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九十)

北宋(九十)

翌日,人來人往的兵部大院門口貼了一張紅色大佈告,上頭明明白白得寫了【與民監督】下頭卻是一列各大商戶捐獻榜,何時何日某某家捐了什麼均都寫的一清二楚,邊上還有兵部尚書親筆所書的一折歉書,言明實在盛情難卻不得不為之,這些捐獻的物資將隨着下一批的貨物一同運出。

禮輕情意重,我方不鼓勵大家為拼富而捐款唷,為保證運輸專業性,我方僅接受如下類物資,諸君量力為之。

圍觀的人民群眾議論紛紛,再看看榜首捐出了三百頭牛作為畜力的店家,頓時好感度驟升。

在商業繁茂的宋代,立刻有敏感的商家發現這是個打廣告的最佳機會,尤其是自己所售貨物與兵部所需有關的,立即慷慨解囊,此後便一發不可收拾,直至半月後兵部言貨物已經堆積,暫時不再接收捐贈為止,他們足足收到了官方捐贈和個人捐贈足足四百餘石。

這些貨物伴隨着大宋人們的熱切心情被一同送去了前線。

宋遼邊境線上,與兵部尚書以及大部分民眾所想的不同,宋遼軍隊戰事談不上焦灼。宋軍雖暫時止步於遼軍防線之外,但是此時宋軍官兵們心中卻極其平靜,甚至可以說,越打越平靜。

此前屢次短兵交接之時,宋先鋒隊身着板甲,全身竟有刀箭不入之勢,他們身着重甲、手持護盾,全身武裝到腳踝,便是連戰馬也都被護甲所保衛。

遼軍守城武械同樣以弩為主,弩最大的弱勢便是無法拋射,故而其射擊軌道較為平穩,對於訓練有素的重騎兵來說,他們每天舉起盾牌往人家城牆下頭走上一輪便能消耗一批箭矢。

遼軍當然也曾派出騎兵與之對戰,但是不知道宋國甲胄是如何鍛制,竟極其堅硬,遼國自豪的馬刀砍上只留一淡痕,便是以□□擊也不過出現一凹陷,兵士竟做不痛不癢之姿。

更過分的是,便是連馬刀砍在馬匹上都不能引其更多反應。

箭矢拋射上去會被反彈,宋國人為了防止這一種國際方法,着重加強了肩部的防禦,弩-機雖有效果,但是直面射擊時候人家有盾牌防禦啊!沒錯居然帶上了盾牌,這群狗大戶!

之前他們、面對同樣形式甲胄使用的普遍攻擊手法——錘也沒了效果,砸上去之後宋軍亦是表現得絲毫不在意。

這到底是什麼逆天的甲胄!

雖然這甲胄一看便極其昂貴,且非常沉重以至於唯有騎兵才可穿戴,但是對於遼國而言,他們的敵人有一種他們無法突破的防具便已經足夠叫他們頭疼了。

有一便可有二,如果宋軍當真可以武裝出這樣的一支軍隊,遼定將面臨大難。

宋遼數次遭遇戰,均被宋軍以鐵盾在前,步兵、弓兵殿後掩護的戰陣所擊潰。

為了配合這樣的一支重騎兵,宋軍一反常態得調用了大量的弓兵部隊,而不是弩兵。

其拋射的覆蓋範圍極廣,落點更為飄忽,有重騎兵掩護的弓兵手們一時之間打出了他們職業生涯的巔峰,幾乎每一支箭都能帶走一條人命,但遼軍的弓兵隊的攻擊卻全數被擋在外面。

機動性更高的輕騎兵和重騎兵又無法頂着密集的弓箭壓制進行衝鋒,即便偶爾衝鋒到了他們面前,一身鎧甲的重騎兵一手持盾一手舉槍,攻擊力也不低。

弓兵更是均都肩負長矛,近距離作戰時候就以矛攻,遼軍雖偶有得勝,多以敗歸。

但於如今狀況,遼將也只是稍稍意外。

坦白說若是宋軍沒有鼓搗出什麼新玩意便膽敢來攻遼,他們才會覺得慌張,現如今一上手便露出了秘密武器的宋軍……不過爾爾罷了。

數次遭遇戰後,遼軍退守於城牆之後,居高臨下看着在其射程之外列陣的宋軍。

遼軍這邊的守將姓簫,是當今皇后蕭菩薩哥的同支,因和皇后多少有些關係,他自然亦是得到了比旁人更多的信息來源。

加之簫將軍在這裏長期駐守之下,信息渠道自然比旁人寬了許多,譬如他就知道對面的那個太平王的兒子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太平王世子早就看透了宋國孱弱的內在,棄暗投明,想要和他們遼國聯合起來推翻宋朝小皇帝的統治,聯繫的人便是他,所以他非常清楚,傳說中只是失蹤了的小世子定然已經遭遇了不測。

宋國帝王心狠手辣,怎麼可能會放過一個意圖造反的世子?

