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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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那事動靜大,一早路府上上下下便都知曉了。
公子昨個兒夜裏回了秋苑,還不到小半個時辰,又灰不溜的回了書房。
楚虞歇的晚,便起的更晚,一覺睡到了午時,徐媽媽怕她餓着肚子裏的孩子,不得已才將她哄着下了床。
楚虞眼睛都睜不開,揉搓了半天。
青陶給她梳妝時楚虞都還閉着眼小憩,她笑了下,打量着夫人的臉色,試探的道:“公子今兒一早就跑了個老遠買了您愛吃的點心,正在院兒里坐着呢。”
見楚虞沒有動靜,青陶抿了抿唇,朝鄒幼無奈的搖了搖頭。
鄒幼輕咳了一聲,小心的替她戴上紅葉子耳環,語氣輕快道:“夫人不知,今兒一早容家就有好消息了,老太太與尚家訂好了親事,如今三姑娘也快嫁出去了。”
楚虞這才隱隱睜開眼:“尚溫寒?”
鄒幼應道:“對,就是那尚家獨子,聽說三姑娘對尚公子很是中意,二人倒是情投意合。”
楚虞無聲的笑笑,尚家是好人家,容瑤瑤還是比容芊芊要有福氣。
鄒幼又猶豫了一瞬,一邊瞧着楚虞的眉眼,一邊說:“尤家還給尤三公子說了親事,是韓大人家的姑娘,聽說禮都備下,就等着抬去韓家了。”
楚虞沒什麼意外的,尤滿既然不可能娶容芊芊,那娶個大家閨秀,娶誰都一樣。
韓家屬中流,但到底是清白人家,尤家人肯定是喜歡的。
只是不知道她那位芊姐姐要如何收場才好。
鄒幼說了這麼多,與青陶對了一眼,話頭一轉,輕咳了一聲:“夫人,公子在外頭等着,要不先出去?”
楚虞抬頭睨了鄒幼一眼,鄒幼抿着唇低下頭,心裏不由長嘆,主子們鬧矛盾,可是苦了她們做下人都。
楚虞又磨蹭了好半天,今日她穿戴的仔細,前幾日便說好要去容家看老太太,過會兒用過午膳便該去了。
出門前鄒幼還嘟囔了一句:“我瞧公子也知錯了,臉色不好看,許是一晚沒睡,您也別同他置氣,您一氣,孩子不也不高興了么。”
楚虞抿着唇,沒忍住氣笑了:“容庭是拿什麼賄賂你們倆了,一個個凈幫他說話。”
聞言,鄒幼忙閉嘴,不再嘮叨了。
這頭門才剛一打開,坐在園子裏百無聊賴的男人瞬間抬頭看過來,忙起身迎上,似是還怕她餘氣未消,躊躇着也不敢搭話,給兩個丫頭使了眼色,鄒幼方才才被說了一頓,這會兒也不敢再替他說話。
還是青陶看氣氛僵硬,這才硬着頭皮道:“夫人,先用膳吧,今日這些都是公子特地給您帶的。”
楚虞默了半響沒說話,三人皆是屏着呼吸,直到姑娘從喉腔里擠出一個嗯字,容庭這才鬆了一口氣。
落了座后,他又殷勤的給她夾了幾道菜。
瞧她今日打扮的繁瑣,容庭忍不住問了句:“要出門,去哪裏?”
楚虞沒立即回他,將碗裏的菜肴吃了個乾淨,這才慢悠悠抬頭,淡淡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
容庭噎了一下:“你懷着身子,我不放心。”
楚虞又冷不丁掀了掀眸子:“噢,那你昨夜就放心喝了酒回來。”
容庭心下微微一嘆,他就知道還沒完。
他盯着楚虞看了半天,姑娘依舊是埋頭喝湯,一眼都不帶看他的。
男人給身後幾個伺候的下人使了個眼色,幾人遲疑了一瞬,抿着嘴一笑,便匆匆退下。
屏退了下人後,楚虞聽到走動的腳步聲,正抬頭往後看了一眼,還沒回過身就忽然被人攔腰抱住。
她驚呼一聲,險些將碗給碰掉了。
男人小心將她放在自己腿上,又端着碗要喂她,楚虞往後仰了仰身子:“你幹什麼?”
“哄你啊。”他將勺子抵在姑娘嘴邊,認真說道。
楚虞愣了一下,推開他的手:“你以為這樣就行了?你想得美。”
容庭低下頭:“那怎樣我家姑娘才能消氣啊?”
楚虞抿着唇,偏頭去看他,揪着男人的衣領道:“你以後在外頭,不許喝醉,喝醉了你就別回來。”
容庭連連點頭:“別說喝醉,我在外頭酒都不沾一下,要是讓你聞見丁點酒味兒,我就去睡書房,睡個十天半個月。”
楚虞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些,掙扎着要下去,小聲說:“行了。”
容庭笑了下,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楚虞抬頭狐疑的瞧着他:“你、你昨天,只被親了臉么?”
