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媳婦變小了(2)
衛所的冬天很冷,又落了雪,所以馬車便走得慢了些。
到江家的時候,正好是傍晚,冬日裏夜黑得早,馬車堪堪停穩,“守株待兔”好幾日的陸錚,便迫不及待從屋裏出來了,望眼欲穿望着那輛紅頂馬車。
車簾被一隻男子的手撥開,戰胥從馬車上跳了下來,雙腳踩在雪地里,碎雪發出咯吱咯吱的細微聲響。
片刻后,戰胥抬起手,從上面扶下一個女子,兩人舉手抬足之間涌動着一股淡淡的溫情。
陸錚一眼便認出來了,這是自家岳母大人,知知的母親,江若。
夫妻二人似是低語了幾句,戰胥又抬起手,撩開帘子,這會兒卻是伸出了雙手,話語中含着濃濃的寵溺,“知知,到外祖家了。”
話音剛落,陸錚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雙眼緊緊盯着那馬車,沒一會兒,一個小小娘子便探頭出來了。
小娘子梳着小雙丫髻,左右各掛了個小鈴鐺,紅紅的珠串垂在兩側,微微一晃,便十分嬌俏玲瓏。
她肌膚白皙,嫩得猶如白豆腐,讓人擔心若是捏上一下,會不會留個紅通通的印子。一雙杏眼圓圓,似乎有些犯困,嘴唇紅嘟嘟的,卻頂頂乖巧地朝外邊人伸出手,糯糯道,“爹爹抱。”
陸錚看得心都跟着顫了一下。
戰胥對於女兒的撒嬌還稍有抵抗力,卻也露出了在外人面前不曾顯露的笑容,兩隻大手輕輕托住女兒的腰,一把將人抱了起來。
江若抬手摸了摸女兒的臉,對戰胥道,“知知困了,帶她進屋吧。”
方才聽到動靜出來的江家人也道,“是啊,快進屋,別凍着孩子。”
戰胥對妻子是言聽計從,聞言沒有二話,抱着女兒,就要朝屋裏走。
他面朝前,知知被他抱着,下巴搭着他的肩膀,自然就朝着後邊了。
就那麼十幾步的功夫,知知小娘子便瞧見了那個攀在自家外祖的牆上,朝自己這方向看着的小哥哥。
陸錚亦發現自己被自家媳婦發現了,非但沒有一絲羞愧,反而大大方方朝自家媳婦露出個笑容。
小少年俊朗的笑容,在雪夜的月下,顯得有一絲違和。
但是,知知小臉一紅:這個哥哥真好看……
小娘子在侯府是被眾人嬌慣長大的,左右幾十個丫鬟嬤嬤伺候着,稍稍大了些,便有了玩伴。但也都是侯府的堂姐妹們,除了哥哥戰瑾和表哥,還是頭一回見外邊的小哥哥。
小娘子紅了臉,默不作聲埋頭扎進自家爹爹的懷裏。她還小,且自小被教得善良,哪裏知道隔壁小哥哥在“偷窺”自己,更想不到跟自家爹爹告狀了。
目送自家媳婦兒進屋,陸錚才從牆上下來,剛落地,便見身後站了個人。
陸宵疑惑看着自家弟弟,“大晚上爬牆做什麼?看什麼呢?”
時隔半年,終於見到自家媳婦兒了,皇帝陛下的心情很好,隨口道,“看我媳婦兒呢。”
陸宵噗嗤一笑,抬手摸摸自家弟弟的腦袋,“這麼點大就想媳婦兒了呢?你啊,還早得很……”
陸錚才沒功夫理會兄長的打趣,他得好好謀劃一番,如何當著岳父岳母的面,成功拐跑自家媳婦兒。
次日,前皇帝陛下,現陸小郎君起了個大早,來到廚房,便見到嫂子蘇慧已經在廚房忙活了好一陣了,見他進來,回頭詫異,“二弟餓了?”