要他說宋主也是蠢到極致,在他已經謀害了太平王世子的情況下,竟然還將太平王任作主帥。

不,說不定也並不是這樣,他摸了摸下巴,覺得很有可能宋主的真正目的便是想要藉由戰爭廢掉太平王,他可能在之前為了彰顯自己的仁慈便放了太平王一馬,誰知後來便後悔了,所以刻意布下陷阱讓太平王自己去鑽。

這位將軍在接下來腦補了許多可怕的情節,並且將自己給嚇到砸了舌,雖然太平王阻擋了他們數年,但是遼國男人一向敬重英雄,像太平王這樣的英雄,作為敵人他也是敬佩他的。

如今看到英雄即將死於謀算之中,他心裏當然有幾分說不出的滋味,但這樣的情緒僅在一瞬,不過片刻后他轉而思索其中對於遼國來說意味着機會。雖說英雄惜英雄,但是就敵方的英雄來說……死了的英雄才是好英雄。

探子已經查到宋帝在之前已經向太平軍派遣了監軍,此後太平軍的種種改變,也是因為這監軍胡來。蕭將軍以他縱橫政壇十數年的經驗打賭,此二人之間定有嫌隙,太平王定是遭到了不公平對待,否則哪個一軍主將能夠忍受旁人對於自己軍隊指手畫腳,改變至此境地?

而這嫌隙便是他們可抓之處。

如今他們雖然守城,但並不代表遼軍處於劣勢。

自古守則優,攻則劣,更何況作為邊疆重鎮的此處物資儲備充足,其背後又是遼國廣大的腹地支援,北邊糧道暢通,只要物資充足,要想攻破此處絕非易事,更非三兩日之功。

探子打探來的宋軍真實人數雖然有超過蕭將軍的預料,但是以他對自己城牆堅固度的判斷,只怕人數要再翻上兩倍才有希望。蕭將軍可以很自豪的說,在他的防守之下,宋國想要攻破此關隘,沒個一兩年是不可能的,問題是,宋國能夠支撐一兩年嗎?當然不可。

儘管如此,他依然在心中日常罵著腦子抽風,沒事舉起釣餌挑釁別人的朝中眾臣,若非是他們,宋人哪兒就會放手一搏?另一方面,他也在心中默默打着小九九,盤算着此次戰後他能為邊軍謀取些什麼利益。

常言道,只要有撒歡的兔,狗就有骨頭吃,若非宋國此次放手攻打他們,此番他伸手討要的物資申報也不至於如此快得被交上去。

從高高的城牆上,蕭將軍可以看到宋軍在射程之外開始接受對岸運送過來物資,他眯眼看着白溝河上穿梭的排輪,棕色的眸子緩緩眯起,他想出了一個主意。

馬上便要到了雨季,若是想辦法在上游對河流進行封住蓄水,然後猛然之間炸壩……讓河水毀掉宋軍後援力量,那麼宋軍屆時豈不就猶如汪洋之中一扁舟,只能任由他們搓圓捏扁?

他算了一算下面宋軍的人數,以及其代表的軍功戰階,只覺得這是個再好不過的辦法。只可惜自己需要上遊人們的配合,加之天時地利,如今卻還差些了時候。

不過也不一定不可行,今歲雨水多,指不定雨季亦是可以提前到來呢?

想歸想,他卻是不敢放鬆警惕的,此時他眯着眼看着宋軍在河岸邊用幾塊整齊的木板子拼湊起來的一個粗陋板房,再將一部分貨物塞了進去。

哦豁。

他眯起了眼,一眼便鎖定了那板房所在地,那兒定然便是宋軍的糧草堆積處了,這樣的建築是在太過顯眼,莫不是當本帥太傻?

