的表現,可尤利安臉上出現的划痕就是再清楚不過的行為上的挑釁!
尤利安溫和的笑頓了一下,他面無表情地消失在人們眼前。
不是沒有人想着趁尤利安轉身背對着他們的時機襲擊他,可只有司易思可以做到,讓成為了尤利安的信徒的人們反應不過來的被他把武器給奪走,再進而去射擊尤利安!
本來大好的形勢已經逆轉,現在……曾經保護過他們、為他們拼搏奮戰的人大多數身份轉變,竟成為了神的助力,人的敵人!
這身份的轉變太突兀了,一時間沒有人接受得了,更甚者心態當場崩掉——
他們要如何與救助過他們、實力強大的法師們刀戎相見?
他們怎麼做得到?!
“真是個麻煩。”司易思看着尤利安背影,這樣說。尤利安希望的恐怕根本不是讓自己成為民眾們眼中的天……他只是近乎貪婪的渴望着讓自己接近神的領域。
對於尤利安來說,他不會顧及人死得太多會不會對這片大陸的未來造成什麼損害,他只一門心思地想要跨進神的區域中去!
不過……
司易思做了個口型,面朝著法師塔的方向:十分鐘后見。
速戰速決吧——司易思目露危險之色,既然尤利安這麼想接近神,那就……
用另一種方式讓他如願!
尤利安端坐在法師塔上,模糊的分析着司易思的唇語,他按住了眉心,不知道為什麼總有種膽戰心驚的錯覺。
這些曾經的戰士、法師們擋在還清醒的人們面前,他們也不做什麼,年老的、幼小的面龐上都帶着一種凝固的、微妙的笑容,被這樣的一雙雙眼睛盯着……
比在夜裏凝視鏡中青黑的自己還要可怖。
亞當斯皺眉盯着司易思,皺眉盯着這些喪失了理智的信徒們。最可怕的不是尤利安……有過一次成為人造神明的機會,他能感知得到尤利安正陷在一個瓶頸當中,處於很難見到的虛弱期。
可問題是他們如何解決面前擋着這些“信徒”?
沒有人……沒有人會對他們動手的,人心裏多少還是有良知存在的!
他們下不去手!
鏡子倒一點不焦躁,反而一反常態的激動:“快了、快了!”
“快什麼?”亞當斯說了一句,就被鏡子給直接拍臉,他愣着看向司易思,反應過來,“您有解決的方法了嗎?”
“很快。”司易思頷首。
是真的很快,亞當斯的耳朵剛捕捉到司易思的聲音,他就看見司易思毫無保留地將所有的法力都釋放了出去!
可他這麼龐大的法力卻根本沒有落到實處,反倒是像風一樣隨隨便便就被捲走,這是攻擊落空了嗎?!亞當斯心吊在了上邊。他看着司易思周身的法力儼然處於枯竭的狀態,就連面色都變得有些蒼白起來。
這是……怎麼了?
司易思可不是在做什麼無畏的自殺掙扎,他舒坦的呼出一口氣,他在這轉瞬間將克萊爾的力量釋放一空,進而……讓司易思的本身的力量得到了蘇醒!
他的眼中彷彿凝着冰凌,冷冷地在周圍看了一圈。亞當斯只感覺心頭一陣悸動,就好似直面了噬人的兇殘野獸,可他完全找不到這“獸類”所在的方向。
接着,他看見了這世上最美的一幕景色——那是山間一點白雪、林間一隻小鹿……所有的一切情景都無法媲美的景象。
亞當斯張開了嘴,在這一刻失去了聲音、又彷彿也失去了意識。
“銀光……”亞當斯終於知道鏡子呢喃的、心心念念的是什麼東西!他入目所及的一切都被染上了這銀亮的色彩,有銀白的線條拖曳着遍佈在此時此刻的空間中——
亞當斯無法描述這種感受,唯有戰慄彷彿才能勾勒出淺淺的一筆。
小世界的人們其實根本看不清司易思釋放出來的這東西,他們看都是隔着一層薄紗,可就這泄出來的一點衝擊的力度就足夠將他們震成個傻子!