聞言,男人眉梢一揚。
就聽姑娘點了點他的唇:“這裏,沒有吧?”
容庭愣了一下,搖頭道:“沒,真沒。”
他用唇蹭了蹭姑娘的嘴角:“我們家姑娘的東西,以後我肯定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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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知曉楚虞懷了身子,今日一到安喜堂,齊媽媽就在外頭候着,瞧見人了立即迎上來,噓寒問暖,唯恐楚虞在路家被照顧的不好。
若是楚虞前幾日來,興許老太太臉上還沒能有這樣的喜色,但因容瑤瑤的事兒,老太太心下高興,人都精神多了。
拉着楚虞就摸着她的小腹,樂呵呵道:“明年啊,我就有倆外曾孫了,你和梓心倆人可算給我老婆子爭氣。”
楚虞抿着嘴笑:“外祖母怎就知曉是曾孫,說不準是曾孫女兒呢。”
她這話也不過隨口應了老太太一句,誰知老太太搖了搖頭:“那不行,頭一胎得是男孩兒,你便罷了,容庭是自家人,梓心可不能生個姑娘,她那婆婆本就不喜她,再生個姑娘,這不是給了她替咱那魏姑爺納妾的理由。”
楚虞眉間一揚,想到陳梓心的處境,確實是如此。
若是投胎不能生個小公子,就她那個婆婆,說不準又要怎麼折騰。
老太太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我聽說容庭待你很是好,處處照顧着,周到的很,只是男人還是男人,切記不可侍寵生嬌,別因他這點好,就以為能將他拿住了,要懂得分寸。”
楚虞連連點頭:“外祖母,楚虞明白。”
老太太滿意的頷首,嘆了聲氣:“我也不想那小子納幾個通房妾室給你添堵,但若是他想,你也不好攔着,得慢慢來。”
楚虞知曉老太太在後院活了這麼多年,什麼手段,什麼事兒沒見過,現在是在提點她,她只好受教的一一應下。
姑娘轉開話頭,挑了個老太太喜歡的,笑着問:“不知瑤姐姐婚期可訂下了?”
說起這事,老太太來了精神:“原本這親事不該急的,可尚家找人算了日子,這最宜婚嫁的日子,最早便在下月中,再晚一些的,就在明年六月,又着實太晚了些,便只好定了下月中的,現在瑤瑤這丫頭忙着備嫁衣呢。”
楚虞揚了揚眉,下月中,竟這麼快,那容家這喜事也不遲了。
老太太讓楚虞去安杏苑給瑤瑤參謀參謀,畢竟楚虞嫁了人,是有經驗的。
楚虞乖順的應下:“那外祖母,我就去瑤姐姐那兒走一趟。”
老人家連連點頭,實在高興。
外頭的石子路滑,鄒幼怕她跌倒,小心翼翼的扶着,小聲說了句:“當初夫人您與陳姑娘的婚事,都不見老太太這樣高興。”
楚虞笑了下,倒是沒覺得有什麼:“我與陳姐姐,說白了也與容家沒有關係,畢竟不是親生的,瑤瑤是大房唯一的姑娘,老太太自然疼着些。”
安杏苑裏,綉娘正在給容瑤瑤量尺寸,以防有誤差涼了好幾次,也不見容瑤瑤有絲毫不耐煩,她是興奮極了。
見了楚虞來,亦是小跑過來拉着人說:“楚虞,祖母老說你主意最多,心裏跟明鏡似的,你幫我瞧瞧,尚溫寒究竟如何?”
楚虞彎了彎嘴角,這時候還瞧什麼,瞧出不好,難不成這親事還能退?何況容瑤瑤這般中意尚家公子,不過是變着法讓她誇一誇呢。
容瑤瑤兩眼亮盈盈的瞧着她,她便順着容瑤瑤的心意,將那尚溫寒來回誇了兩回,又說道:“你有福氣。”
容瑤瑤樂的合不攏嘴,可得意了:“你不知道,祖母被容芊芊氣的幾日用不下飯,要不是我這親事定下來,你今日來,興許還要看外祖母的臭臉色呢。”
提到容芊芊,楚虞頓了頓,佯裝無意的問:“芊姐姐與彭家的事兒就算完了?”
