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要見我嗎?

是他要見我嗎?

樂雲眼睜睜的跟山奴失之交臂,被撈着腰凌空躍起,攜着她的人幾個跳躍,逆着人流朝向不知處。

她驚呼聲噎在嗓子眼,眼瞅着攜着她的人,跳躍中踏過破碎冰湖上的一盞熄滅的燈籠,心想要遭,這要是掉下去,透骨涼不必說,她還穿着狐裘,那東西浸水后死沉,搞不好連個泡都不會冒,她就沉底兒了。

不過她只見着黑靴在燈籠破碎殘骸上輕盈一點,連燈籠四周的水紋都沒等盪開,她便感覺腰間一緊,再次更高的飛躍起來。

這種攜着個人還能輕盈若燕自如收放的人,是少見的高手。

樂雲曾經由樂雨帶着在王府中的假山大樹上飛躍過一次,她當時興奮的無法言說,所以那感覺至今記憶猶新,照她當時的感覺,樂雨帶着她是有些吃力的,可這個人的穩的很,武藝絕對在樂雨之上。

她本來還怕是要害她的人,欲將她趁亂扔進冰湖中心,那她定是必死無疑,但見這人武藝如此好,她不過轉念的功夫,就已經帶着她躍出了麗人坊範圍,鑽入一處黑沉的小巷,她突然就不害怕了。

這種武藝,如果是要殺她,何須如此大費周章還將她劫出來,哪怕這人除了輕功無其他武藝,大可趁亂跳進人群抹了她的脖子,再悠哉的飛躍而去,誰又能攆得上?

畏懼的情緒一減少,她感官就跟着回來,被夾在這人的腋下,上下上下顛簸不說,還被他手腕上不知道什麼硬物咯着胃口,屬實難受的緊。

樂雲抬手拍了拍還夾着她在小巷中急奔的人,剛要開口,這人突然一個急停,她差點給勒吐了。

她被甩在地上,接着刀劍相撞的聲音咫尺傳來,幽幽的光線從巷口透進,樂雲趴在地上抬頭看了一眼,幾個黑乎乎的影子正在她身邊叮噹交錯。

未免遭到殃及,她趕緊就着還沒起來,朝後滾了一圈,胃口反酸的難受,她一邊扶着牆站起來,一邊伸手去揉,腳步無聲的後退,將將退到刀劍揮動的安全番外,正要撒腿就跑。

誰知身都沒能轉過去,便被一股大力抓着手臂朝後一猛的一拽。

樂雲原地足足轉了一圈,暈頭轉向撞進一人懷裏,那人鬆開她的手臂勾住她的腰飛快後撤,低沉的她頭頂出聲詢問。

“郡主,你沒事吧?”

“?!”樂雲被這熟悉的聲音引着抬頭一看,不甚明亮的光線下摟着她正快速後退的人,眉心赫然一道猙獰的傷疤——是青峰!

“你……”她想問一句你怎麼在這裏,但才說一個字,便感覺一陣微風自後腦而來,雪亮的刀鋒擦過她側臉砍向青峰,耳邊“錚!”的一聲,青峰揮劍與來人劍鋒相撞。

樂雲暗罵一聲,側頭躲避,在她腦袋邊上耍大刀,是嫌她脖子長的結實么!

隨着她的手臂被扯住向後,青峰撈着她快速後退的腳步被迫停下,樂雲險些當場給扯成兩半兒。

“郡主。”

“郡主!”

一前一後兩人同時開口,並且手上抓着她的勁頭誰也沒有放鬆的意思,朝兩個方向撕扯的力,疼的樂雲嘶了一聲。

她回頭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抓着她手臂那人,手腕上的黃金腕扣,想來剛才就是這玩意咯了她一路,咯的她險些吐了。

處於某種隱秘的猜測和單方面臆想,她看清了黃金腕扣的一瞬間,最後的防備也分崩離析,這人……肯定不是要害她。

“都鬆手!”樂雲避開腦袋邊的劍鋒,掙了開青峰的箍着她腰的手。

顧不得她的猜測是不是真的,錯誤的判斷又會不會致命,她兩世最深的期盼,一點點捕風捉影,都能讓她失控,她不管不顧抓着帶腕扣那人的手臂,激動問道:“樂雨……他可還好?”

那人黑巾遮面,聞言明顯怔了一下,看不清神色,但卻顯而易見後退一步,被方才交手,追趕而至的幾人用劍鋒抵住後背,樂雲向前一步,死抓着他不依不饒,語氣慌急又問:“是樂雨叫你來的?他可還好?!”

“這人是?”青峰到這時也看明白了,這人不是要傷樂雲的,可既然不是要傷人,怎麼趁亂把人擄到了這來?

