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
聽到沈越的話,二皇子氣的臉兒都綠了,右手食指顫抖着指向沈越:“你——”
他一向不知道沈越怎麼就那麼看不上自己——沈越與別的兄弟相處都是隨和隨性,對自己卻只是禮貌周到。今天竟然連禮貌也不裝了,直接要與自己打御前官司!
誰給他的膽子!
“好,好,好,”二皇子氣極反笑:“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說要和本皇子御前相辯。不過本皇子給你這個臉,好讓你認清自己幾斤幾兩!”看看誰才是聖人的親兒子,你不過是下臣,不過是皇家的一條狗!
一心想在當今面前露臉的二皇子,沒想到自己辦差的頭一件事兒就是與下屬到御前自辯。說好聽點兒是自辯,說不好聽一點,就是下屬根本沒把他這個皇子放在眼裏,不願意聽從他的命令,這讓他顏面何存。
當今也沒想到自己只是想讓二兒子接受一下沈越的熏陶,竟然還要替他斷官司。還是這麼晚的時間斷官司。
當今的心情可想而知,他也不問當事的沈越與二皇子,而是直接讓五皇子說說事情的經過。懟過朝臣的五皇子,現在的嘴皮子可不含乎:
“二哥一去了上書房,就要看我與沈越出的試題,是不是合乎父皇的心意。兒臣想着二哥即是父皇新派去的,必是帶了新的旨意。誰知一問,二哥竟說父皇想要開恩,對那些捐官網開一面。”
一句話成功的讓當今的面色更黑,二皇子見了心說不好,連忙叫了一聲“父皇”想為自己開脫。人家當今直接道:“聽老五說完,一會兒有你說話的時候。”若是只為了這個,沈越不會要求打這個御前官司。
五皇子心下大定,話說得更利落:“沈越覺得父皇不是朝令夕改之人,就問二哥父皇可還有別的交待沒有。不想二哥直接說那些人的祖上都是於國有功之人,這點子恩典朝庭還給得起。這與父皇對我與沈越交待的並不符,所以就算二哥說有什麼事兒他一力承擔,沈越覺得還是來求父皇給個明旨的好。”
二皇子這個氣呀,既然你們出試題之前父皇就有交待,怎麼自己去時沒和自己說起?他可是忘了,是他自己一進上書房,就說試題出得簡單一點,才合乎聖人之意,所以五皇子與沈越覺得當今可能有新的想法,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二皇子有一點想的沒錯,他的這幾個兄弟,真沒一個好東西。
當今已經不想看二皇子了,他對着沈越溫和的笑:“那試題你有什麼想法?”
這麼一天下來,沈越心裏還能沒有規劃?不出考題也是想着往家裏送個信兒。現在大知道皇子已經給黛玉送了信,他也就對着當今說出自己的打算:
“若是聖心未變,那對捐官的考試,也是為國選才。不管那些人有什麼一技之長,臣覺得都有可用之處。所以擬將術數、帳目、製造、畫技、書法等做為出題重點,文才嘛,也可做一選項。”
二皇子覺得自己又有了可以辯解的地方:“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文才還該做為重點才對。術數等項,不過小道而。”
當今擺了擺手,示意沈越自己給二皇子講清楚,他實在不想和這個蠢兒子多廢話。沈越也不藏掖:“二皇子,朝庭三年一次科舉,文才之士不說一網打盡,有志於此的士子也都盡歸朝堂了。”
“那些捐官之人,若真有文才,早該榜上有名,不會選擇捐官一途。倒是有些人實幹有餘、文才不足,這才不得不選擇捐官。聖人對這些人重新考核,讓他們能各展所長,確如二皇子所說,是要再給他們一次機會,也就是二皇子所說的恩典。可若是這些試題他們一樣都不能合格……”
下頭的話不用沈越再說,二皇子自己都想明白了,那不就是一事無成的紈絝子弟嗎?那樣的人還當個什麼官兒,直接回家吃自己去吧,不必再拿個官身糊弄人。
到現在二皇子不得不低下他高貴的頭:“是兒子想的淺了。”
當今可不是他一句輕描淡寫想淺了就能糊弄過去的:“即是自己想的淺,怎麼就不能多問多聽?還有,朕讓人傳話,命你幫着沈越出出考題,什麼時候對你說過什麼心意不心意的?”這也就是沈越胸有定見,換一個見到皇子就膝蓋直不起來的,還不得讓這個蠢兒子牽着鼻子走?
到時試題真按着這個蠢兒子的主意出出來,那朝臣們怎麼看自己這位君主?是不是覺得自己只是嘴上嚴厲,下次再有政令,還能行得通嗎?
