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謀划
公孫變了臉色,頗為不滿,道:“太后現在還認得我是兄長?我看太后句句話都向著他們李家人,我還沒有說幾句,太后便認定了是我的錯,我公孫不會那般下作,殘害無辜之人。
太后說的,我都明白,自然不會做出格的事情,但也不會白白放過這件事。無風不起浪,既然在朝中發現了巫蠱之物,那便要好好查查,聞說近來甚是風靡,不少王孫公子也沉浸其中,這麼危險的玩意,怎麼能讓它們留在長安城?”
公孫嬿眉頭一皺,“哥哥你果然要害人——”
“太后此言差矣,不是害人,是找出事情的真相,也讓這幫待在長安的閑散宗室知道,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哥哥難道不怕魏王、遼王、襄王等人進城來殺你嗎?”
“秦晉趙等都無法違抗朝廷,剩下的幾個不過烏合之眾,哪裏能抵得過朝廷軍?也不用擔心他們去聯絡羯族人和鮮卑人,趙國是北上必經之路,已經由朝廷全面接管,任何宗室不得逾越,他們除非飛過去。再說,羯族人和鮮卑人就願意幫他們嗎?他們雖然英勇善戰,又熱衷搶奪財寶,但無心攻城略地,都是搶了就走,讓他們來幫忙,又得花費多少錢呢?好幾個諸侯王,這個錢怎麼分,誰來出呢?
羯族人和鮮卑人也不傻,看到中原出了亂子,是很想要搶佔金銀財寶,但他們也會有顧忌,中原沒有大亂,只是幾個諸侯王想鬧事,地方與中央,誰的勝算大,一目了然。他們千里奔襲,成本太大,且之前被郎日星打得狼狽不堪,夜夜嚎叫,恐怕也沒有那個膽子再次南下了。
即使有膽子,那邊的軍師也會給他們的大王算算賬,中原富庶,他們幫助諸侯王奪取天下,對抗朝廷,最後能不能分到利益呢?諸侯王們翻臉不認人怎麼辦?”
公孫鼻子裏哼了一聲,“那些人沒什麼好怕的!羯族與鮮卑與我國有血海深仇,倘若諸侯王沒皮沒臉,搖尾乞憐,去求他們來,便會失去天下人的信任,若要得天下,必先得民心,一旦失去了民心,其他的也不可能有!”
公孫把這筆賬算得明明白白,看似毫無壓力,不用害怕。
公孫嬿還是膽戰心驚,怕有報應。
“那也應該對他們好一些。”
“只怕有心肝都挖出來,才算是對他們好一些嗎?讓他們存活至今,已經是我最大的慈悲。
他們這些宗室全無用處,只是靠着投了個好胎,可以從一生下便有人伺候,長大以後,男子封王,女為公主,各有封地、食邑,佔據大半江山,百姓淪為他們的私產,上奢下貪,揮霍無度,耗盡民財,不費一力,不種一畝田,卻富饒無比,不用擔心來日生計。同時還留有私權,王法只對他們寬容,人生順遂,無人能出其右。讓他們活着,便是對他們十分的好了。”
公孫嬿也哼了一聲,道:“你所說的情況,哪個高官沒有?個個都是富得流油的主,一邊做官,一邊發財,面上清廉,背地裏的良田和房子比誰都多,嘴上說著的呢,也都是黎民百姓,江山社稷,手腳卻也不閑着,拿的比誰都多。這天下還不跟他們姓呢!”
公孫臉色很不好看,直接甩了袖子,再不正臉瞧公孫嬿,“太后不用擔心南陽的安危,她死不了,但一時半會兒也出不來,總得讓刑部走走流程,查個明白,這對她也是件好事,殺一殺她的銳氣,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說罷便搖着袖子,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公孫嬿雖不滿意哥哥的語氣,但那畢竟是親哥哥,現在又掌握權力,不好與之翻臉。得到了哥哥的肯定,她也放了心,連忙命人去通知皇帝思玄,讓他靜候佳音。
思齊在刑部大牢裏,有吃有喝,沒受一點罪。
為了將體重維持在一百斤左右,思齊吃完飯,慢走了半個小時,又在牢房裏做起了廣播體操。
她不能使自己的身體懈怠下去,若是吃完就睡,得不到鍛煉,久而久之,身體會越來越虛弱。
俗話說,身體是一切的本錢,沒有個好身體,怎麼跟外面的豺狼虎豹斗?
當年玄奘跨過千山萬水,一路上歷經艱辛,終於到達目的地,若沒有個好身體,也早就掛了。
做完了廣播體操,思齊也不願意閑着,敲了敲牢房的欄杆,引起獄卒的注意。
離思齊最近的獄卒忙轉身問道:“殿下有何吩咐?”
“你幫忙給多找幾個燭台,要燭光很亮的那種,再給我找點紙墨筆硯,我要練字。”
“遵命。”獄卒不敢怠慢,趕忙報告自己的長官,牢房裏的獄卒頭子早就接到了上面的命令,要求好好對待南陽長公主,切不可將長公主當作犯人對待。
一聽這口風,是沒事啊。
獄卒頭子抓緊讓人準備,還特意去外面買好的。
不到半個時辰,便湊齊了筆墨紙硯,以及幾盞燭台。
思齊點了點頭,又道:“再找個給我磨墨的人,我寫字的時候不能分心磨墨,需要有專人。就讓之前給我收拾牢房的女人來就行。你們個個都是拿刀的,只怕拿不慣這磨墨的硯塊。”
獄卒又將馮氏找來。
馮氏拜了一拜,聽候吩咐。
思齊坐在桌前,展開紙張,沖馮氏一笑:“麻煩您幫忙磨墨,我要練字。”
馮氏不聲不響地走到思齊指定的地方,慢慢磨墨。
思齊也不與她做任何交流,一邊蘸墨,一邊書寫。
寫了好多張,歪七扭八,不像個樣子。
紙用完了。
思齊忙喊外面的獄卒,“再多拿些紙來!要快!”
獄卒忙又去搜尋牢房裏所有的紙張,全部拿來給思齊。
思齊寫寫畫畫,很快用完了。
“再拿些紙來!”她喊道。
獄卒又忙跑去把刑部能借到的紙全部送到思齊面前。
趁獄卒們忙裏忙外之際,思齊拉過馮氏的衣袖,以只有她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語,“您能到刑部外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