陸錚在廚房掃視一圈,實在沒發現什麼值得哄媳婦兒的好東西,以前他是皇帝,要什麼有什麼,現在就剩這一畝三分地了。
“大嫂,有什麼吃的?”
蘇慧以為他餓了,停下動作,端過一籃子糖餅,道,“剛煎了糖餅,吃不吃?”
陸錚看了眼那煎得金黃焦脆的糖餅,賣相倒是尚可,聞着也很甜,便道,“大嫂,你幫我裝幾個,我送去隔壁。”
衛所民風淳樸,鄰居間互相送吃食是經常的事情,蘇慧也沒覺得有什麼,就撿了幾個,用個小籃子裝了,上面蓋了塊乾淨的藍布遮灰。
“行,你過去送吧。”
陸錚接了籃子,又順手接了自家院裏看門的大狗的繩索,蹲下/身,掰了塊糖餅喂狗。
大狗吃得狼吞虎咽,坑完一塊糖餅,饞得直流口水。
皇帝陛下深諳馴寵的手段,趁這機會,拍了拍狗腦袋,訓話道,“虎子,等會兒見了人,要聽話,不許亂吠,記住沒?”
虎子低聲嗚嗚了幾句,似乎很通人性,黑溜溜的濕潤大眼睛看上去十分溫順。
“行,吃吧。”陸錚把剩下一半的糖餅掰給大狗吃,等喂完了,便一手牽着虎子出門,來到隔壁。
敲門,來開門的是江陳氏。
陸錚:“嬸,我嫂子做了糖餅,叫我送幾個過來。”
江陳氏忙道,“那真謝過你嫂子了,進來進來,嬸家今天吃餛飩,配糖餅正好,快進來。”
陸錚順利進了江家院子,江陳氏不讓他走,正好陸錚也不想走,便順勢留了下來。
江陳氏端了碗餛飩過來,非叫陸錚吃,說話間,江家兄弟倆打着哈欠推門出來了,去廚房端了餛飩,就挨着陸錚坐下了。
江家兄弟倆唏哩呼嚕吃着餛飩,吃得正香,陸錚則吃得心不在焉,豎著耳朵聽着屋外的動靜,眼睛也盯着屋外。
終於,盼來了自家媳婦兒。
只不過,同昨晚一樣,是被戰胥抱着進來的。
小娘子似乎還未睡醒,小眼神迷迷瞪瞪的,鼻尖睡得紅紅的,小腦袋靠着自家爹爹的胸口,半醒不醒打着小哈欠。髮髻上帶着的葡萄簪一晃一晃的。
模樣實在看得人心頭髮軟。
忽然,她哈欠頓住了,小心翼翼探出腦袋,朝一個方向盯着看,目不轉睛的小模樣,看得陸錚都忍不住心裏醋上了。
合著在知知眼裏,我還比不過虎子?
但對於小知知而言,這可不能怪她,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大黃狗啊!
在侯府,身邊的嬤嬤丫鬟們,別說這種大狗,便是連貓都不敢給她玩,生怕貓爪子太利,撓了她。
知知忍不住盯着大黃狗,心裏又是怕,又忍不住想看。
真的好威風啊!
戰胥沒發現自家女兒的不尋常,見屋裏多了個孩子,也沒多問,與妻子江若一同入座,先給女兒餵了餛飩,看到有糖餅,便問,“吃不吃糖餅?”
知知乖乖點着小腦袋,糯糯道,“吃的~”
戰胥掰了一小塊,遞給她,讓她捧在手裏吃。自己則開始唏哩呼嚕吃剩下的餛飩和糖餅。
江若見狀,無奈道,“你別抱着女兒吃了,手都騰不出來了。”
江若也是無奈,她也是疼女兒的人,但和戰胥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了。在她印象里,打從女兒出生起,腳幾乎就被機會沾地過!
不是戰胥抱着,便是義子戰瑾抱着,父子倆跟護眼珠子似的,當爹的那個還美其名曰,知知還小,骨頭軟,怕摔了。
可誰家孩子學走路不摔的?就沒見過這麼寵的爹!
