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維婭太后
哈娜走進了僅供皇室和上議院使用的小教堂，看着她的影子在長椅之間拉長，走向維婭太后跪在那裏默默祈禱的聖堂。
在太后右邊的是她的首席女官薩貝拉。當哈娜走近時，這位高級侍者轉過身來，在太后耳邊輕聲說。
哈娜在離禮堂三條馬路的地方恭敬地等待着。她緊張地看了一眼，發現長椅和祈禱室都是空的，這應該會讓她感覺好些。
薩貝拉站起來，把太后攙扶起來。這位年老但仍然強大的君主轉向她時，哈娜行了個禮。
"你終於清醒過來了？"維婭帶着一絲不耐煩嘀咕道。
哈娜猛地站起來。"我是來請你停下來的，"她回答。"別再給我寄信了，不要再派你的女僕來威脅我們了，我不會被你們利用來對付埃莉諾拉。"
老夫人和薩貝拉似乎都沒有對她的爆發感到驚訝。
維婭嘆了口氣，用憐憫的眼神搖了搖頭。"親愛的，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麼威脅。我提供的友誼和指導，既是為了你，也是為了埃莉諾拉。"
當老夫人移動到她身邊時，哈娜把指甲按進她緊閉的、顫抖的拳頭裏。
"對你信任的東西要保持警惕，親愛的。愛是一種脆弱的東西，它像春天一樣綻放，但在冬天一觸即發的情況下很容易凋零。你不是第一個俘獲她的心的人。即使過了這麼多年，埃莉諾拉仍然沒有放開他。"
當教堂閃閃發光的彩色玻璃窗似乎在她周圍壓縮時，哈娜努力保持她的表情中立。
"我們的愛沒有那麼脆弱，"她一邊回答，一邊強迫自己與老夫人的目光對視。
"每個戀人都想像他們的故事會有不同的結局。但現在是時候讓你面對現實了。埃莉諾拉已經結婚，將成為女王。很快，天意如此，她會有孩子。她會像所有母親那樣愛他們，她甚至可能通過他們而逐漸愛上尼古拉斯。"維婭嘆了口氣，用她的手握住哈娜緊閉的顫抖的手。"但是你--你的美貌會褪色。你的新奇將失去閃光點。某個更年輕的人不可避免地取代你。"
哈娜匆忙地從她的手中抽出。"如果你認為一些關於戀人厄運的故事會說服我成為你的間諜--"
"那你死去的孩子怎麼辦？"
哈娜的呼吸卡在喉嚨里。當她的目光落到地板上時，一個冰冷的鉗子裹住了她的心。
怎麼會呢？
"埃莉諾拉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或者你曾經懷孕過嗎？"維婭隨意地問道，她的手指拂過哈娜臉上的金髮。"如果你們的愛情不脆弱，那麼你為什麼要對她保守秘密？"
"這是你的計劃嗎？"哈娜要求道。"用我死去的孩子來要挾我？"她搖了搖頭，退了出去。
"親愛的，你為什麼堅持要把我的話變成威脅？"維婭的表情變得悲哀，她歪着頭。"我提到這個只是為了提醒你，所有的秘密都有辦法遊離於光明之中。"
"我猜想陛下要擔心的秘密比我多。"
維婭的溫柔表情萎靡不振。然後她笑了起來。這聲音，在這神聖的牆壁里古怪地扭曲着，讓哈娜的脊背不寒而慄。
"看來無論我做什麼，別人都會認為我是個壞蛋，"維婭一邊感嘆，一邊接過薩貝拉遞過來的手帕，抹了抹眼角。
"請原諒我的無禮，如果你今天早上沒有派那些女僕在我們的食物里下毒的話--"
"那你為什麼認為是我派那些女僕來的？"
"她們說是你派她們來的，"哈娜遲疑地回答。
"孩子。"維婭在轉向薩貝拉時，露出了饒有興味的笑容。"難道每個人都認為我的時間是這麼自由，以至於我會用僕人來打擾自己嗎？"
"哈娜，"薩貝拉用告誡的口吻說。"每個宮殿的女僕都由女主人挑選。在女主人不在的時候，皇家管家會選擇工作人員。為什麼你會因為一個女僕的話就認為是太后的影響？"
因為大家都知道是太后，而不是皇太子在宮中掌握權力。
"即使你說的是真的，"哈娜回答。"我不會為你工作。我只有一個主人，那就是埃莉諾拉王妃。"
維婭的嘴唇因不贊成而扭曲了。在皇太后冰冷的目光下，哈娜感到她的心被恐慌攫住了。
