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結局下(晉江首發)
若說婚禮是一場豪華盛宴,那新房就是餐后甜膩點心。
婚車一路直行駛進思鄉會館,雨後地面潮濕,綠葉鋪了一層,遠遠望去,塗滿了水泥馬路這張畫。
它從唐公館面前開過,壓起細小水花,最後停在了一幢紅瓦白牆的三層小樓外,鐵柵欄杆上掛着張公館的字樣。
在門旁柱子上,嶄新的門牌號上寫着:137。
137號張公館,於今日迎了它的女主人唐皎。
張若靖在摯交好友的歡呼聲中一路抱着唐皎回了房間,這個晚上,鬧婚的人很盡興,婚禮的兩個主角更是幸福。
喧囂終有停歇的時刻,夜晚,繁星點點,張公館燈火通明,它的女主人,正像個探險家一樣,在家中各處找尋驚喜。
張若靖雙手插兜,看了一眼浪琴手錶上顯示的時間,頗為無奈地跟了上去。
都說三生三大喜事:金榜題名時、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這最後的一個喜事的女主角,現今也不肯回房,他又能怎麼辦。
只能寵着了。
唐皎這一天,心情跌宕起伏到現在也不能平息,她直奔三樓閣樓而去。
閣樓歷來就是各種陰森故事的滋養地,充滿了神秘色彩。
不知道137號的閣樓是什麼樣子,她將手放在把手上,遲疑片刻也沒轉動下去。
張若靖倚在二樓樓梯上,“要是不想進去看看,我們不如回房睡覺。”
唐皎哪裏肯如他願,向後退了一步,側過身子道:“我不,這可是我們日後要生活的家,都還沒看夠,你來開。”
他搖搖頭,任勞任怨地走上前去。
門被打開,月光從窗棱透射進來,撒下一片冷光。
不大的小閣樓里,地面上鋪着長毛地毯,窗戶下一張木質書桌,上面還有一盆綠植,開着紫色小花,軟綿的抱枕被放在椅子上。
竟是一間小書房。
“你平日裏創造需要安靜,我特意將閣樓收拾出來了,西邊角落還有一個軟塌,累了你可以在上面休息,吃食可以放在小茶几上。”
他的臉藏在黑影中看得不是很真切,唐皎抿着嘴走上前去抱住他,“你還說我是小騙子,自己一個人準備婚禮,裝修房子,你就不怕身體吃不消。”
“怎麼會,想着是為你做這些,開心都來不及。”
兩人回房路上,唐皎好奇又打開一扇門,裏面有着小巧的床和桌子,“這,是給咱們孩子的?”
“當然,為了這個房間的小主人早日住進來,我們是不是該回去歇息了?”他蹲在她面前,“走,背你回房。”
唐皎的感動啪嘰一聲碎了,跳到他背上感受着寬厚肩膀的安全感,離房間的短短几步路,熟睡了。
張若靖將她放在被子裏,長嘆一口氣,任命地充當暖爐,擁着她一夜好眠。
軍校的事情交由升級為兩人父親的李洪洋,在送走伊麗莎白后,他們收拾東西,準備去北平度蜜月了。
將地點選在北平,還是唐皎想起了張若靖送她的那盒驢打滾,當時的她,身邊虎狼環繞,取得了第一次小勝利。
加之《晉江文報》有意進入北平,公幹和私事放在一起,他們果斷動身了。
以北平為終點,張若靖負責行進路線,唐皎只需要負責美和吃,他們走走停停一路遊玩,欣賞着沿途風景,還經歷了某個城市的動亂,有幸感受了一回坐牢。
最後還是張若靖寫信給好友,才被放了出來。
兩人沒將這點插曲放在心上,半個月後,順利抵達北平,入住唐夏茹在這裏的四合院。
說什麼要考察,到那的前幾天,唐皎拉着張若靖走遍了北平每一個老字號飯店,就連路邊小吃攤都沒放過,最後實在是走不動了,才偃旗息鼓。
她平日裏也不好吃的性子,也不知是不是到了新地方,和張若靖在一起激發了食慾,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他們四合院外經常有大爺大媽嘮嗑,平日裏空着的四合院突然有了人住,他們湊在一起對這對新婚夫妻非常好奇,很快就和兩人熟絡了。
有大爺很熱情,邀請張若靖來下象棋,張若靖一出手,大殺四方,大爺氣得再也不跟他玩了。
一連幾天沒看見熟悉的大爺,兩人特意去問才知曉大爺生病了,張若靖有些自責,當時不贏他就好了。
打聽清楚大爺的住址,兩人過去一瞧,好傢夥,大爺他們家是開中醫館的。
大爺的病同張若靖沒關係,老毛病了,看見他們兩個人來看他,樂呵呵的,一張臉快笑成了花,人都到了醫館,不號個脈怎麼行。
叫來他的大徒弟就分別給兩人看病,對張若靖慢慢恢復的右手大家讚賞,讓他一定要堅持鍛煉,再號到唐皎那裏時,大夫用的時間稍長了些。
張若靖緊張問:“可是內子身子有什麼問題?”
