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棋 第79章 紅袖樓核審籍契,江銘川調戲顧七

暗棋 第79章 紅袖樓核審籍契,江銘川調戲顧七

翌日

眾人於廳前坐着,靜默無聲。

院牆外,打更聲響。

子時。

謝若泠迅速起身,系好黑色面紗,同戎狄走到後院,翻牆而出。

元哲與顧七則大搖大擺從正門而出,坐馬車朝紅袖樓方向駛去。

“惠妃,是什麼來頭?”

“本王也不甚清楚,”元哲沉眸,摩挲着腰間白玉:“江銘川的父親,不過是個七品縣令。三年前,新皇登基,大選秀女,這惠妃便在其中。其父第二年暴斃,死因不詳。青州江家僅剩江銘川一個,他不走仕途選擇經商,在青州影響極大,可他不涉朝政,本王便不曾留意。”

顧七長嘆口氣:“難辦了。”

“嗯?”

“殿下,江銘川的靠山,怕是任何人都吃罪不起。”

元哲緊閉雙眼,仰起頭來,眉頭皺得極深。

顧七不敢再言。

一介商賈,竟能把將軍府圍得嚴實。

若非當朝天子授意,怕是誰也沒有這個膽量。

元哲,究竟是沒看出來,還是不敢去想?

顧七看向元哲,他神情肅穆,覆在圓玉上的手指,停在邊緣狻猊獸的頭上,死死摁着,印得指蓋泛白。

“吁——”

馬車停下,外面有人喚了聲:“殿下。”

小廝將簾掀開,扶元哲與顧七下車。

青州州牧言書卿身着官服,於車旁恭敬行禮,身後站着十餘個手持刀劍的兵。

“嗯,”元哲掃了一眼,背過手去:“走吧。”

言書卿揮了揮手,這些兵緊跟在元哲身後,入紅袖樓四散開來!

那堂下嫖客見此一幕,嚇得酒氣盡散,縮着脖子朝門口望去。

元哲尋了靠門的桌子,穩穩坐下。

顧七則緊跟着,站到一旁。

言書卿瞪着眼踏入紅袖樓,揚起手來,寬大袖子甩開些烏煙瘴氣:“官府辦案,閑雜人等速速離開!”

堂下眾人轟地四下逃竄。

兩個兵徑直上了樓,挨個踹開房門,將滿頭大汗、脖頸發紅的嫖客薅了出來。

嫖客們衣衫不整,下樓見這陣仗,顧不得體面,抱起外衫往外跑!

堂下姑娘們三兩抱團,瑟瑟發抖。

老鴇手持扇柄,慌忙跑了下來:“大人,您這是...”

言書卿重重咳了一聲,嚴厲道:“把你這紅袖樓的姑娘都喊下來,排隊站好!再將所有的賣身契和籍契單子拿來!”

那老鴇驚訝地張着嘴,見元哲在旁邊坐着,便知事態不妙。

她捋了捋頭髮,穩住慌亂:“大人稍等,小人這就去拿。”

轉身上樓時,朝旁邊的龜公使了個眼色。

那龜公會意,悄步朝後門溜了出去。

李若汐在隊伍中站着,那模樣身段,在人群中格外扎眼。

旁的姑娘,都嚇得發抖,可她卻滿不在意,掐着腰啃起指甲來。

老鴇拿來賣身契與籍契單子,遞給言書卿,言書卿又托着遞給顧七。

大體翻看一眼,眾多籍契上,沒有一處寫的是荼州。

本就不指望能從這上面查出什麼,只盼着聲勢夠大,把江銘川引來便好。

顧七清了清嗓子,到前面站立:“念到名字的,從隊伍里出來,到旁邊站着。”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姑娘去了大半。

“李若汐。”

聽到自己名字,李若汐抬手摸了摸頭上珠釵,不慌不忙走到另一邊去。

“不知殿下駕到,草民有失遠迎!”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洪亮的嗓音,讓顧七心中一喜。

江銘川來了!

