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119章
第118章
二夫人就猜得到大夫人會胡言亂語,左右如今她是翻不了身了,所以,便也見不得旁人好。以她這種歹毒陰暗的心思,哪怕要死了,怕也是想拉個人陪葬。或者,她是見自己好不了了,就希望別人也不好過。
一早便看透大夫人心思的二夫人,根本不把大夫人的話往心裏聽。
“嫂子,你是病糊塗了,如今開始胡言亂語了。”二夫人另外一隻手拍了拍大夫人如枯柴般瘦削的手,輕輕一拉,便將她那隻覆在自己手上的手拿開了,“大夫說你這是心病,你且好好養着,會好的。”
大夫人卻目光猙獰,此刻兇殘的模樣猶如一頭惡獸般:“我會不會好,你心裏是清楚的。什麼心病,不過是騙人的幌子。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有數,無需你多言。”
她的身子她有數的,雖說被關了禁閉,但無人虐待她。一應吃穿用度,還跟從前一個樣,只是不得自由罷了。
為何短短月余時間她就病倒了?且還病成了這樣?旁人不說,她心中也清楚得很。
是魏家人不想讓她活了……
所以,他們便在自己吃食中、在平時喝的茶水中下藥,下慢性的毒藥。她不會突然的死去,但是就這樣慢慢的磋磨她,她也遲早會死。
他們才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而她始終不過就是個外人罷了。當初需要她的時候利用她,如今利用完了,她再沒了用處,便隨意棄了。
只是,她怎麼能甘心?
所以,大夫人繼續道:“你兒子一出生你便病得厲害,也因他而傷了身子。有道士說,你們母子命中相剋,魏昭十八歲之前,不宜回府。老二疼你,所以,在妻子跟兒子之間,他選擇了妻子。”
“一聲不響的,就把魏昭送了出去。”
“我說的沒錯吧?”大夫人問。
二夫人生魏昭的時候,大夫人當時還沒進府來。所以,這些事情她不該知道的。
心中雖有疑惑,但二夫人性子穩,沉得住氣。所以,她倒始終泰然,只淡淡抿嘴笑望着大夫人。
“是啊,嫂子說得沒錯。”二夫人又繼續說了下去,“可誰又想得到呢,那道士乃是江湖騙子,騙人錢財的。我昭兒十歲回的府,之後一直於府上呆了十年之久。如今,我們母子不也是都好好的?”
大夫人:“那是因為,如今的魏昭,根本不是當年你生下的那個兒子。你的兒子早死了,你的夫君是怕你傷心難過,這才外頭抱了個兒子回來。”
又笑,添油加醋說:“可誰又知道,如今府上的這位二爺不是二老爺外頭與別的女人生的呢?你真傻啊,枉你以為你的夫君多愛你,結果還不是一樣?可見,男人都一樣的,沒一個好東西。”
“嫂子,你是真的燒糊塗了。你好好歇着,我過幾日再來看你。”二夫人起身,喊了外頭丫鬟進來,吩咐道,“好好伺候你們家夫人吃藥休息,莫要偷懶了。”
“是。”丫鬟們都應着。
大夫人原來的那些丫頭,都被調遣去了別的地兒當差。如今留在這裏伺候的,都是新調過來的。
大夫人知道二夫人把話聽進去了,所以,她也沒再蠻纏,只衝二夫人離去的身影笑了笑。
魏昭不是魏昭,這事兒她是很久前就知道的。無意中,躲在假山洞裏,聽到了當年還是小孩子時候的魏昭與二老爺隨口的一句話。
只是那父子二人皆是謹慎的性子,她也是誤打誤撞聽得了這一句。之後再有心想探聽,卻是沒這個機會了。
其實她並不知道這個魏昭到底是誰,當時無意中聽來的只有老二說的這一句“你只需拿她當你親娘,她是善良的人,會待你好的”,後面那些所謂的外室私生子,是她的猜測。或者說,是她私心裏的希望。