大夫收回手,“問題是沒有的,這位夫人從現在開始要注意保養身子了,恭喜兩位,你們要當父親母親了,胎兒月份尚淺,故而我號的時間長了些。”
她懷孕了?
唐皎摸着自己小腹,一回頭,就看見那個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的張若靖笑了。
返回四合院時,張若靖恨不得自己是腳下的土路,一粒小石子他都會緊張。
晚上,他將耳朵放在她的小腹上,惹來她的嬌笑,“它才一個月,應該也就你的指甲蓋那麼大吧,你還想感覺到它動不成。”
“恩,我感覺到了,這裏面有咱們兩個的孩子。”
“這麼開心?”
“閉嘴,睡覺。”
兩個人經過醫生的同意,決定提前結束自己的蜜月之旅,回徽城養胎。
回去的路上雖然走的更慢,卻比去北平時花費的時間要少,他們直線前進,根本沒有拐彎去遊玩。
再次踏上徽城的土地,渾身都散發著疲憊,好似一個旅人終於回到了父母的懷抱。
137號張公館裏面空無一人,他們的主人原計劃會在一個月後才回來,傭人們都在放假,兩人商量一下,回了唐公館。
本以為在這裏只有二姨和唐皓南他們,可不曾想,在這裏,他們還見到了姆媽。
唐冬雪他們看見突然冒出的張若靖和唐皎也驚了,趕忙將兩個人迎了進去。
“你們兩個怎麼回來了?可是路上出了什麼事?”
張若靖將唐皎安排在沙發上,端茶遞水好不殷勤,唐皎笑着看他照顧自己,她不讓,他渾身難受,恨不得將自己變小隨手揣在身上。
唐皎故意跟唐冬雪撒嬌,“可不是,我們兩個在監獄一日遊了,我這輩子什麼時候受過這麼大的罪,跟他賭氣就回來了。”
“什麼?”唐冬雪捂着自己的嘴,“你這孩子,這麼大的事情,也不知道發電報跟我們說一聲。”
大家都關心他們,七嘴八舌問起來。
她咯咯笑倒在沙發上,張若靖將她扶好才給她收拾爛攤子,“你們別聽她瞎說,我們只是在巡捕房待了半天,其實這次回來。”
“是因為她懷孕了。”
說著,他笑了起來,為她將頭髮別至耳後。
“你懷孕了?那可真是巧了,你姆媽也懷孕了,這次回來,就在唐公館住下吧。”
唐皎不笑了,在張若靖懷裏坐直身體,看看說話的唐夏茹,又將目光移到有些羞澀的唐冬雪身上。
“姆媽,你懷孕了?”
唐冬雪用手帕捂住嘴,“是啊,你就要當姐姐了。”
張小藝的兒子,在這個時候“啊啊啊”叫喚起來。
風起霧散,涼意漸濃,秋風捲起地上的落葉,打着轉兒落下,唐公館內卻與外面截然不同,滿是溫馨。
……
四年後。
“唐梵睿,快過來,看姆媽給你帶什麼好吃的回來了?”
張小藝蹲下身子,將邁着小短腿,小炮彈一樣衝過來的大胖小子接個滿懷,將手一打開,一顆奶糖躺在那裏。
“哇,糖!”
大胖小子伸手要拿,張小藝將手避到身後,左右看看,壓低聲音道:“糖可以給你,但是你不準出賣姆媽知道嗎?你父親可不讓你再吃甜食了。”
唐梵睿重重點頭,小肚子隨着他的動作,不斷起伏,他四歲的年紀已經胖的跟個小球般,用小胖手放在嘴前,做了一個“噓”。
幸虧他的眉眼像張小藝,不然他胖的眼睛都會看不見。
“乖。”張小藝扒開糖紙,快速將糖喂進他的嘴裏,又將糖紙放進包中,打算一會兒毀屍滅跡。
腳步聲響起,從二樓下來的唐皓南一眼就瞧見做賊似的母子,“張小藝,你又喂他吃糖了?”