顧七手托着籍契單子,轉頭朝門口望去。

江銘川一襲絳色錦衣,踏步而來。

迎面見到顧七,勾起晦暗不明的笑,朝着元哲走去:“拜見殿下。”

州牧言書卿終是畏懼江銘川的權勢,上前一步問候起來:“江公子,今夜,叨擾了。”

江銘川冷眼掃過去,言書卿嚇得一抖!

隨後他斂起不悅,笑道:“哈哈言大人哪裏話!殿下和言大人能來光顧紅袖樓,是我江某幾世求來的福分!只不過,今日這架勢,似不是來消遣的?”

元哲並未抬眼,只看着前方,眯了眯眼:“江銘川,本王讓言書卿統計青州人口,為何你江家和這紅袖樓不報?”

江銘川雙手一攤:“殿下,我江家和紅袖樓的人口,每年都報過數的。”

“數字而已,能說明什麼呢?”

“那看來,殿下是懷疑我江某謊報人口了?”

“有沒有,細細查了才能知道。”

自始至終,元哲都沒有正眼看他。

江銘川強壓怒火,抄起凳子坐在顧七旁邊:“既如此,那便核對吧。”

自打見江銘川第一面,便知這人不好招惹。

顧七手持籍契,忽地一抖!

籍契單子散了一地。

“抱...抱歉,沒拿穩。”她故作慌張,蹲下身來撿拾地上的紙張。

江銘川斜眼看着,從那蒼白的側臉,向下看到纖細腰身。

似是不滿足,他稍稍探身,繼續盯着顧七看。

元哲在不遠處,死盯着江銘川,恨不能上去把他那透着色慾的眼珠子摳出來!

似是察覺有人看着,顧七加快了撿拾的速度。

“嘖,可惜。”顧七站起身來,捋了捋懷中雜亂的單子,故作沮喪:“好容易核對了一半多,眼下亂了。”

“無妨。”江銘川單手托腮,盯着顧七的臉:“那便從新核對一次,你核對好的,單子放到我手上。”

顧七勉強擠出微笑,端着籍契單子朝着眾姑娘喊了一聲:“大家重新排好,叫到名字的,去旁邊。”

李若汐昂着頭,不情願道:“奴家的名字才剛剛對過,就不必再回去了吧!”

顧七還未回答,江銘川便冷了臉。

他起身走到李若汐跟前。

“啪!”

一記耳光將李若汐扇倒在地!

周圍的姑娘嚇得哆嗦,小跑着歸了隊。

江銘川從懷中掏出帕子,細細擦了擦手,又將帕子甩到李若汐臉上!

回到座上,又掛起假笑來:“讓顧公子見笑了。”

顧七看向李若汐,她趴在地上,嘴角冒出血絲。緩了許久,才慢慢爬起來,木訥站着。

“其實,江公子不必如此。若汐姑娘的確是核查過了。”顧七從眾多籍契中翻出李若汐的單子,遞送到江銘川手上。

“哦,那便放她一馬。”

江銘川抬着手,顧七每核對一人,便將籍契單子遞送到他手上。

是錯覺嗎?

顧七微微蹙眉。

不知為何,每每落下之時,總覺得江銘川在抓自己的手。

這輕浮的舉動,似是調戲哪家的姑娘。

顧七心裏一陣惡寒,但為了給謝若泠那邊爭取時間,只好強忍不適。

剛準備遞籍契單子時,聽到元哲發了話:“停。”

顧七轉過頭去,見元哲黑着臉。

“後面的,由言書卿核對。”

言書卿忙上前,從顧七手中接過單子,細細對了起來...

言書卿核對的速度,可比顧七快多了。

眼看着單子見底兒,顧七有些發愁。

她走到元哲跟前,彎腰想說些什麼。

此時江銘川轉過頭來,正看見顧七彎腰。

元哲劍眉一擰,抬手抱住顧七,將她翻到旁邊凳子上!