當今果斷決定,自己這個二兒子,還得再磨磨性子,這考捐官是當前朝政重務,他還是別摻和了。於是也不怕擔上食言這名,聽都不聽二皇子的辯解,命他還是回府歇息去吧。
又被告知自己要重新讀書的二皇子,在宮門處正碰到自己打發回家取行李的小太監。見他出宮,小太監還笑嘻嘻的向他道:“王妃聽說爺開始辦差,生怕有所遺漏,到時爺在裏頭受癟,奴才這才來晚了。竟讓爺親自等着,是奴才該死。”
“啪!”一個清脆的耳光直接招呼到了小太監的臉上,二皇子眼裏幾乎出火:“多的什麼嘴,回府!”
小太監不知道自己為何挨打,也不敢再問,抱着東西小心跟在二皇子身後,一步不敢落下。眼看着二皇子上車,看都沒看自己一眼,小太監只好抱着行李跟在車后,奈何行李沉重,馬車行的又快,那躑躅的身影漸漸的被馬車落下。
二皇子豈會管一個小太監是不是能順利回府?一進府門,便將上來問安的門子踹了一腳,再將長吏一起給賞了巴掌。就連聽到他回府,遣人來問候的二皇子妃,也被他讓來人帶話申斥了一回,說她竟敢妄議外事,不守婦德。
二皇子妃除了自己掉眼淚,再沒有別的辦法——她的娘家已經有些沒落,頭一個孩子又是女兒,硬氣不起來。
穆先生眼看着二皇子打雞罵狗的發泄着肚子裏的邪火,並未出言勸阻。多年相處下來,他已經知道自己跟的這位,不發泄痛快了是不會好好說話的。與其自己被他訓斥,還是看別人倒霉好點。
沒用他等多久,二皇子頹然坐到椅上,向著穆先生有氣無力的問了一句:“你覺得,父皇這是個什麼意思?”
儘管他說的沒頭沒腦,穆先生也能猜出個大概,含混着道:“聖人許是另有用皇子之處?”
“另用?”這個理由二皇子已經不相信了:“讀書,天天只是讓我讀書。總是讀書有什麼用?若是真要用我,刑部怎麼會交到忠順手裏,難道我不是他的兒子?”
穆先生很想捂住二皇子的嘴,這個主兒太敢說了。你是剛讓聖人打發回府的人,難保聖人沒讓人跟在旁邊,好看看你的反應。要按着穆先生的想法,二皇子何妨向大皇子示個弱,最好做出時時被大皇子壓制的樣子。
人都有憐弱之心,如果二皇子這樣做,不光聖人能多憐惜他一分,就是朝臣也會漸漸同情起二皇子,覺得大皇子太過霸道,容不下兄弟。
可是二皇子太過剛愎自用,根本聽不進穆先生的主意,現在更是直接對聖人心懷怨望。
穆先生應該堵上二皇子嘴的。
因為當今果如穆先生所想,派了暗衛看着二皇子。在聽到二皇子那句充滿怨恨的“難道我不是他的兒子”,當今心裏又做了一個決定:
這個兒子,不僅不能用,還得防,而且要從現在就防起,免得將來尾大不掉。
當今可不想走先皇的老路,不光被義忠逼宮還被下毒,最後連個善終都沒落下。人說虎毒不食子,可若是這兒子已經對你心懷怨恨,為了皇位,就算是親生父子,也是你死我活的關係了。
要說當今真不愧心志堅定之人,即有了主意絕不拖泥帶水。第二日,沒等二皇子再去上書房讀書,就接到了當今的口喻,說他假傳聖旨,大不敬,着其在府中思過。二皇子自然不服,可是來傳旨的是高福,他向著二皇子微微低了下頭,才道:“聖人還有一句話讓老奴轉告二皇子。”
“你說。”二皇子並沒有再跪下聆聽聖訓,他都已經被變相禁足了,何必再放低姿態,原來他的姿態放的夠低,可是又有誰真心待自己來着?
高福心裏搖頭,面上卻還是一片恭謹:“聖人說了,二皇子沒事的時候,想想先義忠親王還有義忠郡王。”說完揚長而去。
“他是什麼意思?”二皇子望向從內室出來的穆先生。穆先生唯有沉默,什麼意思,就是你昨天怨望被人聽見的意思。可是這話他沒說,向著二皇子跪下了:“草民自得二皇子青眼,卻於二皇子之事無補,實在是愧對二皇子。”
二皇子不耐煩道:“這個時候說這個幹什麼,還是想個法子讓我重新出府是正經。”
穆先生向著他頓首:“草民這就出府想法子。”
二皇子有些不信的看向他:“出府想法子?你堂兄早已經被流放,就是他的姻親顧家,現在也倒了頂樑柱,自己亂得如蜂營似的,你還有什麼法子可想?”