司易思細緻又精細地進行着篩查,這些被植入信仰的人們的一切的異常在他面前都只是一串串可以被更改的數據,他強勢的闖入修改了這些原始碼,霸道、凌駕於其它一切權利之上!
再然後……司易思的目光敏銳地落向一點,他伸出手來直接將那東西攥在了手心——
等人們從太過震撼的銀色空間退出的時候,司易思的法杖上已經多了一抹顯眼的血。
它的尖端直接穿透了尤利安的心臟,一直在法師塔等待着、毫不擔心的尤利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抓到了司易思身邊!
“啊……”尤利安錯愕着,吃痛的叫了一聲,他勉強揚起來微笑,“這麼點力度,殺不死我的。”
不管他用什麼方式吸收了這麼多神力,尤利安現在都已經衝破了人類的界限,他遊盪在人和神的界限中間,無限接近於神!
所以……司易思這樣根本殺不死他!
司易思斜睨了他一眼:“誰說我要殺死你了?”清冷的人類聖者臉上竟浮現出了惡趣味的神情。
他甩手一揚,以水銀劍召喚了請神儀式——
尤利安單方面地看着司易思和他請來的神明交談:
“一個麻煩……你們這兒來。”
“……不介意。”
尤利安聽不見完整對話,克萊爾這邊親身體會着才知道司易思說了什麼——他竟然和神明商量着……
嘶!克萊爾無奈又好笑的唉了一聲,神明也並沒有拒絕司易思的要求,因為他們的本體不是早已墮落,就是升到了更高的位置,留在這裏供人敬仰的不過是維繫着世界的一縷意識!
神明們的一些話清楚地烙印在克萊爾心裏。
“我們其實不需要供奉,不需要信仰,我們一開始也只是人類而已。”
“不過……人們喜歡樹立一個信仰激勵着他們不斷前進,我們也沒有阻止的必要不是嗎?”
“我們只希望他們好好的,就夠了。”
神明淺淺的笑着,舉手投足間都沒有露出任何爭奪信仰的慾望。
祂們之間的不和都是人類後來鼓吹出來的,爭奪信仰這件事同樣也是後人加上去的結果。
祂們哪裏需要這些無用的東西呢?
祂們唯一的念頭,不過只是純然的保護世界而已。
尤利安在哪裏揣測着司易思想要做的事情,心裏的不妙越來越多,他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竟在這短短的等待時間裏慌了神。
這或許是他超出人的那部分神性在朝他預警吧!
“你喜歡、想要變成神?”司易思看似徵詢着尤利安的意見,其實也只是讓他知道,階下囚哪兒有選擇的權利呢?
“嗯……你打算做什麼呢?”尤利安還是笑了出來,“殺死我?”
這可不算什麼懲罰呢,在尤利安心中的份量實在太輕太輕了。
“哦?當然不,”司易思回答他,“我會讓你如願以償——你將會去往神明的領域,以一種特殊的方式繼續生存着,直到徹底被毀滅的那一天。”
克萊爾看着對司易思所說的一無所知的尤利安,不禁漏出了一點憐憫的小情緒。
對於尤利安來說……這恐怕是比所有懲罰都要可怕的處罰!——以克萊爾對尤利安的了解來說。
於是,在外界的人們看着尤利安的身體在法杖上逐漸化為虛無,他的存在像是被一隻手直接抹消掉了,就連法杖上的一點血也被完全的擦除乾淨……
只有殘存的一點比寒風呼嘯還要凌冽的神力昭示着一場大戰留下的痕迹。
陽光重新照在了人們的身上,脫離了掌控的人們茫然地和哭出聲來的人們抱在了一起。種族之間的隔閡在此刻完全的消散了,不同種族的人擁抱在一起,法師和普通人擁抱在一起,慶幸着自己劫後餘生……
他們此刻,再無區別。
人和神的戰鬥,終於落下了帷幕。
戰鬥結束后不久,克萊爾就問司易思:“你要走了?”