他比劃了下那板房到城牆所在位置,遺憾得發現即便是最強力的□□都無法將火苗帶去那兒,否則一把火燒了宋軍的糧倉,真不知道他們會有何等反應呢。如今宋軍定然守衛森嚴……唔,不若再過些日子,派出一支敢死隊……

他輕嘖一聲,下了城牆示意全軍戒嚴。

是夜,今日並未交戰的永清城陷入了一片少有的安寧之中,城牆之上的守城的兵士們舉着火把來回巡邏。

夜色中,他們只能遠遠看見宋軍的營帳之中也有火光跳動。

“怎麼樣?”遼國的一個小隊長詢問一個正側耳聽着一埋在地里的覆面瓮內回聲的年輕人,“宋軍可有動靜?”

“沒有。”那年輕人輕聲說道,他攢眉仔細捕捉着瓮內傳來的各種聲響,尤其是要注意其中是否有掘土之聲。

雖然這座城牆在建築之時,地下的三尺均是以磚石堆砌而成,但是宋軍狡猾,也並不能排除他們向下決定三尺以上以挖通城牆潛入城中之事。故而自開始守城之日起,每日都有兵士在各個節點監測地下情況。

“沒事就好,”小隊長輕呼一口氣,他搓了搓手看看天色,又掃了一眼周邊弟兄們,說“哎哎哎,可都警醒着些啊!”,他走過去,挨個拍過已經開始打瞌睡,腦袋一衝一衝的遼兵“要睡換班之後再睡。”

“老大,不會有事的啦,”一個兵士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氣,擦去眼角因此而滲出的淚意,說“你看這外頭還有蟲叫聲呢,宋軍如果要突襲的話,一定會驚動草地中的小飛蟲,蟲叫聲這麼響,他們一定沒有動靜的啦”。

“就你懂得多?”老大又拍了一下他的腦袋,口中訓斥道,“老子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宋軍狡猾,且他們南方有不少會使役毒蟲之人,說不得他們不會想辦法讓蟲子在他們靠近時候,依然在叫。”

“竟然還有此法?”那小兵驚奇地瞪大了眼,滿臉興奮又好奇得說道,“老大,你給咱們講講唄,我長這麼大還沒有去過宋國呢”。

“講個屁啊”,這老大罵了幾句,最後見邊上的兵士都圍了過來,便是沒有過來的也好奇得側過耳朵聽,他心中的虛榮感爆了棚,咳了幾聲后還是沒拉下面子說我其實也沒去過,畢竟他可是老大啊,只能胡謅謅。

“你們都吃過豚肉吧?”他得到了三三兩兩的回答,在宋遼兩國之前的蜜月期,宋國出口的豬肉數量也相當不小,隨着宋國羊肉跌價,遼國的豬肉也在跌價。

時間久了,豬肉再精貴,吃過的人也漸漸多了,如今豬肉已經成了一種稍微昂貴的輕奢品,這些兵士裏頭過年也能吃到幾回。

遼國小隊長哼了一聲,說,“宋國的豬養得咱們遼國的要肥嫩,你們想過為什麼嗎?哎呀因為那兒的水好、風水好啊,同樣道理,宋國的女人也比北地的女人要溫柔,這身上的皮膚嫩道掐一下都能紅,那水嘟嘟的質感比絲綢還要滑,”他連翻描述之下惹的帳下的兵士們哥哥興奮不已,連翻追問,簡直就差點逼着這個同樣是單身狗的小領導當場開黃腔啦。

這些個小夥子駐守在此,不要說宋國姑娘了,就連遼國的姑娘都沒能看過幾個,都是火力旺的年輕小伙,提到姑娘最能讓他們興奮啊。

深諳此道的小隊長又說了幾句,見徹底調動起了這些年輕人的精神勁便鼓勵說道,“你們打贏了這一仗,到時候咱們殺過河去,都給自己搶個漂亮媳婦回來,可不比聽我說有意思?”

哦!!

他這一番話讓這些兵士們都鼓噪了起來,因他們這邊說得熱鬧,那監測地下動靜的小兵也抬起了頭,雖然動作保持不改,但是其實全副精神力都留到了小隊長身上,而就在這一瞬間,他失去了捕捉到致命性動靜的機會,便註定他們因為此一小小的失誤,引得戰局傾斜。

日出前的兩三個小時,是一天中最讓人犯困的時候。

熱心的宋國的兵士們提供了免費的叫早服務。

他們用巨大的落石之聲,開啟了這第一次攻城的號角。

不知何時偷偷潛伏到城下的宋國投石器隊均將視線視線緊緊鎖定在了指揮官所在之處,而在那裏有一雙小棍子,在黑夜中散發著瑩瑩綠光,隨着指揮官的手部動作,其在空中連成了一個又一個的簡單圖形,被守在投石機旁的兵士捕捉后化為肢體動作。

