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冬日的被窩裏暖和極了,尤其是熱到腳心出汗,再伸到被窩外頭涼一下。
高明純把腳伸到外面,覺得涼了再收回來放到被窩裏,冰涼的腳丫子蹭到趙衡的小腿,他被冰了一下迷迷糊糊醒過來,長腿一伸將她的腿壓在下面動彈不得。
即使是睡着,高明純還是很識相的,老老實實躺在那兒不再亂動。
等到王儒章輕聲叫起,請趙衡起床上朝時,趙衡不是特別情願的睜開眼,再看懷裏皇后毫無形象的睡顏,羨慕的用下巴在她仍舊柔嫩光滑的臉頰上蹭了蹭,他下巴已經蓄了短短的鬍鬚,蹭的她臉上痒痒的,勉強睜開眼道:“陛下去上朝?一路當心。”
趙衡氣哼哼的,昨夜睡得晚,他不勉強拉她起來,放在被窩裏的手輕拍她的臀,覺得手感不錯又捏一把偷香,才掀開被窩下床。
他一離開,高明純彷彿察覺到了,翻個身將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像只蠶蛹。
趙衡回頭看一眼,給她將被子鬆開一些,椒房殿裏燃着地龍,並不怎麼冷,她過會兒熱了肯定要將被子掀開,一涼一熱極容易得風寒。
“讓人過會兒進來看看皇后,給她蓋好被子。”
王儒章稱是,低聲吩咐下去,他伺候着趙衡穿好龍袍,束髮戴冠,整理妥當前去上朝。大殿之上,太子並眾臣已經盡數到齊,趙衡精神抖擻的坐到龍椅上,聽朝臣奏稟今日要事。
高明純起身時已經是辰時,梳妝打扮停當已經是半個時辰后,膳房按時將早膳送過來,她剛拿起筷子,琳琅公主興沖沖從外面進來了。
“母后,兒臣來陪您用膳。”一晃十幾年過去,琳琅公主已經長大成人是個漂亮姑娘了,她的容貌集合了帝后的優點,身材窈窕嬌美,是京城第一美貌的公主殿下。當然,京城中也只有這麼一位公主殿下,自從琳琅公主及笄到現在,四年時間裏求親的人家數不勝數,只不過琳琅公主無心婚嫁,竟連一位公子都看不上。
“今日又打算去哪裏?”高明純接過女兒親手盛的粥,心中很是慰帖。
琳琅公主笑嘻嘻道:“兒臣本來和表姐約好了騎馬,可是現在下着大雪去不成,只好等雪化再說,今日就去程寧姑姑家裏賞梅。”
“你呀,就是跳脫性子。”高明純嗔怪道,其實一句話都捨不得責怪她,女兒雖然驕縱,但還算懂事,雖說不一定比京城所有的閨秀優秀,但在她心裏是天下第一好的。
琳琅嘻嘻笑着,明白母后這是在誇她呢。
“明日你不可再亂跑了,知不知道?”
“知道,明日要給太子哥哥選太子妃嘛。”
當今太子趙旭已快弱冠,到了遴選太子妃的年紀,只不過選太子妃這樣的大事高明純自己也拿不準,趙衡和先帝差不多,預備了七八名人選,讓她從中考察,趙旭的意見可以作為參考,選出三名差不多的,最終要誰做太子妃她想讓保兒定奪,太子妃就是未來的皇后,是要與保兒相伴一生的人,她可不希望選個保兒不喜歡的出來成就一對怨侶。
琳琅陪高明純用過早膳,拿走一把垂涎已久的油紙傘,這油紙傘上的圖是高明純親手所畫,贈予趙衡的,平日都是放在那兒不準任何人動。
不過,上回家宴趙衡喝到微醺,與琳琅打了個小賭,琳琅贏了,點名要借用這把油紙傘,趙衡一諾千金,自然要答應,是以好不容易碰上下個雨雪,琳琅高高興興打着這把屬於趙衡的油紙傘出宮會友。
“琳琅這性子……她到底什麼時候肯找個駙馬嫁人呢?”高明純發愁不已,三個孩子年歲相近,婚嫁之事都要一起操心,女兒的尤其要慎重,可琳琅根本沒這心思,她不好強迫,但總不能等到京城兒郎都娶妻生子她才想嫁人,到那時候京城裏還有多少與她年齡相當的兒郎?
