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人
白冬自去安排,而姬淮沒受影響吃完晚飯,烏林復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殿下,羅選侍的胎已經穩住了,太醫說她是吸入了強烈墮胎藥粉。”
姬淮抬頭,眉頭深皺:“強烈墮胎藥粉?”
烏林復點頭,又低眉順目道:“但太醫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墮胎藥。”
宮女喂姬七紫吃完牛乳羊乳,空着的青花瓷碗就放在黃木的茶几上面,姬七紫一個伸手把空碗拿起來,隨後手一松,哐當一聲落在了地上,發出響亮的聲音,而瓷碗碎得四分五裂。
姬淮被嚇了一跳,抬眸看過去,姬七紫回了他一個無辜的笑容。
烏林復躬着身不再說什麼,姬淮站起身,走到女兒面前,點了點女兒的鼻子,輕笑道:“小搗蛋鬼。”
“小七稍等,爹爹去去就回。”姬淮還是決定去看一看羅選侍,怎麼也是懷了他的孩子,他不該面都不露一下。
姬七紫轉頭,只看到太子爹的背影在夕陽下被拉得很長,月白色的衣袂漸行漸遠。
裏間,紀氏自然是已經知道發生的事情,她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隨即眼底泛過一絲冷笑,太子回宮不過一個多時辰,眼看着太子不打算去後院,她們就忍不住了么?
羅選侍也真是倒霉,被她們拿來試刀!
姬七紫鬱悶難解,她要她的太子爹,但羅選侍遭了難,傻爹不露一面確實不像話,會顯得傻爹冷酷無情。
不過沒關係,她就把傻爹暫時讓給羅選侍一點點時間,最多半個小時,一定要還回來哦!
哪知道她的傻爹去了不止半個小時,一直不回來,姬七紫決定不等了,她要發大招!
紀氏看護着女兒,神情非常淡定,但下一刻她就淡定不起來了。
“哇哇哇哇!”姬七紫發揮自己的哭功,聲音震天響,小身子在床上滾來滾去,小眼睛一直看着門帘子外面。
紀氏撫着襁褓,頭疼道:“小七不哭,爹爹處理完事情很快就回來了。”
姬七紫不聽,指着門外,要往門外去,紀氏黑着臉看着她,姬七紫不管不顧,放開了喉嚨大哭特哭起來。
趙嬤嬤和李嬤嬤從外面進來,看到這一陣仗,兩人張了張嘴,想勸慰的話卻咽在了嘴裏。
太子妃教導女兒,她們做奴僕的無從干涉。
姬七紫看着門外,然後揮手一拳砸在床板上,床板瞬間破了一個洞,嚇了紀氏和趙嬤嬤、李嬤嬤一大跳。
這是紀氏的月子房,木床只是暫時搭建的,不是她的卧室的酸棗木的雕花拔步床,所以姬七紫砸了倒也不會有人心疼。
“啊啊啊!”她眼光看向門外,小手握着拳頭,看得紀氏額頭上的神經一跳一跳的。
紀氏深呼吸一口氣,說道:“趙嬤嬤,抱小郡主去找殿下。”
她話音落,姬七紫收起了拳頭,小嘴抿着,大大的眼睛鼓得圓圓的委屈地望着美娘。
趙嬤嬤立即走近,抱起小郡主,把散架的襁褓好好地包在小郡主的身上,然後走到外間喚了幾個三等宮女和小太監跟她一起出門,走在前往羅選侍所居的暗香居的路上。
而暗香居可熱鬧了,在太子沒有出現之前,住在暗香居附近的妃妾們全都來關心羅選侍,一個一口羅妹妹、羅姐姐,臉上帶着擔心的表情。
太子出現之後,張良娣、柳良娣、陳良媛等人也全都趕來了,看到太子的身影,集體福身行禮。
張良娣歉意道:“妾身的沁芳苑離着暗香居太遠,來遲了,殿下勿怪。”
柳良娣也歉意道:“妾身正小憩片刻,卻不想睡著了,身邊伺候的人也不識趣,沒有喚醒妾身,來遲了,殿下勿怪。”
.....
姬淮掃視了她們一眼,擺了擺手,讓她們退至一邊去。
太醫待羅選侍的胎完全穩住了,這才擦了擦額頭上一排又一排的汗珠,來向太子復命。
姬淮神色淡淡,沒說什麼,讓烏林復和白冬處理羅選侍這裏的事情,他便大踏步往外走去了。
張良娣、柳良娣、戚良媛等紛紛提着裙子追了上去,就在暗香居外面的花園裏圍住了太子。
姬淮心中有點煩,但他出宮十天,剛回來不去她們院中也就罷了,不能看到她們不給一個好臉色,而且都是他孩子的生母,他怎麼也要給點面子吧?