連翻巨石砸落之下的遼軍守軍陷入了一片慌亂之中,此時正是夜間,落石的情況他們完全看不見,等看到的時候也完全來不及了,慌亂躲避的遼軍除了抱頭鼠竄之外只能胡亂將預備來攻擊攀城者的武械丟下城去。

這般沒有準頭的攻擊除了提供了下頭充分的投擲資源外,自然得不到半點宋軍的回應。

宋軍此番夜襲實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出其不意佔據了主要原因。

自宋軍大批量登岸一來,他們的一舉一動均都落在遼軍眼裏,所以直至現在遼國的將士們都還想不通——宋人是哪兒來的投石機?

若是他們能夠活到此戰結束,便會發現他們以為的堆藏糧食之處裏頭其實是一個簡易工房,投石器的原部件被拆分後送到此處,由隨軍匠人們進行拼接。

其目的便是要打遼軍一個措手不及,而為了達成這一目標,宋軍進行了大量的夜間作戰訓練,尤其是投石機隊,對比旁的部隊,這份難度對他們的要求最高。

因為想要確保最完美的打擊力度,他們幾乎每日都要摸黑爬起來進行訓練。

最後他們修鍊到了就得聽着夥伴們的呼吸聲就能知道彼此距離多遠的程度,但僅僅如此還不夠,他們需要承擔為攻城的將士們打好輔助的效果,必須確保石頭都砸在敵軍的頭頂上,如果可以更能夠封住敵軍救援的路線,還要不給己方部隊增加防禦負擔,這樣的任務在看不見的情況下要如何完成?

在這個普遍夜視能力不佳的時代,他們唯有推舉出一個視力最好者,然後所有人的任務便要聽從他的指揮。

這個人,是整個投石器方隊的腦,而旁的隊員,便是四肢。

他們將思考的動作交給了腦,接下來全心全意得完成腦指派下來的任務。

為了達到在夜間眾人能夠無聲得“聽到”此人指揮的目的,他們的白監軍直接磨碎了一顆夜明珠,將明珠碎片黏在了木棒之上,製造出了兩根“熒光棒。”

便是依靠這比之螢蟲稍稍亮堂一些的光,方才指引了他們的前進。

投石機隊緩緩退開些距離,他們需要拉開角度將石頭拋到城中深處,此時城牆上火光一片,一直照着火光打的宋人成功將遼人用來照明的火把和油燈全數熄滅,燈油灑落在城牆上,在無人打理的時候燃起了一道道火光。

此時已經有先遣部隊就着月色開始搭建雲梯,此為宋軍的第一次攻牆,城牆上還活着的遼國將士們立刻跑到牆邊試圖向下投擲阻登器皿,殊料因為方才一輪亂攻,這些東西已經都被丟下去。無奈之下,他們只能拿着所有可以丟下去的東西投擲,其中包括方才被宋軍送上來的石塊、甚至連戰友的屍體也無暇多顧忌。

宋軍都瘋了嗎!

遼國的兵士們便咬牙抵抗邊在心中用各自的家鄉話咒罵,哪兒有人攻城第一日便強登的?怕不是想撈功想瘋了!竟然起手便是這番傷亡率最高的打法!

但是確實有效,因為遼軍將領按照守城的常規動作,將重點防禦力量放在了城門口和各狹道,在城牆上只是例行佈置。

如今宋軍的一番動作,確實打了個措手不及。

投石器源源不斷得將巨石投入城中,官兵們調整着角度,將石頭的軌跡從城牆上向著城中投擲,意圖阻擋前來救援的遼兵。

巨大的響聲足以震懾大部分輔兵,而且被落石砸得碎裂的地磚在黑夜之中成功絆倒了不少人,便是有衝上城牆的兵士,也無法成功得組織起有效反擊。

一架架雲梯被搭起,衝鋒隊頂着敵軍的攻擊沖了上去,此時此刻,他們心中沒有別的想法,唯有兩個字“攀牆!”