唐梵睿雙手捂着自己小嘴躲到張小藝身後。
張小藝站起身,和兒子一起往後退,“皓南,你收拾好了,收拾好了我們就趕緊去碼頭吧,別晚了接不到姆媽。”
說著,她回頭給了唐梵睿一個眼色,指指大門。
“你少轉移話題,你看看你兒子都胖成什麼樣子了,還能看嗎?唐梵睿!你給我站住,往哪跑,把嘴裏的糖吐出來。”
“哎呀,好了,”張小藝攔在他面前,“他才四歲,還有的長,你別一天天對他那麼嚴厲。”
唐皓南冷哼一聲,張小藝迅速踮起腳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我的大爺,快彆氣了,好不好?”
他艷麗的眼尾浮起殷紅,瞥了她一眼,“又來這套。”
張小藝雙目一瞪,插着腰問他:“你有完沒完?你看看你兒子多可憐,每天在你的管教之下,吃不好,喝不好,他還是個孩子呢。”
“哎呦,他就快胖成豬了,你就慣他吧,這小子不管不行,今是最後一次,下不為例。”
見唐皓南終於鬆了口,今這關就算過了,張小藝喊道:“兒子,沒事了,回來吧。”
唐梵睿趴在門旁,探進來一個腦袋,邁着小短腿,噠噠噠跑了回來,衝著唐皓南張開雙臂,“父親,抱抱。”
唐皓南眼角抽搐一下,不為所動。
他整個人撲到他腿上,“父親,抱抱寶寶吧,寶寶都三天沒看見父親了,父親救死扶傷,寶寶也不敢去醫院找你。”
“你教他的?背得挺溜。”
張小藝呼嚕一下自己短髮,轉過了頭,別說唐皎怵他的毒舌,她也怵啊!
唐皓南一把拎起兒子,抱在懷裏顛了顛,“真是怕了你們。”
唐梵睿拍着小手,向張小藝邀功,成功將她出賣,“姆媽,你看我棒不棒?”
“你棒,胖得父親都要抱不動你了,”唐皓南回頭看張小藝,“還不跟上?穿得少了些,一會碼頭風大,讓丫頭再給你加件衣服。”
張小藝追上他的步子,“沒事,車裏我放衣服了。”
一家三口候在碼頭,游輪轟鳴,唐梵睿拍着小手,“船,船,好大。”
從海上刮來的風很大,唐皓南接過風衣將胖小子裹了起來,碼頭上人來人往,他一使勁將其抱了起來。
張小藝在一旁按住要飛的帽子,“你別累到手,這小子沉得很。”
唐皓南:“聽見沒有,你姆媽都說你沉了。”
唐梵睿鼓着小嘴:“寶寶沒有,不沉!”
游輪上的人陸陸續續往下走,他們眺望着,在人群中找尋唐夏茹的身影。
一年前,在唐公館中稱得上孤家寡人的唐夏茹,看着身邊小輩幸福美滿,妹妹被李洪洋寵得如同孩子,人生憾事已了。
這個不服老,自認為還是名媛的老太太,決定去周遊列國。
她苦了大半輩子,老了才發現,虛名沒有任何用處。
這一年,她去了各種各樣的地方,拍下許多美景照片給在徽城的他們郵回來。
知道她過得開心快樂,大家也都放下心來,還在信中出謀劃策,為她規劃國家路線。
前兩個月,她去了新的城市,結果生了病,在那個城市一呆就到現在,她從來沒有在一個城市停留超過一個月,大家知道后非常擔心。
唐皓南更是用小胖子想她為說辭,讓她回來,說她再不回來,這小子就要上天了。
幾乎是看着小胖子長大的唐夏茹,也想他了!
她將小胖子當成唐皓南來養,彌補自己沒能做到位的母愛,後來發現自己是在和張小藝搶奪,才漸漸放手,失去的永遠也補不回來。
離家一年,她終歸來。
已經成為報社記者的張小藝,鍛鍊出了一雙火眼金睛,她指着面朝他們而來的人,遲疑道:“那是姆媽?”