容瑤瑤冷笑一聲:“那不然還能如何,她都那樣說了,彭家難不成還舔着臉貼上來,貼她一個二房的姑娘?彭家也是要臉的,容芊芊可真壞事。”
容瑤瑤說著停頓了一下,小聲說:“興許被我刺激到了,她這幾日連門都不出,不敢見我呢。”
楚虞笑了笑,又說了幾句貼心的話囑咐她,才說要回府去,容瑤瑤惦記她的肚子,也不敢留她。
若是出了個好歹,二哥哥非扒了她的皮。
誰知剛走出容瑤瑤的屋,轉頭就撞上了玉氏。
玉氏為容瑤瑤的婚事也是操碎了心,這會兒正拿着兩匹料子進來,險些撞上剛一腳踏出門的姑娘。
鄒幼驚的臉色都白了,忙扶了楚虞一把,生怕她哪裏撞着,連連問:“夫人可撞着了?”
她這麼一問,玉氏也反應過來楚虞如今是有孕在身,亦是一陣后怕。
好在有驚無險,楚虞只搖搖頭,喊了聲舅母。
玉氏心裏的念頭一打轉,將這兩匹料子丟給綉娘,要她給容瑤瑤做兩身新衣,隨後又溫聲朝楚虞道:“要不要到我屋裏坐坐?”
楚虞嘴角的笑頓了頓,遲疑一瞬,還是點頭應下。
雖說於是尋她定沒好事,但伸手不打笑臉人。
玉氏叫丫鬟添了茶,硬是掰扯了許多無用的貼己話,直到這茶涼了,楚虞實在坐不住,輕咳了一聲:“舅母,茶涼了。”
玉氏臉色一僵,略有些尷尬,又猶豫了片刻才說:“你也知道,如今容家是容謹做主,你舅父想將家產給分了,容庭那兒佔大頭,但你瞧容家一個做官的,實在不像路家那樣家底豐厚,我瞧容庭也無需這點細碎銀子,不如就給瑤瑤做嫁妝,瑤瑤嫁妝豐厚了,那也是給容家撐面子,你說如何?”
楚虞捏着茶盞輕輕抿了口茶,嘴角扯出一抹還算客氣的笑:“我倒是不知,瑤姐姐又不是嫁什麼皇親貴戚,竟要這麼多嫁妝,舅母今日這話,外祖母可知曉?”
玉氏一着急,忙就道:“你外祖母還不知,若是你與容庭願意的話,我再同你外祖母說也不遲,這瑤瑤嫁人可是大事,你舅父也是,就疼着容庭,什麼都想着他,連給他的那一份,也是最大的。”
楚虞低下頭斂了斂嘴角,哪裏有什麼疼着,問心有愧,人到中年,想要彌補罷了。
可這世上,哪有什麼能彌補過去的,容正喧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給自個兒留一絲慰藉,僅此而已。
“舅母要是真想要容庭手裏的這一份,不如就去問容庭,他要應了,我就也應了。”
玉氏這下為難了,勉強擠出笑來:“我聽你舅父說,容庭這小子還不想要這份呢,他又許久不回容家來,也不知是怎麼個意思。”
楚虞蹙了下眉頭,容正喧想贖罪,容庭自然不願給他這個機會,再加之又不想與容家扯上別的關係,這一份,他自然是沒想要的。
但沒想到玉氏竟能打容庭的主意,想給容瑤瑤的嫁妝充數。
楚虞佯裝低頭沉思了半響,亦是為難的抬起頭說:“我也不好替他做主,不如我回去問問,屆時再回復舅母?”
玉氏連連應好,扶着她出門,囑咐道:“你也不用提瑤瑤的事,只幫我問一問,他的這份是要還是不要,給句準話就行,就、就說是老太太問的。”
楚虞嘴角溢出一抹若有若無的嘲諷,面上還是依舊應着好。
“大夫人。”
忽然,丫鬟急匆匆小跑過來,玉氏不大高興道:“毛毛躁躁,也不怕嚇着少夫人。”
那丫鬟低頭賠着不是,小聲說:“二公子在外頭等着接少夫人回府呢。”
玉氏頓了一下,低語了一聲是么,偏頭瞥了楚虞一眼,眼底一抹冷笑,沒想到這丫頭這般有本事,能將容庭握在手裏這麼久,那小子就是匹脫韁的野馬,這麼多年,她扮演着好母親的角色,都沒能拴住他。
玉氏再一抬頭,就見院門那兒容庭匆匆走過來,像是防着玉氏似的,還低頭問了姑娘一句:“沒事?”
玉氏先一步開口,笑說:“楚虞孝順,還來陪我說話,在我這兒安杏苑裏能出什麼事?”
楚虞捏了下男人的虎口:“沒事,走吧,我想吃江南閣的涼糕。”
容庭遲疑的看了玉氏一瞬,點頭應好。
玉氏瞧着這二人的身影,冷笑道:“不知容庭這小子還能這樣體貼多久,男人,也就那麼幾個月的新鮮日子。”
身邊的媽媽連連附和:“誰說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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