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了

冷了

看着這個像是被水洗過的眼睛,看着眼神里的期待和濃濃情意,沈其煜突然不敢直視。只是,有些事情自然是要說清楚。

“男人三妻四妾本是最尋常不過的事情,本王身在皇家,自然也不會例外。你看父皇,皇兄皇弟家哪家不是如此。”

林灼灼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如線一般流了下來。

沈其煜看着林灼灼看向他時那絕望的神情,心像是被重重的擊打了幾下,他後悔了,他不該說這樣的話,不該讓她傷心。

他們之間的關係本不應該變得如此,這不是他想要的。

可……

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況且他以後極有可能會繼承皇位。他雖然活了二十多年了,只有王妃這一個女人能牽動他的思緒。可,他不主動納妾,不代表他將來不會納妾。

再一想,有些事情,長痛不如短痛,不如早早斷了王妃的念想,讓她擺正自己的位置。

這般一想,沈其煜又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麼。

眼淚流了一會兒之後,林灼灼極力的剋制住了。她不想再讓自己在沈其煜面前如此的狼狽,不想再讓他看到她因為他而崩潰的樣子。

用手使勁兒擦了擦臉上的眼淚之後,林灼灼哽咽地道:“嗯,臣妾知道了。臣妾今日累了,想休息了,王爺請回吧。”

沈其煜靜靜地看了林灼灼幾眼,使勁兒握了握拳,道:“好,本王先去前院了。”

看着沈其煜將要離去的背影,林灼灼又道:“王爺,既然臣妾的事情讓您如此煩心,以後就不要再讓暗衛跟着我了。我怕以後王爺聽到了臣妾的事情,又要不開心了,擾了您做正事兒的心情。”

沈其煜卻從中聽出來不一樣的意味,他也不是沒有脾氣的人,見他的保護讓王妃如此嫌棄,冷冷地道:“好,如你所願。”

沈其煜走後,林灼灼再也忍不住了,踉踉蹌蹌地回到內室,趴在床上嚎啕大哭起來。

她錯了,她大錯特錯。

沈其煜是喜歡她,但沈其煜的喜歡跟從前不一樣了。他可以喜歡她,同時還可以喜歡別人。她再也不是他心中的唯一了。從前都是她自作多情,以為沈其煜總有一天會想起來她,會想起來他們之間過去的種種,重新愛上她。

可現在,即便是沈其煜能想起來她,又能如何?

作為一個古代男人,對於三妻四妾的認知已經深入骨髓。他親口承認了,以後會有更多的女人。這樣的話,比他對她說不喜歡她還要讓她傷心難過。

既然如此,那護着她的暗衛又有什麼用。失憶后的沈其煜或許是為了保護她,她也欣然接受。可如今,這暗衛更像是在監視她一樣。監視着她的一舉一動,監視着她跟任何人之間的交流,且一字一句的複述給沈其煜。

然後,沈其煜再拿着這些事情戳她的心。

由於情緒起伏太大,哭得太難受,林灼灼把晚上吃的飯全都吐了出來。吐出來之後,感覺自己的心彷彿也隨着這些污穢和眼淚流出去了。

收拾了一番后,林灼灼像個木偶一般,躺到了床上。

方嬤嬤和霜降第一次見林灼灼如此傷心的樣子,全都不敢講話,默默地退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林灼灼依舊提不起來精神,甚至,連安離公主府都不去了。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不言不語。

霜降實在是擔心,忍不住問道:“王妃,您好歹吃些東西吧,別傷着了身子。”

林灼灼睜着眼睛看着牆壁,一句話不說。

方嬤嬤不知想到了什麼,說了一句:“您昨晚吐過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找個大夫看看?”

林灼灼依舊毫無波動。

霜降聽了方嬤嬤的話,也像是被提醒了一般,道:“嬤嬤說得有理,要不然咱們找個大夫瞧一瞧?”

聽到這話,林灼灼開口了:“不用。”

“老奴覺得,還是請個……”

“我說了,不用!”林灼灼的語氣非常生硬。

方嬤嬤嚇了一跳,頓時不敢言語了。

“都出去。”

“是。”

林灼灼就這樣在床上躺了一整日,不吃不喝。

到了晚上,方嬤嬤聽說沈其煜回來了,連忙把王妃的事情跟王爺說了一聲。讓她意外的是,向來對王妃上心的王爺,聽到她的話之後,竟然沒什麼反應。見她說完了,便把她攆了出來。

她總覺得王爺怪怪的。本以為晚上能看到王爺偷偷過來,沒想到她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並沒發現王爺來到內院。

第二日,林灼灼依舊如此。方嬤嬤琢磨了一下,又去前院跟沈其煜說了。沒想到王爺這次非但沒有說什麼關心王妃的話,竟然還訓斥了她一番,讓她不要事事都跟他彙報,讓她好好伺候王妃,不要隨便來前院。

至此,方嬤嬤猜測,王爺和王妃之間似乎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情。可她不知究竟是何事。

