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相公是女郎(5)
“好,我知曉了,定然會好好和那些姑娘們相處的,娘你就放心吧。”
蔣姨娘見女兒把自己傳遞的消息聽進去了,十分高興,所以道:“今兒我讓人去廚房多添幾個菜,把你弟弟也叫進來了,咱們娘三個在一起好好吃一頓飯。”
一聽說和弟弟見面,甄珠也很高興:“好,正好把我做的那件外袍給他穿上。想來他年紀越大,我和他見面的機會也少了。”
因為蔣姨娘不算重男輕女,於她來說,這輩子能有孩子,能夠過上這般安穩的生活,就是最大的幸事,哪裏還敢要求別的,也因為如此,她只希望倆個孩子能夠和睦,甄恂和甄珠感情向來都不錯。
母女二人因為三人要小團聚一下,很是高興,甄珠又不免和蔣姨娘提起焦氏的姐姐端木夫人,“那二人看起來有宿怨似的。”
蔣姨娘卻道:“我今年也聽說過端木夫人了,聽說她家丈夫很受當今喜歡,這次回京述職,來年又要去江南外放總督呢。”
“聽起來倒是很不錯。”甄珠笑道,也難怪有資本和焦氏對着來,要知道焦氏雖然是續弦,但現在也是伯夫人。
蔣姨娘挑眉:“反正是與咱們無關的,娘只希望你能過的好就好。”
天空開始泛黃的時候,蔣姨娘的丫頭領着十一歲的甄恂進來,他個子躥的很高,都是因為今年開始習武,所以長的高了許多。
蔣姨娘心中激動,催促着丫頭們上菜,桌上的菜都是鮮嫩的韭黃炒雞蛋這等解膩的菜,過年大肉大魚吃的膩味,這等鮮菜讓甄珠和甄恂都吃的很好。
吃完飯後,漱口后,把下人打發出去,母子三人才聚在一處。
甄珠心細,發現弟弟身上戴的香囊,臉色一變:“恂哥兒,你這身上戴的是什麼?這種香囊可不是咱們家針線上的手藝。”
香囊的綉法像南邊人的,上邊繡的花是一朵嬌艷的月季,這種東西掛着招搖,蔣姨娘看到了也是心驚,甄恂畢竟才十一歲,平素也不大在意這些,見姨娘和姐姐臉色微變,也意識到不對勁了,不解道:“這東西有什麼不對嗎?”
他解了下來,“這是我贏的彩頭呢。”
“贏?你在哪兒贏的。”甄珠看了他一眼。
甄恂不好意思道:“是我在路邊看的,吳貴福跟我說這地兒好玩,平常出去也不過是投壺擲劍,這裏雖然要出手多點,可比那地方好玩。”
貴族子弟鬥雞賭博的也不是沒有,只是沒有放在明面上,甄珠心細如髮,遂道:“吳貴福是你的奶兄,你信他嗎?”
這話說的奇怪,既然是奶兄弟,他肯定信。
甄珠又道:“自從大姐姐回來后,已經明裡暗裏針對我好幾次,可內宅女子,也不過打打鬧鬧的一些小伎倆算不得什麼,我最怕的就是她對付你。你在外邊,我們又時常不得相見,若是不多個心眼,恐怕到時候姐姐也難救你。”
都是庶出,甄恂雖則比甄珠處境好些,他畢竟是兒子,東平伯在很長一段時間也只有他一個兒子,所以對他還算上心,他的待遇也比旁人好多了。但即便如此,嫡子出身後,他也芒刺在背,能夠察覺到旁人對他若有若無的窺探。
聽姐姐這麼一說,甄恂氣道:“我要告訴爹大姐姐的事情。”
蔣姨娘聽的一凜:“萬萬不可,你無憑無據的憑什麼讓你爹相信你,切不可輕舉妄動。”
見姨娘和弟弟都慌,甄珠忙道:“若要我說,此事也不必過於驚慌,你就佯裝不知,等吳貴福漏了餡兒,你再往父親那裏一遞,務必不要牽扯過世的太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吳貴福若是被查到收了錢那就好辦了。”
甄恂暗自記下,復而又道:“那姐姐,為何不要牽扯過世的太太呢?吳貴福一家也是原先的太□□排在我身邊的呀。”
“可你要知道太太已經過世了,人死為大,如果要查,背後是誰自然是查的一清二楚,如果不查,不相信你,你說了便是不敬嫡母。人只有自個兒能夠安身立命了,才不必看人臉色,你比姐姐幸運,作為男兒,可以科舉出仕,更加要用功才是。”
甄皎本人是沒什麼大手段,凈做一些魑魅魍魎的事情,可幫她兜攬的人不少。以前小時候,她嬌蠻任性欺負人,那是壞,到底有什麼都寫在臉上,現在重生后,不僅壞且蠢,她也定要讓她吃了虧才行。
甄恂對姐姐是又佩服又心疼,細細聽姐姐說完,又和蔣姨娘和姐姐商量一下細節,這才離去。離去時把那香囊掛上,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
這邊甄皎是真的高興,手中洋洋得意的把玩着一枚白玉簪,這簪子很是普通,但其簪頭卻有一絲血紅色,蒲草便在一旁道:“大姑娘,您有何事這般高興?”
