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乖
周衡退了一步后,問她:“你真偷了主人家的東西?”
齊綉婉剛能順暢的呼吸后再聽到他這話,圓睜着眼睛連忙搖頭擺手否認。
那些鬼話都是她那惡毒的嫂子編造出來的。她以前就是驕縱了一些,可從來就沒有做過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
一個月前,齊綉婉差些就活不下來了。
之前只是她嫂子沈氏一時心軟,所以才決定留下齊綉婉的。在禹州把人囚禁起來難免生出事端,在差些被發現之時,所以才在一個月後決定把人賣到離禹州有兩千餘里的偏遠落後地區。
靈山鎮往東就是一片荒蕪人煙的未開墾的荒野,所以這也幾乎算是蠻夷之地了。
沈氏讓人調查過靈山鎮。靈山鎮幾乎與外面隔絕,在這種地方,一個口不能言手又殘疾的小姑娘怎麼可能逃得回來?
更別說是被賣給泥腿子了。這種蠻荒地方的泥腿子幾乎都是野蠻人。這種野蠻人怎麼可能會為了一個殘廢女人而背井離鄉。
所以沈氏才會以齊綉婉因偷盜為由,故被主人家打折了手再發買的。反正到時候就算她不承認,也不見得會有人相信。即便相信了又如何?
還有人監視着她,只要她一有離開靈山鎮的苗頭,沈氏也囑咐了那監視的人,讓其不要再手軟。
齊綉婉等着周衡問接下來的事情,可他卻在問了她有沒有偷東西后,卻沒有再問其他的了。
周衡很是冷漠:“至於你的事情如何,我不感興趣。一個月後拆竹條,再休養半個月你想去哪,我不過問。”
齊綉婉仔細的過了一遍他的話。他的意思是治好了她的手后就讓她離開?
表情和眼神皆是不可置信。
花了銀子買她回來就為了給她治一雙手,然後放她離開?!
周衡看她露出了難以理解的表情,微微蹙眉。
莫不是不想離開?
思及此,周衡思索了一息后,略一挑眉故意說:“若不走,留下也成,在三年間替我生一兒一女。”
話音才落,就見那巴掌大的臉一白,跟着又紅得滴血。
顯然是驚慌的。
看她露出了驚慌之色,周衡甚是滿意,隨而道:“旁人給你下的毒,我不知其中有哪些毒,所以解不了毒,只能暫緩損害。”
中毒不久,尚有醫好的可能性。但現在若是不管不顧,以後就一定治不好。
齊綉婉這會才從他要放她離開的話中回過神來。隨而想到他放她離開,可是她又被抓住怎麼辦?
目光忍不住在周圍的樹叢中探去。
黑衣人是在這周圍監視她嗎?
見她目光似乎在探尋着些什麼。周衡回想起那日從市集上把帶她回來的時候,他發現一路上都有人跟着。
原本以為是那不甘心的屠戶,但仔細辨認,發現那人跟蹤的技巧不像是普通人。
那人若不是小看了他,估計也不會露出端倪。
今日周衡打獵的時候,發現這附近有人活動過的痕迹。山中凌晨霧水重,早晨草叢或樹杈會有蜘蛛結網,但有好多處都被戳壞,且地上還有一些蟻蟲搬着一些乾糧碎屑。
周家莊的人幾乎都知道這是周衡的活動範圍,都唯恐避之不及,巴不得離得遠遠的,又怎麼可能出現在這附近?
到這附近的人應該是周家莊外的人,更或者說是靈山鎮以外的人。
回過神來,卻並未與她說這件事。
在齊綉婉失神間,周衡上前一步把她給打橫抱起,嚇得她瞬間回過神來再摟住他。
又是一聲不提醒就把她給抱了起來!
周衡把她放回到了床上就轉了身,出了山洞。在處理獵物時,才想起她明明有雙腿是可以自己行走的。
被放回了床上的齊綉婉愣了好久才回過神來,小小的呼了一口氣。然後躊躇了許久,才穿上自己的鞋子,小心翼翼的往洞口走去。
躲在門邊往外探出半個頭,看了眼外邊,卻發現周衡不在。
愣了一下才從山洞中走到外邊。
地上的兩個野兔不見了,四處張望了一下,才在不遠處的小水潭看到他在那處理兔子。
隔得遠,看不清他是怎麼處理的。
似乎有所感覺似的,遠處的男人忽然抬起頭往山洞這邊看來,嚇得小姑娘立即蹲了下來,希望能躲避男人的視線。
在抬起頭的時候才發現,他能看得到自己。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蠢且有些做賊心虛后才站了起來,猶如做錯事了一樣,慌忙的跑回山洞中。
等周衡回來后,才見她乖巧的坐在床邊。不安的抬眸看了眼他,好似在告訴他——我不會再亂跑了。
周衡:……
默了一會後,略重且無聲呼了一息,“你想去哪就去那。”
說了之後,出到洞外起火做飯。
周衡多少有些講究自己住所的整潔的。雖然洞中很是通風,也高,且寬闊,做飯也不會弄得山洞有濃煙,但他還是極少在洞中生火做飯,只有外邊下雨或者下雪的時候才會在山洞中做飯。
許久后,齊綉婉猜測他方才說的話約莫是有七八分真實性的,所以起了身。走到山洞口,在門邊上探頭望出外邊。
只見周衡把已經剁好的一塊塊兔肉放進了沸水中,焯水后才放入了一個砂鍋中,加了點薑片后,再放入泉水。
做完這些后,蓋上蓋子,把砂鍋放到了簡易搭建的小灶上。
已經知道她在洞口偷看,也沒有特意去瞧她。
周衡明白得很,她的膽子與這兔子膽大不了多少。剛剛在水潭邊上不過往這邊看了一眼,卻嚇得她驚慌失措,若是現在再看她一眼,估摸她還真的不敢再下床一步。
齊綉婉見他沒有搭理自己,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在洞口處的石頭坐了下來。
看了許久男人做飯的背影后,又低頭看向自己的一雙手。
之前的十指被折斷了,很疼且也動不了。現在雖然還是動不了,但疼痛減緩了許多。
就只是喉嚨比先前痛了一些。
疼也疼了許久,且最疼那會都已經過去了,所以齊綉婉也慢慢的能忍得住疼了,也不會因為疼痛而驚慌失措。
仔細看着手上的小竹條,現在她才知道周衡前兩日忙活了大半個晚上又是削竹子,又是打磨竹條,原來是為了給她治手用的。
齊綉婉在這一瞬間周衡是個好人。
但他剛剛說如果她留下來,就要給他生一雙兒女……那是不是代表他買下她的時候就是這個想法?