聽到林灼灼的情況,沈其煜自然非常揪心。可即便是再揪心,他也忍住了,沒有去看林灼灼。他覺得,既然他不能給林灼灼一個承諾,就不要再讓她活在一個不真實的夢境之中了。

他不是她記憶中的那個她了,也不是一個醉心於情情愛愛的人。他就是他。他不能再讓林灼灼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勢必要讓她明白過來自己的身份,讓她認清楚現實。

她的事情總能讓他心煩意亂,所以,為了維持住自己的心境,他不想再聽方嬤嬤來彙報了。

第二日凌晨,天還未亮,林灼灼就醒過來了。醒來之後,她沒再躺在床上,而是下了床,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打開窗戶,看向了外面。

如今已經是臘月,距離過年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這兩日她沒邁出去房門半步,竟不知何時外面飄起了雪花。

林灼灼就這樣坐着,看着雪花紛紛揚揚的從空中落在地上、樹枝上、不遠處的屋檐上。有的化了,有的還沒來得及化掉就跟其他的雪花一起把整個大地鋪得白白的。

霜降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形。王妃抱着腿坐在椅子上,獃獃地看着屋外,身上充滿了絕望的氣息。

雖然這畫面極美,可霜降還是有些擔憂,忍不住打斷了:“王妃……”

林灼灼扭頭看向了霜降,笑了笑,道:“我餓了,去給我煮碗面吧。”

“您終於餓了。只是您兩日沒吃飯了,要不要先用些粥養養胃?”

“也好,你看着辦吧。做什麼都好。”

“哎,奴婢馬上就去。”霜降滿臉激動地跑了出去。

兩日沒吃飯了,林灼灼的確餓得緊,吃了許多。只是,兩日沒用吃食了,一口氣吃太多,胃裏又開始翻江倒海。

好在這一次乾嘔了幾下之後,慢慢壓下去了。

接下來一上午林灼灼就坐在窗邊看書,時不時吃些東西,在屋裏走動走動。只是,頭暈得很。

等到中午吃過飯,睡了一覺之後,林灼灼才覺得身子舒服了一些。

換了一身衣裳之後,便帶着霜降去了安離公主府。

說完事情之後,林灼灼很快回到了府中。她這次出門,前前後後不過是一個時辰左右。可是,因着兩日沒吃沒喝,身子依舊有些不適,懨懨的。

方嬤嬤見林灼灼回來,便端了一些熬好的湯過來了,給林灼灼暖暖身子。

林灼灼喝了之後,卻依舊有些乾嘔。見她這副模樣,方嬤嬤更加懷疑了。

“王妃,要不,咱們還是找個大夫看看吧?您這樣……”

“無礙。”

見林灼灼依舊如此不在意,過了一會兒,方嬤嬤終於忍不住說了出來:“您還是看看吧,老奴懷疑您許是有了身子。”

林灼灼微微一怔,隨即,笑了起來:“不可能。”她會些醫術,自己懷沒懷孕,把一把脈便知道了。

“怎麼不可能,您還是……”

主僕二人正說著話,外面傳來了一陣爭吵聲。

“回去吧,王妃沒工夫見你。”

“我只是聽說王妃身子不適,想給王妃送些湯水,補補身子,姐姐要不通融一下吧。”

“不行。”

林灼灼聽着外面的聲音,道:“霜降,讓她進來吧。”

“是,王妃。”

霜降瞪了濃荷一眼,把她放了進去。

濃荷進來之後,關心地問了幾句林灼灼的身子,隨後又說自己這一蠱湯熬了幾個時辰,親自看着火,極認真。

林灼灼對沈其煜已經失望到不行,至於濃荷,她更是懶得搭理。所以,全程都是笑着應對。

等濃荷說完,便讓她留下來湯水,讓她下去了。

方嬤嬤見林灼灼留下了濃荷的湯,連忙道:“王妃,她送來的東西您可不能喝啊。誰知道裏面加了什麼東西。”

林灼灼本來不打算看的,聽方嬤嬤這話,反而有些好奇了。

“盛一碗。”

“王妃,老奴剛剛說的話您……”

“放心,盛一碗,我只是有些好奇。”

見狀,方嬤嬤無奈地嘆了嘆氣,盛了一碗湯。

湯盛好之後,林灼灼端過來聞了聞,聞完之後,心裏就有些底了。若是她沒問錯的話,這裏面應該是加了會讓人流產的葯吧?

只是,似乎還有些別的什麼,這葯陌生得很,味道也奇怪得很,若有若無,她着實聞不出來。正欲再湊近了仔細聞一聞,這時,門外傳來了一聲撕心裂肺地吼聲:“王妃!”

林灼灼手一抖,抬頭看了過去。

只見沈其煜臉上有些明顯着急的神色,甚至還有些害怕。

這一抬頭間,沈其煜就走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打翻了她手中的碗,一把把她從椅子上抱了起來。

整個過程,林灼灼都有些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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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遺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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