他感知到了司易思想的這一點。
“是,”司易思爽快回答,“你不是已經找到自我了嗎?那我也是時候可以走了——”
克萊爾沉吟一聲:“……好的。”
“下一程旅途愉快。”他祝福着司易思,他已經知道這應該不是司易思去的第一個世界,司易思輾轉在各個世界中,無一例外的都帶來了福音……
與神明接近的克萊爾隱約能聽見一個個世界瀰漫出的親近、歡喜的情緒。
它們感謝着司易思,為他送上禮讚。
克萊爾頓了一下,還是有些遺憾的說:“可惜你還沒有看到我完成期望——”
“會看到的,”司易思篤定說,“我會在世界外注視着你……對了,給你提幾個小建議。”
“你想要達成期願,光靠着實力是遠遠不夠的。政治這些複雜的東西對你來說可學不可學,不過……你可以找一些幫手。”司易思繼續說,“一些心甘情願願意幫你處理這些政治糾紛之類的事務的人。”
“倒是有個現成的好助力。”
“誰?”克萊爾認真的聽着。
“尤利安——”司易思毫不心虛的說,“現在能夠放他出來歇氣的只有你……我保證,他不可能會拒絕你的要求。”
呵……司易思在心裏想,尤利安為了不讓自己徹底陷入瘋狂中,絕對會主動攬下克萊爾的要求的。
有時候,活下來可算不上一件好事呢。
“那好,”克萊爾聲音裏帶上一絲暖意,他又重複了一次,“祝下一程愉快。”
“你也是。”司易思真誠回應道。在做完告別後,司易思施就施然脫離了克萊爾的身體,他跳到了這個小世界以外,以旁觀者的角度俯視着。
司易思看着這個小世界接下來的發展,克萊爾終於是實現了他一開始的期盼,亞當斯也如願成為了惡魔的王。
雅各布被亞當斯親手流放到大陸上現今環境最惡劣的地方,作為罪人親手清理這個地方蔓延的冰冷、刺骨的殘餘神力。在這裏工作的罪人骨頭會被神力給僵化,整日沉浸在彷彿地底深處的冰窖中,輾轉難以入眠。
呵……當然了,也只有這些罪人會遭受這樣的酷刑。
神力的來源可是那些人造神明們,他們被尤利安榨取盡了血肉,又豈能不怨恨、憤怒?參與了造神計劃的參與者們就是他們首當其衝報復的對象!
不清除這些神力,這些罪人們自己也無法舒坦,所以他們就只能悶着一口氣蠻幹……同樣,有這些神力存在,他們連自殺都不可能。
念着雅各布以前對他的照顧,亞當斯還是派了個人讓雅各布稍微過得舒坦一點。
可也僅限於這樣了——在此之外,他們再無瓜葛。
亞當斯和雅各布之間的情分早就被雅各布自己給徹底磨滅掉了。斷裂的鏡子即使強行粘連起來,也有了無法忽略的痕迹。
信任、敬仰也是一樣。
被困在他心心念念的神明領域的尤利安?
他被克萊爾充分利用做着白工,尤利安最開始對此嗤之以鼻,可神明的領域的虛無一次又一次削減着尤利安的意識,讓他靈魂深處的空洞不斷增大……
他是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被克萊爾奴役的機會的!
尤利安達成了他夢寐以求的事情,可現在——他已經後悔了。
可後悔無用,他註定了要長久的待在這個虛無的什麼都沒有的空間裏,用未來大把的時間去空虛、去受盡折磨!