先是因為想起剛剛周衡說的話而面紅耳赤,但又想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就改變了注意,還說治好她的手后就放她走,因此而生出滿臉疑惑。
臉上皆是疑惑,以至於周衡走了過來也不知道,直到黑影籠罩住了自己,才傻愣愣的抬起頭望向他。
愣了幾息,表情頓時變得有些怯弱。
周衡拿了塊冒着熱氣的熱布巾。布巾上散發著濃濃的草藥味,且還是沾了綠色的草藥汁水。
在她要低下頭的時候,他道:“仰着頭。”
正要低頭的齊綉婉,又繼續把頭仰了起來,眼中雖然有些怯弱,但也有好奇。
顯然沒有第一天那麼害怕他了。
周衡把冒着熱氣的布巾敷在了她的脖子上。發燙的布巾敷到脖子上的時候,擠壓到了受了傷的喉嚨,疼得她倒抽了一口氣的同時還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但下一瞬間周衡卻按住了她的脖子後邊,嗓音低沉道:“別動,敷一會。”
聞言,齊綉婉真的乖乖的不動了。只是緊緊顰眉,不過片刻,她額頭上似乎還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
似乎很疼,但卻在忍着。
周衡原本可以什麼都不解釋的。但看了她忍耐的神色一眼后,終還是解釋:“前日給你喝的麻藥中許是有草藥相衝,讓喉嚨腫了,現在在給你消腫。”
齊綉婉微微點頭,表示明白了。
安靜了許久,約莫過了半盞茶的時辰。原本的疼痛減緩,那布巾也變得微溫,滾燙起來的卻是被他按着的脖子。
許是常年都在幹活,所以周衡的手很是粗糲,壓在她的脖子上的感覺很難忽視。
布巾只剩下很淡的餘溫后,他才拿開了。
“晚上的時候再敷一次。”
說著蹲下身子,看向她的脖子。
這兩日她在昏睡的時候,周衡也一日給她敷好好幾回。現在的腫塊基本消了下去,只剩下微微的紅腫了。
見他抬手似要碰,齊綉婉忍住沒有往後縮,還微微的往前傾,似乎要主動給他碰。
見此,周衡抬頭看她。
又見她那雙眼眸似乎有水光一樣,讓人難以忽視。
“為何又哭,疼?”周衡微微皺眉,放下了還沒碰到脖子的手。
齊綉婉聞言,眨了眨眼后又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她這回沒哭呀?
疑惑眨眼的模樣,有幾分懵懂之感。
從來沒有和年輕姑娘相處過的周衡,發現自己根本就看不懂女人為什麼這麼愛哭。
默了半晌,對視她的似有水光的眼眸,最後還是把‘疼,忍着’這話咽了回去,只冷着臉起了身,轉了身出去查看外邊的柴火。
齊綉婉有些忐忑不安。
他是生氣了嗎?
周衡現在是自己的恩人。自己的住處,吃食都是他給的,而且也沒對她使壞,也沒有打她,若是他一氣之下把自己趕了出去怎麼辦?
被趕出去后,她不可能再遇到第二個會給她治手,還給她吃喝,給她住卻又不欺辱她的人了。
可她又不能說話,這該怎麼和他解釋自己沒哭呀?
難道她眼中有淚才讓他誤會的?
想到這,抬起手用手背上的袖子用力的抹了好幾下,然後猶豫了一下才起了身,往山洞外走了出去。
周衡是知道她出來了的,只是沒有搭理她。可誰知她下一刻卻是走到了他的身後,用她綁在手指上過長的竹條小心翼翼的戳了戳他的后腰。
像是被羽毛掃了一下,有些癢。
轉過身,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問:“什麼事?”
只見她膽小的退了一步。但在下一瞬卻似乎鼓起了勇氣,忽然揚起頭望他,用唇形說——我沒哭。
為了讓自己的話可信,還把一雙明亮澄澈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望着他。
周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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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我其實很乖的。
周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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