唐皓南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最顯眼的就是打扮同周圍人格格不入的兩人。
那位女士身段妖嬈,下身穿着白色燈籠褲,腳踩牛皮小靴,上身穿棕色馬甲,頭髮上還綁着紅色絲巾,她的手正攬着一位男士的胳膊。
男士一頭金髮長至腰間,被他隨意綁在腦後,穿着同女士一樣的男版衣服,只是紅絲巾系在了脖子上,兩個人渾身上下都在告訴大家,他們身上穿的是特有的民族衣服,充滿異域風情。
最令人驚悚的是,女士的臉同唐夏茹的臉幾乎是一模一樣,但看上去比之前更有活力,誰會相信,這是一位年近五十的人了。
印象里妖艷多姿一身紫色旗袍的唐夏茹,換了身衣服,就跟換了個人一樣。
她一眼就看見了他們三人,隔着相當遠的距離,就見她同身邊男士說了些什麼,向他們擺手,那男士有樣學樣,也跟着擺手。
唐皓南和張小藝默默對視一眼,與來到他們面前的唐夏茹進行了一個熱情的擁抱。
唐夏茹親親唐梵睿的臉蛋,“寶寶,想沒想奶奶啊?”
唐梵睿歪歪頭,童言無忌道:“你不是我奶奶,我奶奶沒有你這麼年輕。”
“嗯……是奶奶的乖孫,這張小嘴真像你父親。”
唐皓南嘆了口氣,“姆媽,他哪裏像我了?”
唐夏茹摸摸唐梵睿的頭,“確實,你小時候也沒這麼胖,但是他跟你一樣會說啊。”
唐梵睿聽出她話里意思,頓時不幹了,生氣地噘嘴,“我才不胖,父親都能抱的動我!”
“你都快把你父親累死了。”張小藝上前接過兒子,重得沒抱住,將其放在地上,他扭動着身子,還要往唐皓南身上爬。
唐夏茹用西班牙語快速同身邊被他們忽略的男伴說話。
男伴嫻熟地親了唐夏茹臉頰一下,看得唐皓南沒控制住表情,一張臉立刻陰沉了下來。
男人一把抱住唐梵睿,他身材高大渾身都是力量,抱起他如同懷裏沒有東西一般,還將他高高舉起玩了次飛拋,樂得他直拍手,也不惦記他父親的懷抱了。
一行人往小洋車處走,唐皓南沒有好氣的問:“姆媽?這個男人是誰?”
“我還在心裏猜,你到底會在什麼時候憋不住問我。”唐夏茹撥弄了一下頭上的紗巾,將整張臉都蒙了起來。
“這海邊的風太大了,可別將我皮膚吹皺了。”
唐皓南:……
張小藝瞪他,“姆媽開心就好,你做什麼?”
唐夏茹才不是一個會在乎他人眼光的人,喚了一聲男人,男人應了一句,西班牙語唐皓南和張小藝誰也聽不懂,只看見兩人嘰里呱啦說了一通。
那男人抱着唐梵睿停了下來,轉身大步朝唐皓南走來,離得近了才發現,他竟比唐皓南還要高出一個頭。
身高上的壓迫讓唐皓南皺緊了眉,只聽男人用不流利的華語道:“你好,我的華文名字是杜大白,我是你們姆媽的男朋友。”
你怎麼不叫杜小白呢……
唐皓南心裏吐槽,面上客氣,“你好。”
唐夏茹攀着杜大白的另一側胳膊,充當了幾人之間的翻譯,向唐皓南和張小藝描繪了她和大白相遇的情景。
就像小說里才有的情節一樣。
那是一個前一秒還萬里無雲,下一秒就暴雨而至的天氣。
剛剛抵達新的城市,還沒有找到住的地方,唐夏茹就被迫琳了雨,縱使那個城市到處都是音樂和藝術,她也無暇欣賞。
她一頭扎進一家咖啡廳,卻撞上了同樣企圖躲雨的杜大白,嬌小身子的她直接被撞進水坑中。
杜大白還說著她根本聽不懂的西班牙語,兩人連比帶划、雞同鴨講一頓,杜大白不耐煩一把將其抗到肩上,拎着她的行李,一路跑回了家。