江若一開口,戰胥自然不好再抱着了,小心翼翼把女兒放到地上。
知知一落地,就眼巴巴想過去看大狗,但見爹爹娘親都在用早膳,無暇顧及自己,又不好意思開口了,只遠遠望着卧在地上的大黃狗,時不時心不在焉啃一口糖餅。
“想不想摸一摸大狗?”陸錚走到自家媳婦兒身邊,“哄騙”道。
未經世事的小娘子果然很好哄騙,頓時就心動了,撲閃着長長的睫毛,嘴邊還沾了雪白的綿糖粒,看上去猶如糖娃娃。糖娃娃還老老實實承認,“想~”
陸錚心尖都在顫,如願以償牽到了自家媳婦兒軟乎乎的下手,帶她到虎子邊上,先自己呼嚕了一把大黃狗的毛,扭頭鼓勵十分心動的小娘子。
“試試看,虎子不咬人的。”
知知試探性伸出手,摸了一下,飛快縮了回來,彷彿是怕虎子翻臉咬人一樣,但虎子是真的溫順,腦袋搭在前爪上,眼睛濕漉漉的,一動都不動。
知知又伸出手,這回停留的時間變長了,摸了兩下,才縮回去。
陸錚在一邊,也不催促知知,只一隻手搭在虎子的後頸,沒用力,但一旦虎子有什麼動作,他便能夠第一時間按住它。
漸漸地,知知膽子一點點變大了,不但敢伸手摸,還大方分出自己的糖餅,餵給虎子吃。
於是,吃完早膳,回頭找自家女兒的戰胥,就看見這一幕,冬日的暖陽照進來,在地上溫柔鍍上一層光,小郎君牽着小娘子,兩人蹲在一隻大狗旁邊,自家嬌嬌怯怯的小女兒居然敢親近一隻第一次見面的大狗。
等等——
牽着?
戰胥猛的挑眉,這個臭小子什麼時候冒出來的,又是什麼時候拐走他家知知的?
戰胥站起身,走過去,高大的身影頓時遮住了那束暖陽。
陸錚抬起頭,牽着自家媳婦兒起身,毫不怯場喊人,“戰伯伯。”
戰胥眼中劃過一絲欣賞,這偏僻的衛所,居然能有這樣出色的小郎君,見了他,非但不怯場,還這樣從容。且剛才走過來時,他也看見了那一幕,這小郎君的手,搭在大狗的後頸上,分明是怕那狗忽然暴起而做的動作。
知知發現爹爹過來了,立馬把剛才帶自己摸狗的小哥哥忘了,興沖沖指着虎子朝爹爹道,“爹爹,是大狗狗!”
“它不咬人的!好乖好乖!”知知強調道,小娘子眼睛亮亮的,喜歡的情緒顯露無疑。
陸錚心裏那叫一個酸,雖然帶狗過來是他的主意,但是問題是,媳婦兒喜歡狗,勝過喜歡他,這能忍?
但是,不能忍,也得忍啊。
估計就是上輩子太順利娶到媳婦兒了,所以老天爺才罰他重新追一次吧!
再看一眼已經抱起知知哄的岳父,飯桌邊還在用膳的岳母,陸錚感到深深的壓力。
這可和上輩子不一樣,自家媳婦兒是妥妥的侯府千金,一屋子的人如珠如寶哄着疼着的,他難道要另闢蹊徑,入贅當上門女婿?
他倒是無所謂,丟人不丟人的,面子不面子的,沒有娶媳婦兒重要,反正陸家的門楣也不用他繼承。
陸錚心裏打着算盤,殊不知,一旁的戰胥,正警惕打量着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家女兒身邊的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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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我吃的是真正的狗糧
現在我們知知是白富美小娘子,陸直男變成窮小子了
好不容易當了皇帝一朝回到少年時並且還把媳婦兒弄丟了的陸直男真是好慘一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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