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多利拉埃姆之戰

當羅傑抬起頭，他看到公爵韋爾夫和艾達夫人深情對視，似乎因為找到了共同點而惺惺相惜。

隨後韋爾夫說：「這是一個凄美的故事，值得獎賞......」

「但它並沒有讓夫人發笑！」

羅傑看向發出反對聲音的威廉。

打斷了公爵說話的威廉，眼中的醋意濃得可以殺菌。

公爵韋爾夫沉吟了一會兒，然後一臉嚴肅地說：

「是的，我不能違背自己定下的規則。」

他看向里納爾迪，用惋惜的口吻說：

「所以很遺憾，我不能給你豐厚的賞賜，儘管你的故事很吸引人。」

里納爾迪客氣地說自己並不在意。

公爵韋爾夫似乎為了挽回一點面子，他說：

「我看你還沒吃飯，應該是餓了吧。」

小博希蒙德輕聲說：「我們來之前，已經墊過肚子了。」

羅傑覺得小博希蒙德確實是領悟了法式宴會的真諦，但他應該還沒習慣這種德式的軍旅宴會。

公爵韋爾夫似乎沒有聽到小博希蒙德的低語。

他吩咐僕人：「把那個，對，就是那個，給這個會講故事的東征者吃。」

僕人端過來一個碩大的烤豬頭遞給里納爾迪。

里納爾迪捧着這個碩大的豬頭站在那裏，一臉愣逼。

羅傑覺得韋爾夫給里納爾迪豬頭，就是為了製造笑點，好逗笑艾達夫人。

可惜里納爾迪蒼蒼的白髮，滿臉的滄桑，降低了喜劇效果。

艾達夫人並沒有被這種拙劣的表演逗笑。

或許韋爾夫應該聘請一個專業的月童，可惜這裏沒有。

羅傑覺得宴會進行到這裏已經差不多，該談正事了。

於是他就問韋爾夫：「敢問閣下，接下來你們準備怎樣經過羅姆塞爾柱人的地盤。」

韋爾夫大手一揮：「往東，一路打過去。在上帝的指引下，我們無所畏懼。」

羅傑覺得韋爾夫的話氣勢很足，但說了跟沒說一樣。

不過他還是順着韋爾夫的話說道：

「兩個人的力量比一個人大，只要基督徒團結一心，異教徒絕對不是我們的對手。」

韋爾夫眼中精光一閃，他略帶譏諷地說：

「我是一個平易近人的公爵，但並非所有的貴族都能接受和傭兵平起平坐。」

羅傑反擊道：「在上帝眼中，世人平等，而且據我所知，在東征者里，實力比爵位更重要。」

韋爾夫嘲諷道：「實力？什麼是實力？偷襲和詭計嗎？」

羅傑毫不退縮：「贏了就是贏了。」

韋爾夫虎着臉：「要不我來試試？」

羅傑瞪着眼：「試試就試試！」

整個大廳一下子靜得可以聽到落地的針。

僵持了一會兒后。

威廉打着哈哈插嘴道：「或許我們可以試試，看誰殺的異教徒多。」

韋爾夫不置可否，但臉上緊繃的皮膚鬆了下來。

羅傑也借坡下驢，他說：「關於如何通過羅姆塞爾柱人的地盤，我有一個計劃。」

韋爾夫抬手擺出請的姿勢。

於是羅傑把面前的碗盆全部推開，然後在桌子上，用手指沾着酒液畫了一個長方框。

在長方框的左上角，羅傑用酒液點了一個點。

他說：「這是我們所在的尼西亞城。」

在長方框的右下角，羅傑畫了一條斜線，當中留了一個空隙。

他說：「這裏是托羅斯山脈，這個山脈很難翻越。

「這個空隙是一道隘口，被稱為「猶大門」，或者「乞里齊亞門」。

「通過這裏，就到了亞美尼亞人的地盤。」

羅傑瞥了一眼還捧着豬頭髮愣的里納爾迪。

他說：「我在離開塔蘭多之後，就和里納爾迪商量過行程。

「我們得出的結論是：按照東征者走過的路線行進，這樣可以避免未知的危險。

「因此一開始我們這麼走。」

羅傑用手沾着酒液，從尼西亞直接往右下方拉了一小段距離，接着在那裏着重點了一下。

「多利拉埃姆！或者說，多里列。」

羅傑說：「在這裏，東征者和羅姆人進行了一場激烈的，殘酷的戰鬥，雙方都損失慘重。

「但最終，東征者取得了勝利。

「現在這地方屬於東羅馬帝國，很安全，我們可以去那裏。」

隨後羅傑把沾着酒液的手指豎直往下拉，然後抬起手指着這段豎直線。

他說：「但這裏就不行，馬臘布尼亞斯山谷。

「這是一片極其乾旱的土地，地勢崎嶇，岩石間的通道狹窄。

「東征者龐大的隊伍，在這裏經受了夏天烈日的灼烤和極度缺水的困擾，據說，每一天都有500人死去。

「這種能讓任何通過的隊伍，都遭受重大損失的地形，我們必須繞開。」

公爵韋爾夫舉手示意羅傑暫停，他說：

「你剛才說的，東征者和羅姆人的戰鬥，我很感興趣，能具體說一下嗎？」

羅傑回看捧着豬頭的里納爾迪，他說：「還是讓親歷者來敘述吧。」

於是里納爾迪捧着豬頭開始了敘述：

「東征者們在離開尼西亞之後，分成了兩隊，分別由親王博希蒙德和公爵戈德弗里率領。

「他們隔着一座山峰，之間的距離不超過一羅馬里。

「在多利拉埃姆，親王博希蒙德找到了適宜紮營的地方，於是基督徒們分散在草地上的各個角落紮營，他們在舒適的溪流和草甸中尋找物資、食物和其他的必需品。

「然而，就在貴族和騎士們從馬上下來，並卸下盔甲后，突厥人的首領，羅姆塞爾柱王，蘇雷曼出現了。

「蘇雷曼帶領着他從羅姆境內各處召集的援軍，他們人多勢眾，一出現就發起猛烈的衝鋒。

「他們突襲，沖入營地，沒有延緩，沒有間隙。

「一些人被箭射中了，一些人則被砍掉了腦袋，一些人被極其殘忍的敵人俘虜了。

「到處是巨大的喊叫聲，人們戰慄着。

「婦女，不管是結婚亦或未婚的，連同男人和小孩都慘遭殺戮。

「突厥人不放過任何人，他們用骨質的弓射擊，殺戮朝聖者、步兵、女孩、婦女、嬰兒、老人，任何年紀的人。

「那些出身非常高貴的柔弱女孩們，被這種兇殘殺戮驚呆了，陷入極度恐慌。

「她們急忙去穿上最美的衣裳，要把自己獻給突厥人，這樣的話，至少他們會喜愛上她們出眾的美貌，會興奮，會受到安撫，或許能學會去憐憫自己的俘虜。

「親王博希蒙德因這場極為慘烈的屠殺而驚詫。

「貴族、騎士們急忙重新備好馬匹，穿戴上鎖子甲，拿上武器，集合在一處。

「他們與敵人戰鬥了很久，然而親王博希蒙德的軍勢在衰減。

「因為突厥人是在出乎意料的情況下對他們發動攻擊的，親王始終不能集合起全部的軍力去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