還以為自己遇見了壞人,大白主動將浴室讓給她,又為她拿吃的喝的,她對他滿是戒備,一點沒動,當天晚上發起高燒。
等她再次清醒,就發現大白照料了她一整晚。
幸而大白的老鄰居會說英語,終是為兩人解開了誤會。
行動粗魯的漢子,實則是個好心的醫生。
他在那個小鎮給人看病三十年,無兒無女,妻子早逝,小鎮上的人,誰見了都得說一句好人。
沒有找到住的地方,又身體虛弱生着病,唐夏茹就在大白那住了下來,要給他房租,他說什麼都不要,作為報答,她就時不時為他收拾屋子,有心情教他兩句中文。
有大白這個本地人,唐夏茹在那個小鎮玩的十分愉快,她很聰明,沒用一周就已經可以和當地人進行對話。
在大白的眼中,唐夏茹神秘又迷人,在她要走的那個晚上,這個笨拙的男人,向她坦露愛意,想要留下她。
他從沒想過唐夏茹會同意,他們當即陷入熱戀,等唐皓南催她回家,大白想也未想就跟她過來了。
聽完兩人的愛情故事,作為大白的同行,唐皓南伸手扶了扶額,理智上他當然覺得和一位外國人談戀愛十分辛苦,兩個國家風俗完全不同,可在感情上,他十分開心他的姆媽有了自己的愛人。
小洋車上,除了大白和唐梵睿在一起“咯咯”的笑聲,再無其他。
周圍景色快速退去,小洋車一個轉彎,穩穩停在敬蛟軍校門口。
軍校門口車來車往,不少穿着軍裝的學子們在門口和自己的親人拍照。
下了小洋車的唐梵睿“哇”一聲衝進校門裏,唐皓南和張小藝已經習慣他這副樣子,學校里多的是人看着他,也沒多管,任由他撒歡。
看門的人看見是他們來了,趕緊打電話通知。
唐夏茹挽着大白,向他介紹,語氣頗為自豪:“這是我乾兒子開的軍校,今天是他們第一批軍校生的畢業日子,過了今天,他們即將奔赴戰場。”
四年前,人們提起敬蛟軍校都會說一句,就是那個不要都督位子,當起校長的傻子開的,第一所男女混合軍校又怎樣,說不定連一年都開不下去。
可敬蛟軍校出乎他們的意料,平穩的渡過了一年又一年,已經有學員畢業了,外面動亂常起,徽城卻像個世外桃源。
曾經不可一世的各路軍閥,如今還不如開了軍校的張若靖。
急流勇退謂之知機,不是所有人都有張若靖的勇氣,四年後再回首,他們只能嘆一句,年少可畏,直到此時,他們才承認,張若靖做的是對的。
如今人們說起張若靖,不再是涅槃的丈夫、張杜興的次子、徽城曾經的軍閥,而是敬蛟軍校的校長!
四年裏,他不止將敬蛟軍校辦的紅紅火火,還陸續開了小學、初中學校,形成了一連串的體系,為徽城的教育添磚加瓦。
不少人都說,唐皎真是嫁對了人。
唐皓南走在前面,聞言轉頭問道:“姆媽你偏心了啊,怎麼沒向大白介紹我。”
“軍校要有畢業生了,重要的日子說你什麼?說你成為徽城醫院的院長,還是說你成為唐公館的主人。”
“瞧瞧,說我可來勁,看來我這個親生兒子就是比不得妹夫啊。”
有的時候,唐夏茹都說不過唐皓南,她用西班牙語跟大白告狀,張小藝在旁邊直笑,能無所顧忌的跟唐夏茹開玩笑,才說明唐皓南心裏是真得放下了芥蒂。
在校園裏亂竄的唐梵睿被同學們用一顆糖成功賄賂了,他乖乖地跟在她們身後,充分詮釋了什麼叫做給糖就跟着走。
突然,他眼睛一亮,費勁地邁着他的小短腿朝前面的人跑去,“姑姑,姑姑!”