永恆空寂,卻只有你自己的空間……足以逼瘋所有人。尤利安本該開心的,可他很快也知道,這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克萊爾利用這些現有的資源推動了統一,他沒有加冕為皇的意思,一直都很低調。
在完成這個偉業的當天,克萊爾勾起了唇,嘴角泛起了一點淡淡的淺笑。
他銀色的眼眸裏帶着一抹亮光,隔空與司易思對視了。
——完成了大陸的和平這一個期願,完成了民眾們渴望的事情,然後呢?
克萊爾要做什麼?
他要去探索自己內心的世界、自己的靈魂了。
就在克萊爾的視線與司易思的目光隔空交匯上的時候,司易思身邊也就多出了一個穿着簡單素潔白袍,神色清冷的人類聖者。
“我跟你一起,”克萊爾聲如碎玉,“不介意吧?”
“不介意。”司易思含笑說。
他將一抹目光再度投向這一個小世界,亞當斯還差一點兒火候,但也不久了——大概不久之後,亞當斯也會像克萊爾一樣可以跳出這個小世界,走進新的篇章。
不久啦。
他還有很多時間可以等。
司易思和克萊爾回到了主系統空間,他看着克萊爾毫不猶豫地走上一個平台進行着某些操作——不愧是最接近天道的神明們創造出來的生靈,這些東西恐怕早就有人教授過他。
“阿思,你管管他!”池春一臉虛弱的跑了出來,找着救星似的抓着司易思,控訴說:“他居然逮着我和厲鬼賽跑!跑了一百圈啊、一百圈啊!”
莫無常朝司易思頷首,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在笑。
司易思看了池春一眼,再瞥過莫無常:“唔……你錄像了嗎?給我一份?”
“哈?什麼意思?”池春驚詫的跳了起來,“什麼錄像,我怎麼不知道——你還真有?!”
“哈哈哈哈!”莫無常彎曲着身體、捂着腹部笑得直不起身來,他飛快地往司易思手裏塞了什麼東西,完全沒管氣成河豚的池春。
司易思看着池春期待的眼神,神色不動的手一動把錄像給放懷裏去了。
池春:“???損友、損友,學壞了!”
“走了,”莫無常好不容易止住笑,一板一眼喊池春,“你還記得我給你定的計劃是什麼嗎?你才完成十分之一不到呢。”
“啊?什麼?”池春長叫,“阿思你救救我,我要死了、要死了!”
看看,這不是還挺活力十足的嗎?
司易思笑着:“你這不還挺精神的嗎?好好鍛煉,我是同意無常實施的方案的。”
在池春高高低低的慘叫聲中,他被莫無常給拉了回去。雖然叫得很大聲,池春也沒什麼實質上的反抗動作。
所以嘛——典型的口是心非。
這邊剛遇見池春他們,下一秒司易思又看到只單腳跳跳跳的新生系統。
新生系統現在被縮得只有十厘米小,跟個小倉鼠似的在弗萊婭手裏蹦着。
弗萊婭另一隻手裏提着一些精細的小零食,都不便宜,可以看得出來她有在很用心的養新生系統——
就連喪屍身體都被養肥了一圈兒!
“王,”弗萊婭給司易思打招呼,“看,可愛嗎?”
她帶着好看的笑容,炫耀着掌中的新生系統,新生系統被司易思看着,有點緊張但還是一如既往的蹦噠……
相處真是其樂融融呢。
告別了弗萊婭,司易思看着阿禿像一個炮.仗一樣飛撲了過來——
阿禿豎瞳瞪着,還真有那麼點兒龍的威懾力,他嘶嘶地甩着尾巴,彷彿在控訴:你居然在外邊有別的寵物了,還給它起名!
阿禿反抗的對象自然就是上個小世界裏司易思“養”的火鳳凰。
司易思看着阿禿身上和往日不同的波動,等他鬧完后慢慢說:
“池春跟我說,你已經可以說話了?那為什麼還一直嘶嘶叫?”
“什麼?!他不是說要幫我瞞着的嗎!”阿禿口吐人音,是個催生生的少年音。
他眼眸睜大,裏頭充斥着種被出賣、背叛后的憤怒。
司易思淡笑不語,實力將一大頂黑鍋扣在了池春頭上——這不也是一次試驗嘛,剛巧檢驗一下池春鍛煉后取得的成果。
池春:“???”