必須爬上去,哪怕被火淋,被石頭砸,他們都要爬上去,就算爬不上去,也要為下頭的弟兄多擋住一些傷害。

一個兩個,三個,連翻的犧牲之後終於有第一個漢兵爬上了城樓,便見他一手攀牆,另一手順勢接過被自己用牙齒咬住的尖刀,一個橫批便將剛意識到他存在的遼兵雙手切開,那遼兵卻咬着牙用血淋淋的斷手想要推下他的雲梯,電光火石之間一枚箭疾馳而出,刺中了那遼兵的眉心,遼兵掙扎了半響,還是倒在了城牆之上。

漢兵只感覺背後有人推了他一把,滿身血污的兵士借力衝上了城樓,他的出現立刻迎來了遼軍蜂擁而攻,附近的遼兵涌了上來想要將他斬殺,漢兵以手臂上配備的小盾擋住了必殺一擊,右眼卻只覺一陣劇痛,他沒發出任何聲音,只是氣息猛然間停止了一下,后呼吸轉為急促。

每個登牆的兵士口中都含着了塊木塞子,在拿出佩刀之後他舌頭一頂便將木塞抵在牙口。

上峰交付的任務是,他們必須要保證絕對的安靜進行攀牆活動,哪怕上頭投擲東西下來也不能發出痛呼,能夠騙過一刻便是一刻,這塊塞子之前讓他咬的,現在已經快要斷成了兩截,若非排在他前頭的兵士沒有接連犧牲,他也不會咬上到作出登牆第一人的準備。

但是現在,他依然沒有發出聲音,上了城牆之後他已經沒有了保持安靜的要求,但是他自己想要趁機盡量多殺幾個人,也多掩護一下自己的弟兄,所以才在抽刀之後又將木塞抵了回去。

男人橫刀一劈,他在敵人脖子上開了一道口子,自己卻也被人在胸腹處捅了一-槍,這一-槍將他釘死在了城牆之上。

他死死拉着刺在體內的□□,試圖拔-槍的遼國兵士被後續登牆的同僚斬殺,而他亦是力氣用盡,便只得跌坐在了城牆邊上。

他的同僚沒有看他,但凡上牆頭的人,沒有哪個不是抱着死的準備上來的,他們不會看他,不會救他,他也不會救前一個人。

他們的責任便是用自己的全部為後人照亮前進的角度。

沒有路,便用自己的身體造,他們每個人都是踏着同僚的屍體前進,破城之路便是由屍身堆砌起來的血路。

而,他們甘之如霖。

他眯起眼,男人選擇的位置朝向南邊,那兒是他的家鄉,隔着千山萬水之外,是他那有些貧窮卻極為喜樂的小鄉村。

只是一場山洪將之全數沖毀,他沒了自己的家,便入了伍,自此,軍營便是他的家。

太平王是個好王爺,白監軍是好監軍,皇帝也是好皇帝,這便是他為之賣命的理由。

他也就是一個放牛娃,後來變成了土裏刨食的,他搞不懂家國情懷,就是覺得將軍說拿下這兒,這兒是他們的,便來了。

他沒有家人,就替下了有家人的,在他前頭那個掉下去的,是他們小隊長,他在出征之前還特地讓認識的一個弟兄給他們所有人都留了幅畫,這畫交給了他們隊最小的那個娃,這娃被留在了營地裏頭看守器械沒來。

出征前大家就說好了,誰活到最後一個,就負責在清明冬至的給他們少一炷香,然後告訴他們最後這地他們有沒有拿下來,如果有錢的話,就再送上幾杯水酒,也就齊全了。

稍稍東邊一些的天空已經有了一絲魚肚白,他在的位置很安靜,所有的廝殺都已離他遠去,他現在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寧靜。

他用最後的一點力氣把口中的軟木吐了出去,心情卻很好。

他用着氣音緩緩唱起了從剛剛開始一直在他腦子裏頭循環的歌曲,正是那首歌激勵着他衝鋒,沒力氣了,便只唱最後兩句好了,對了,那詞是什麼來着?他腦子不聰明,好兄弟可是教了他好多遍來着。

“我願……守土復開疆”青年的嗓音沙啞,與其說是發了音,不若說是在用氣聲說話“堂堂中,中國,要讓四方……”

最後,他還是沒能唱出那兩個字,他在第一抹晨曦之中,永遠得閉上了眼睛。

而他的戰友,卻為他將這兩個字補全了。

“嘿呀——”晨曦為投石機對指引了方向,他們第一時間調整了角度,將落石投擲在了城牆上弩-機和箭塔所在之處,精確的打擊為戰友們減輕了很大負擔。

“啊————”衝撞車尖銳的鐵質圓頭一下一下得撞在足有巴掌厚的城門之上,這些漢子頂着上頭澆下來的熱水,肌肉崩張,“再來一下!”

