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七章

周末,林夕帶着一群小傢伙，來老家查看裝修進度。

“日新月異”還是很給力的，如今已經完成了個大概，再過兩三天就徹底完工,到時候開着通通風，再把餐桌餐椅什麼的搬進來。

小傢伙們很喜歡這個和真香小店長得差不多的小小店，在店裏面進進出出跑了好幾圈。

見林夕回來,樟木高興地告訴她,最近來定居的靈族要比之前多了很多，村子裏也住了幾位,不過膽子比較小，平時都不敢出來。

他說著說著忍不住抹了一把淚：“我太高興了，謝謝你啊，夕夕。”

林夕笑了：“謝早了,等完成了約定再謝不遲。”

回外婆家的路上，她看見了黎圖，這會正站在樟樹腳下,樟木的靈體還在小小店那邊陪着那些小傢伙，這會沒在。

覺察到林夕的目光，黎圖說道：“看樣子你是知道了我的身份。”

既然小人蔘是她的弟弟,信息共享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沒等林夕回應,他繼續說道：“上次我的行為多有不當之處,你幫我和他說聲抱歉。”

沒想到對方一來就表達了歉意,林夕有點意外,她看向對方，開口問道：“你生病了？”

雖是一句疑問句，林夕的把握卻很大，和靈植相處久了，她可以通過很多細節來觀察出它們的狀態。

所以她一直在觀察他，不完全是林初的事，這會黎圖身上有着絲絲腐敗的氣味，像是靈植臨近枯萎的氣息。

奇怪了，上次見面的時候，明明什麼沒有這種感覺。

“對。”黎圖沒有隱瞞的意思，“我的壽數最多就剩兩個月。”

僅剩兩個月的壽數？

這個消息讓林夕有些疑惑，她一直以為，帶有神格的肯定會有壽數加成。

“就是因為這個，你才盯上了林初。”

“算是。”

“山神做這種事情不是帶頭違規嗎？”

黎圖笑了笑，沒有回答，像是失去了繼續交談的意思，很快離開了。

看着他走出自己的視野，林夕忽然開口道：“蕪菁，你在吧？”

等了沒幾秒，一隻小腦袋從地里鑽了出來，是只小石獅子的腦袋，它詫異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原來除了林初，夕夕對靈氣的感知也如此敏銳嗎！

林夕笑着回道：“我不知道，就是隨便叫叫，看看會不會有回應。”林初說的沒錯，這反應的確和之前的蕪菁一模一樣。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不是蕪菁，而是墨灰的一縷神識。

這是很多靈族的能力，分離出一部分神識，覆蓋在一些物體上，以此來控制，會因為靈力分配的多少，以及和本體距離的遠近，產生一些變化。

雖說已經合二為一，但墨灰擁有蕪菁的所有記憶，但它要比蕪菁更沉着冷靜。

它分離出這縷神識后，離得遠了，信號不佳，就沒辦法很好地控制，失了這份冷靜——類似許多醉酒的人控制不好情緒，容易鬧小脾氣一般。

至於柳樹、棗樹、紅彤，雖然也會這招，但它們本身比較蠢，所以對比不明顯。

蕪菁：“……”

它好像又中套路了。

林夕把它叫到了一旁，問道：“你之前說要解決了事情再回家，指的是你老大的事嗎？”

蕪菁抬起爪子放在腦袋上“嗷嗚”了一聲，做出自認為很可愛的模樣：“夕夕你看，今天天氣不錯。”

林夕回道：“三秒不回答就算默認。”

企圖萌混過關結果失敗的蕪菁：“……是吧。”

只可惜林夕對它這個答案不滿意：“什麼叫是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快快，三秒快到了。”

一聽說時間快到了，蕪菁慌忙答道：“是！”

答完它就鬱悶了，為什麼它要這麼著急回答？是不是又被套路了？

它硬着頭皮說道：“夕夕，這件事比較麻煩，雖然我知道你關心我，但我還是覺得你不要摻和進來比較好。”

林夕笑了：“想多了，我只是覺得你們家老大留在村裡，不太踏實。”

蕪菁：“……”

它沒有想多，也沒有自作多情，肯定是夕夕害羞故意騙靈的。

看着蕪菁鬱悶地趴在地上，林夕又問：“如果你家老大不在了，你會怎麼樣？”

蕪菁抱着腦袋認命地答道：“靈契自動解除，我好像比較厲害不會怎麼樣，但那些比較弱小的靈侍受到的影響會比較大。”

說到這裏，它挺了挺小肚腩，沒錯，它可是很厲害的。

林夕不免被它這模樣給逗笑了，剛想說什麼，卻收到了蔣芸卉的消息。

看了一眼，林夕說道：“朝朝，你跟它聊會，我有點事先走一步。”

灼冉自信地應下：“好叻，交給我，保證超額完成任務。”

看到灼冉飄到面前，蕪菁忽然感到了一陣壓力，急忙企圖轉移話題：“灼冉老大，夕夕去幹嘛？走得這麼著急，是很重要的事吧。”

居然丟下了久別重逢無比可愛的它，肯定是很重要的事。

灼冉呵呵笑了：“還能有什麼事，肯定是去吃東西。”

蕪菁：“……”

被打擊到了，它不該問的。

過了半小時左右，灼冉這才回到外婆家，為了套出點有用信息，還真是花了不少心思。

“夕夕，我大致套出了一些，蕪菁那傢伙嘴巴嚴實了不少，再多就打聽不到了。”一段時間不見，蕪菁本事見長啊，不像之前那麼好忽悠。

“它說那位山神好像在渡劫，他們山神好像有什麼劫。”