顧七被嚇了一跳,抬眼看到江銘川似笑非笑的表情。

最後一個姑娘走到那邊,言書卿手中的籍契單子也悉數念完。

他走到元哲跟前,行禮道:“殿下,核對完了。”

“我江某,素來是守法的,若這紅袖樓添了新姑娘,定會上報縣裏。”

此時,似乎再沒了留在這的理由。

元哲沉着臉,一言不發。

顧七轉着眼珠,細細查看着紅袖樓各個角落。

忽然,瞥到樓上一個身影。

顧七眯了眯眼,掛起笑意:“言大人,籍契單子,確認是念完了?”

之前在將軍府,還以為顧七是個不起眼的人物,並未當回事。

如今看來,能坐在元哲身邊面不改色,定然是來頭不小的。

言書卿稍稍頷首,恭敬答道:“念完了。”

“不對吧?”顧七抬手指着樓上:“這紅袖樓的媽媽,似乎沒把自己的籍契拿過來啊?”

眾人紛紛望過去,那老鴇面色慘白,站在柱子旁微微發抖。

言書卿朝那老鴇招了招手:“趙秀蘭,下來!”

趙秀蘭?

顧七瞳孔一震!

老鴇不是那未諳世事的小姑娘,見事已至此,定了定心神,緩步走了下來:“我在這紅袖樓混了好些年,如今是這紅袖樓的媽媽,又不指着哪家公子來贖身,怎會記得身契丟在哪兒呢?”

顧七見她這幅搪塞模樣,並未急着爭論:“若無籍契,恐是黑戶。莫不是雲國派來的姦細?”

這話一出,嚇得老鴇瞬間跪了下來!

“大人,這話可不敢亂說!”

“那你的籍契呢?”

“籍契...籍契小人是真的不記得了!”老鴇拿着帕子,抹起淚來。

“哦。”顧七雙手一攤,撇了撇嘴:“那隻能,先將這位媽媽,帶去將軍府了。待您想起這籍契單子,再細細核對也不遲。”

江銘川這才發現,眼前的“顧公子”,可不似尋常傻愣愣的女子。不僅相貌一絕,這細膩心思,更是令人心動!

他舔了舔唇,慾望從眼中流出:這女子,我要定了!

所謂色令智昏,更何況眼前的趙秀蘭,根本不是真正的趙秀蘭。

江銘川並不擔心,他只心裏默默盤算着,如何俘獲顧七。

“殿下!”

戎狄踏入紅袖樓,顧七鬆了口氣。

他上前跪地:“殿下,國都急報!”

元哲一驚,險些接不住話。

他緩緩起身,指着跪地的老鴇:“將她帶回去。”

言書卿大手一揮,兩個兵持劍上前,摁住老鴇,押了出去。

回去的馬車上,顧七正笑得開心,轉頭見元哲黑着臉,一言不發。

“殿下,您這是怎麼了?”

元哲垂眼看着顧七的手。

那纖細白嫩的手,自己都不曾觸碰過。

居然被江銘川摸了幾次!

他有些懊惱,雖知道顧七打亂籍契單子,是為了拖延時間。

可見到那種場面,心中猶如火煎,焦躁不已!

“殿下?”顧七以為他又在愣神,揚起手在眼前揮了揮。

倏地!

元哲抓住顧七的手!

“殿下?”顧七被嚇了一跳!

難不成自己做了什麼事,惹他不快?

許久,不見元哲有話,他只這樣靜靜握着,一直到將軍府。

“殿下,到了。”

戎狄在外將簾掀開,顧七趕緊抽出手來!

元哲眨了眨眼,起身下了車。

“怎麼忽然改了令?不是讓你說青州急報么?險些害本王反應不過來!”

“殿下,趙德勛來了!”戎狄緊跟着元哲的步子,急切切說著。

元哲一頓,又加快了步子。

兩個高高大大的男人在前面闊步上前,偏顧七身量較小,只好小跑着,才不被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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