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第 10 章

第十章

安嫻才去正殿伺候了一日,第二日就被齊荀罰去了御膳房做洗灑工,進了東宮,哪能只顧自個兒,敢坑主子的。

順慶送安嫻過去的時候,活活體會了一把太監急的滋味,殿下原本就是個不喜說話,不懂表達的人,結果遇上個不怕死的硬茬兒。

要說安娘娘是個硬茬兒,又不對,關鍵時刻她保命的本事大着呢,上回哭着往殿下跟前一跪,說的那些話,連他都佩服,卻不成想,好景不長,這優點發揮的並不穩定,屬於間歇性,偶然一次而已。

身為一國公主,總得有自己脾氣,順慶想了想,也就只能想出這麼個原因。

當日御膳房熱火朝天,五大三粗的一堆婆子和廚子中間,突然出現了一位眼裏噙淚嬌艷欲滴的娘娘,個個忘記了手裏的活兒。

都知道殿下從陳國帶回來了一位美麗的公主回來,是東宮的太子妃,皇後娘娘的親侄女,多尊貴的主兒,想不通怎就來了后廚房。

過了一上午,御膳房的人總算是明白了,殿下那不是罰娘娘,是想為難他們這些當奴才的。

安嫻哪裏是來幹活的,一雙白白嫩嫩的纖纖玉手剛碰到水桶就驚呼一聲,說太冰了。秀美華麗的鞋花鞋踩在哪處都嫌臟,說地上太濕弄髒了她的鞋底,洗灑時濺起來的水漬碰到她身上,她更是驚惶失色的跳開嚷嚷着要回去沐浴更衣。

後來終於想起自個兒是受罰來了此處,才略微收斂了一些,只不過這回御膳房就遭殃了。

東宮的御膳房每日都會打掃幾回,沒有不幹凈的道理,卻被安嫻嫌棄了個徹底。

廚房地面有水。

鍋底是黑的。

東西沒有擺放整齊。

如此,眾人才想起奴才們私底下議論的那些關於這位娘娘的刁鑽事迹,御膳房的王廚子是通過宮中一道道關口選拔之後,才進了東宮當差,功夫自然是一流的,前些日子被安嫻嫌疑說菜的花樣太少,不夠味,如今又被她親自上門挑刺,儘管面兒上客氣,實屬心裏憋了一把猛火。

上回說要去陳國打聽安嫻之前吃的是什麼神仙食物的人,也是他。

王廚子彎腰問安嫻,面都不敢露,生怕露出了他臉上抽動的怒氣,“娘娘有什麼指示?”

本就一句客氣的話,安嫻卻當了真。

三日過後,到了齊荀跟前的膳食就完全變了個樣,順慶極為不自然的搓着掌心,大致將安嫻這幾日在御膳房的情況彙報了一遍。

安嫻說的那些話太過刁鑽,王廚子不想理會,可也經不過安嫻一句,她從小到大家裏就是這樣的。

王廚子被戳中了神經,不服齊國怎能連小小的陳國都比不上,非要安嫻說出哪裏不如她家。

安嫻說,廚房地板上一滴水都沒有,物件兒一眼瞧過去,沒有半點凌亂,全都是收納好的,那鍋底灶台用過就跟全新的一般,兩面都是乾淨的,根本就不該是黑色。

王廚子原本不服,被安嫻一頓指手畫腳之後,鴉雀無聲,後來整個御膳房就跟翻了天似的,個個手忙腳亂,弄了一次大保潔。

齊荀變了花樣的膳食也是安嫻的功勞。

順慶也沒想到,王廚子才兩天的功夫,就已經成了安嫻的跟班,跟在安嫻身後,點頭哈腰的模樣,全然不記得自個兒之前對這位娘娘是有成見的。

王廚子對安嫻的言聽計從,不服不行,安嫻所說的那些菜式,王廚子壓根心裏就沒那個意識,不成想世上的食材還能有那麼多做法。

安嫻一張嘴巴只管動,可往往像王廚子一樣的人,缺的就只是想法,真正有本事在手,安嫻一點就通。

齊荀聽完順慶的彙報,平淡的眼眸在竹簡上略微停頓,臉上總算有了點波瀾,能讓安嫻來正殿伺候,並非只是因為皇后的一手促成,而是他自己也認為,既然是太子妃,那來正殿伺候他也就應當的。

但她似乎並不這麼認為,當了一天的奴才,氣性比他還大,晚上吃薑,賽過砒/霜......看似糊塗愚鈍的腦子,倒是把自個兒護的挺好。

原來是打算將她罰去御膳房好好晒晒,消消她一身的公主脾氣,沒成想這一曬,沒讓她難堪,竟能將他的膳食都變了個樣。

齊荀想起上回皇后夾給他的那塊豆腐,再回憶那日她伺候時的嘴饞模樣,便知,這人對吃似乎特別熱衷。

一個人熱衷一樣東西,必定會對其有很高的要求,齊荀不意外這些菜式的品相與味道確實比之前要好,他對食物本身沒有多大追求。

只是反應過來才問了順慶,她是不是過的很滋潤?