羅璧聽到這話默默轉身當不存在,怕高明純將責任算在她頭上,反正她一輩子不結婚逍遙自在的也就這麼過來了。
“羅璧,你就別躲了,本宮又不會說你,將那些畫像拿來,幫本宮參謀參謀。”
“好嘞。”
羅璧將十來卷畫像抱過來,吩咐兩名宮女將畫展開,高明純仔細打量,對未來兒媳的容貌非常沒譜。畫師畫出來的姑娘畫像與本人不大相像,若是有姑娘害羞,畫師不敢多看的,那畫出來的模樣可就真的自求多福了。
“羅璧,你說太子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啊?”高明純頭疼不已,趙旭比龍鳳胎穩重知禮,隨着年齡漸長真的將太子的重擔扛了起來,可問他喜歡什麼樣的姑娘,他也是一問三不知,她想着總要找個合心意的,讓他回到後宮也能喘口氣。
“娘娘,您都不知道,奴婢怎麼會知道呢?不過太子殿下私下裏沒有喜歡的姑娘,娘娘就讓他到時候挑個順眼的唄。”
高明純覺得她說的簡單,但也是再好不過的法子,她將姑娘們的畫像瀏覽一遍,又記下她們的家世淵源,免得明日出錯。
等到傍晚,趙衡處理過政事從承乾殿回來,高明純憂心忡忡的提及太子妃之事。
趙衡安慰她:“保兒這孩子和朕可能不大一樣,他從小就被朕教導心繫江山社稷,恐怕不會在兒女情長上面耗費太多精力。”
知子莫若父,趙旭想什麼,趙衡更清楚一些,趙旭是天生的帝王,朝政和天下百姓裝在他心裏,後宮只是太小一部分。這些年他對趙旭寄予厚望,且十分期待這孩子大展拳腳的成就。
“是么?”其實高明純心裏也明白的,因為她和趙衡只有彼此,所以她下意識期待保兒也得到這樣的感情,但人和人不同,保兒他可能根本不需要這些。
趙衡點頭,接過她遞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喉頭的癢意又冒出來,他清清嗓子,將咳嗽的衝動壓下去。
“這些人家都是朕盡心挑選的,出不了什麼岔子,明日你見過她們,再讓保兒見一見,相貌性格選懂事大方的應當沒什麼大問題。”
“是。”高明純很快釋然,只要保兒覺得好她就什麼意見都沒有。
“月底熠兒就要從京郊大營回來了,他的王妃人選也得開始籌備,這小子最聽你的,你問問他喜歡什麼樣的,如果不過分隨他的意就是。”
高明純也覺得可行,二人對視一眼有些無奈,因為他們同時想到唯一的女兒琳琅,她可是最難搞的,好在年齡不算大,且由她逍遙着。
等到第二天,各家夫人帶着閨秀們來椒房殿拜見,她一一打量,環肥燕瘦均是各有特色,她細細詢問了各個閨秀的喜好,她們的回答都是中規中矩的,看不出什麼異常。
高明純拿不定主意,趁着宴會喝茶的時候,讓人將太子趙旭請來。
等過了年就滿二十歲的趙旭身材高大,日漸成熟,周身氣度不怒自威,他坐在高明純身旁,姑娘們都不敢抬頭看她,趙旭粗略掃過她們的臉龐,什麼也沒說,就連她也猜不透這小子在想什麼。
他看過姑娘們的容貌沒有多留,和高明純打過招呼就起身離席,參選的姑娘們都是提心弔膽的,滿臉忐忑。
高明純不由慶幸,當年趙衡選太子妃時他自己能夠做主,用不着進宮一趟讓人挑選。
等到宴席散了,她讓人將皇帝和趙旭請來,問他看中哪家閨秀。
在父母面前,趙旭比在放鬆一些,嘴角掛着笑容,乖乖坐在圈椅上聽高明純問話。
“保兒,你覺得哪家閨秀比較合眼?”她習慣叫趙旭的小名,比他小的龍鳳胎都是從小叫大名,她現在還是保兒保兒的叫着,也不是說偏心,但保兒在她心裏是最不同的。
趙旭回想一遍,道:“母后,兒臣覺得穆家的千金還不錯。”
穆家?高明純記得這姑娘,父親在翰林院為官,在一眾姑娘里家世最不起眼,她心中瞭然,趙旭是不想外戚坐大,也再一次認識到這孩子的心性,自幼熟稔帝王權術,趙衡所說一點都不假。
“既然你決定了,母后就開始給你操辦了?”
趙旭起身拱手正正經經道:“勞煩母后,兒臣謝過。”
高明純嗔他一眼:“你這孩子,和母后客套什麼?”
“這是禮數。”趙旭重新坐下又是喜笑顏開的模樣,格外的討喜。
“哎,以後本宮也是做婆婆的人了。”高明純不無傷感道,她很快就要老了。
“在兒臣心裏,母后一直青春美貌,一點都不老。”趙旭吹捧道,但他還沒說完,就見趙衡瞥過來一眼,心知搶了父皇的話,立刻知趣的退下,不耽誤父皇母后說話。
他走後,趙衡與高明純一同坐到美人榻上,兩人相視片刻,他問:“阿純覺得朕老么?”
她摸摸他短短的鬍鬚,誠心回答道:“不老,陛下越來越耐看了,是一位風度翩翩的儒雅君子。”
“唔,算你逃過一劫。”他低頭在她唇邊親了親,笑容寵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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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到這裏是因為還有一個點沒有寫出來。
趙衡:兒啊,爸爸對你好不好?
趙旭:好啊。
趙衡:來,幫爸爸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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