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方便
那牛姓書生忽然大聲嚎啕道：“我家娘子向來聰慧，做事仔細，怎麼可能無緣無故掉到井裏去？定然是鬼魅害人！鬼魅害人啊！”
聽聞此話，旁道人窸窸窣窣往後退了兩步。又聽一人喊道：“仙師來了！仙師來了！”
很快，人群中就讓開了道兒，就見幾人快步走上了錢。
為首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道士，身形枯瘦，目光如鉤，留着山羊鬍，背上背着一把銅錢劍。
在其身邊是一個中年壯漢，手裏拿着一把九環刀，煞氣逼人。壯漢身邊有一穿着紅衣的婦人，面容姣好，手腕挽着一條紅繩，風情萬種，媚意天成。
在這三人身後，有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身形高挑，面容白凈，倒顯得有幾分俊俏。除此之外，還要幾個手裏拿着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器具的人，身形各異。
王永德看着這些人來了，鬆了一口氣。忽然又瞅見夾在人群中有一胖乎乎拿着蘋果啃，伸長了脖子往裏瞧的年輕人，心說這人怎麼有混過來了？
這年輕人是張偉，正是一年前幫了李倓一把，而後一直纏着李倓要問救治小李鈺的是哪位高人的那鍊氣修士。
這一年的時間，他一直在這永和縣裏廝混，追殺城中的鬼魅，倒是稀里糊塗殺了幾個，但壞的事兒更多。
老黑道：“這就是凡間的修士嗎？看着也不怎麼厲害。最厲害是那道士，但也不過是五百年修為，不大行。”
張啟回道：“你如今千年修為可能施展一成？你可千萬別說話，指不定他把你當成妖怪給斬了。”
“你看不起誰呢？”老黑哼哼一聲，“沒有見識。”
張啟懶得跟老黑扯皮，只轉頭看向王永德道：“王大人，這些人是……”
王永德給張啟介紹道：“那為首的中年道人就是我們永和縣的仙師——陳仙師。”
（我好像記得我以前提過這個陳仙師的名字，但我給忘了，又找不到提起他名字的那一章在哪裏。若是有書友有印象的話，提醒一下。要是大家也記不清了，那我就給他改名叫陳金河了。）
“陳仙師身後的那兩人一名王漢，一名紅夫人。都是我從雲凌郡守請來了修士高人，那年輕人名叫高遠，是我在民間傳訊自發前來的。可這高遠好似一宗門的高徒，全為降妖除魔而來，那王漢與紅夫人好似對其很是尊重。至於其餘的，小仙師您也不必理會了，那些人都是民間的三教九流，興許會幾手仵作、查屍、制符的門道，可終歸上不得檯面。”
王永德沒給張啟提起那張偉，畢竟他起初認識此人的時候，此人就在纏着李倓問他救治李鈺的高人是誰。
王永德也怕引張啟與張偉認識之後，這張偉纏上了張啟，給張啟添了麻煩。
張啟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老張，憑我們兩個人，要想肅清這永和縣的鬼魅豈不是太過費時間了一些？這裏擺着這麼多人，是不是……”
張啟嗯了一聲，又道：“先看看再說。”
就見陳仙師快步走上前，手指成劍在那女屍的脖子上探了兩下，又掐了幾手手印，然後撫過自己眼睛。
再睜眼之際，目光便銳利如針。
一寸一寸在這女屍周身探了過去，陳仙師微微皺眉。
那王漢問道:“陳仙師，看出一些什麼了么？“
陳仙師搖搖頭，納悶道：“倒是沒有察覺到鬼氣。”
“怎麼可能呢？”人群中張偉忽然丟了蘋果核嚎了一嗓子，“若是鬼魅害人，怎麼可能沒留下鬼氣？”
聽聞此話，一眾人轉頭看了一眼。
張啟注意到這一伙人之中，陳仙師、王漢、紅夫人眼神並無異常，而那高遠眼神之中則閃過一絲反感，至於那些三六九教之派，眼神尤為惡劣。
王永德知道其中一些事情，想解釋給張啟聽，想了想，又閉上了嘴，只當自己沒看到。
陳仙師其實對張偉並無惡感，反倒是很是喜歡。張偉這廝雖是混了一些，可修行中人並不看重這些規矩。再者，在這些修士沒來之際，一直都是張偉跟着他在永和縣內到處跑，倒也幫了他不少忙。
因此，他倒是認為此人心性純良，可造之材。
於是他衝著張偉道：“你若不信，你來查查。”
張偉陰陽怪氣，“你們那麼多人，這麼能，還用得着我查什麼呀？”
一臉上掛着一大黑痣的男子正欲開口說些什麼，就聽那紅夫人道：“這有什麼好吵的？我自來查查就曉得了。”
張偉嘻嘻一笑，“還是紅姐姐懂事理。”
紅夫人嬌媚白了他一眼，然後蹲身在那女屍身上檢查了一番，起身之後道：“陳仙師說的不錯，確實在這女子身上查不到鬼氣。”
高遠開口了。
“鬼魅通曉幻術，以幻術誘人自殺也說不定。”
張偉又嚷嚷道：“殺人卻不取陽氣，那他殺人做什麼？殺着玩？”
高遠冷冷道：“你小時候沒踩過螞蟻玩么？”
張偉倒是無話說了。
雖然張偉無話可說，但幾人心中也存有懷疑之心。
鬼魅殺人與孩童踩螞蟻自然是不同，就沒聽過一鬼魅是殺人取樂的。就算是殺人取樂，人都殺了，幹嘛不吸陽氣補充自己修為？不吸白不吸不是？
王永德躲在人群中沒有露面，只低聲問張啟道：“小仙師有何看法？這着實是令人費解了些。鬼魅殺了人，卻不吸陽氣，這不是損人不利己的缺德事兒么？”
張啟微微一笑，道：“若是鬼魅殺人的話，這着實是有些說不通。”
王永德先是點了點頭，隨即一愣，轉頭看向張啟，試探性問道：“小仙師您這是什麼意思？”
“鬼魅殺人是說不通的，可若是人殺人，那就說的通了吧。”張啟道：“若是大人有時間，何不將那牛家書生帶下去，然後問一問其鄰居關於他們夫妻二人的關係？”
王永德更是愣住了。
張啟接着道：“鬼魅橫行的地方，只要死了人就將罪名掛在鬼魅身上，那對鬼魅而言實在太過冤屈，對殺人兇手而言，也未免太過方便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