唐皎回頭看見是小胖子,交代身旁之人,“按我說的做沒有問題,如果遇到困難,盡可以去找楊之笙,他全權負責,第六家分店就交給你了。”
《晉江文報》在華國已經開到第六家分店了,日賺斗金自是不提,唐皎已被大家認為最值得效仿的獨立女性之一。
事情有成、家庭美滿、受人追捧。
她還繼續用涅槃的筆名寫着短篇小說,這幾年陸續出了三本文集,每本都會被賣斷貨,而艾莉絲的筆名她也沒有丟棄。
長篇小說用它去寫正正好好,時隔多年,她的第二本長篇小說《那些事》開始在文報上連載,每個月人們都嗷嗷叫着讓她多寫點。
《那些事》取自生活中比戲劇還荒誕的事情,讓人們笑着笑着就心中悲苦起來。
遠在倫敦的伊麗莎白怎麼會錯過她的東西,她可是忠實讀者之一,在她看了所有原稿,自己過足癮后,才學着唐皎的樣子,在倫敦的報紙上刊登她的連載故事。
果不其然,《那些事》的英文版出版后,又遭到了哄搶,即使人不在倫敦,可倫敦依舊有唐皎的傳說。
伊麗莎白成功和唐皎做了對方孩子的乾媽,公主殿下生了個小公主殿下,據說安東尼奧現在就已經開始為小公主殿下挑選未來丈夫了,簡直操碎了老父親的心。
而唐皎在國內的聲望更進一步,許多大學都邀請她去做演講,漸漸的,不少人都開始喚她,“唐先生。”
“唐先生。”跟在唐梵睿身後的女同學齊齊喚她。
唐梵睿懂事地停在唐皎面前,慢慢挪了過去抱住她的大腿,“姑姑,姑姑,晟儀弟弟呢?”
唐皎摸摸小胖子濃密的黑髮,“晟儀死皮賴臉跟着他父親呢,狗皮膏藥似的甩都甩不掉,你姑父快被他氣死了。”
“他真不乖。”
“我們寶寶乖,你在這裏等一會兒姑姑,姑姑領你去找晟儀弟弟玩好嗎?”
“好!”
將唐梵睿送到唐皎這裏的女學生,都是唐皎英語班上一手教出來的,此時一個個穿着貼身的軍裝,英姿颯爽。
唐皎看着她們良久,“這四年辛苦你們了,終是熬了下來,以後的人生,任爾飛翔。”
“謝謝您唐先生。”
“沒有您的鼓勵,我們也不知道能不能堅持下來。”
“我們過來,給您帶了禮物。”
“你們都是學生,又沒有什麼經濟來源,心意我收下了,禮物你們拿回去。”唐皎推卻着。
女同學們直接將禮盒打了開來,“這份禮物是我們全班湊在一起買的,東西不貴,小玩意,我們就想您別上,在台下看着我們畢業。”
她將一個蒲公英樣子的胸針拿了出來,銀白色的質地,確實不如唐皎任何一件首飾,卻沒有一件比它還珍貴。
胸針被別到她的衣領上,女同學依依不捨和她說著道別的話,所有人散去后,翠妮才走了上來。
“小姐。”
“一眨眼,你都要畢業了。”
翠妮小心地抱了一下唐皎,在其耳邊說道:“小姐,別忘了翠妮。”
“我怎麼可能會忘呢。”
一直陪在我身邊的傻丫頭,祝你日後鵬程萬里,實現自己所有的願望。
校園中的丁香花開的正艷,濃郁的香氣,隨風飄散,每個人身上都沾染了它的祝福。
校長室中,唐皎打開門,就見張若靖對鏡穿着沒有授銜的軍裝,上面佈滿了一個個勳章,那是他用命換來的榮譽。
即使他不再是徽城的大都督,他也是一個軍人。
而她小霸王似的兒子,出奇乖巧地站在他父親身邊,昂着自己小脖子,費勁的去看與往日裏不同的父親。
他還不及他父親的小腿高,可他眼裏對父親身上這身衣服的憧憬與熱愛,同他父親一模一樣。
小胖子“嗷嗚”一聲,沖了進來,胖墩墩的身體往鏡子前面一站,直接將張晟儀擋了個嚴嚴實實。
“姑父,讓晟儀跟我走吧,晟儀,我們一起玩。”
張晟儀年紀雖小,脾氣可不小,“起開胖子。”
正在做最後整理的張若靖挑了下眉,“晟儀,怎麼說話呢,你該管寶寶叫什麼?”
他對着小胖子吐舌頭,“胖子、胖子、胖子!”
三歲大的小人,還抱住自己的胳膊,一副自己受不了的模樣,“一個男孩子,叫什麼寶寶!”
小胖子跟着舉手,“對,不叫寶寶。”
唐皎上前一邊為張若靖整理衣服,一邊看向晟儀,語氣溫柔,“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應該叫寶寶什麼?”