因為穆先生一直以頭觸地,所以二皇子沒發現他自己說出這番話后,穆先生眼裏閃過的那一絲不服不忿。就聽穆先生道:“顧尚書雖進了大理寺,可朝庭尚未定案,他的故舊也還在替其奔走。臣正想藉著替顧尚書翻案之力,使皇子得以脫困。”
二皇子聽了覺得是個主意,從自己私庫里取了五萬銀票給穆先生做打點之用。穆先生也把自己這些年所得都收拾出來,告訴二皇子要一併用來打點:“有些人是不收銀子的,只有這些東西或能打動一二。”
聽到二皇子還想開自己私庫給他拿東西,穆先生推辭道:“等草民先去探探路再說。若是可以,皇子的東西還是節省着用才好。往後的日子,用這些東西的地方多着呢。”東西不是銀票,扔了可惜,又不好去當鋪給人留下把柄。儘管心痛,穆先生還是拒絕了二皇子的提議。
二皇子覺得自己剛才想錯了,穆先生就是一位真心替他着想之人。他感動的握了穆先生的手:“先生如此待我,將來我必以國士待先生。”說的穆先生也重重的握了握二皇子的手,決然而去。
至晚,穆先生並未回府。二皇子只當他事有不諧,要耽擱幾日。誰知今日等明日,明日等後日,五六天還不見穆先生回來,二皇子也覺出不對來。
讓人去穆先生屋裏一看,一點兒細軟皆無,只剩下些行李衣物,顯見不是一日能搬得走的。二皇子氣得暴跳如雷,讓人趕緊去順天府請衙役找人,就說自己府里走失了偷盜的下人。
可是順天府的差役來了一問,穆先生在這府中身份是請的西席而非下人。聽長吏一口咬定穆先生是賊,衙役們也不想得罪皇子府,只讓列失單出來。
偏那五萬兩銀子之事,二皇子連長吏也沒說,穆先生偷偷搬運出府的,都是他自己歷年所得。這失單又列不出來,只好胡亂捏了幾樣上去。順天府衙役們拿着長吏給的失單,到各當鋪去查可有典當之事,以求線索,哪裏查得出來?就算下了海捕文書,可是人已經走了五六日,隨便在哪個旮旯里貓個三五年,誰找得到?
再說,現在京中可不光二皇子一家雞飛狗跳,凡是有捐官的人家,這日子都過得不大太平。因為沈越與五皇子,終於按着當今的指示出完了考題,可以回自己的府上,也就意味着那些捐官,要按着他們所出題目,選擇自己參加哪一種考試了。
要說沈越與五皇子真是盡心儘力了,他們出的題目足有十來個分類,只要那些捐官能有一技之長,都不會被埋沒。可就是這麼多項目,絕大多數捐官還是不知道自己該選什麼——他們都是紈絝子弟,除了吃喝玩樂什麼也不會。
各家的家主,這個時候才知道自己家的子弟,廢物到了什麼樣的境界,別說一技之長了,半技他們都沒有。這次不用當今多說,家主們都對那些子弟下了死命令,不管會不會,你們都得選一樣去考!
於是京城一下子陷入了詭異的平靜之中,平日在街上喲五喝六、仗勢欺人、調戲良家女子、鬥狠鬥富裝十三的,一概都不見了。倒是一些筆帖式人家,有不少人被請出山,教導那些紈絝子弟——大家覺得,這學文是來不及了,可是偏門些的製造、術數、帳目等,報考的人應該不多,臨陣磨一下槍,總能過關吧。
地面安靜,最滿意的就是五城兵馬司與順天府,沈任這個順天府尹也清閑了下來。正是因為清閑,他有時間算日子,也有時間細想沈越與房氏的話。
越想,越覺得兒子說的有點兒道理,媳婦好象不僅是因為小心眼才去的莊子上。於是在沈越剛被放出宮的第三日,也是朝庭的休沐日,沈任對着長子強調,必須留在家裏看好家,他要去給老太太請安去。
沈越爭取了半天,沈任也不肯帶上他。理由是沈越擔著考核捐官的重任,萬一聖人有事找他諮詢怎麼辦?對着留下一地煙塵的馬車翻了個白眼,沈越覺得自己就不應該對老爹心軟——正因為人人都知道他出了考題,所以他才更該去莊子裏避一避。
眼看着沈任絕塵而去,沈越直接讓人牽了馬過來,自己也一騎絕塵,去向老丈人報到。林如海正在考校寬哥兒的學問,見他來了示意他自便,直到考完兒子才有心思與沈越說話。
沈越來只為消磨時光順帶躲人,便笑向林如海道:“詢哥兒的親事都定下來了,寬哥兒還挑什麼?”