掌聲在他們身後的小教堂里回蕩。哈娜轉過身來，驚訝地注視着身穿馬褂的埃莉諾拉走近他們，仍然在鼓掌，臉上帶着得意的表情。
"埃莉諾拉，"維婭帶着一絲失望打招呼。
"奶奶，"埃莉諾拉帶着扭曲的笑容回道。"我還在想我可愛的人去哪兒了呢。"她移到哈娜和老夫人之間，用堅定的手臂將驚愕的女官摟在身邊。"你是來為我失去的靈魂祈禱的嗎，奶奶？"
維婭笑了笑，然而很僵硬，嘆了口氣。"我為我所有的孫子孫女祈禱，不管他們是多麼驕傲、妄想和誤入歧途。"
"那上天會聽從勒索者的祈禱嗎？"
哈娜僵住了。她心頭一沉，意識到埃莉諾拉已經聽到了他們的大部分談話。
"你對我的評價這麼低，難怪哈娜會誤解我，"維婭一邊回答，一邊疲憊地揉着太陽穴。"那你和我孫子尼古拉斯的進展如何？"
"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埃莉諾拉回答說，她轉身離開，輕輕地拉着哈娜一起走。"我相信你在他的隨從中也有眼線。他們肯定已經告訴你，他忽視了他的妻子，晚上大部分時間都和那個女人在一起。"
哈娜向後投去不安的一瞥，瞥見了太后目光中的憤怒。她把頭轉向前方，打了個寒戰。
"作為一個妻子，你有責任把他的注意力留在家裏，"維婭冷冷地回答。"畢竟，如果沒有男性繼承人，你的女王地位永遠不會穩定。"
埃莉諾拉停頓了一下，然後轉身越過哈娜的肩膀看向皇太后。"也許你可以在我叔叔愛默生大使來收取皇帝的貢品時與他討論你對我未來的看法。"
"那你的叔叔會怎麼說你分心的女人，不贏得未來國王的感情？"維婭呵斥道。
埃莉諾拉轉身面對皇太后。然後她靠向哈娜，把她的嘴壓在她驚愕的嘴唇上。
"你......"皇太后吐出了一句話。
哈娜抬頭看着埃莉諾拉，目瞪口呆，惶恐不安。
"我叔叔會因為我的幸福而高興。並想知道為什麼你的孫子不能在這場婚姻中證明自己是一個真正的男人，"埃莉諾拉回答。"至於你對哈娜的隱晦威脅，請允許我再重複一遍。我將履行我作為王室公主的所有職責，並在未來成為女王，但哈娜是我的，我不會放棄她。所以，你那佈滿皺紋的爪子離她遠點！"
埃莉諾拉再次轉向小教堂的出口，這一次，皇太后沒有阻止他們。
哈娜緊緊抓住埃莉諾拉的手臂。她無用的雙腿搖搖晃晃，無法跟上堅定的步伐。她的心是一串痛苦的警報，在她緊縮的胸口下跳動。
我做什麼？我說什麼？她聽到了什麼？
幾位老爺和夫人在他們後面盯着，哈娜蒼白的臉頰因意識到而泛紅。
"公主殿下--"
"再遠一點，"埃莉諾拉尖銳地回答。
她的回答的力度使哈娜的抗議沉默了，在內心深處，她的恐懼侵蝕了她動搖的信心。
"我很抱歉，"她低聲說。
埃莉諾拉低頭看了看她，然後突然把她拉到一棟建築內。
"公主殿下？"一個男人的聲音在哈娜模糊的視線之外回蕩着。
"出去！你們所有人。現在！"埃莉諾拉命令道。
當埃莉諾拉把哈娜引導到一張椅子上時，一陣陣腳步聲逃離了這個地方。
"親愛的，"埃莉諾拉說，她溫柔的聲音打破了哈娜最後的力量。
"我很抱歉!我應該告訴你--我沒有對你隱瞞其他事，我保證。我-我只是不能--"當埃莉諾拉輕輕地擦拭從她臉頰上落下的淚水時，她打了個嗝，渾身顫抖。
"如果我告訴你我已經知道了，會有幫助嗎？"埃莉諾拉溫柔地說道。
"什......什麼？"
埃莉諾拉嘆了口氣。"首先讓我說，這不是我乾的，而且我要求他不要這樣做--但我的叔叔愛默生在發現我們的關係時調查了你的過去。"
哈娜眨了眨眼，恐懼和解脫的漣漪沖刷着她。
"給你。"埃莉諾拉把手帕按在她麻木的手指上。"擦擦你的眼淚，親愛的。我並不責備或反對你的過去。我只是很遺憾我沒能早點找到你，保護你免受那個畜生和他給你帶來的痛苦。"
"但是--"
"沒有但是！"埃莉諾拉一邊說，一邊用手輕輕捏住哈娜的臉。"你說的是什麼話？我們的愛不是那麼脆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