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亂
“郭北鎮,你知道在哪嗎?”
“郭北鎮?江兄你要去郭北鎮?”
“不錯。”
“巧了,我也要去郭北鎮,如果江兄你不嫌棄的話,我們可以同行!”
寧采臣大喜過望,臉上開心的神情掩都掩蓋不住。
有這位狠人同行……
安全了!
連妖魔鬼怪都不是他一合之敵,更合乎山匪惡人?
“郭北鎮距離這兒還有二十多里,一路往南就是,咱們現在出發,還趕得上吃晚飯。”
說到這兒,寧采臣不自覺的摸了摸肚子。
餓啊……
“成,那咱們這就出發。”江仲淵啞然失笑,痛快道。
三十多里路,江仲淵倒是無所謂,但帶上寧采臣這文弱書生,恐怕真得走到傍晚了。
所以在下一個驛站,江仲淵大手一揮雇了兩匹馬。
剛剛中年商人遞來的銀錢,這時候就派上了用場。
晃晃悠悠半晌,總算在正午前趕到了郭北鎮。
破落的建築,道路兩旁隨處可見的無人認領的屍體,以及一個個凶相畢露的惡霸。
這就是江仲淵對郭北鎮的第一印象。
在野外還不覺得,現在來到城鎮,他總算對混沌空間所說的‘民不聊生’四字有了切身體會。
人命賤如草芥。
此時。
迎面走來幾個官兵模樣的人,看到江仲淵以及寧采臣二人後眼前一亮,惡狠狠道:“生面孔?別動!”
話音未落,其中一人就伸出手推搡寧采臣。
“官兵老爺,我是犯什麼事兒了嗎?有話好好說啊!”寧采臣下意識的後退兩步,怯懦的解釋道。
刀與刀鞘摩擦,發出‘噌’的一聲。
為首官兵刀鋒直指寧采臣,蠻橫道:“犯沒犯事,你說了不算!再敢動一下,休怪爺刀下無情!”
江仲淵微微蹙眉,跨步將書生擋住,平靜道:“這就是官府執法的態度?”
“呦呵?還是個刺頭!弟兄們,這人定是哪裏來的逃犯,抓回去領賞錢!”
剩下幾名官兵齊刷刷抽刀出鞘,獰笑的向江仲淵逼來。
四周的路人對此似乎早已是司空見慣,膽小的立刻遠離騰出位置,生怕被抓回去充人頭。
倏然間。
疾風驟起!
短短几秒鐘,寧采臣便聽到數聲慘叫,定睛一看,幾個官兵已經倒在地上口吐鮮血。
局勢變化快得讓人目不暇接。
“這,這,江兄,你這可闖大禍了啊!!”
寧采臣臉色煞白,許是嚇傻了,他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
“我要是不出手,你信不信中午都不用過我們就會在大牢裏待着?”
長袍獵獵,江仲淵面色平靜的來到一眾官兵的身側。
咔嚓。
腳掌落下,這是肋骨被踩斷後所發出的悲鳴。
“啊!!!”
被他踩在腳下的官兵本來已經暈了過去,此時卻硬生生疼醒了過來。
江仲淵面容不變,淡然道:“披着一層官皮,就覺得能肆無忌憚了嗎?”
亂世之中,這般殺良冒功的行徑絕非罕見,只能說他們錯就錯在,把江仲淵當成了能隨意揉捏的軟柿子。
“大人,我等有些不識泰山,還請饒我們一命……”
其中一名官兵踉蹌着爬起來,忍着劇痛道:“我等皆是這郭北鎮縣衙衙役,大人若是當街將我等打殺,必會成為逃犯,不如放我們一條生路……”
“你在教我做事?”
江仲淵斜了他一眼。
“不敢不敢,只是望大人權衡利弊,只要放我等一馬,接下來只要大人還在郭北鎮,我等任憑差遣!”
那人身體還因為劇痛而微微顫抖着,低頭不敢看江仲淵的臉。
驀地,他眼前出現一片陰影,頓時身子抖得更厲害了。
既因為疼痛,也因為恐懼。
然而。
江仲淵卻沒有跟他說一句話,只是淡淡的從他身邊走過,來到了一旁的酒肆之中。
“小二,來壺酒。”
江仲淵的雙手五指交叉,胳膊肘壓在桌上,將店小二喚了過來。
本來即將滿座的酒肆這麼一瞬間,便騰出了不少位置。
在他進來以後,其他客人不管面相再凶看起來再狠的,說話時都不自覺的壓低了音量。
行走江湖,有時候最重要的不是你能不能打,而是你分得清什麼人能惹什麼人惹不起。
就比如現在,眼前這位看上去白白凈凈,卻一出手就制服了數名官兵的人,就絕對在不能惹的範疇之內。
“好嘞客官。”
早就看了半天熱鬧的店小二匆匆趕來,臉上還掛着討好的笑容:“這位客官,除了酒水還要點什麼?”
客人少了就少了,該心疼的是老闆,管他什麼事兒?
人少了他反而還輕鬆一些。
“肉,有什麼招牌的都上一遍。”
“成,那您稍候。”
小二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便跑到后廚忙活了起來。
這時候,寧采臣才懵懵懂懂的來到一旁的位置坐下。
方一落座,他便忍不住道:“江兄,你方才……”
“什麼方才?”
江仲淵疑惑。
“你方才,方才是不是下手太過狠辣了一些。”憋了半天,寧采臣才結結巴巴的說出這番話。
“你可知若我不出手,你的下場是什麼?被抓進這郭北鎮大牢之中,判什麼罪全看運氣,至於能不能沉冤得雪……呵。”
最後那聲冷笑意味深長。
“不會吧?”寧采臣愣坐着,神情迷茫。
“你說不會就不會吧。”
江仲淵笑了笑,並沒有繼續解釋的意思。
要不是最後,官兵那番話讓他臨時改了主意,不然絕不會這麼輕描淡寫的揭過去。
接下來的任務不確定還需不需要在郭北鎮停留,留下這些衙役興許還能有些用處。
至於對方履約與否亦或者會不會前來報復……
江仲淵並不擔心。
沒一會兒,熱騰騰的菜被小二端了上來。
都是大魚大肉。
“江兄,那……”
寧采臣眼神遊移,望着還在冒熱氣的菜肴,剛剛的事兒頓時被拋之腦後。
天曉得他多久沒吃過這等美酒佳肴了。
“本就說好要請你吃飯,不必客氣。”
“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罷,寧采臣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立馬夾了塊肉塞進嘴裏,只嚼了兩口便囫圇咽進肚裏,活像餓死鬼投胎。
江仲淵則先是給自己倒了杯酒,不慌不忙端起來一飲而盡,最後閉上眼細細品味。
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