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安
姜菀彷彿完全沒聽出她們二人言語間的酸意,只笑吟吟地讓清梨把她扶下了步輦,嬌柳似的朝淑妃娘娘福了福:“淑妃娘娘說笑了,臣妾哪有什麼喜不喜歡高不高興的,全憑皇上心意行事罷了。皇上命我乘步輦過來,臣妾哪敢抗旨不遵。”
“……”瞧她這個嘚瑟勁兒!
淑妃娘娘和夏小儀對視一眼,都能看出彼此眸子中的憤懣不平和咬牙隱忍。
姜菀即便是倚着清梨站着,也覺得下邊兒鑽心似的疼,腿軟得不像話,比練了一整天的武功都累,她只好低聲跟清梨耳語着,讓清梨快些扶她進去,免得讓淑妃和夏小儀看了笑話。
這落在淑妃和夏小儀的眼裏,自然心底又是一陣不爽,只不過侍了一回寢罷了,便如此目中無人,也忒不把她們放在眼裏了。
哪有容華走在淑妃前頭的道理。
其實姜菀也明白這樣失禮了些,但她若不快些坐到椅子上,只怕是要當場跌倒了。
等姜菀坐到了正廳內靠下的黃梨木雕花椅上,這才很抱歉地對着正路過她跟前的淑妃娘娘行禮頷首解釋道:“淑妃娘娘,恕臣妾失禮,剛剛身子有些不適,便趕着來坐下歇息。”
一聽這話,淑妃娘娘心裏更不舒坦了。
這姜菀這話幾個意思?既惺惺作態,又耀武揚威的。
不就侍個寢么?還能身子不適到小站片刻都不行了?真當她自己是美玉做的,一碰就碎吶。
淑妃娘娘宛若沒聽見姜菀說話一般,直接面無表情地路過她面前,坐到了自個兒的座位上。
心直口快的許婕妤倒是目睹了這一場經過,她直接走到姜菀跟前,雖笑着但明顯有些看不慣的說道:“頤榮華,不是姐姐嫉妒你,實在是你太過恃寵而驕了。後宮之中,位份尊卑,何等森嚴,你即便身子不適,也不能越過淑妃娘娘吶!這是淑妃娘娘性子好,不與你計較,若換了以前的薛貴妃,你今日就得受罰了!”
姜菀垂頭咬唇,烏黑的長睫毛微微撲簌,臉色有些蒼白地說道:“許姐姐教訓的是,臣妾一定謹記。”
許婕妤是個嘴硬心軟的,看到姜菀這楚楚可憐的可人兒,語氣也軟了三分:“算了吧。你既然身子不適,就該跟皇上告假,別侍寢將病氣過給了皇上。”
“……”姜菀這才發現,原來許婕妤以為她生病了,還以為她帶病侍寢……?
“許姐姐,我是因為侍寢才身子不適的……”姜菀語氣低落,脆弱得像是一碰就碎。
許婕妤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着姜菀,彷彿覺得她把自個兒當成了傻子。
侍寢怎麼可能身子不適?不都是說承了恩澤雨露滋潤得越發光澤如玉,面若桃花么?
許婕妤覺得,姜菀一定是在誆騙她,侍了寢得了好處還不滿足,竟還來耍她……
許婕妤總算明白,淑妃娘娘為什麼一丁點兒好臉色也不肯給姜菀了。
她住了嘴,直接頭一扭就走了,顯然不想再多看姜菀一眼。
清梨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自家小主,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故意惹各位主子娘娘生氣。
這會兒妃嬪們陸陸續續都快到齊了。
與姜菀關係最好的芳婕妤一直守在旁邊,等許婕妤走了,她才靠過來,聲音細細地問道:“菀妹妹,你說你身子不適?到底怎麼了?”
看着芳婕妤純潔無瑕的眸子透着關心,姜菀實在說不出口狗皇帝那個禽.獸昨晚是如何翻來覆去地折磨她的。
姜菀只能咬了咬唇,眸中漾着可憐的情緒:“芳姐姐,等你以後侍寢就知道了……”
芳婕妤原本就很白皙的臉越發白了些,臉上的神色一滯,然後勉強笑着離開了。
清梨更加奇怪地看了姜菀一眼。
小主這樣說也太……芳婕妤這輩子明擺着都不像是能侍寢的命了,小主這樣說芳婕妤指不定多傷心了,真是哪兒有傷疤往哪戳么?