“還有一下!!”

“要破!!”

“轟——”

“諸兵聽令!”

候此機會多時的大宋將領一舉手中□□“城門已破,且隨我沖——”

“沖!沖!沖!”

小將們一夾馬腹,緊跟主將而後向著剛剛被破開的城門衝去,騎兵的衝擊力被發揮到極致,他們橫刀而去,不需要更多的花招刀過便將敵人切割開來。

輕騎兵衝鋒,步兵緊隨其後,遼軍迅速放棄yidaomen退回到第二扇門之後,此時投石機亦是被推入,先前被精確計算投入城內的石塊被在此利用,這一次投石器直接將石塊投擲在了城牆之上,步兵和輕騎在此期間收割完了外城牆上的將士,他們列陣在後,安靜得看着投石器終於將城牆破開。

天聖九年五月十四,遼永清城破。

后另二路大軍相機破新城、武清城,三路大軍於高粱河畔同兩路登陸成功的海軍成功回合。

五路大軍協追隨而來的四軍共九路大軍包圍遼南京析津府,行圍城打援之勢,此間析津府試圖若干次突圍均以失敗告終。

奇怪的是,救援析津府的遼兵來得一波比一波弱,正當宋軍警惕意外之時,忽而發現遼兵猛然間失了鬥志。

六月初,遼帝耶律隆緒薨。

七月九日,析津府守將降。

主將商議后決定留下一支軍隊於此處收繳後續勢力,其餘軍隊繼續去拿遼帝留給他們的地契去。然而遼國人並不講信用,壓根沒給他們留地契呀,既如此那還猶豫什麼?繼續打鴨!

九月四日,宋軍破檀州。

同月,一支由小將們率領的部眾攻破薊州。

直至繼任的遼帝耶律宗真及大遼太後送來罷兵息戰的和談邀約為止,宋軍已以閃電之勢拿下幽、薊、涿、檀、順五州,連同本就在宋軍手中的瀛、莫二州,燕雲十六州收復其七。華北平原太行山以東失土盡歸。

消息傳回宋國,舉國沸騰。

期間宋地不斷有群眾自願前來,其中不乏豪富,亦有之前因災離開此地的當地人,也有擁軍的群眾,就連當今都派來了八賢王同平南王兩位王爺負責和談。

跟隨兩位王爺的隊列北上的居民有不少都帶了祖宗牌位。

當他們跨過白溝河之時,見到此處宋國界碑原來所在位置,此處卻只剩一坑的時候,他們方才有了真實感。

此處既然沒了界碑,自然便是縱然越過此坑依舊是宋地,那麼界碑呢?界碑去哪了?自然去了更北端,去了它該在的位置。

就衝著這一點,這個坑在此後數年內都不曾被填上,直至最後意外聽聞此消息的管家也下令留下了這個坑洞,並且在周圍塑造了欄杆將這個地方保留了下來。

回來了,真的回來了,這兒又是我漢地了!

此處又是我漢民了!

真的,真的回來了。

都是響噹噹的漢子,此時卻哭成了一個淚人。

隨行擅辭賦之人更是邊抹眼淚邊在此寫文,更有幾個老學究看着正是雨季滾滾而去的白溝河文縐縐得言道“此河原名巨馬,現巨馬不拒馬啊哈哈哈”笑着笑着,卻是抹了淚。

自也有人當即在地上焚燒祭文以告先靈,夏安然和趙元儼便是在如此氣氛之中抵達約定和談所在的檀州的。

此處位於如今宋遼邊境線的最北端,作為戰勝國的宋國自然挺直脊樑,尚且還在境內的遼國官兵看着大肆進駐的宋國官兵直恨得要將眼珠瞪出來,然而他們很快便發現,當地的漢人對於宋國的官員們到來卻是保持一種微妙的歡迎姿態。

這讓當地的縣官差點沒把一口血氣吐出來。

當年宋祖北伐之時,此地的漢民便極其熱情得相應,差點沒被他們成了事,也因此在之後遼國大力進行當地的教育投資,原本以為卓有成效,如今才發現這些人壓根沒有歸順於他們,平日的溫順姿態不過是應付!