順慶不敢明說,但安娘娘這幾日過的確實很滋潤,廚房那種地方收拾的再乾淨,也容易沾水,王廚子讓幾個婆子給安嫻專門收拾了一間乾淨的房,她每日一到御膳房,只需往那裏一坐,就有王廚子親自伺候。

當初在齊荀跟前沒撿着剩的,這回去了御膳房,真真合了她意,王廚子就差沒掏心掏肺的在安娘娘面前賣弄他的本事,變了花樣兒的給娘娘做好吃的,這日子能不滋潤嗎?

順慶如今擔心的是娘娘再這麼呆下去,就如她當初擔心殿下所說的,會胖!

但這些順慶不能說的太直白,只說,“御膳房終究不是娘娘該呆的地方,還是在殿下跟前來伺候,放在眼皮子底下最讓人放心。”

順慶說完,齊荀的眼睛就掃到了他臉上,這話順慶說的又不對。

什麼時候殿下不放心了?

“奴才的意思是,安娘娘是東宮的太子妃,往後雙手也沾不到御膳房的活兒,還是調回來,多伺候殿下要緊。”

齊荀沒異議,原本就是想讓她難受,如今見她非但不難受,還滋潤上了,已然失去了懲罰她的意義,便沒有再讓她繼續滋潤下去的道理。

安嫻晚膳回聽雪堂的那陣子,還不知道自己的好日子要到頭了,王廚子送她的幾樣小菜被她帶回了聽雪堂,讓鈴鐺和劉嬤嬤擺好了桌,打算慢慢享用。

來聽雪堂的當日,鈴鐺和劉嬤嬤就跟着她一塊兒過來了,倆人算是一起見證了安嫻這幾日的大起大落,被齊荀趕出來,派去御膳房,劉嬤嬤着實着急了一把,到現在心口提起的一口氣還沒有着落。

反而鈴鐺是個不長心的,當初着急了一下,如今見自家主子混的風生水起,轉眼就開心上了。

“沒成想御膳房倒比殿下的錦墨居還好。”鈴鐺看了桌子上的菜品,話一出就糟了劉嬤嬤的刀子眼。

御膳房那地兒能是娘娘該呆的嗎?

鈴鐺橫豎沒什麼計較,脖子一縮臉上又是一團笑,轉了個身將筷子遞給安嫻時,眼睛往安嫻臉上瞧了一陣,突然就在她的下巴尖上停住了。

安嫻的筷子落在碟子邊上,被鈴鐺臉上的訝異之色愣住,疑惑地問道,“怎的了?”

“娘娘最近好像胖了。”鈴鐺說完還不算,將旁邊的劉嬤嬤也拉了過來一道兒瞧着安嫻。

“奴婢記得主子這下巴原本是尖的,如今都成圓的了。”鈴鐺說的認真,句句戳安嫻的心窩子。

劉嬤嬤還沒來得及仔細往安嫻臉上瞧,安嫻手裏的筷子便扔在了桌沿邊上,急急忙忙地走到銅鏡前,不死心的猛瞧了一陣,臉色越來越差。

“這東西見效怎就這麼快。”她才呆了幾天?一個巴掌數的清的日子,就能將自己的下巴吃沒了,她是有多饞。

這幾日哪裏是一日三餐,人在御膳房那邊嘴就沒有閑過,夜裏睡不着還會起來吃一回,吃了就躺屍,能不長才怪。

“你們吃了吧,別讓我瞧見。”安嫻心裏揪的慌,她就說冷獃子沒那麼好心,怎會允許她過上舒心日子,他就是看準了她貪吃,才將她派去了御膳房,由着她自個兒自作孽。

安嫻容顏生的絕色,可並不代表她就不在乎了,相反她愛美愛到了骨子裏,曾經堆在她化妝間裏的護膚品一套一套的,美容師只為她一人服務,深知天生麗質是父母給的,後天保養卻是需要靠自個兒的努力,萬萬不可缺,這樣的人,怎能容忍自己身上多長一斤肉。

“奴才就說娘娘早些回殿下跟前才好,你看那王廚子胖的......”劉嬤嬤沒往下說,安嫻站在那裏已經咬唇快哭了。

第二日順慶一早就來了聽雪堂,在外候了安嫻好一陣才見她出來,在御膳房當差與在齊荀跟前當差不一樣,首先起床就差了一個時辰,順慶想要是照着殿下晨起的點兒趕過來,恐怕現在自己在外面已經站成了乾屍。

外面太陽光線亮堂,安嫻從屋子裏一走出來,順慶臉上的笑容暈開,弓腰給安嫻請安,一抬頭瞧見她的一瞬,嘴裏的話又突然打了個轉,變成了另外一句,“娘娘這幾日不見,倒福氣了不少。”

哪壺不開提哪壺,安嫻被這話噎出了眼淚花兒。

“你回去問問你家主子,氣消了沒?”安嫻扭着脖子,不想再給人瞧,冷獃子都將她當豬養了,也該消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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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有嬌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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