“我呀,是高興有人要倒霉了。”
近日,她從宋大家的那裏聽說甄恂愛上賭博了,把積攢下來的錢都用光了,還打起外邊鋪子的主意,這樣的好事她怎麼能不高興呢?
甄恂倒霉變歪,失去東平伯的歡心,以後家中豈不是她弟弟甄恪的天下了,完全沒有障礙。
蒲草一聽,心中不解,以前的姑娘雖然脾氣壞了點兒卻沒這麼深沉的心思,現在卻十足十的以害人為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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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書齋來了幾位公卿家的姑娘,一位是當今的外甥女諸葛茂綉、一位是祖母朱氏的娘家侄孫女朱瑩,另一位則是徐國公府的兩位小姐,這四人是由甄皎領進來的。
和甄珠挨着坐的是徐國公府的兩位小姐,甄珠看了看甄湄旁邊坐着的朱瑩還有甄皎旁邊坐着的諸葛茂綉,有些想笑。
諸葛茂綉身份最高,其母又是公主,甄皎是最想和她打好關係的,而朱瑩是祖母朱氏的娘家親戚,甄湄多照顧,也可以讓朱氏另眼相待。至於徐國公家的這兩位,聽說只是二房三房的姑娘,算不得徐家嫡系,其父比東平伯更是差的遠,甄皎也就不用擔心,即便這倆人和甄珠好,那也不能說明什麼。
柳師傅教導甄珠甄湄多年,甄珠因為性子伶俐,人在學業上也用功,所以很討柳師傅喜歡,這一次也是頭一個讓甄珠出來示範。甄皎看的很生氣,但是生氣也無濟於事,在外祖母家,外祖宋國公夫人極是寵她,上學也是三天打漁兩天晒網的,即便再活過一世,學業上依舊不成,反而比前世這個時候還退步不少。
好在甄珠這人不驕矜,徐家倆姐妹不懂的,她會主動詢問告知,別說這倆人了,朱瑩也主動過來問甄珠,別看朱瑩坐在甄湄旁邊,可她卻更想和甄珠一處,畢竟甄珠學業是其中最好的。
休息的空檔,甄珠還準備了小書囊送給眾人,她女紅一向不錯,略微用些巧思,做的憨態可掬,少女們看着便愛不釋手。
就連諸葛茂綉也不由道:“甄三姑娘做的可真好。”
甄珠看了甄皎一眼,遂笑着和諸葛茂綉說:“您喜歡就好。”
她並不是任人宰割之人,只是沒想到甄皎把主意動到她弟弟身上,她再不反擊,就真的當別人好欺負了。
說完又笑:“我看諸葛姑娘方才琴藝有些生疏,不若等上完后,留下來我陪姑娘練習。”說罷又和朱瑩以及徐家二位姑娘道:“我瞧諸位都是頭一天來,恐怕也有不懂的,不如咱們留下來一同學習可好?”
朱瑩自然說好,甄珠便道:“你們家遠,不如你今兒跟我住罷了,以免明兒那麼早趕過來。”
諸葛茂綉見過太多想巴結她的人,但看甄珠雖為庶女,說話卻不卑不亢,也沒有單單隻跟她一人說,她便笑着同意了。
甄皎甄湄在一旁生悶氣,這二人都沒想到這些日子看着這麼低調,從不出頭的甄珠竟然敢直接留客,甄湄也罷了,甄皎卻覺得風頭全部被甄珠搶了,心中不快。
更讓她生氣的是,練習完畢后,甄珠給每個人都送了一盒小食,“冬日裏有冰塊存放東西自然是不錯的,我托廚下做了幾種點心,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們口味,還有熱熱的牛乳羹,你們上了馬車自喝便是。”
朱瑩是個爽快性子,原本學習到傍晚就有些餓意了,打開暖壺就喝了一口,連大家閨秀的身份都不顧了,圍着甄珠道:“三表姐,你做的也太好喝了,反正我今兒跟着你睡,你可不能藏私。”
甄珠寵溺的看着她道:“好,去歲夏天王湘兒過來,我讓廚房做了果子奶,但那是夏天做的,冬日裏在牛乳里放些去腥膻的味兒,再加杏仁飲沖兌,加些碎碎的核桃粒,又熱乎乎的,你肯定喝着好呀。”
糟糕……
甄皎不可置信的看着甄珠,果子奶的事情竟然被她這麼隨口說出來了。
她有些慌,要知道當初她在東平伯婚禮上可把果子奶當成自己的,諸葛茂綉也是在場的,她也因為果子奶的事情被大家熟知,沒想到竟然被甄珠這麼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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