夏安然緩緩踏下馬車,他沐浴在圍觀群眾意義不明的視線之下仰頭看向此地城名,檀州,澶州,僅是一個偏旁之差,卻只叫無數人深感命運弄人。

前者雖換來長時間的和平,卻給了宋國大量的經濟負擔,以及養虎為患的壓力,雖不曾割地賠款降格,卻在後來還是被稱為了喪格條款。

後者……

他微微抿了抿唇,露出了一個充滿戰意的笑容。

“先生!”夏安然循聲望去,便見一少年郎逆光策馬而來。

白玉堂一身甲胄,不復汴京城中翩翩恣意模樣,他甲胄被擦得閃亮,細看之下卻可見上頭諸多刀痕,這些痕迹彰顯了主人曾經遭遇過的一番苦戰。

少年人翻身下馬,衝著夏安然拱手作揖,眉宇間的堅毅氣息重了不少,“先生,吾等幸不辱命。”

※※※※※※※※※※※※※※※※※※※※

這兩張都是聽精忠報國碼的,有時候眼淚就下來了。

昨天看到評論區有娃已經解讀出來啦!你們真是棒棒噠。

其實這首歌裏面也有作者君的回憶,大學一啥課我忘了,那老師講課還挺好的,是那種兩個班一起的大課,然後突然佈置了社會任務,要求唱愛國主義歌曲。

然後樓主一寢室的四姑娘就很頭痛,因為當時的規定是主流的都不能唱,就是《我愛你中國》《團結就是力量》這種都不能唱,算平時分,可把我們為難得喲!

因為是自由組合,我們也沒找別人,就開始翻歌單。

雖然當時還是青蔥大學生但是作者君的歌單總會出現蜜汁歌曲,然後就忽然想到了這首,於是我就功放給妹子們聽,一致通過啦!但是沒想到我們之前表演的哪一組是拉了二十多個人直接組帶詩朗誦的黃河大合唱,那氣勢賊滂沱,還帶配樂,我們當時就帶了一手機。

上台的時候我們的心其實怪虛的,當時歌好像還出問題了一下子放不出來,於是乾脆就清唱。

可以想像一下,四個妹子,大型階梯教室,清唱……那真是……

就是掐着衣角被逼上梁山的感覺。

但是隨着開始唱聲音就一路飆高。

我們四人都屬於非藝術性死讀書的,其實下來之後個個都在拍胸后怕,當時就是越唱越響越唱越響,越唱越豪邁,尤其是在下頭也開始有人跟着一起唱一起打節拍之後。還能看到同學的笑臉,有人鼓勵,尤其是坐在前排的男生給我們打拍子什麼的

下台之後還有人悄悄說其實覺得我們唱的比黃河大合唱好,因為更有感情,哈哈哈~

其實挺感謝那個老師的,那節課和那段時間,感覺就是過了這麼多年之後大學少數還記得的畫面——真的是很美好的回憶。

但是坦白說,當時這首歌我並不知道南宋的具體歷史,只知道這是講岳飛,當時對岳飛也就是個大概印象,並不能體會這種“馬蹄南去人北望”的痛。

二十多歲,我大概就只懂“堂堂中國,要讓四方來賀。”的激情。

一直到後來,畢業后大概才慢慢懂得“忍嘆惜更無語血淚滿眶”最讓人感覺到痛。而如今,我們之所以能驕傲而不是痛惜得唱起這首歌,其實不過是有了無數的先人“埋骨他鄉”而已。

差不多是這樣,我不太能表達聽這首歌的複雜,畢竟作者君不擅長擼感情戲(咳),我是個神經比較粗的人。

咳咳,說正事

攻城時候一般不會直接上雲梯,這樣消耗太大,主要還是先圍困,消耗其有生力量,然後火攻OR水攻,或者暗戳戳在城牆下頭挖洞。反正電視劇上頭直接攻城門和爬牆頭這種都是比較少的。

不過我們有投石機。

有很多投石機

有很多很多投石機……

所以……咳咳。

投石機的效果不是單純投石頭啊!其實它們什麼都可以丟,比如便便……(喂)點了火的瀝青袋子,煤炭,屍體,反正什麼都丟,投石器的震懾效果要高於實際攻擊效果,當然這一點在火器和配重式投石機(也就是本文使用的)這些被發明之後便改善了。

在撇除了人力影響之後(舊版的是很多人拉不同的繩子,一下子把它拉下來)可以保證類精確打擊,當然這也不是萬能的,譬如遇到了明城牆就得麻爪。

要攻明城牆就得要火器啦。

其實宋已經有火器了……(搓搓爪爪)但是作者是一個不走尋常路的作者,我要把我的火器梗留到明朝再用(喂!!)作者君要告訴你們!沒有火器!靠着科技點一樣能贏!

