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子
兮葶宮。
又是一夜承歡,骨頭酥軟的姜菀將將起身,洗漱完畢,彩綉就端了一碗湯藥上來。
昨兒元璟帝明辨是非,沒有再錯怪她,姜菀心裏頭那股子氣也就煙消雲散了,元璟帝既是信得過她的,那她也沒必要再抓着陳年舊事去生她的氣。
且後來元璟帝又陪她去了趟姜府,見到了她父親,解了入宮這些時日的思家之情,元璟帝又對她父親好得很,不僅大加賞賜,還情真意切,那笑就沒從臉上離過,她心中更是寬慰不少。
所以昨日姜菀也就沒再冷眼相待元璟帝了,就這樣半推半就的讓他施了雨露。
不過這葯,是一定要吃的。
姜菀知道清梨如今已經知道她吃了什麼葯,見她一臉心疼的看着她,她莞爾一笑。
“清梨,怎的了?快幫我拿顆桂花糖來,這葯太苦了。”姜菀一口氣將葯喝完,苦哈哈的吐了吐舌頭。
清梨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去取糖。
彩綉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小主,既然苦,不然就不吃了罷?”
姜菀眸中掠過一絲害怕與惶恐,傾國傾城的容顏卻萬分篤定:“不行,這葯絕對得吃。”
彩綉擔憂地問道:“小主,若是皇上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姜菀沉默了半晌,才輕聲說道,“咱們盡量瞞着吧,若真有那一日,也只能見機行事了……”
姜菀知道,總有一日會被元璟帝知道的。
但她沒想到,這一日來得如此快。
在彩綉問了她不過半月有餘,元璟帝就發現了。
他拿着彩綉這個月去太醫院取葯的記錄簿子,徑直甩到了姜菀跟前。
“姜菀,你好好跟朕解釋,這是怎麼一回事!”元璟帝的黑眸緊緊盯着姜菀,盛滿了不可置信的怒意。
“皇上,臣妾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姜菀的美眸寫着無辜和迷茫,元璟帝差點就信了。
元璟帝眸子陰冷冷地看着姜菀,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在喝避子湯!”
幸好他格外的關心姜菀,尤其是兮葶宮的吃穿用度,他格外關注,生怕姜菀冷了餓了或是其他物件缺了,所以聽到兮葶宮去太醫院取葯時,他格外緊張,擔心姜菀生了什麼病。
雖然姜菀很聰明,讓彩綉同樣取了些避子藥方子裏沒有的葯,但元璟帝請了太醫院所以御醫一塊看,還是能看出個子丑寅卯來的。
元璟帝痛心得很。
他看話本子看得多,自然知道,一個女子不願意為他的丈夫生孩子是因為她根本就不愛他。
他如今看姜菀的眼神,也看不出她眼裏的半分情意。
原來自始至終,都是他的單相思罷了。
“姜菀,朕聽你解釋。”即便到了這時候,元璟帝還是心存着希冀。
姜菀咬着唇,殷紅的朱唇逐漸變得毫無血色,她的嗓子變得有些嘶啞:“臣妾沒什麼好解釋的。”
她不願意解釋,不願意回想最痛苦的事情。
“好!”元璟帝被她這一句不願意氣得心肝兒疼,“那朕再問問你,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歡朕!”
姜菀沒回答,只垂下了腦袋,這對於元璟帝來說,已經是最刺骨錐心的回答。
他後退幾步,心痛地看着姜菀:“朕知道了!朕知道了!你根本就不喜歡朕!”
姜菀看他這樣子有些於心不忍,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說道:“皇上,您誤會了,臣妾很喜歡你的。”
呵,他一點也看不出來。
但元璟帝還是給了姜菀機會:“那你喜歡朕什麼?”
“臉。”姜菀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呵。”元璟帝冷笑一聲,直接甩袖走了。
姜菀很是奇怪地看着清梨和彩綉:“我說了喜歡他啊,他還生什麼氣啊?”