張晟儀撇撇嘴,耷拉下頭,“哥哥。”
“嗯,那你是不是父親的兒子?這裏是父親的辦公室,你應該做好主人的樣子,領哥哥去玩會兒,父親母親馬上就好,一會兒領你們去禮堂。”
“真得嗎?父親,我能去禮堂嗎?”張晟儀睜大了眸子,期待的看着張若靖。
張若靖彎腰彈了彈兒子的腦門,“表現好了就能去,再讓我聽見你出言不遜,小心你的屁股。”
他小小的身體已經形成條件反射,飛快地捂住自己的兩個小屁蛋,領着唐梵睿玩起了躲貓貓。
“怎麼生了這麼個混世魔王出來,臭小子!”
“當年也不知道是誰,每天晚上都要和肚子裏的孩子談話,還必須聽鋼琴曲才能睡覺,現在嫌棄起人家來了?”
張若靖身上的軍裝一絲褶皺都沒有,可他就是覺得哪裏還不完美,看着空落落的肩膀,他回道:“我是奔着培養閨女去的,誰知道他是個帶把的。”
唐皎笑他,“那是誰發現孩子喜歡看星星,大半夜不睡覺領孩子出去看夠了才回來睡覺的。”
“皎兒,你今天專程來拆我台的是嗎?”他趁着兩個孩子不注意,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
經她打岔,他心情好了不少,一手牽着張晟儀,一手牽着唐梵睿走在最前面。
唐皎落後幾步,只見陽光打在他們身上,照出長長的一道人影來,幾朵花瓣飄揚而至,她伸手接住攏進手裏中,溫柔的笑了。
禮堂里除了記者們按動快門的聲音,一片肅穆。
就連張晟儀和唐梵睿都被周圍氣氛感染,大氣不敢出一聲。
張若靖站在台上,為每一位即將畢業的同學們送上證書,這些畢業證書,每一份都不一樣。
他寫了足足有一個月,才將所有人的證書全部寫完,四年的時間,他的右手雖稱不上恢復如初,卻已經跟平常沒什麼兩樣。
這些同學們,他看着他們成長為蒼天大樹,知道他們每個人的姓名愛好,寫下了自己最誠摯的祝願。
與證書一起交給同學們的,還有他盡心為他們安排的路。
每個同學都領到一封推薦信,他們未來的人生,張若靖能拍着胸脯說,無愧自己這個校長的身份。
同學們熱淚盈眶,他板着一張臉,看上去不近人情,可心裏早就軟得一塌糊塗。
唐皎戴着蒲公英胸針被張若靖擁在身邊,和同學們拍下了珍貴的畢業照片。
敬蛟軍校的第一批學生,畢業了!
不少同學們都在邀請張若靖和唐皎兩個人去用飯,被兩人婉言拒絕了,他們的乾媽、二姨剛剛從國外回來,晚上要給兩人接風,吃一頓團圓飯。
他們所有人都趕回了唐公館,隨着大家紛紛成家立業,唐公館只有唐皓南和張小藝一家了,張若靖和唐皎有他們的137號,唐冬雪跟着李洪洋住進了李府,就連李夢都和副官有了自己的小家。
今天,唐公館裏熱鬧非凡。
別看張晟儀是幾個孩子裏年紀最小的,他可是孩子王,帶着自己的哥哥和小舅舅,瘋了似的樓上樓下跑。
唐皎忍不住提醒:“晟儀,你看好你小舅舅,不要帶他亂跑,他身子骨弱的。”
“知道了姆媽。”
唐冬雪給李洪洋生了個兒子,取名叫李皖鈺,期望用一個女性化的名字,讓孩子平平安安長大。
李皖鈺是早產兒,身子一直不好,兩個人年紀都大了,李洪洋又連着喪了九子,看眼珠一樣看他。
他性格有些靦腆,至今話都說不利索,也只有在張晟儀的帶動下才活泛開來。
此時,小臉跑的通紅,自己乖乖回到唐冬雪身邊要水喝,唐冬雪給他擦汗后溫聲細語的叮囑:“要是身子不舒服,就不玩了知道嗎?”
