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萌娃趣事
陸小玉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第一次被老師請了家長。
謝青當時正參加一個頒獎儀式,陸誠便趕去了學校,見了學校老師,然後暫且把陸小玉接回了家。
頒獎儀式后還有酒會,謝青忙完出來已是晚上八九點,這才注意到有好幾個未接。
最上面的未接是楚文婷打來的,謝青就直接給她撥了回去。
響了兩聲,電話接通。
“媽?”謝青問,“我剛忙完看手機,什麼事?”
“哎,籬大。”楚文婷的稱呼一直沒改過來,謝青早就勉為其難地接受了婆婆叫自己大大的設定。
楚文婷在電話里簡單跟謝青說了說陸小玉被老師叫家長的事,又說讓謝青放心,沒什麼大事。
謝青沒太聽明白,啞了啞:“為什麼請家長?”
成績不好?不可能。
作業沒寫完?更不可能。
“陸誠沒跟我說。”楚文婷道,“他說等你回家再說。”
“行,那我現在回去。”謝青邊說邊坐進車裏,跟楚文婷說了聲再見,掛斷電話。
她在幾年前有了購房資格,最終買了兩套房,一套是京郊的別墅,一套是西城區的學區房。
學區房是老房,面積小,按現在的眼光看,不太適宜居住。於是在陸小玉上學后,一家三口大多數時間就還是住在陸誠的國貿大平層里,每天早上陸誠開車送陸小玉上學。
謝青參加頒獎的地方離得不算太遠,四十多分鐘後到了家。
打開門,客廳的燈亮着,陸誠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腦。
“小玉呢?”她問,陸誠抬起頭的同時,她注意到陸小玉坐在地毯上噘着嘴擺弄玩具。
謝青換好鞋走進去,坐到她身邊,問:“怎麼啦,你犯什麼錯了?”
“唉……”陸誠苦笑嘆氣,放下電腦,也坐到地毯上來,告訴謝青,“跟同學打架,一個打六個。”
“啊?!”謝青趕緊仔細看陸小玉,“受傷沒有?”
陸小玉悶悶地搖頭。
陸誠又說:“她贏了。”
謝青:“……?”
這就很神奇。
她和陸誠都不太有運動細胞,陸小玉屬於完美繼承他們特質的孩子,特別愛讀書,但打架?別鬧了。
她連學跳繩都比別的小朋友學得慢一些。
謝青就細問:“為什麼跟同學打架啊?”
陸小玉哼了一聲,不說話。
“怎麼了啊?”她摸摸小玉的額頭,陸誠在旁邊道:“你自己跟媽媽說。”
“我不!”陸小玉怨氣十足,揚起小臉,跟陸誠嚷嚷,“我在幫你!你還說我!我不喜歡你了!”
陸誠無奈地看謝青,謝青回以同樣的無奈。
小玉跟他們不一樣,他們的成長環境各有各的不幸。謝青的童年充滿冷熱暴力,不必多提;陸誠雖然看似是14歲時生活才分崩離析,但其實早些時候,父親長時間“出差”不在身邊,也給他造成了些影響。
所以他們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會下意識里很謹慎地處理與長輩的關係,或努力討好,或小心翼翼。
而小玉是在愛里長大的孩子,她和父母的關係更像朋友。很多時候,她的情感表達也就更加蓬勃。
比如眼下就是。
謝青只好嚴肅起來一些,跟她說:“不能這樣哦,有話好好說,不許惡言傷害愛你的人,記得嗎?”
陸小玉還是不服不忿的樣子,繃著張小臉,抹了把眼淚,磨着牙跟謝青說:“他們說爸爸吃軟飯,只會帶孩子,要靠媽媽養,我才跟他們打起來的!”
謝青:“……”
職業特質導致她的第一反應是:現在的小孩子詞彙量可真豐富!
然後她蹙蹙眉頭:“就這一個原因?”
陸小玉認真點頭。
謝青看向陸誠,陸誠聳了下肩,示意她到旁邊說話。
在教孩子的問題上,兩個人總是商量着來的。偶爾出現像今天這樣一個人因故缺席、另一個人先發表了自己看法的時候,也會互相先通個氣,避免說的觀點不同,導致孩子腦子裏擰巴。
謝青便跟着陸誠進了廚房,問他:“你怎麼說的?”
陸誠說:“我就問她,她知不知道同學說的不是真的。她說她知道,我說那就行了,自己心裏清楚就可以,不必非要與人爭長短。”
謝青想了想,他的說法沒問題。
他們之間自然不存在誰養誰的問題——兩個人都能一年賺幾千萬,誰養誰啊?
小玉的同學會對他們有這種偏見,無非是因為謝青作為知名作家,名氣太大,而陸誠屬於幕後工作,吃了名氣上的虧而已。
所以陸誠的思路基本就是唯一的解決思路。不然還能怎麼辦?讓他幕後轉檯前還是讓她台前轉幕後?都不可能。
只能讓小玉自己平常心。
不過謝青思量之後說:“我給她做個補充說明!”
說完,她走出廚房,坐回小玉身邊。
陸小玉氣鼓鼓地看她:“你是不是要幫爸爸說我!”
“不,我想跟你好好聊聊。”謝青盤腿坐好,“媽媽問你哦,你們班同學,都是父母都上班的嗎?”
小玉想想,搖頭:“不是。”
這是可想而知的答案。
小玉接著說:“有的同學的媽媽在家照顧他們,不上班的。”
這正是謝青預料中的情況。
不管小玉上的學校有多好,全班同學的母親都是職業女性,都不可能。
當下的社會結構註定了相當一部分女性會成為全職主婦,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她又問:“那你覺得,他們的媽媽不上班,丟人嗎?”
