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種子

夜晚，克萊爾和杜勒斯伯爵的官方交流早已結束。

但在城堡的書房，他們之間的私下交流，才正式開始。

等到所有人都退下之後，杜勒斯伯爵才微笑地說；“克萊爾，殿下托我給您帶來了問候。”

克萊爾笑着回道：“感謝殿下的關心，您的到來，也算是幫我解決了一個頭疼的問題，否則，教廷的禁令還是會對我造成一些影響。”

杜勒斯伯爵頗以為然地點了點頭：“現在的教廷，在於干涉世俗方面，表現得確實是越來越過分，其實別說是您，就連陛下有時候也是……深惡痛絕。”

杜勒斯伯爵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說出了最後幾個字。

深惡痛絕？！

克萊爾眼前一亮。

他倒是完全沒想到，杜勒斯伯爵會用上這個形容。

當然了，也或許只有現在這樣兩個人單獨相處時，就算消息外泄也死無對證的情況下，杜勒斯伯爵才敢說得這麼直接。

克萊爾思考了一下，試探地問道：“應該是教廷介入了儲君的競爭，觸犯了皇室的利益吧。”

杜勒斯伯爵的臉色變得凝重，說道：“這算很重要的一點，但其實遠遠不止這些。”

克萊爾虛心地請教道：“總督大人，羅德曼群島遠離帝都的政治中心，所以我對這些還不太敏感，希望您能和我詳細解釋一下。”

杜勒斯伯爵再次變得猶豫。

但他終究還是說道：“我就拿這次馬卡帝國挑起的爭端來說吧，其實陛下早就清楚，在這衝突背後，隱隱浮現着教廷的身影。

您可能不知道，馬卡帝國的那位剛上任的新君，在國政方面，已經完全傾向於教廷。

而如果再比喻得不恰當一些，如果二皇子殿下未來繼承皇位，難保也不會成為馬卡帝國那位剛上任的新君。”

克萊爾震驚了，但他隨即醒悟過來，說：“所以教廷的目的，就是是借這次戰爭，扶持二皇子殿下，壓制大皇子殿下。”

杜勒斯伯爵點了點頭，“可以預見，大皇子殿下接下來的日子，或許會更不好過。”

克萊爾眉頭深深皺起，說道：“如果爆發大規模的陸地戰爭，雄鷹帝國必然擴軍備戰，陸軍統帥部的實力和影響力，勢必進一步增強，這對於得到陸軍元帥哈里森公爵支持的二皇子殿下來說，確實是一個大好的機會。”

杜勒斯眼中閃過一絲讚許，說道：“就是您說得這個道理，我不妨說得更直接一些，面對此次危機，陸軍統帥部已經進行了一系列的人事變更。

帝國的幾個大軍團，都已經向邊境挺近，而原先在陸軍中僅剩的幾位，支持大皇子殿下的將領，在這次調整中，幾乎都失去了實權。”

克萊爾嘆了一口氣：“這麼說，大皇子殿下，已經完全失去了在陸軍中的影響力，而一旦陸軍和馬卡帝國的戰爭取得勝利……

如果教廷真的介入了這場戰爭，並認為有必要的話，那我們是一定會勝利的。”

杜勒斯伯爵苦笑了起來，“這也正是殿下所擔心的事。”

克萊爾當然知道，杜勒斯伯爵此刻所指的“殿下”是哪一位。

他輕聲應和道：“是啊，如果哈里森公爵再建立這樣的功勛，就算陛下明知其中有鬼，也不得不任命哈里森公爵為軍部的國防大臣，這麼一來，二皇子殿下在於儲君競爭上的優勢，可就太大了。”

杜勒斯伯爵認真地看着克萊爾，說道：“克萊爾，您可能不知道，教廷之所以這麼做，或許也和羅德曼群島有關。”

克萊爾倒是有些不理解了，問道：“總督大人，您為什麼這麼說？”

杜勒斯伯爵再次苦笑着搖了搖頭，說：“正因為您製造出了火藥箭，開通了通往娜迦島國的航線。”

克萊爾雙目一凜，他恍然大悟道：“教廷害怕海軍從我這裏得到火藥箭和航線的秘密，由此打通通往娜迦島國的航線。”

“對，他們擔心您的父親，會因此而建立功勛，替帝國開疆拓土，並憑藉這個成為軍部新的國防大臣。”

杜勒斯伯爵認真地盯着克萊爾，又問道：“克萊爾，我知道，您暫時還沒有將這些交給海軍，但您的父親紫羅蘭公爵，難道就沒有想過要得到這些東西么？”

克萊爾微微一愣。

他的眼前，浮現起公爵夫人的身影。

然後他搖了搖頭，“或許他知道，他就算要了，我也不會給吧。”

杜勒斯伯爵顯然有些意外，不過還是表示了認可：“事關您領地的未來，我想您也不會這麼輕易地交出去。

好了，關於教廷的事……請您放心，只要我在魯爾行省主政，教廷就不會通過魯爾行省對您施加壓力。”

克萊爾笑着說道：“嗯，不管怎麼說，建設好我們的領地，讓我們擁有更強大的實力，才是最重要的事，那麼接下來，我們再談談羅德曼群島和魯爾行省合作的一些細節吧。”

………………

第二天一早，杜勒斯伯爵帶着他的收穫離去。

克萊爾再次到碼頭送行。

漢娜也在送行的隊伍中。

等到杜勒斯伯爵的帆船，在羅德曼地方艦隊的“守護號”戰艦的保護下，遠去之後，漢娜才說道：“伯爵大人這次可是收穫滿滿啊。”

克萊爾嘴角微微浮現笑容。

漢娜當然知道，他這麼做的緣由。

只是希望這次他的努力沒有白費。

商品經濟的種子已經撒下，他也會持續給它施肥澆水，只是希望它能在除了羅德曼群島之外的更多地方開花結果，也讓它所代表的階級，變得越來越強大。

只有這個階層變得越來越強大，才能取代封建主階層，成為撬動教廷根本的力量。

他想了一想，說道：“漢娜，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想在颱風季之後，選擇馬特烈港口或者遠南城，再修建一座科學神殿，你覺得呢？”

漢娜眼前一亮。

她思索片刻，點了點頭，說：“如果我們有這個經費，當然是可以的，只是教廷可能會不太適應我們這種主動出擊的態度。”

克萊爾哈哈大笑了起來，說：“既然這樣，你得好好培養人才，我不想你離開羅德曼群島，獸娘在羅德曼群島之外，還是太危險了，那麼，其他各地的科學神殿，只能從你這邊派人去打理。”

漢娜點了點頭，說：“沒問題，其實我已經在幾位聖女助理中，發現了好苗子，稍微鍛煉之後，她應該能勝任這個職務。”

“那就好，我們回去吧。”克萊爾轉身走向馬車。

漢娜三步並兩步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