不管怎樣,這也算是她握在手中的一張牌。就算她死了,但只要魏府不得安寧,那她也算死得其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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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奶奶從前因病虧欠了灼華許多,如今病好了,她十分愧疚,所以,更是百般疼愛灼華。灼華原就是天真樂觀的開朗性子,如今又有了娘的疼愛,更是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能聽得到她的歡聲笑語。
葉榕與大奶奶興趣相投,如今大奶奶好了,二人更是走動頻繁。不是葉榕去大奶奶那裏說話,就是大奶奶帶着灼華來她這兒。
“你去玩吧,我與你嬸娘坐着說說話。”大奶奶打發了灼華。
灼華懂事,立即就拽着自己的丫鬟跑了。
如今正是濃春時節,處處都是濃郁蔥翠的繁榮景象。葉榕穿着薄衫,與大奶奶一道坐在窗下的炕上邊曬太陽邊品茶賞花。
“聽說她病了。”大奶奶忽然提了一句。
葉榕明白大奶奶口中的“她”指的是誰,於是應着道:“今兒母親還請了祖母的命去瞧她呢。忽然間就病倒了,說來也是奇怪。”
葉榕與大奶奶雖然不能確定,但心中多半也明白的。大夫人身為世子夫人,卻心思惡毒,實在有失德行。且若是一般的德行虧損,或許她還會得個善終,但如今卻是設局殘害嫡系子嗣,便是犯了大忌諱了。
大奶奶說:“她可能是怕日後一旦大爺當了家,會沒了她在家中的地位。她雖是世子夫人,卻只是填房,大爺還小未成家的時候,她握住了中饋大權嘗到了甜頭。或許,也是不想交出手中權勢來吧。”
“她又無子,怕等二姑娘出嫁了后,她又不掌權,會孤苦無依一個人。說起來,倒也是可憐人。”
葉榕:“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為了一己私心欲要霸佔不該屬於她的一切,還戕害子嗣,就是罪加一等。”
葉榕雖與大奶奶十分要好,但二人畢竟都是大宅子裏混的,有些理兒二人都清楚得很。如今大夫人倒了,若大奶奶再一直無孕,那麼,日後的爵位真可能就旁落二房了。
但其實,葉榕真沒這個爭奪的心的。所以,她也會在適當的時候暗示一下自己的立場。不該屬於她的一切,她絕對不會覬覦。
大奶奶自也聽明白了的,知道葉榕說這番話是在表明她的態度。大奶奶倒沒怎麼往這方面想,就算有想過,其實她倒也沒有太在意。
小叔與弟妹的為人,她是看得清楚的。
大奶奶是真的喜歡葉榕這個弟妹,難得能遇到知己一樣的妯娌,她自然視若珍寶,十分珍惜彼此間的情誼。
大奶奶倒也敞亮,有話不藏着掖着,直說了道:“榕兒,不瞞你說,我如今傷了身子,想調理好,很難。夫君他認真嚴肅與我說過,說他早想得明白,若能有兒子就有,若是沒有,也不在意。”
“也說過好在還有二弟,魏家不會絕後。”
葉榕忙道:“大嫂勿要多想,這種事情多思無益,反而會傷了身子。你還很年輕,如今只需好好調養身子就好。”
大奶奶笑了笑,也就沒再說話。
大奶奶在葉榕這裏坐到傍晚才走,掐算着時辰覺得大爺該回來了,這才喊了灼華來。
“你爹就要回來了,還記得你答應過他的兩張大字嗎?”大奶奶一邊說一邊抽了帕子替女兒擦臉上的汗,“可寫完了?”
灼華拍拍胸脯:“早寫完了,爹爹回來只管查。”
大奶奶抬手戳她額頭,又一把將她抱在懷裏。
“那咱們娘兒倆就回去吧。”牽着灼華手,大奶奶跟葉榕告辭,“我們走了,明兒你去我那裏吧,夫君還真是言而有信,真差人去找了珍品來。我還不知是真是假,你明兒與我一道鑒賞。”
葉榕起身:“求之不得呢。”
又親自將大奶奶母女送到門口,之後才折身回來。
“母親回來了嗎?”葉榕問身邊的丫鬟。
“夫人回來了,奶奶您要現在去請安嗎?”
葉榕道:“幫我換身衣裳就去吧。”請完安回來,正好魏昭也該下值回家了。
葉榕換了身衣裳後去了二夫人院子裏,但卻沒見到二夫人,只她身邊的嬤嬤出來遞了話說:“奶奶,夫人方才熱着了,身子頗有些不適。夫人說,奶奶您先回去吧。夫人還叮囑,如今到了五月裏頭,正午的時候也熱,讓您也注意着些。”
葉榕倒是未疑有它,聽說婆母病了,立即關心問:“可要緊?請了府醫來瞧了嗎?”