姜菀正對面坐着的是蘇貴人,穿了件鑲銀絲萬福蘇緞長裙,正在打量着姜菀。
蘇貴人生性有些靦腆,每回說話都是要醞釀一番才會上前的。
當她正準備起身過來跟姜菀搭話時,太后被宮女扶着從帘子後頭出來了。
清梨悄悄鬆了一口氣,太后出來的真是太及時了,不然指不定小主又要說什麼話得罪蘇貴人了呢……
太后看着底下一屋子的妃嬪,個個都是花兒做的一樣的美人兒,且個個都是相處融洽,姐妹情深的,她心情也極好。
只不過今日,這氣氛似乎與其樂融融的往日不一樣了,總有妃嬪的視線時不時地往某一處瞥。
太後知道,是姜菀。
姜菀昨夜侍寢的事兒,驚得後宮許多妃嬪都沒睡好覺。
但只有太后一點兒也不驚訝,她知道,這是遲早的事兒,姻緣都是命中注定好了的。
姜菀這孩子,她喜歡得緊,因為愛屋及烏。
可是太后看到姜菀含笑的眸中帶了絲疲倦,眼瞼之下一片烏青,就知道,這孩子昨晚肯定受苦了。
等皇帝待會來了,她要好好教訓一下才是。
愛一個人,得懂得剋制才是。
先皇不懂得這個道理,害了三個人的一生。
她希望她的兒子不要再步先皇的後塵了。
太後知道,如今妃嬪們的眼睛都盯着姜菀呢,所以請安時,妃嬪們聊起什麼,她總刻意把話題引到旁處去,不讓她們再將注意力放在姜菀身上。
在後宮之中,越是受寵,就越該默默無名才是。
可太后也不知道姜菀這是怎麼了,明明一個很好的孩子,平日裏妃嬪們請安時也是話最少的幾個,可今日卻總是想法設法的出風頭。
無論在聊什麼,姜菀總能接上話頭,且吸引着其他妃嬪的目光。
所說的話,要麼讓其他妃嬪們嫉妒她受寵,要麼讓其他妃嬪聽了不舒坦,總之是如何讓別人討厭怎麼來。
太后越坐,越覺着不對勁兒,索性在妃嬪們才聊了半盞茶的功夫,就揉着自個兒的太陽穴說道:“哀家年紀大了,不中用了,才坐了這麼一小會兒,就頭疼得緊,今日的請安便到此為止吧。”
妃嬪們都關切地站起來,直問要不要請太醫。
其實大家都能看出來,太后並不是身子不適,她只是不想大家再聊下去罷了。
太后既然委婉地下了逐客令,那便都撤了吧。
正當妃嬪們準備走的時候,小寶子突然抱着個明黃色的聖旨到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頤榮華姜菀,勤勉柔順,性行溫良,着即升為婕妤,賜兮葶宮主位,欽此!”
隨着小寶子略有些尖細的聲音落定,一時間所有妃嬪的臉色精彩紛呈,心底的心思也是百轉千回了起來。
就侍了一回寢,就給姜菀晉了位份?
一個婕妤,居然賜主位?
還有,早不宣旨晚不宣旨,為何偏偏要當著這麼多妃嬪的面宣旨?
皇上這是要昭告後宮,姜菀是他心尖尖上的寵妃么?
這姜菀,也不知道給皇上灌了什麼迷魂湯,竟然為她做到了這個地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姜菀,目光中所帶着的意味,也各有不同。
姜菀渾然不覺旁人的目光,只幸福地笑着接過小寶子手上的聖旨,眼眸彎彎地領旨謝恩。
等小寶子恭喜了她,飄然離去后,姜菀這才笑吟吟地抱着聖旨遞給清梨,狀若甜蜜地說道:“皇上真是有心了,昨晚果然沒騙本宮。清梨,讓本宮的步輦到門口候着。”
說完,姜菀捂了捂嘴,這才看着其他妃嬪們笑着說道:“既然如今我是一宮主位了,那我自稱本宮也不僭越吧?”
如今的姜菀,春光滿面,得意洋洋,其他妃嬪們都只能默默咬牙,陰陽怪氣地恭喜了她一番,這才結伴離去。
本來姜菀侍寢,她們都只是羨慕之中帶上一丁點兒的嫉妒的。
可如今,姜菀這小人得志的樣子,讓她們都覺得心裏很不爽。
再想到姜菀以前跟塊牛皮糖似的纏着皇上,在御花園一待就是一整天等着偶遇皇上的狐狸精模樣,更加恨得牙痒痒。
皇上果然還是吃這種狐狸精的一套。
看來她們也都得行動起來了。
芳婕妤是最後走的,她看了一眼姜菀,最後還是跺了跺腳,一個人離去了。
等妃嬪們都走了,姜菀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嫌棄地看了一眼那道聖旨。
呵,晉陞婕妤?
狗皇帝玩的這一招她已經習慣了。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又打一巴掌。
這麼個破婕妤,她根本就不稀罕!
清梨擔憂地看着姜菀,最後攙着姜菀站起來:“小主,您……”
姜菀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清梨,走吧。”
清梨是最熟悉姜菀的人,她知道現在的姜菀有些奇怪,但自小姜菀做的事,她都不太明白,所以也養成了不懂不問的性子。
若姜菀想說,她便聽她說。
若姜菀不想說,她便陪她做。
姜菀剛站起來,坐了一會兒,好歹也攢了些力氣,走了沒幾步,太後身邊的彩綉便過來扶着她說道。
“頤婕妤,太后肩背有些疼,想您進去替她揉揉。”
彩綉在乘霄山莊服侍過姜菀一段時間,所以和姜菀也有些情誼,如今看到妃嬪們都散了后,姜菀這才離開行動不便的樣子,也是有些心疼。
彩綉和清梨一左一右扶着姜菀到了太后休息的偏殿。
太后正坐在紫檀木折枝梅花榻上,看到姜菀之後,一臉的心疼着急伸出手來。
“菀菀,快到哀家這兒來。皇帝也忒沒輕沒重了,竟把你欺負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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