“殿下,楊兒這幾天描紅有了很大的進步,就等殿下的審查。”張良娣揉着手帕,神情溫柔,笑容可親。
出身於張家,張良娣詩詞歌賦樣樣精通,身上或許沒有那種看得出來的書卷氣,但也給人一種如沐春風之感。
姬淮挺喜歡她的,他和她有許多共同話題,詩詞歌賦探討一下可以放鬆心情,還可以聊一聊老師張太傅、伴讀發小賈赦。
“是么?楊兒功課有進步?那趕明兒我檢查一下。”姬淮點了點頭,然後看向柳良娣和戚良媛、候良媛、謝良媛她們。
這會謝良媛她們心中嘔死了,想把張良娣打死,但其實張良娣心中也鬱悶,只是不好讓自己的人設崩了,所以她臉上還掛着恰到好處溫柔的表情。
姬淮揚了揚眉:“你們想說什麼?”有話快說,孤還要去抱小七睡覺。
就在這時,姬七紫的哭聲從正院的方向傳過來,聲音漸行漸近,姬淮臉色一下子變了,推開擋住他的張良娣,大踏步離去。
姬淮快步走上去,姬七紫看到他,老遠就張開手要他抱,哭聲也戛然而止,但臉上還掛着一串又一串水晶版的淚珠。
“怎麼哭了?”他抱上女兒,直接用手擦乾淨女兒臉上的淚珠。
趙嬤嬤並一眾宮女蹲身行禮,聽到太子這話,趙嬤嬤猶豫了一下,才說道:“郡主是見殿下久去不回,這才哭鬧起來。”
姬淮朝趙嬤嬤她們擺了擺手,然後抱着女兒就往前走,回正院。
而張良娣她們根本還沒來得及上前,借姬七紫的名頭搭幾句話,太子一行人已經走出去很遠了,一眾女人臉上笑容依舊。
柳良娣酸溜溜道:“不就是女兒么?”她也有女兒,還是長女,怎麼不見殿下這麼上心?
張良娣輕聲一笑:“柳妹妹,你少說一個字,無雙郡主是太子嫡女,自是尊貴無雙。”
陳良媛和戚良媛、謝良媛、候良媛不打算參與到兩位良娣的對話當中,直接福身一禮,“天色不早了,妹妹們就先走一步了。”
柳良娣看着四位離去良媛的背影,冷笑道:“本宮又不是洪水猛獸,犯得着這麼退避三舍么?”
她瞥了一眼張良娣,扭着小蠻腰,扶着大宮女的手臂姿態翩然的走了,張良娣最後看了一眼暗香居的院門,唇角掛着笑,眼底卻一片冷漠地走了。
白冬從暗香居走出來,看着外面空無一人,撇了撇嘴,轉身又回去了,她還得和烏總管處理羅選侍被下藥的事情。
而姬七紫在看到傻爹被一群女人圍着,深以為自己來得太對了,不然今晚傻爹指不定保不住自己的貞操了。
至於傻爹也是那些女人的男人的事情,姬七紫才不會管那麼多,反正傻爹是她的爹,誰都別想搶走!
姬淮看着女兒,挑了挑眉,揶揄笑道:“不哭了?”
姬七紫抽了抽鼻子,回了他一個無辜的笑容,小嘴吐着泡泡,盯着他繼續傻笑。
“小人精!”姬淮嗤笑一聲,捏了捏女兒的鼻子,走在光線不甚明媚的廊道里,父女倆的影子化着一團。
哪知姬淮走進正院,就看到上下忙着一團的宮女和太監們,仔細一問才知道,他閨女砸了她娘的木床,木床中間破了一個大洞,自然是不能再睡人了,太子妃正讓人換一張木床。
姬淮抽了抽嘴角,他還特意去廚房外面的地上看了一眼那張木床,無語地望着手上的閨女。
“小七,以後不可再砸床,這木床也就算了,不值幾個錢,但爹那張大床,可值個好幾千兩銀子,還有你娘的那張拔步床,那也值好多銀子,砸了就太浪費了。”
姬七紫眨眨眼,圓滾滾的眼睛看起來特別喜慶,她心中暗道,她可不作保證,萬一以後她就想砸個床怎麼辦?
姬淮狐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聽沒聽懂。
回到正廳,姬淮把羅選侍那邊的情況向紀氏報告了一聲,又關心了紀氏幾句,然後為女兒小七說好話,讓妻子紀氏別生氣。
紀氏當然不會生氣,相反她心情還不錯,但隨之而來的就是擔心後院那些女人還會出什麼招數,會不會使出什麼手段陷害小七?
然後姬淮抱着女兒,帶着趙嬤嬤和秋桐及四個二等宮女,拿着一眾姬七紫吃奶的器物就回他自己的寢居了。
姬七紫心裏美滋滋的,和傻爹互動了好一會,見他似乎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這才抱着他的手指頭,一起進入酣睡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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