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來人
方長霆帶着一顆多疑又不安的心躺了一日又一日,而溫軟到了稷州也已有二十餘日了,溫軟依舊沒有這樣那樣。
方長霆覺得,她絕對是嫌棄自己,所以既是安心,又是可氣。
而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京中傳來了消息,也來了人,更帶來了一車又一車的珍貴的補藥。
有太后準備的,更有聖上讓人準備的,也隨行而來了兩個御醫,十名醫員。
知道方長霆中毒,太后擔憂這驍王孫子,也知道溫軟無可信用之人,就讓自己信得過的一個嬤嬤和四個宮女也隨着來了這稷州。
溫軟還聽說,這嬤嬤姓崔,在方長霆年幼的時候照顧過他。
溫軟正在用膳,聽說到這崔嬤嬤是太後跟前的紅人那會,喉中那口飯差些沒把她給噎死。
本來在這稷州,她現在的身份是最大的,幾乎所有人明面上都得聽她的,不用看人臉色,除了提心弔膽之外,小日子過得也還可以,這忽然來了個身份比自己低,但輩分卻比自己高的人,還是太後身邊的紅人。
在宮中待了幾十年的老人,規矩肯定多,這一下子,僅僅還可以的小日子也到頭了。
見過了金都來的太醫,再由趙太醫和太醫和那嬤嬤詳細說了驍王的傷勢病情。
隨後在方長霆屋子的隔壁見了崔嬤嬤。
“老婦見過王妃。”年近六十的嬤嬤,身子骨看起來很硬朗,且慈眉善目。
但溫軟可絲毫不敢輕瞧這在太後跟前伺候了幾十年的嬤嬤,忙上前把行禮的人給扶起。
“崔嬤嬤客氣了。”
進退有度,溫軟這點讓崔嬤嬤滿意。
溫軟看到了崔嬤嬤眼中的滿意,暗暗的呼了一口氣,驍王沒有母妃,但她現在卻有一種見到婆婆的感覺。
“太後娘娘說,王妃在稷州,無人可用,便讓我等來伺候王妃。”
溫軟笑得艱辛,卻不敢露出半點痕迹微:“勞皇祖母挂念了。”
“此番老婦前來,除了幫王妃外,還替太後娘娘帶了些東西給王妃。”
隨後崔嬤嬤朝外邊喊了聲:“把東西拿進來吧。”
溫軟好奇的看向門口,看着兩個宮中來的宮女一人端着一個木匣子進來。隨後在崔嬤嬤的點頭示意之下,兩個宮女同時打開了木匣子。
看到木匣子中的東西,溫軟那雙眼驀地一亮,但收斂得很快,幾乎沒有被人察覺,但隨即又愣了。
太后這、這是給她私房錢的意思?
一個匣子中有黃金有銀票,銀票的第一張的面額是一千兩,看起來有些厚度。
另一個匣子中則是裝滿了形狀不一的錦盒,看錦盒的樣式,應當是珠寶首飾。
“太後娘娘說,你來稷州來得匆忙,身外之物定然沒有在意,所以便命老婦把這些交給王妃,好讓王妃來打賞下人,剩下的如何開支,王妃自行處置。”
溫軟:……
這話說的很好,可溫軟是知道的。
她身為伯爵府的嫡長女,外人看來風光,但其實只是有個名頭而已,溫軟出嫁之時,嫁妝看着雖多,但多為不值錢的東西,就是陪嫁的莊子的店鋪,都是偏僻且收成極差的。所以這些身外之物卻是拮据得很。
而崔嬤嬤的潛在意思應該是太後知道她窮,為了讓孫子好好養傷,用這些錢收買她的同時,再讓她去收買別人的心。
她不是這種見錢眼開的人,她拼盡全力救驍王更不是因為錢財的問題,而且錢財為身為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
可好像這些都不影響她喜歡手上有錢的感覺呀。
這麼一想,溫軟就心安理得了。
片刻后,崔嬤嬤道:“王妃雖貴為皇室,但無論怎麼說都是客,如今多了這麼些人叨嘮宋琅大人,老婦明日和王妃去拜訪一下宋夫人。”
崔嬤嬤的話音剛落,屋外傳來下人的聲音,說是宋大夫人來訪。
崔嬤嬤微微一笑,說:“這宋大夫人倒是個客氣的。”
溫軟這段時間忙守着方長霆,很多事情都親力親為,平日極少出院子,宋大夫人倒是會每隔幾日來詢問一番她缺些什麼。
崔嬤嬤走到那收拾匣子前,認真端詳了一會,才從中拿出了一個方形了的盒子,然後轉神走到溫軟面前,打開了錦盒,是一隻晶瑩剔透的金鑲玉的白玉鐲子。
金絲精細的纏繞成祥雲裹在一截鐲子上,點綴得極為好看。
一看這鐲子便不是凡品,上輩子做了好幾年不受寵的驍王妃,日子過得緊巴巴的溫軟,也就只在那伯爵府時大夫人的手上見到過類似的,但成色絕對比不過這一枚鐲子。
“宋大夫人既然這般客氣,王妃不妨以我等叨擾為由,把這鐲子送給宋大夫人。”
溫軟點頭,心想宋琅之後會成為驍王的左右手,和他的夫人交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溫軟從盒子中把手鐲拿了出來,戴入了手中,用衣服遮掩,屆時送禮的時候,也好說一些,不必讓宋大夫人覺得是京中送來了。
崔嬤嬤見此只是淡淡一笑,闔起盒子,放回匣子中,揮了揮手手,讓端着匣子的宮女把東西端了下去。
溫軟心道,從宮中出來的,手段就是不一樣。
宋大夫人進來,朝溫軟行了禮后,再朝崔嬤嬤行了平禮。
“宋大夫人太過客氣了。”
宋大夫人知曉崔嬤嬤的身份,笑得拘謹卻又不失禮數:“王妃和崔嬤嬤都是府上的貴客,自然不能失了禮數。”
太後跟前的紅人,但凡傳一句話到太后的耳中,都能掀起不小的波浪。
崔嬤嬤看了眼溫軟,溫軟心領神會,親切的上前拉住了宋夫人的手,語聲溫軟:“我與殿下也這段時間以來勞煩宋知州和大夫人你幫助了。”
大啟開國之帝仁善,免了君臣之間的跪拜禮,連着臣與臣之間的關係也很是親和,沒有那麼多的虛禮。
“應該的,金都來的諸位趕路前來,想必也累了,我已經準備了膳食和住宿的地方讓諸位休息。”
溫軟牽着她的手走進了內室,崔嬤嬤見此甚是識趣並未一起進去。
進了內室,溫軟便把手上沾上了些許暖意的鐲子取了下來,拉起宋大夫人的手,正要把那玉鐲套入她的手,宋大夫人忙收回手,受寵若驚的道:“王妃這是做什麼。”
溫軟不容推脫的拉起她的手,略微強硬的把鐲子套了進去:“別推脫了,宋知州清廉,我就是想送些不值錢的給你,好讓我心裏好受些。”
宋大夫人低頭看了眼那玉鐲,一眼便瞧出質地上乘。
……
這還叫不值錢?!