聽到這裏，林夕忽然想起之前樟木透露過一點，說烜儀是在經歷山神劫，所以才會丟了神格。

這位山神也是？

因為沒有成功，所以耗損了壽數？

思考間，林夕看見門口有個黑影閃過，隨後探出一隻漆黑的腦袋，恰好躲在門口的樹影里，不認真看都沒法看見。

看出那黑豹的輪廓，林夕叫道：“墨灰？”

對方點點頭：“是我……”

它看起來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好在毛比較黑，連帶着臉也黑，看不出太明顯的表情。

墨灰真的很無奈，許久不見，所以它才會留下一縷神識了解林夕的近況。

本想看看就走，誰知道會被套話，偏偏那會就和斷片似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直到那縷神識回來了，它才記起來。

林夕笑着問：“是因為蕪菁透露了一些信息才過來的？”

按林初的說法，墨灰如今不會離黎圖太遠，大概也是因為黎圖狀態不行，不敢跑出太遠。

墨灰應了一聲：“……嗯，然後我有點事想麻煩你。”

林夕：“你先說，我再決定要不要幫忙。”

“你能不能煉出改善黎圖老大狀況的丹藥？”

原本是不打算麻煩夕夕的，反正夕夕知道都知道了，就想着拜託她試試。

果然是這件事。

林夕輕搖了下頭：“早個一年半載的我大概還能幫點忙，現在最多只能讓他不那麼痛苦，他的本體應該已經枯萎得差不多了，我不是專業的育植師，所以抱歉。”

聞言，墨灰有點失望：“能緩解就行。”

看它這模樣，林夕想了想：“其實還有個辦法，但這個辦法我有點吃虧，我不知道黎圖的為人，不敢輕易嘗試。”

墨灰急忙問：“那個辦法可以救下黎圖老大？”

林夕說了個保守的答案：“至少能延長十來年的壽數吧，或許更多。”

……十年？

墨灰漆黑的雙眸頓時浮現出一抹期冀，它低頭沉思了許久，這才說道：“那我把事情的經過大致和你說說，你自己來判斷要不要幫忙，但你得答應我，聽完要假裝沒聽說過。”

後半句聽得灼冉覺得有些不妙，連忙問道：“我們聽完不會被滅口吧？”

“當然不會。”墨灰有些無語，它怎麼會冒出這奇怪的想法？

“那就行，你說吧。”灼冉放心了，它是最怕聽到誰誰誰的秘密，在修真位面，知道得太多可是很危險的，很容易就會被滅口的。

“……那我說了。”

“說吧說吧。”

林夕本來只是想聽個大概，來了解下黎圖的為人，再來判斷要不要幫忙。

其實看在他是蕪菁老大的份上還是願意幫的，但他之前差點沒煮了林初，這讓她有點不爽。

結果聽到中途，她就震驚了，沒想到這麼一聽居然聽出了不得了的消息。

“等會，你說什麼？黎圖就是顏時大大？”

……分裂？

幾乎瞬間，林夕就想到了顏時寫的那本小說。

原來是以自己為模板的？

因為一件無法原諒自己的事，所以分裂了人格？

難怪烜儀之前會問她那種問題，沒想到看起來無所不能的顏時大大，居然還沒完成他的山神劫。

林夕問：“這劫是不是得等他們消除芥蒂才能過？”

墨灰嘆了口氣：“怕是沒那麼簡單。”

“也是，越強大的人越不能容忍自己的失敗，不過這麼說來，你家老大一直在保護顏時大大。”林夕表示可以理解。

“保護？”墨灰納悶了，不知道林夕為什麼會產生這種想法。

林夕點頭：“沒能救下靈侍這件事，分離之前，這份痛苦是屬於你家老大和顏時大大的，分離后，就只有你家老大一人在承受。”

墨灰若有所思：“原來還有這種說法……”

林夕笑了：“其實這還是我從顏時大大的小說里學到的，他那本小說的主角，人格之間經常互幫互助。”

不過嚴格意義上來說，不算是人格，設定上寫的是前幾世的自己。

每解決一件事，那一世的人格就會消失，現在想想，這大概就是顏時自身的期盼。

但有一點，的確是黎圖錯了，如果災難過後，顏時就放棄了神格，那接下來怎麼辦？不可能會那麼快有山神接手，受難的就是生活在那座山脈里的人和靈。

這點墨灰也贊同，這也是烜儀之前說的“責任。”

明明是同樣的意思，但換夕夕來說就有說服力許多，它急忙記下，準備回去轉述給自家老大。

但記到一半，它又忍不住苦笑了下，其實這些老大都懂，他那麼聰明，怎麼可能不懂，只不過就是不願意放下罷了。

它問道：“夕夕，你聽完后，有什麼想法嗎？”

“這事的確不需要我們插手。”林夕想了想，“這樣吧，我先煉幾枚能緩解痛楚的丹藥，你交給你家老大。”

至於之後，還得看顏時大大如何解決，和自己的戰鬥最難，不然顏時大大也不可能拖到現在都沒能完成自己的山神劫。

她之前說能延長壽數十來年的法子，是建立在獨立個體的情況下，既然他和顏時大大是同一人，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那就沒辦法用了。

墨灰也不貪心，點頭同意了：“好，那麻煩你了。”

“知道麻煩就好。”灼冉嫌棄地說道，“你還是趕緊解決這堆破事，早點回家，省得紅彤那傢伙老挂念你。”

墨灰笑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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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彤：我在沒有挂念蕪菁，是因為蕪菁不在，沒靈犯蠢。

蕪菁：你才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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