那嬤嬤笑着說:“二奶奶大可放心,沒有大事的。夫人說,熱着了,也累着了,歇會兒,明兒指定就好了。”
見如此,葉榕便道:“那有勞嬤嬤照顧母親了,我明兒再來。”
路上葉榕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即便是病了,也不妨她這個兒媳婦進去看一眼請個安的。她人都到了門前,卻被拒在門外,這不像是她婆婆的作風。
葉榕心存疑惑,回去后,便坐去梳妝鏡前,打算試着看看能不能看到婆母與大夫人的談話。果然就看到了,此事與大夫人有關。
大夫人說魏家二爺不是二夫人的兒子,葉榕忽又想起前些日子魏昭對她說的那些話來……忽然的,她就覺得或許大夫人倒也沒撒謊。
葉榕正坐着凝神細想,外頭忽然傳來一些細碎的響動聲。想着該是魏昭回來了,葉榕忙起身迎了出去。
丫鬟正打水給魏昭洗手,葉榕走過去說:“我來幫你。”
第119章
男人的這雙手,大且白,十根指頭也十分的修長,但卻不似女人手那般柔滑細嫩。這雙手骨節分明,關節處有着厚厚的繭子,摸上去,很糙。這雙手,葉榕還是十分熟悉的,無數個夜裏,都是這樣的手摟着她睡覺的。
葉榕動作很輕,但態度卻十分認真。將男人手握住,淹沒在水裏,她一點點慢慢洗。
葉榕的手很嫩很滑,肌膚跟牛乳似的,兩雙手交握在一起,一個代表着纖柔,一個彰顯着力量,倒是獨一份的美妙。望着面盆里交織在一起的手,魏昭挑唇笑了起來。
目光緩緩挪動,從手上挪到葉榕臉上,盯着她側顏瞧:
“今兒這是怎麼了?”
“好了。”葉榕也不答他的話,只又從丫鬟手中接過布巾來替他擦拭,然後說,“飯擺好了,就等着爺呢,先吃飯吧。”
魏昭目光在嬌妻臉上轉了兩圈,差不多已猜到怕是嬌妻心中藏着什麼事兒了。
“也好。”他應下。
先吃飯,吃完再談不遲。
葉榕是安靜的性子,吃飯的時候沒有說話的習慣。但即便從前食不言,但也不至於像今天這樣一聲不吭只埋頭吃飯的。魏昭一直邊吃邊觀察妻子臉色,心中各種想法都瞎猜了一遍,飯都沒吃好。
好不易吃完了,魏昭也忍不住了,直接拉着人往內室去。
“我哪裏錯了,娘子但說無妨。”魏昭笑着,“只是別這樣折磨我。你這樣,我不但飯吃不好,今兒晚上怕是覺都睡不着。”
葉榕也沒打算與他冷戰的,本來也是打算吃完飯與他說的。
見他問了,葉榕就道:“大夫人不是病了嗎,母親帶着府醫去瞧了。結果我晚上再去請安,母親就說自己病了,不見我。”
聞聲,魏昭摸了摸鼻子,一時間沒說話。
葉榕盯着他看,不願漏瞧了他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大夫人對母親說了一些話……”她又暗示一句。
“你是……”他抬手指了指遠處梳妝枱上的銅鏡,“看到了?”他問。
葉榕點頭。
“大夫人怎麼說的?”魏昭似是一貫是這樣的性子,好像沒什麼事情會讓他焦慮擔憂的,神態言行倒也還好,並沒有什麼大秘密泄露時的慌亂。
葉榕如實說:“她說是父親……”畢竟不是什麼好話,葉榕以兒媳婦的身份不好那樣背後非議公爹,說得有些猶豫,但也還是說了,“說是父親外頭養的兒子。”
魏昭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原來她不知道啊。”他搖搖頭,眼淚都笑出來了。
葉榕越發疑惑,兩彎秀美輕輕擰起。
魏昭想了想,既妻子已經問起,他若再繼續瞞着,以她的心思怕是會多想。所以,不如他親口告訴她。
“你來。”魏昭拉着她手,去了床邊坐着。
魏昭坦言道:“我的確不是母親的兒子,但我也不是父親的兒子。當年,我家滿門被滅,我母親拼了命救下了我。父親念着昔日外祖孫家對他的恩情,便冒死救下我。也是巧了,父親的兒子因從小身子抱恙,一直養在莊子上,從未回來過……”