林如海還好,寬哥兒竟然紅了臉,讓沈越覺得好笑:“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你當人人都和你一樣。”林如海見兒子竟無言以對,只好幫兒子出聲:“你還有府里的事兒要張羅,過來何事?”
張羅?沈越只當林如海是說現在府里主子只有他一個,他該處理家事,向著林如海抱怨道:“我們老爺一個人去莊子上看太太,非得讓我看家。他也不想想,人人都知道這捐官的試題是我出的,多少人想着要從我嘴裏套話,也不說替我擋一擋。”
這樣的抱怨林如海早聽得煩了:“你這不是自己找到躲的地方了。”沈越就笑嘻嘻裝沒聽見。
寬哥兒臉上的紅意終於下去,才向沈越問起詢哥兒備考的情況,語中不失羨慕之意。沈越開導他:“你讀書的火候到了,只要不徹底放下書本,也不防出門走動走動,或是幫着岳母管一管莊子、鋪子的事。何必只想着科舉之事,即已經不能考,多想也無益。”
寬哥兒聽了有些意動,林如海也覺得可行,由着沈越把自己管莊子、鋪子的心得說與寬哥兒聽,還不時的摻雜了些自己的意見。
寬哥兒聽得不時點頭,後來神色就有些不對,再後來竟嚴肅起來,向著林如海問道:“老爺,那天我看邸報,說是要從皇族開始查應稅田。剛才聽老爺說著咱們家裏莊子很是不少,不如還是處理些,免得讓人查出來不好看。”
“嗯?”林如海看了自己兒子一眼:“你是這樣想的?”
寬哥兒很是認真的點頭:“父親已經得封忠安侯,又任着戶部尚書。這次清查應稅田,正是戶部主理。父親也說過涉及銀錢,六皇子稱得上六親不認,所以就算平日再與父親相得,一旦發現咱們府上……”
林如海寬慰的一笑:“你這樣想很好。”見寬哥兒不解,笑向他道:“去年年底不就讓你看過咱們府上的帳目?當時你還問過,聽說別人家的莊子一年收益多少,咱們家同樣的莊子,收益竟比人家少了兩成,是不是庄頭不盡心。”
寬哥兒聽的眼前一亮:“老爺是說,咱們少的那兩成收益,其實是用來完稅了?”林如海點點頭,藉此將紅契與白契的區別說與寬哥兒聽。
最後教導他道:“咱們林家一向詩禮傳家,這銀子只要夠用就好。也是祖宗就不好奢靡,一代代積累了這些東西。不光是咱們這一支,就是姑蘇那邊,自林勝選官之後也知會過他們,不要貪圖些許稅銀,失了風骨。”現在林如海一支與族人相處越加親近,也能互通消息。
沈越與寬哥兒一起站起來受教,不其然想到了學士府,不知道那邊是不是有瞞稅田地,就有些坐不住。林如海見他如此,少不得問上一問,聽他說了原因,點頭道:“問問也好。”
沈學士是首輔,若是真讓自己帶着人查出點兒什麼來,不說親戚做不做得成,就是這首輔這位,怕是老人家也得讓賢了。
這裏沈越別了林如海,便到學士府來給沈學士請安。聽他說明來意,沈學士點頭道:“這個你自放心,你伯父一向謹慎,不至看重那點兒小利。”
沈越卻總有一種不好的直覺,惴惴向沈學士道:“太爺還是讓伯父好生查一查,不光是主子們,就是那些管事的,也別讓他們借了府里的名頭。”
聽他說得鄭重,沈學士也知這樣的事兒在權貴府里並不少見,一些得臉的奴才,比正經主子還敢行事。本着寧可過細也不寬縱的道理,讓人把沈信叫來說與他聽。沈信覺得侄子擔心不是沒有道理,自派心腹悄悄的在府內看着。
即提醒了學士府,就沒有不查一查自己府中下人的道理。好在現在雙安幾個都做到了管事之位,對府里的消息靈通着呢,沒用兩三個時辰,已經把各奴才家裏的底給查了個遍:“大爺放心吧,除了沈管家置了二十畝地的小莊子,再沒沒別人置地。”
做了這麼些年的管家,才置了二十畝地,沈實也算是謹慎人。沈越叫他過來,問明他還真是把這地掛到了府里,不由冷笑一聲:“好一個聰明的大管家。”不急着處置沈實,先讓人往學士府與忠安侯府送信,說了自己查出的情況。
沈實頭上的汗就沒幹:“大爺,都是小的豬油蒙了心,想出這樣下作主意,求大爺給小的留點兒臉面,那二十畝地小的情願孝敬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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