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子
胡公公自打來了敬事房管事,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提了不少。
走在宮道上,走路都更加昂首挺胸。
自覺抵達了人生巔峰。
敬事房着實是個美差。
管理宮中太監與宮女的獎懲事務,人前人後都說得上話。
雖還要負責在皇上晚膳過後遞上綠頭牌。
但每回皇上都是一個簡單的“去”字。
沒有多話,這差事倒也輕省。
除了那會……
胡公公想到姜菀的名字,原本輕鬆的心情突然墜了下來。
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又確認了一回,菀才人的綠頭牌已經被他藏在了袖子裏頭,這才放心地踏入了御書房。
元璟帝是個勤奮的皇帝。
每日用了晚膳后,都會繼續去御書房批閱奏摺。
日以繼夜,勞心費力。
胡公公習慣性地往元璟帝桌案前頭一跪,高高舉起銀質托盤。
心中還在盤算着,待會去找哪位小宮女去喝杯小酒,賞賞花月。
但等了一會兒,胡公公並未聽到元璟帝一如既往的那個“去”字響起。
胡公公偷偷摸摸抬了眼,後背一寒。
元璟帝黝黑的眸子正沉沉望着銀質托盤裏頭的一列綠頭牌。
俊臉陰晴不定,薄唇緊緊抿着。
神色莫測。
胡公公有些懷念秀女大選前的日子。
那時候日子過得多簡單。
皇上從來不在翻牌子的時候出什麼么蛾子。
但今日……
明顯皇上又不對勁了。
元璟帝眯了眸子,冷着聲音問道:“為何少了一塊綠頭牌?”
胡公公嚇得立馬放下托盤,頭磕在地上不敢起來。
“皇上……”
您是魚的記憶嗎?!
“上回您說了,不想再瞧見菀……菀才人的綠頭牌,不然就要了奴才的腦袋!奴才斗膽,將菀貴人的綠頭牌收了起來。”
“……”元璟帝面色有些訕訕。
他清了清嗓子,還是要維護好自己作為皇帝的尊嚴臉面。
元璟帝冷眼看向跪着的胡公公,踢了一下他的屁股。
“還不給朕將她的綠頭牌拿出來?”
“誒喲……奴才遵命!”胡公公顧不上揉屁股,慘呼一聲,忙不迭地掏出袖子裏姜菀的綠頭牌,放進了托盤裏頭。
而後元璟帝,修長的手指夾住姜菀的綠頭牌,將它翻了過來。
綠頭牌上還溫熱。
元璟帝立即縮回了手,指尖灼灼,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的元璟帝,突然覺得臉上有些發燙。
這狗奴才盯着他作甚?!
他不就是翻個綠頭牌么?沒見過?
胡公公確實沒見過。
他愣了一會,揉了揉眼睛,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元璟帝氣得大拍桌子。
但周圍的奴才都未反應過來。
就連最機靈有眼色會來事兒的寶公公,也愣在遠處,沒料到他會看到皇上翻牌子的這一日。
元璟帝臉上掛不住。
又踢了幾下胡公公的屁股,才放胡公公出了御書房。
胡公公苦着臉揉着自己,決心收回之前所說的話。
這敬事房太監真是個苦差。
下回宮中調職時,他多送些銀錢走動走動,趕緊離了敬事房這等修羅地獄才是上策。
皇上今晚翻了菀才人的牌子!
皇上今晚翻了菀才人的牌子!
元璟帝還待在御書房裏,這消息卻不脛而走。
以迅雷之勢,傳遍了三宮六院,每一處宮殿。
薛貴妃正與其他三位妃嬪打着牌九,殿內歡聲笑語連連,姐妹情深。
聽聞此消息,四人皆沉默了。
靜得可怕,許久未曾有人再出聲,似暴風雨前的寧靜。
同姜菀一同進宮的賈柳萱等妃嬪,正聚在一塊商議着裁剪衣裳。
聽了前來報信的太監所言,也紛紛沉默了。
太後端坐在椅子上,正熏着香。
得知此事,精緻的容顏泛起一個淡淡的笑。
眼神深邃,難懂其意。
姜菀住的玉粹軒最遠。
是以元璟帝明明翻的是她的綠頭牌,她卻是宮中最後一個知曉這事的。
得知皇上晚上要來她這玉粹軒就寢。
姜菀心中十分歡愉。
她進宮不就是為了看着皇上那張全天下最好看的臉入睡么!
明兒醒來,第一眼見到的也是全天下最好看的臉,就算這一日開了個極好的頭。
甚好!
姜菀吩咐着清梨將院子內外都仔細清點了一番。
確保待會元璟帝來的時候,不會見着什麼不該見的東西。
又命宮人預備着皇上要來就寢的各項物事。
姜菀坐在院裏等啊等,等到月上柳梢頭,也沒有等來元璟帝。
清梨替姜菀披上一件披風:“小主,進屋等吧,小心春寒。”
姜菀點點頭,眼睛皮子直打架。
這狗皇帝,怕不是為了報復她,故意騙她的吧?