樂雲斷定這人是樂雨派來的,看出他猶疑趕緊道:“你自管說便是,你帶我來這裏是樂雨授意嗎?是他要見我嗎?還是他要你跟我說什麼?這些都是我的人你不必顧忌!你倒是說話啊?!”

那人四周看了一圈,圍着他的人有七八個,方才交手來看,個個都還算有點能耐,他們少主人說少夫人是個弱質女子,不懂自護,不僅親自監造了防禦絕頂的黃金大馬車,配了上好傷葯送上門,還要他們天辰七將輪換着全天守護。

他們全天守護,看到的卻跟少主人說的完全不一樣……這少夫人現在看樣子倒是很緊張少主人,可少主人日夜思念不說,連夢魘中都叫着少夫人名字,身邊一個伺候女子都不用。

而少夫人卻和奴隸有私日日宿在一處,身為未嫁女子,不貞不自重,又逛花樓與一個琴師相好,今天看來,竟然還養着私衛……

樂雲急的都要蹦起來了,可那帶着面巾的人只是愣了片刻,狠狠瞪了她一眼,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甩給她,揮刀回身一甩,足尖在一個青峰手下私衛砍過去的刀上一點,便躍上了房頂。

有人作勢要追,被青峰呵止,“追不上的!”

那人武藝,若是要傷人,在場連他在內全加上,要保樂雲平安也非常吃力,初一交手,青峰還以為要有一場惡戰。

只是,他湊近看着樂雲將布包打開,裏頭是晃眼的黃金首飾……還有厚厚一沓子——銀票?這人也是樂雲的人?

或者是她口中樂雨的人?

青峰本知道樂親王府未敗時,郡主世子乃是當今皇城中的無雙孿生,但現如今皇城中,人人只道蒼翠林出來個皇恩滿身的郡主,誰還記得郡主本是孿生,有個“死”於大火的弟弟?

猛地聽聞樂雨的名字,沒能反應過來樂雨是誰,白白打了一場,結果是這樣,有點不爽,搬了下樂雲的肩膀,正要問輕原由,見人臉上水跡斑斑,正抿唇隱忍,頓時啞了。

樂雲摟着雕成飛鳳的金簪,足足有十幾隻,一模一樣——跟曾經王府中她閨房桌上,父親親手雕下的一模一樣!

她終是忍不住,慢慢蹲在地上抱着簪子哭了,起先只是默默的流淚,後來實在不過癮,便漸漸放聲,最後無所顧忌的嚎啕了起來,幾個大老爺們圍着他們慟哭不止的主公,手足無措面面相覷。

青峰抱着入鞘的劍,站在樂雲跟前猶豫了一會兒,將劍遞給身邊手下,伸手朝向把自己團成一個球,哭的嗷嗷的樂雲比劃了幾下,無處下手,滿臉愁苦,眉心的疤都擰出好幾道彎兒。

最後連民宅的狗都驚了快一條街,唱戲一樣和着樂雲的哭聲此起彼伏的吠,青峰一把拽下面巾,把哭成一個球的人拽直,彎腰勾着樂雲膝彎,將她扛起來,在巷口探頭探腦汪汪叫的野狗視線里,飛快的走了。

樂雲哭的正來勁,她的驟然的喜悅和悲慟在最開始那一陣過去后,心緒很快恢復。

只是她實在壓抑了太久,終於確認了樂雨安好,不是臆想不是猜測,她的好樂雨不僅安好,應該還過的不錯,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也不想控制,只想放肆的宣洩一場。

等到青峰扛着她轉回了麗人坊附近,樂雲已經不哭了,只是大鵝一樣嗝嗝嗝的打嗝。

跟着青峰來的幾個黑衣漢子都滿臉的難以言喻,他們想像中的主公,哪怕不是個殺伐狠厲的女子,也要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氣度啊,蒼翠林出來的啊,蒼翠林從來就沒有活着出來的女人啊!

今天猝不及防的初次見面,算是狠狠的衝破了他們的想像,一身火狐裘本來還好歹和高貴沾點邊,可突然蹲地上哭的直抖擻,他們沒辦法感同身受她的悲傷激動,只覺得踹一腳能滾挺遠的樣子……

青峰將樂雲放在了麗人坊的小橋邊上,過了橋,就是黃金大馬車停靠的那棵樹,麗人坊裏頭此刻還是燈火通明人聲嘈雜,方才掉進冰湖裏的人,不知道有沒有全撈上來。

山奴眼見着她被“劫走”肯定要急壞了,樂雲站在地上,將簪子揣進懷裏,剩下銀票,都塞給了青峰。

“對了!青黛不是去找你了?你在這,青黛呢?”樂雲問。

“她不放心你,我們一塊兒來的,現在估計跟山奴在一塊兒,”青峰接了銀票,隨手揣進懷裏。見樂雲神色焦急,又說:“你被擄走,我們追過去的時候,山奴是知道的。”

“啊……”樂雲鬆了口氣,山奴知道青峰去追她了,肯定就不會太着急。

樂雲整了整狐裘,湊近了青峰抻着脖子問,“我頭髮亂嗎?趕緊幫我弄一下,眼睛是不是花了,紅的厲不厲害?”