“所以,父親便把他親生兒子的身份給了我。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是魏昭。”
“外祖孫家?”葉榕輕聲反問一句。
孫家在本朝,那也是地位顯赫的,不過,那已經是十多二十年前的事兒了。當年,新皇登基,孫家以先太子外家的身份遭連坐之罪,被舉家抄斬了。
莫非……
“你是……是先太子遺孤?”葉榕吃了一大驚,事情遠比她想的要複雜嚴重得多。
原以為,不過是公爹外頭惹出來的桃花罪呢。卻沒想到,竟是……竟是皇家血脈。
葉榕一時間有些懵了。
一時腦子特別亂,很多個念頭都如疾風似的呼嘯而過。有好的,也有不好的。但她最大的一個念頭就是……怕萬一魏家敗了,她會連累自己母兄。
魏昭沒說話,卻是沖妻子點了點頭。
“那……那那一世,魏家舉家被滅,也是因為……”她話沒說完,但意思卻表達明確了。
“是。”魏昭言簡意賅,“那一世我被仇恨迷了雙眼,過於激進,早早的有了動作,結果卻露出了破綻來。如今,我只打算利用顧嬴兩家先與陛下斗,倒是不着急早早出手。”
又安慰妻子:“你也無需擔心,若真出了事,我也會竭盡所能護你們母子兄妹完全。只是,怕是榮華富貴享不得了,只能隱瞞身份做個平頭百姓。”
“不!”葉榕十分篤定,“我既嫁了你,便與你共進退。若真有那一日,爺有法子的話,我只希望可以保我母親與兄長一家的命。”
魏昭握住她手,鄭重承諾:“有你這句話,我必給你至尊的榮華。”
但葉榕現在想到的不是至尊榮華,而是如何度過眼前的這一關。
“母親是聰穎之人,你糊弄不住她的。”葉榕提醒,“想來定是母親自己心中也有疑慮,否則的話,她是不會被大夫人一兩句話就說動的。”
魏昭倒是不擔心:“這種難題,便交給父親吧。有他在,他會解釋到位。”
“那……真正的魏二爺呢?”
“他在一個安全的地方。”魏昭說,“並且這些年來,他一直為我做事。等到合適的機會,他會入京來與父親母親團聚。”
聽說真正的魏二爺還活着,葉榕心下鬆了口氣。活着就好,只要人還活着,婆母便不至於太過傷心絕望。
而此刻,二老爺魏允也回來了。聽說妻子病了,他直接奔了後院來。
二夫人正坐在房內等他呢,見人回來了,二夫人先是過來福了一身請了安。
魏允見妻子好好,也並沒有什麼不適的樣子……除了臉色差點。
“夫人可是哪裏不適?”魏允關心,“怎麼突然病了。”又說,”可有請了大夫來瞧?”
二夫人道:“妾身這是心病,還需要老爺您這心藥來醫。”
這話分明是找架吵的,魏允立馬就感受到了氣場不對勁。
但他素來是嚴肅之人,倒不如兩個小輩那樣會哄妻子開心。魏允直言:“可是我哪裏得罪了夫人?”
“我今兒去了大夫人那兒一趟。”二夫人雖氣,也急,更是緊張害怕,怕昭兒真不是她兒子,但她也是有話就說的性子,不會在最親近的人面前打迂迴戰,便直說了道,“老爺猜她對妾身說了什麼?”
“她說,昭兒不是我兒子,是老爺外頭與相好的生的。”
“一派胡言!”魏允在朝為官多年,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除了自身有本事有能力外,也是因為潔身自好,言官無處可彈。所以,乍聽到私生子這種話,他肯定是怒的。
二夫人又道:“那老爺如何解釋之前一直讓昭兒藏拙的事兒?還有,他不考科舉,只在外頭混跡,你不管就算了,怎麼他到了年紀說親的事兒,老爺也是一再推阻?若不是後來昭兒自己看中了葉家丫頭,發誓要娶……老爺怕還由着他呢。”
二夫人從前從未往這方面想過,但今兒聽了大夫人的那一番胡言亂語后,她回來再細細深想,便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太對勁兒。
老爺……那麼剛烈的性子,平時湘兒淘氣他該出手管的時候,也絲毫不留情面,怎麼,反倒是對昭兒十分看重、禮遇。
憑他的身份與性子,不該是對昭兒嚴加管教的嗎?