屋子裏很是暖和。
姜菀躺在貴妃榻上,軟軟的引枕墊着,更想睡了。
正迷迷糊糊,半夢半醒之間,突然聽見門“吱呀”一聲的開了。
姜菀努力撐開眼皮,看向門口。
狗皇帝總算來了!
“替朕更衣。”
元璟帝抬起雙手,黑眸冷冷的瞥向姜菀。
姜菀揉了揉犯困的眼睛,邁着小碎步走過去。
嫩白的蔥手摸到了元璟帝的腰間。
垂着白凈的小臉,模樣十分乖巧。
男子的衣服,姜菀穿過無數回。
所以對於其穿戴構造,姜菀十分熟悉。
手腳麻利地替元璟帝解了腰帶,姜菀的手腕便被元璟帝扼住了。
元璟帝黑眸幽幽,蘊着即將爆發的火山。
“姜菀!你替朕寬衣解帶的動作為何如此熟練?”
姜菀困得不行,真不明白狗皇帝還在磨磨唧唧什麼。
她下意識地回答道:“臣妾已練習過許多次,方才熟練。”
元璟帝不屑地甩開姜菀的手,覺得她真是從頭到腳都充滿了算計。
竟如此不知廉恥堂而皇之地說出她已練習多次?
一個姑娘家到底知不知羞!
元璟帝突然開始好奇。
姜菀到底是從何時開始肖想他的?
難不成姜菀每日閑得無聊,都在練習如何脫他的衣裳?
元璟帝的心緒十分複雜。
又聽見姜菀甜甜脆脆的聲音,撒嬌的語氣。
“皇上……快點脫衣裳吧~”
姜菀的小手扒拉在元璟帝的胸口,扯着他的衣襟,想把他拉到面前,繼續為他脫衣裳。
快點脫完,就能快點就寢。
姜菀實在是困得能沾着枕頭就睡了。
這在元璟帝眼裏。
又是一番急不可耐的表現。
元璟帝整張臉都垮了下來。
直接揮手打掉了姜菀搭在他胸口的手。
順帶後退幾步,離姜菀遠了點。
“小寶子!替朕來更衣!”
元璟帝朝屋外大聲喊道。
看着姜菀如此迫切的表情,想到她日日躲在屋子裏肖想如何解他衣裳,他就有些噁心。
還不如讓太監來呢。
寶公公顫抖着心肝進了屋。
本着自個兒是聾子瞎子啞巴的念想,戰戰兢兢替元璟帝更了衣。
而後飛快地逃了出去。
跨出門的最後一瞬。
寶公公聽見姜菀說道:“皇上,快點去床上呀!”
差點被門檻絆得摔一跤。
菀才人竟如此熱情奔放。
難怪能讓不近女色的皇上跟變了個人似的!
最難消受美人恩啊!
寶公公捂着嘴笑,守在了門口。
元璟帝皺着眉頭,看着姜菀一臉央求的諂媚笑容,那小眼神不斷渴求地望向那張拔步床。
他從未見過如此不知羞的女子。
元璟帝更加厭惡姜菀了。
但他既然下定決心,定要試出姜菀是否別有居心。
於是,元璟帝不耐煩的別開眼,直接將姜菀推到了床上。
姜菀身嬌體軟,元璟帝只是稍一用力,她便倒了下去。
褥子又厚又綿,姜菀的困意更甚了。
她努力睜開眸子,看向元璟帝。
在元璟帝的眼裏,姜菀半躺在床上,因倒得突然而扯動了她身上穿着的輕紗衣,惹得酥肩半露,餘光里的一大片盈白搖搖晃晃,令人心神不定。
再加上姜菀一雙盈盈動人的眸子,泛着眼波與水光。
細長的眼角眉梢,迷離中帶着絲嫵媚氣。
因被元璟帝這一推,粉嫩的櫻唇發出一聲嚶嚀。
如喃喃,似泣泣。
更像是對元璟帝迫不及待的邀請。
元璟帝眸光一凜,壓下身子。
修長的手指扣上姜菀纖細瑩白的皓腕。
“姜菀!朕再問你一遍,你進宮到底是為了什麼?!”
姜菀睡眼迷離,只覺得元璟帝說出來的話都跟和尚念經似的。
在她腦袋邊上嗡嗡的,卻一個字眼也入不了耳。
她天生養尊處優,如今被推到了床上,但就寢的衣裳卻未換。
儘管困,更覺得渾身硌得難受。
她伸出小手,推了推元璟帝的胸口。
“臣妾……臣妾還未更衣……”
元璟帝覺得,姜菀是在找借口。
她定是害怕了!
看他再添把火,讓她乖乖露出真面目,說出進宮的真實目的!
元璟帝陰惻惻的一笑,捏住姜菀水嫩的下巴。
忽視掉指尖那灼熱滑膩的觸感,元璟帝穩住心神,啞着嗓音問道。
“姜菀,你難道不知道,侍寢是不需要更衣的么?”
姜菀迷迷糊糊地看向元璟帝。
清澈的眸子如小鹿一般,迷茫又天真,純潔而乾淨。
元璟帝下意識舔了舔口乾舌燥的嘴唇,露出自以為非常瘮人的笑容。
“你今晚,不需要穿衣裳,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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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說我會開假車???
我還就不服了!
下章!我告訴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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