“還成,”青峰伸手給她理了下頭髮,皺眉捏着她的臉轉到亮出看了下,“不算紅……”

“唉我一着急,嗝都嚇沒了……”樂雲扶了扶心口。

突然看到青峰後面幾個人,有的撓頭有的側臉,一副不忍直視模樣。

這才想起來這都是她的私衛,樂雲清了清嗓子,想起剛才自己那一通通天徹地的嚎,什麼身為主公威嚴都沒了,也不知道說什麼。

最後只好指着青峰說:“回去讓他把銀票拿出一部分,分一下,算是今日的犒賞。”

樂雲說著又小聲問青峰,比劃了下自己,“沒問題吧?”

青峰點了點頭,揮手道:“挺好挺好。”

樂雲轉身朝着麗人坊走,青峰站着看她進了門,領着私衛往回走,回程幾人捅捅咕咕的在青峰後頭,最後到了正街上,終於捅咕出來一個作為發言人,叫住青峰,“剛才那個,真是主公?”

青峰見街上有亮了,把懷裏銀票掏出來看,點頭道:“是。”

“那什麼……”那人猶豫着,被身後的人一捅,咬牙說:“我們跟着一個女人,實在……”

青峰站定,抽出一張銀票舉到那人眼前,“這是主公剛才說的犒賞,不多,一人就一張,你看仔細了再說話。”

幾個人都湊過來看了,看完后個個嘴張的老大,卻給被掐住脖子了似的,誰也沒再出一聲,銀票上的數額不是尋常人可以想像的,並且鮮紅的錢莊印章下頭,白紙黑字,不是存銀——是存金。

“還有話要說嗎?”青峰問。

幾人同步搖頭。沒什麼可說的,這種主公,再當他們面哭,肯定要輪番去哄,搭起人轎舉着,哪能粗暴的扛着走……

青峰頗為淡定的點了點頭,實際上摸在懷裏銀票上的那隻手在細微的發抖,他這打子銀票的總數,要是兌換出來,別說養一支私衛,養一支軍隊都綽綽有餘。

思及此,他覺得得替主公說兩句好話,青峰想了想道:“她平時其實不那樣的……”

“她挺……”青峰蹙眉,不知道怎麼形容,他也是第一次見樂雲……哭,明明蒼翠林里遍體鱗傷,還照樣敢用削尖的樹枝插人腦殼。

“我們懂,我們懂,女子么,”

“對對對,都心思敏感。”

“是是是……”

幾人點頭如搗蒜,表示青峰不用解釋,他們隨時原意聽憑差遣誓死追隨。

別的不提,給人賣命的活計,圖的能是什麼,自然是錢財,是讓親人安樂的資本。

樂雲不知道她無意間的犒賞,堅固的收穫了一波私衛的忠心,實際上方才小巷裏的光線不清楚,她根本沒看清銀票的數額。

她府中狗皇帝給的那些,加上追捧她的那些人送來的,於她已經是取之不盡,正好就隨手給了青峰。

樂雲走到麗人坊的門口深呼一口氣,手虛虛捋了捋自己的衣冠,生怕山奴見她狼狽,太過激動。

大堂里出奇的一個人沒有,嘈雜的人聲都在後院,樂雲穿過大堂,沒有看見山奴和青黛的影子。

湖邊圍攏了很多人,有人在叫喊,有人在哭叫,想來那些掉進冰湖的人,湖水冰涼,掉進去體弱些的,特別是衣着較少的舞姬,瞬間就會手腳僵硬,沒可能都活着上來。

樂雲幽幽的嘆口氣,抬步朝後院人群走去,打算找了青黛和山奴趕緊回府去。

身後什麼時候靠上來的人她不知道,腳步聲都沒聽見,肩膀被按住,樂雲一激靈下意識的回頭,迎面而來帶着嗆人香氣的粉末,猝不及防的被吸進鼻翼。

沒等回神,就沒骨頭一樣不受控制的朝地上軟倒下去。

她張嘴想喊,嘴裏不知被人塞了什麼,帶着苦澀的味道,舌尖沾上就麻了,她勉力將眼睛睜開一條細縫,天旋地轉間被抬着放上了馬車,想要掙動,卻連個指頭都動不得。

雖然她竭力的忍耐,還是隨着馬車的晃動,漸漸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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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啦,_(:з」∠)_死死捂住自己要劇透的嘴。

(小聲嗶嗶)我想參加六一的v文日萬,(估計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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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逃殺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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