而且她也沒說謊話呀,她確實喜歡元璟帝的臉的。
清梨和彩綉對視一眼,為皇上默哀。
希望小主以後說喜歡的時候,眼睛裏至少能裝出一兩分來吧……
===
德清宮。
薛遠傷好了來皇宮謝恩,正好碰上了從兮葶宮回來后便冷着一副臉恨不得砍了天底下所有人的元璟帝。
元璟帝見到薛遠,心頭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原本在薛遠面前還有些優越感,因為姜菀與薛遠相處了那麼多年,卻不喜歡薛遠,反而喜歡他。
可如今,元璟帝卻發現,是他自個兒自作多情了……
不過元璟帝倒是絲毫不懷疑姜菀和薛遠了,那麼些年都沒喜歡上,以後便更不可能了。
薛遠雖喜歡姜菀,但元璟帝能看出來,薛遠不是那種為了女人謀朝篡位的人。
薛遠此次來德清宮,還有另外一事相求。
“皇上,臣請去邊關繼續鎮守,護我大秦山河。”
元璟帝挑了挑眉:“怎剛回京就要去?朕不是說了,你以後都可以待在京中,若無戰事,不比去那艱辛荒涼之地了。”
薛遠埋着頭,依舊懇求道:“臣請去。”
秦京城是個傷心地兒,他不願久留,若沒了姜菀,在何處不都是一樣。
倒不如去邊關,守護好大秦的子民們,還有她。
他願意做最堅實的一面盾,立在大秦最遠的地方,遙遙守護着秦京城。
元璟帝沉默半晌,才說道:“好,朕允你去。不過近些時日,秦京城乃多事之秋,朕望你多留一陣。但你仍需假裝離開秦京城,然後……”
元璟帝細細與薛遠謀划起來,大半個時日過去,一君一臣總算達成了共識,佈下了一個巧妙的局。
元璟帝原本的壞心情也好了不少,頗有些感慨的看着薛遠:“薛遠,朕真是很欣賞你!倒有些捨不得放你走了!”
薛遠拱手埋頭說道:“皇上,臣在邊關依舊能為皇上效力。”
“你若是再去邊關,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來了……你放心,朕會好好替你照顧薛家人的。”
原本元璟帝是打算將薛貴妃打入冷宮的,但姜菀替她求了情,元璟帝權衡利弊之下還是沒動她。
如今薛遠懂事的去邊關,更讓元璟帝心中大慰。
薛遠糾結了片刻,還是和元璟帝說道:“皇上,我養在姜府,便把姜菀同我親妹妹一樣看待,她出生就沒了母親……”
“等等,你說什麼?”元璟帝突然打斷了薛遠,“姜菀的母親是不是難產去的?”
元璟帝有些懊惱,他明明知道這件事的,為何他就沒想到呢?
薛遠點了點頭:“這件事一直在她心裏是個疤,旁人碰不得,也問不得。”
薛遠這句話剛剛說完,元璟帝就已經衝出了殿內,急色匆匆的離開了。
薛遠愣在原地,良久,嘴角透出一抹淺淺的笑容。
看來菀菀能過得很好,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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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葶宮。
元璟帝拿着個藥方子衝到了姜菀面前。
“菀菀,朕找太醫看過了,這方子很好,不會損害身體,你若想吃便吃吧。不過這葯太苦,朕捨不得你吃藥,以後,朕都不碰你便是了。”
“……”姜菀彷彿不認識元璟帝似的看着他。
這還是狗皇帝嗎?
他怎麼突然良心發現了?
“菀菀,都是朕不好,朕剛剛不該罵你。朕知道你是怕和你娘親一樣……”元璟帝才說了半句,就看到姜菀的眼眸變得濕漉漉的。
他連忙住嘴,摟着姜菀說道:“好了,朕不說了,總之朕知道,你現在不想生孩子,那朕就不碰你。等到你願意和朕生孩子了,咱們再生,好嗎?”
元璟帝已經猜到了,姜菀是因為她母親難產而死,所以心裏存在陰影,不敢生孩子。
雖然她也確實不喜歡他,但元璟帝如今心裏已經被心疼佔滿了。
他不想姜菀擔驚受怕,也不想她吃那麼苦的葯,那就只能委屈自己了。
“菀菀,你覺得這樣可好?”元璟帝的眸子裏倒映着姜菀絕美的容顏,熾熱而真摯。
姜菀斂下眸子,心中也不知為何輕輕動了一下,然後低聲說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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