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外室(3)
在她眼裏,他裴煥即使已身居高位,也不能抹滅他是奴僕出身,她瞧不起他,卻又必須得依靠他,輕視揉進了她的骨血里,她的一言一行都帶着倨傲,不願意了,不喜歡了,就要拒絕,不用在乎別人的看法,只要她樂意,就可以拿捏人心。
裴煥接住她的手,卻沒拉她。
沈初嫿緊咬下唇,疼不疼的她已經感覺不到,麻倒是切實體會,她尋思着這腿有點慘,為著讓他心軟還就得吃苦頭。
裴煥覷起眼,將手稍稍抬起,使了點力提着她站起來,那兩條腿顫巍巍的站不直,他只要一放估摸又得跪回去。
他抬腳將旁邊的椅子勾過來,撂她坐過去,手鬆的快,一點狎膩都沒有,看着比誰都正人君子,他輕笑一聲,“這間宅子還是汪公公送給我的,原本只是閑置,未料倒派上用場了。”
汪公公又名汪澤,內屬二十四衙門裏的內官監,是個頂頂的巴結佬兒,新帝初一登位,他率先投誠,誰都比不上他積極。
當狗這一塊他最會,他給裴煥送宅子,說不定沒幾天就要送女人過來。
裴煥是草莽出身,雖是新帝心腹,但家底確實薄,鄴都的權貴看人都講究身家背景,像裴煥這種剛起來的新秀其實他們看不上,自家的女兒選夫婿也沒可能將他算在內,是以他想娶個高門貴女難,但是養個貌美的外室卻容易。
沈初嫿在心裏揣度他的意思,只在片刻就明了他把她當外室待了。
她強忍着膝蓋上的痛站起來,微有羞憤道,“你,你……”
裴煥交疊着手,歪頭做懵懂,“我什麼?”
薄粉爬上了沈初嫿的臉,她頹唐坐回去,抖着聲道,“我要回沈家。”
他想要的是個玩物,而她卻想把他馴服,只要有一方退讓,另一方勢必會成為對方的掌中之物,她要賭一場,絕不能輕易就讓他得逞。
裴煥伸長腿,將她同椅子一起勾近,他閑適的靠在椅背上,微抬着下頜道,“晚了。”
沈初嫿倏地站直,抬步要朝外跑。
腳還沒伸就被裴煥一手兜住攬到腿上,他伸指掐住她的下巴,迫她抬頭,在觸及到她眼底的厭惡時,他呵出了聲,“曉得玩大了就想跑,你跑的掉嗎?”
沈初嫿掙了幾下,動搖不了分毫,反而讓他掐的更凶,她顫慄着,眼圈開始發紅,她細着聲道,“你弄疼我了。”
裴煥怔住,喉間不自覺發緊,他將手放輕,指頭還抵在她的唇邊,那雙陰沉的眼睛直直看着她。
沈初嫿眉間打結,想偏頭不讓他看。
裴煥固住她的腮骨,不讓她轉動,他看了很久,等到她的眼淚快掉下來時,他彎起唇道,“又來這招?”
吃了一次虧就會長記性,沒人會栽第二次。
沈初嫿按住他的胳膊,勉強鎮定道,“別碰我。”
裴煥唔着聲笑,“要怎麼才算碰?”
他說的很輕佻,手也在那唇上若有似無的觸碰着。
沈初嫿閉一下眸又睜開,淚珠順着眼角滑落到他手上,她耷拉着眼,懨懨道,“你抱夠了嗎?”
“沒有,”裴煥將手搭到她的腰邊,只虛虛攏着就察覺她的腰能單手環住,他的餘光落在腰側的細帶上,手指也在上面繞動,“你還沒回答我,要怎麼才算碰?”
沈初嫿忍耐着他的輕薄,放軟聲道,“閉嘴。”
裴煥咂笑起,“三年前,南山寺一行時,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沈初嫿冷聲道,“你是我府上的奴僕,讓你護送我回沈府不是應當的嗎?”
裴煥嘴邊的笑止住,他突地將沈初嫿丟回到椅子上,騰身走了出去。
沈初嫿吁了一口氣,仰頭獃獃凝視着屋頂,裴煥比她想像中的要難對付,她如今已是他的囊中物,只要他想,隨時能捏死她。
如果把他再當狗,只怕會被反咬一口,她要從頭來過,這個人只要拿下了,她不愁殺不了徐琰昌。
李媽媽從門外進來,輕着步子走到她身前,躬身道,“姑娘,天不早了隨奴婢去柳苑歇息吧。”
她叫的是姑娘,不是小姐也不是夫人,姑娘這個詞有少許隱晦,凡是未出嫁的女子都可稱為姑娘,但也有做那等暗娼/妓子也叫做姑娘,大體上名門閨秀都不愛聽人叫她姑娘,總歸是名兒不對的,叫的人無意,聽的人卻會多心。
沈初嫿遮掩住情緒,抬手由着她扶起。
柳苑離堂屋近,走了大概半盞茶就入得苑內,那長廊上點綴着幾盞燈,映照在苑裏才看清這滿院子種的都是柳樹,那柳枝隨着風拂動,猶似鬼魅亂舞,乍看便生懼。
沈初嫿收回目光,臨門邊時,對李媽媽道,“這些柳樹能移走嗎?”