王妃你到底是有多把錢不當錢了?!
“這是太后贈我的,大夫人可要好好的收藏。”
一聽是太后給的,宋大夫人一驚,“這麼貴重,我不能收。”
正要褪下玉鐲,溫軟握住了她的手,佯裝不悅道:“送出去斷然沒有收回的道理,且我嫁給殿下之時,太后也贈了我許多首飾,你就無須掛懷了。”
然而不,成婚的時候,太后不喜她這個孫媳婦,也是讓人象徵性的打了兩支精美的金步搖,皇后出手倒是還大方一些,所謂送了許多的首飾,是你剛剛來之前,才剛開始捂熱的時候。
見溫軟如此,宋大夫人也不好推託,只是眼底那親近之意比以往多了些。
溫軟心道有錢就是好拉攏人心,難怪上輩子驍王年年都要從王府中支出一大部分銀錢,致使不僅她過得緊巴巴的,整個驍王府都過得緊巴巴的。
忽然想起這次成婚的時候,驍王風頭正盛,想要巴結他的人,定然送了許多奇珍異寶,不過都全鎖在了庫房中,由原來的王府管事掌管,她這個無實權的王妃,沒娘家依仗,更沒有丈夫依仗,自然碰不得。
與宋大夫人說了會話,她便走了,隨後溫軟也讓崔嬤嬤他們下去休息。
回了房中,看到放在桌面上的兩個木匣子,眼睛蹭了一下就亮了,知道沒有人敢闖進來,顛顛巍巍的捧着兩個木匣子走到方長霆的床前,把盒子放下,聲音顫抖,帶着止不住的興奮:“殿下,咱們的皇祖母送了很多好東西給我。”
方長霆:……
咱們皇祖母,這話說得還真順溜。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放在她身上,一點都不為過。
溫軟打開了一個匣子,數了數金元寶,隨之興奮的向昏睡的方長霆報數,“二十錠金元寶”
隨後又把裏邊的銀票拿出來數了數,聲音更加的顫抖:“整整三萬兩的銀票……我覺得我成了個小富婆了。”
也不能怪她小家子氣,身為伯爵府的大姑娘,月例也就是十兩銀子,王妃的月例雖然好了許多,但一個月也只是有三百兩銀錢,且常要打點關係,經常入不敷出,她何時見過這麼多錢了?
沒有!
再打開了另外一個匣子,數了數,加上那個空盒,整整十個錦盒,一個個打開放在床上,眼睛撲亮撲亮的,這些首飾拿出去,個個都是上乘的。
“我覺得我今晚抱着這些東西睡,我肯定做夢都能笑醒。”
聽着溫軟的話,方長霆突然覺得好笑,她也就這麼點出息了,若是他把整個驍王府給她打理,她還不得樂瘋了?
“第一次覺得嫁給你好像也不賴,要是你這次抗不過去,我也會好好的替你打理王府的,不會讓那些金銀珠寶被別人貪了去。”
聲音好不歡快,第一個最想貪的絕對是溫軟無疑了。
方長霆……
他還沒死,這女人居然就已經惦記着他的錢了!
溫軟把首飾拿出來戴了戴,又跑到梳妝枱前把簪子和耳環帶上,把自己弄的像個貴婦,半響后聽到敲門的聲音,嚇得慌忙的把放錢的匣子蓋了起來。
方長霆聽到這些慌亂的聲音,恨不得醒過來把她的腦子劈開來看看裝的是什麼。
她這是做賊了嗎?
沒有的話她慌什麼!
“王妃,王爺該進食了。”
聽到是月清的聲音,溫軟鬆了口氣,她不怕別的,就怕別人見到她這個驍王妃貪財。但若是月清,就無所謂了。
“進來吧。”
月清推開了半扇門,進來后闔上,避免入了寒風。
把熬得極爛的清粥端入,看到溫軟佩戴的珠寶時為之一愣:“王妃你這是……”
溫軟揚起帶着玉鐲子的手,兩眼亮閃閃的,嘴角上揚:“做賊了。”
方才想劈開她腦袋的方長霆:……
月清自然不信,想了想,道:“都是太後娘娘送的?”
溫軟把裝着銀票和金元寶的匣子打開:“都是呢。”
月清的眼神也跟着亮了起來,“那王妃現在豈不是一個小富婆了。”
方長霆:……
這主僕倆還真如出一轍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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