陸小玉搖頭:“不丟人啊。”
“那為什麼別人誤認為你爸爸不上班,你就覺得丟人了?”
陸小玉:“我沒覺得丟人。”
“那又為什麼那麼生氣呢?”謝青溫聲道,“你不是個壞脾氣的小孩哦。如果沒有生氣,你就會好好跟他們解釋了,不會打架。”
陸小玉歪頭想了想,好像是這樣。
可是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謝青語重心長:“小玉你聽好,雖然你同學說出的話確實是誤會,但是如果不是誤會,如果你爸爸真的只會帶孩子、要靠媽媽‘養’,那也沒什麼丟人的,不是值得你惱羞成怒的事情。”
“這個世界上,人和人的分工固然不同,但從來都不是以性別劃分的。你看,媽媽寫小說、流錦阿姨寫小說,丁叔叔、執筆叔叔他們也寫小說,對不對?”
陸小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自己補充道:“爸爸總去開會,魏阿姨也總去開會。”
以她的年齡還不足以了解“經紀人”的意義,她覺得陸誠魏萍他們的工作就是“總開會”。
“對啊,你看,一切都不是以性別決定的。”謝青緩緩道,“帶孩子也一樣。媽媽可以帶孩子,爸爸為什麼不可以?有這種想法是不是很奇怪?”
陸小玉皺起眉頭,好像明白了,但其實又沒太明白。
——所以謝青才想跟她說這些。
所謂刻板印象,最可怕的就是在一個小孩尚未對世間萬物有清晰概念的時候,就已經在腦子裏模模糊糊地形成了偏見。
這種偏見會在潛移默化里根深蒂固。
當成千上萬人都對此根深蒂固的時候,它就成了一個會被傳給下一代的“清晰概念”。
可是很多概念不該是這樣的,這些沒道理的概念會傷害很多人。
她不認為自己改變了陸小玉這個個體就能改變社會,但同時,社會又確實是由無數個體組成的。
每個人都是其中一環,所以,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成為推波助瀾的一環。
許多事都是這樣。
比如她遭遇過的網絡暴力,比如所謂的行業大環境,
“你的爸爸媽媽都有工作,但這是我們的選擇,僅此而已。”把她攬進懷裏,“只要沒有違法亂紀、沒有違背道德,每個人的選擇都應該被尊重——你知道什麼意思嗎?”
陸小玉是個很聰明的孩子,點點頭,嘟囔道:“就是如果哪天爸爸媽媽決定不工作了,那也沒什麼。”
“對,但不止是爸爸媽媽。”謝青嚴謹地補充,“還有你同學的爸爸媽媽、你老師的家人、你以後認識的每個人,如果選擇留在家裏照顧家庭,無論他們是男是女,都沒什麼。”
陸小玉再度點頭。
“還有,所有的誤會——只要你在心裏清楚它是誤會,就不要為它惱羞成怒。”謝青道,“我們都會遇到類似的事情,但我們可以好好地、體面地解決它,就算其中有一些要讓你憋悶一陣子也沒關係,你要相信事情總能真相大白,而惱羞成怒只會讓它變得更糟糕。”
“哦……”陸小玉扁嘴。
謝青知道,這個部分對她來說就太深了。
再過幾年,她大概會跟陸小玉講講她以前的事情,講講她和綺文的大戰,讓她真正理解一下這些。
陸小玉跟她聊完,就乖乖睡覺去了,不過回屋之前很有立場地又瞪了一眼陸誠,表明自己還在生氣。
“……”陸誠懶懶地說了聲晚安,目送她關上房門,上前摟住謝青,“你們作家有時候的思考是不是過於深入了?”
謝青聳肩:“我說錯了?”
“沒有。”他輕笑,“我只是懷疑她這個年齡能不能理解‘體面’的含義。”
說著他俯身,深吻下去:“不過趁她還不懂,我們正好可以先做一下不太體面的事情。”
謝青笑了聲,邊回應他的吻邊含糊地反駁:“我不同意……我更傾向於等她到了合適的年齡,慢慢告訴她,性也沒什麼不體面,都是水到渠成而已。”
“……你說得對。”陸誠點點頭,把她打橫抱起來,“那我們就先水到渠成一下。”
謝青笑而不言,靠近他懷裏,被他抱進屋去。
許多事情,都是水到渠成的。
比如她和他相識,而後相愛。
再比如她當初成立了情書基金,幾年後的今天回顧從前,發覺行業似乎確實更規範了一點兒。
一切都沒有什麼可焦慮或惱火。
只要有情懷的人都為自己愛的事情做出一點點努力,事情總會在某一天,水到渠成地變好。
萬事如此。
她堅信如此。
—全文完—
※※※※※※※※※※※※※※※※※※※※
徹底完結啦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是自己所從事的行業的關係,寫完這篇文,我格外有解脫感………………
~(≧▽≦)/~再次感謝大家兩個多月以來的陪伴,我們新文見吧!
-
app讀者返迴文案頁面打個分好不?拜謝拜謝~~
-
接檔新文《小青鸞今天穿去哪裏呀》by荔簫
APP的小天使只能搜索文名或筆名進行收藏啦~
【文案】
虞謠原是青鸞神鳥的小女兒。
剛破殼就不幸失足,跌進孟婆湯,進入人間輪迴。
尚未長成的小鸞啾不懂事戾氣重,每一世的命定愛侶都被她作沒了。
情債欠得太多,終於靈根大傷,在二十一世紀成了重症病人。
舅舅白澤找到她時,她剛收到第九張病危通知書。
白澤一把拔了她的輸氧管:“這個救不了你,趕緊回去還債是正經的!”
——
撥亂反正,情債情償。
為了活下去,小鸞啾忙忙碌碌地開始穿越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