他眨着葡萄般的大眼睛,點點頭,一轉身又跟在張晟儀屁股後面去了。
三個小子直接導致唐公館滿是他們的聲音。
“家裏小子多就是鬧騰,要是有個女孩就好了,晟儀這孩子倒是天生的領導樣,你們兩個可要好好培養才是。”唐夏茹親密地倚在大白身上開口,目光卻是定在唐皎的肚子上。
張若靖頭疼地揉着額頭,“也不知道這孩子像誰,我和他姆媽可都不是張揚的性子,整個一小霸王。”
話音剛落,唐梵睿就被張晟儀欺負哭了,和他身體成正比的尖銳哭聲能把人耳刺疼了,“你們瞧,我去看看。”
他起身去看孩子們,唐皓南半點不擔心自己兒子,小孩子打打鬧鬧很正常,他反而更關心唐夏茹和杜大白。
唐夏茹瞧了他一眼,就知道他要說什麼,先給他們扔了一個絕對震撼的消息。
“我已經和大白在那個小鎮上結婚了。”
眾人:???
“婚書我剛才也讓人給我買了兩張,簽上字了,祝福我們吧。”
唐皎喝了口牛奶壓驚,你二姨果然還是你二姨。
另一邊的張若靖還沒走近,就聽他那個兒子在樓梯上說:“你胖還哭,一塊糖而已,我給你還不行,皖鈺你看他這副樣子,像不像缺水的魚。”
李皖鈺在他們兩個身邊一笑,露出了一排小牙齒。
“張晟儀!我說過多少次,要管寶寶和皖鈺叫哥哥、小舅舅,你竟然還敢欺負人家。”
他邁着長腿上來,張晟儀倏地站了起來,雙手下意識猛地一拍屁股,想將屁股蛋保護起來,卻把自己拍了個趔趄,看得張若靖忍俊不禁。
“我沒欺負他,就是沒給他糖吃,舅舅不讓我給他吃來着,真得。”
張若靖繼續走上去,想將三個小傢伙帶回去。
就見自己兒子仗着人小,噠噠噠跑上了樓,拚命邁着小短腿從另一側跑了下去,邊跑嘴裏邊喊:“姆媽救命啊,父親又要打我屁屁了!”
在他身後李皖鈺還沒弄清楚狀況,跟着他也跑了過去。
唐梵睿這回也不哭了,打了個哭嗝就要跟着跑,被張若靖一把撈到了懷裏。
他額頭青筋直跳,見兩個孩子奔着唐皎已經顯懷的肚子衝去,急道:“張晟儀,你姆媽肚子裏還有妹妹呢,趕緊給我停下!”
張晟儀頭也不回,在距離唐皎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得意地沖張若靖擠眉弄眼,隨即被從后跑來的李皖鈺壓下了身下,滾成一團。
(全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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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很捨不得,但這本書就這樣完結了,書里的每一個人都會有自己幸福的未來,感謝一直陪伴我的小可愛們,謝謝你們喜歡這本書,這章有紅包,記得評論來領哦!(本書頭號最慘角色——副官,全程無名字~)
新文定於7月15日開,之所以沒有無縫銜接,是因為我需要一段日子的調整,這本書我從2月12日發表,一直到今天,可以很自豪的說,我沒有斷更、請假過一天!
我真得累了,我需要將思緒抽離出這本書,重新蓄電,去為新書做準備,希望到時候還能看見你們的身影,咱們新書見,啊,補充一句,新書開文前7天有紅包哦,做好接紅包姿勢,收藏一下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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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古言:《重生成病嬌心尖寵》
【冷靜偏執真病嬌VS愛錢懶骨美嬌娥】
宣玥寧重生了,從養尊處優的官太太直接回到十三歲的潦倒豆芽菜。
她上輩子被人抱錯,認回親身父母哪料他們只愛替身假女,和其鬥了一輩子,也未能挽回父母親情,反而失了真心待她的人。
這一世,可去他的親人吧,她不伺候了!
摸摸自己依舊明媚動人的臉蛋,她認了,不就是窮了點嗎?
窮點怎麼了,她現在可是未來狠厲無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宰相的未婚妻!
只是回頭,看着現在一臉嬰兒肥,唇紅齒白還一身病嬌,正用功讀書的裴寓衡。
哎喲,牙疼。
【重生后我們的目標是——升官發財,虐渣打臉,閑魚翻身,抱好病嬌大腿奔小康!】
裴寓衡在讀書。
宣玥寧:你身嬌體弱,看什麼書,科舉不是事。
裴寓衡費力給她贏簪子。
宣玥寧:你果然天資聰穎,這能典當二兩銀子!
裴寓衡……
你陪我苦中作樂,我許你一世榮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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