二夫人百思不得其解。
魏允沒急着辯解,只伸手扶了二夫人一把:“夫人先請坐。”
二夫人坐下來了,魏允也在她對面坐下,而後抬眸看過去,認真嚴肅道:“夫人莫要怪我,這件事情,原就事態嚴重,能少些人知道最好。之前不告訴你,也是為了夫人你好,更是為了我們魏府滿門好。”
“什麼意思?”
魏允說:“如今的阿昭,是先太子遺孤。而我們的兒子,這些年一直呆在一個安全的地方,阿昭一直與他保有聯絡。”
二夫人驚住了。
先太子遺孤?私藏罪人,這可是滿門抄斬的大罪!
“老爺,您這可是拿全家人的性命在賭啊。”
魏允道:“孫老將軍於我有莫大的恩情在,孫家已全部覆滅,他老人家唯一的外孫,我必須全力相護。”
又說:“至於小公子是隱是爭,我也全聽他的差使。”
二夫人:“如今這架勢,分明就是要爭的。”又說,“他身份特殊,總有紙包不住火的時候。與其成日提心弔膽怕身份被拆穿,不如一勞永逸坐上那個位置……是不是?”
“沒錯。”魏允點頭,“原本也該太子是正統,如今的陛下,乃是謀朝篡位。當年,血洗東宮后,也是逼得先帝退位讓賢,又逼先帝寫了先太子的十大重罪。先太子……實乃冤死。”
二夫人:“可……如今還算天下太平,若宮變,必有血災,於百姓,怕是不好吧?”
魏允:“陛下為嬴賊一黨把持,君不君,臣不臣,太平也是一時的假象。至於宮變,若真到了那一步,小公子也必然會籌謀到損失最小。”
二夫人:“想宮變,手中得有兵權。我們魏家滿門文臣,不過區區數百府兵,能成什麼事?”
魏允:“這個你放心,如今的兵部左侍郎,乃是葉氏的親娘舅刑德裕。他雖手中沒有兵,但卻能掣肘住那些將領。小公子竭力把他放在這個位置,是有他的盤算的。”
二夫人:“怕也是會得罪不少人吧。”
魏允:“那是自然。”
二夫人雖震驚,但聽說自己兒子還好好活着,她倒稍稍心安了些。
刑德裕一上位,第一條提出的建議便是軍制改革。按他整理的條例去改,那麼如今從軍的兵,怕是得少撈近一半的油水。並且,若刑德裕所提建議一旦被陛下採納應允並推行,日後這些將領的權,也得更受朝廷或者兵部的掣肘。
自己的兵,不再完全只由自己調任,還得通過兵部提審,再提交至御前……雖說從前非緊急情況下調兵也是需要陛下首肯才行,但,程序相對簡潔且自由度高。若如今真改革了,無疑是對諸將領的沉重一擊。
所以一時間,恨刑德裕的人倒是不少。
這日傍晚,刑德裕的馬車從兵部出來,往刑府去。半道上,卻突然有一支冷箭射來。刑德裕身邊都是有魏昭的人暗中守護的,就是怕有人會危害到他的安全。高台之上有弓箭手對着刑德裕,暗衛都是看得清楚的,就等着一旦箭離弦,就設法阻止。
但最終暗衛沒出手,而是正好下值路過的顧旭察覺到了異樣,出手相救了。
暗衛正是見顧旭出手了這才沒有貿然出手,救刑大人事大,但主公一再交代的若非緊要關頭不得暴露半點消息來,也同樣重要。這榮國公府的顧旭,不是一般的武將,暗衛與他打過交道,其人偵察與反偵察能力都特彆強。
之前就是因為輕易露出馬腳來,叫他察覺到了異樣,從而導致主公交代的任務失敗了。
說來也是巧,顧旭是遠遠瞧見了刑府的馬車與自己迎面而來,正猶豫着要不要去打招呼。所以,注意力一直都在刑德裕那輛馬車上。
冷箭“嗖”的射過來的時候,他便立即找准方向,提劍便截了過去。冷箭被劈成兩半掉在地上,忽然引來一陣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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