關於板甲。

文中做的不是鐵板甲,其實是鋼板甲了,這種技術水平已經是板甲業的終端,這不是成吉思汗打歐洲時候,歐洲那一種半成品,所以抗箭矢不成問題,理論來說還可以扛初級火器。

之前鼓搗耐火磚就是為了一步到位鐵水鍊鋼,鋼水鑄形。

如果鐵板甲就很弱了,面對鐵箭頭壓力不大。

當然這也不是無敵的,面對三弓床弩這種類似的大殺器什麼甲都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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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發熒光棒60根

雖然是用螢石呼啦啦貼上去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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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寶寶們的投喂!愛你們嗷!!

昨天看到開屏啦!!雖然是看到你們提示的,作者君也超開心der~~~

而且我居然沒有引來黑子呀,評論區還是乾乾淨淨的!開心!!!

然後因為進來了很多新人我又看到了類似於:啊這不是賣貓文嗎?等等為什麼突然進入了深夜美食檔?說到牙齒,我的牙齒是BALABALABALA,攻特么到底是什麼東西,不是紫禁城嗎?作者你別安利了買不起了!好餓好餓好餓,要胖要胖要胖,等等我不是來吸貓的嗎?為什麼開始買買買了?這樣的死循環裏面。

嗯……我知道你們也有這個經歷。

似乎他們還沒看到第一個世界結束……明天我應該就會迎來一波哭唧唧和發刀片啦!(喂?)

感謝念憶送大大五斤肉、想吃麵包的兔子?、卡布奇諾、清言、唐阮、ばかx2、一笑笑吖x2、盈盈如玥、笑嘆x2、溫圖莎的裙擺、微瑕的小心心、祈禱君的小粉絲、殿下、妖歌殿Queen、愛吃素的瑤瑤的地雷

感謝天晴的火箭炮

感謝林子書x50、微涼x5、蔡蔡x35、藥劑(●─●)x10、一生平安x8、欺夜凌霜x40、壁虎精x4、納蘭珈瀾x11、葉夭x30、呸!x10、千秋x10、心之海x10、biu的一聲酥x2、汐槿x10、少年子弟江湖老x10、談笑、昭明x20、正版流卿、酒久x20、暖澄x5、肚肚、三千絲yearx58、阿洛x9、瞌睡困x20、LSFx20、清徵往作者菊花里x10、風城煙雨x10、彤x10、祈禱君的小粉絲x60、獅子座額蕭陌x10、睡午覺會死星人x15、沙漠之雕x50、陌小然x20、幻滅也桔梗、zilan、skyx2、習習x5、念x20、檸檬x20、淼鏡幻影x47、言語x51、顏盛x5、述爾語、灰狸貓x36、葉聞汀蘭x20、創世篞x5、南山來君x10、盈盈如玥x10、彌妍、monikax20、清依裊彧x10、夢遊的泡麵x6、九衡x20、交出小魚乾喵x30、ばかx10、衛風x10、兔子喵、玖九x20、想名字真麻煩x3、Yunijiangx70、二慕、安羽洛x15、墨寒x20、來自王院長的信息、耀燁x20、卡布奇諾x80、岑寧寧x10、千嵐x45、順差過大x23、落雨裁風_羽x50、五九七x10、一地呆毛x20、珈藍x27、緘默x35、噓x2、隔壁老王x10、瑾瑟無端x10、青團x40的營養液

PS:提醒一句:買了保險記得要讓家人知道啊!保單最好打出來給家人一份來着。

昨天的評論區有很多乾貨,記得去看一下哦!

拜太歲就是……你可以理解今年對這四個生肖不是很好,諸事不利那種。

每年負責的神都不是一個,這一年是誰負責就拜誰,今年是謝太大將軍,但是一般都是拜兩個,一個是你出生年的那位,一個是今年值班的那位。

豬、猴、蛇、虎四個生肖都要拜,一般就求個符掛個紅繩就好,比較講究的就參加一次法會,大概100一次吧,你要求護身符什麼的也隨意啦。

好像是初八到正月二十六期間可以拜,過了就沒了。

至於為啥拜怎麼拜……略複雜你們可以關注“上海城隍廟”微信公眾號,前兩天的文章裏頭有解釋。

這個倒不算迷信,應該是中華傳統民俗叭

順便說一句

城隍廟……爆滿……爆滿啦!!

對了太歲是道教的……財神也是……

你們去寺廟拜,問題也不大叭,大概。=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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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我在故宮裝喵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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