黑心.司易思看着怒火還沒全消的阿禿,隨意的說了幾句話,輕而易舉把阿禿對你外邊居然有人了的憤怒給強堵了回去。
“會說話了——記得我之前說過什麼嗎?”
阿禿身體僵住,尾巴尖往後退。
“會說話了,就可以去小世界鍛煉一下,找一個宿主或者系統了,你喜歡哪一個?”
“都不喜歡!”
阿禿想想池春悲慘的樣子,還有新生系統一副混吃等死的慵懶模樣,作為尚且還有點抱負的太古震天滅魔霹靂驚神動地雷龍,絕對、不想面對這麼慘的未來!
“慢慢來,不提升自己,靠我養你嗎?”司易思輕描淡寫說,“或者你希望我直接將你扔下去?”
“不不不!”阿禿驚得忙不迭甩尾巴,他憋屈至極、焉掉的說,“嗚……”
“你、你隨便。”
司易思看了阿禿一眼,摸了摸他的頭,全當安慰。
——阿禿哭得好大聲。
不知不覺間,他身邊就圍繞了好多人……司易思放阿禿去傷心后,不禁想。
克萊爾堅定了自己的信念,找到了他自己所想的,這個小世界發生的事情讓司易思有所觸動。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發現——
“從始至終,我都在堅定的朝着我自己規劃的目標前進。”
司易思遙遙望着各個小世界和他建立了羈絆的人們,嘴角慢慢揚起了笑意。
他輕輕地說:“我會一直堅持下去的。”
只因為……他是司易思。
司易思說他會堅持下去,那他就會一直堅守住本心,為著自己,而不是枯燥着進行一個又一個規定好了的任務前行着。
他前進路上的一切都會變成他的點綴品……
因為他是司易思。
遊歷過各個小世界,可本心依舊不會改變。
黑髮黑眼的司易思站立在那裏,眼眸深邃得好似一汪深潭,他緩緩地又勾起一抹微笑——充溢着不會被任何人改變的堅定、自信。
所以說啊……宿主有什麼用?
司易思自個兒就是最亮的一束光。
他微笑着,堅定的、毫不動搖得地往前方走去——可以想像,在未來的未來,每一個小世界說不定都會因司易思發生改變。
他是司易思,他會在各個小世界駐足完成任務,順便教一些傢伙怎麼——
做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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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完結啦!!
司哥說:再見,有機會我會出來串場的。故事雖然完結了,可我的旅途卻從未停止——
也許他正在世界外看着我們,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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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為王[快穿]》[10.7日早9:00開文]
文案:世界包括三千小世界,有一方小世界生來殘缺,卻強行孕育出了一位小世界的主宰洛執風。
為補全本源世界,洛執風在不同世界中穿梭——
他在每個小世界稱王,成為萬千小世界讚頌、敬畏的至高存在,將旁人的光輝盡數掩蓋!
他所到之處,儘是臣民的讚美呼聲!
*
肆意、兇殘的眾鬼匍匐在洛執風的王座下:“您是眾鬼之王!”
傲慢、光輝的神明頹喪的吐出一口鮮血,心悅誠服:“您是眾神之主。”
負劍的修仙派掌門滿眼傾慕:“您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
……
洛執風端坐在輝煌的王座上,恣意微笑:“我是洛執風。”
“生而為王,我很抱歉。”
*
您生而為王,世界為您加冕。
——生而為王,我很抱歉。
*
世界一:[校園天師]-被厲鬼奪身、姐姐慘死的“痴情”男配
世界二:[現代娛樂圈]被攻略者們碾碎傲骨、強行救贖的娛樂圈文主角
世界三:……
魔王款主角,微笑着送人去死,等待你的寵幸哦!
我們下本再見!隔壁名動天下也要恢復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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