李媽媽微俯身,搖頭笑道,“這苑裏的柳樹都是爺讓種的。”
沈初嫿閉住聲,推門要進去。
李媽媽從袖子裏摸出個小藥瓶,遞給她道,“您的腿約莫傷着,用這葯搽一下吧。”
沈初嫿輕輕說了個謝,抬腳跨進了門裏。
這屋子不算大,桌椅軟榻並着小間倒都備齊,雖不如她原先的閨房,卻也宜住人。
她這半夜都累的夠嗆,扔了藥瓶隨便做了洗漱就躺到床上睡過去,竟是一夜無夢。
雞叫時,裴煥回來了,他進屋裏腳步都逐漸變輕,直轉到床邊站定,他俯視着床上昏睡的人,她側卧着,長發半數落在枕頭上,還有幾根調皮的掛在她的睫毛上,那臉龐瑩潤透緋,粉唇微張,是深睡的模樣。
裴煥側坐下來,她像是被吵到,翻身打了個滾,背對着他睡到裏邊,只肩側的褻衣掉落,那白膚暴露在空氣里,很是誘人。
他歪身躺下,目光定在她背上的紅繩,那裏打了個活結,只要用手輕微一扯,他就能看到更艷的風光。
他見過。
就在三年前。
三年前的沈初嫿才十五歲,彼時和沈府里的一眾女眷去往南山寺燒香拜佛,可惜佛祖好像也沒想保佑她們,在回鄴都的途中,她們被一夥盜匪給攔住,女人們驚慌失措,隨行帶的府衛又和盜匪纏打在一起,那幫匪徒窮凶極惡,竟分作兩幫人來,前方絆住了府衛們,後方伺機過去,趁眾人不注意綁走了沈初嫿。
裴煥當時是沈初嫿的車夫,他驅車追趕過去,終於在沿途的河邊發現了沈初嫿。
她被人丟進河裏,也是深冬的天氣,河水冷的結冰,她伏在水邊的石頭上,雙眸濕潤的瞅着他。
那眼神他至今難忘,像是被丟棄的幼貓,見着人就想扒着他,渴望能重新被人領回家。
裴煥將人救上來后她便一直伏在他的臂彎里,即使他再三說了不會丟棄她,也沒能讓她離開他半步。
那時已過黃昏,他們所處的地方又偏,找了許久才遇到一間義莊。
裴煥帶着渾身濕透的沈初嫿進到義莊裏,她嚇得往他懷裏鑽,眼淚落了一地。
裴煥是下等人,從沒受過女人如此親近,更不用說還是位小姐,他惶恐又歡喜,美人入懷的滋味難消受,他只知摟着她。
沈初嫿竟當著他的面脫掉自己的濕衣裳,她依偎在他的胸前,柔軟的手指往他手裏鑽,她說她冷。
他那時還是個愣頭青,光曉得她冷,卻沒想過她其實是怕死,她怕自己被丟棄,怕自己回不了家,所以她要引誘他,讓他對她死心塌地。
他護着沈初嫿回到了沈家,得來的是一頓鞭子,她親自上手,一共打了他整整五十鞭,他臉上的疤就是這頓鞭子留下的。
他被沈家趕出來,成了街頭的一條狗。
人往往念舊,美好經過時間的蕩滌會愈加美好,醜惡卻只能被遺忘,譬如他和沈初嫿的那段往事,他已經快忘記當初所受的疼痛,遺留在腦海里的還是她這個人,她成了他心上揮之不去的一個影子,說是恨也不算,不過是不甘,分明還在他懷中乖順婉轉,轉頭就變成仇人,他想不通,所以他也想讓她嘗嘗被人輕賤的感覺,她肯低頭了,他就放過她。
日頭升上去了,沈初嫿悠悠然醒過來,她被外側男人盯了一早上,再深的瞌睡也跑光。
裴煥張口打了個哈欠,枕着手對她道,“醒了就起來。”
沈初嫿連忙坐起身,提拉着褻衣朝床角退。
裴煥勾一下唇,挨近她道,“身為外室,知道怎麼服侍人吧。”
沈初嫿背貼着牆,胸口劇烈起伏,她抽手抵住他的肩膀,“我不是你的外室。”
那細肩上的衣衫掛不住又落回去,大片皮膚漏在裴煥的眼下,他握住她的手腕,將人壓在牆上,他鄙薄的望着她,“既要人辦事,又要人不沾便宜,好事都讓你佔全了,憑什麼?”
沈初嫿蹙起眼,沙啞着嗓子道,“……好疼。”
裴煥微愣。
沈初嫿踢蹬着腳,疼的嘶一聲。
裴煥回過神,鬆開手去掀她的下擺。
沈初嫿立時往他身上打,“走開。”
裴煥鉗住她的兩隻手,不等她反應當即翻開衣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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