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高仿
聽康雙紅說起凌家的人來學校鬧了一通,又到她的宿舍里搜查了一番。
凌姿翻抽屜的手一頓,她抬起眼眸來,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宿舍,似乎並沒有丟什麼東西。
因為對於凌家的人來說,凌姿的這些書呀,本子呀,並不值什麼錢。
他們翻了半天,沒有在凌姿的宿舍里找到,對他們來說有價值的東西,就走掉了。
於是凌姿抬頭,對康雙紅說道:
“別理他們,我這次回學校之後,估計很久都不會再回來了,過不得多久,學校就會將我的學籍劃掉,到時候凌家的人要鬧,要來找我,也找不到我了。”
這是整個廢棄坑裏的無奈,一方面管理系統十分重視教育,另一方面學校里的女孩子。被各種各樣的壓力,壓的根本就沒有辦法正常的讀完書。
所以學校也知道女孩子讀着讀着就不讀了,這是十分正常的現象,所以當有女孩子長時間不來學校,學校根本就不用去找,就知道這個女孩子應該是輟學了。
於是每隔一段時間,學校就會清理那些空學籍,將有限的教育資源,留給願意來學校讀書的孩子們。
康雙紅聽凌姿這樣說,她那一雙哭過的眼睛,怔怔的看着凌姿,問道:
“你不打算再和你父親家的人見面了嗎?”
“為什麼要見他們?這樣害我,我還見他們做什麼?”
凌姿說著,低頭繼續翻抽屜,在抽屜里一陣翻騰之後,凌姿找到了她的畫筆。
這支畫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被凌姿收藏在了抽屜裏面的,看起來,這畫筆長得有點兒像毛筆,筆尖都是一撮毛。
但在學校上畫畫的課,需要很多的晶核幣,根本就沒有幾個人學。
凌姿被外婆送着上了幾節的畫畫課之後,打了點畫畫的基礎,後來覺得學畫畫在這個地方並沒有什麼前途,於是就停掉了自己的畫畫課。
剩下的錢專門用來讀書明理。
但也正因為凌姿學過幾節課的畫畫,所以她的抽屜里,除了有毛筆之外,還有一盒差不多已經快要幹掉了的畫畫顏料。
看着宿舍里除了康雙紅之外,沒有別人了,凌姿用調色盤接了一點水,將那已經幹掉了的紅色顏料慢慢的融開。
又見康雙紅坐在的凌姿的桌子邊,充滿了羨慕的對凌姿說道:
“滋滋,我覺得你的生活態度真好,我如果也有你那樣的勇氣,從此以後再不打算和家裏人聯絡了,那就好了。”
凌姿一邊找了白紙出來,用畫筆點着融化的顏料,頭一偏,笑着問康雙紅,
“你看你這話說的,充滿了無奈,你發生什麼事了?”
本來其實凌姿並不想問這麼多,但因為康雙紅剛剛關心過她,所以凌姿也就多嘴的問了一句。
康雙紅看着凌姿,突然,滿眼都是濕潤的落下了淚來,她對凌姿說道:
“我爸爸的身體已經很不好了,他之前一直在牛角巷做苦力,但是我媽說,我爸這樣太辛苦,來錢太慢了,讓我去酒吧上班,我爸不要再去牛角巷做苦力了。”
牛角巷裏的辛苦,真的只有去做過的人才知道,所以廢棄坑裏有很多的男人,壓根就吃不了這個苦。
但話又說回來,一直堅持在牛角巷做苦力,來養活一家老小的男人,其實才是真正的頂天立地的男人。
他們明白在酒吧上班意味着什麼,捨不得自己的妻女,受這樣的罪。
康雙紅很幸運,擁有這樣一個頂天立地的父親。
但她又挺不幸的,擁有一個如此“善解人意”的母親,她的母親善解人意到,為了不讓她的父親繼續操勞,很理所當然的,建議自己的女兒去酒吧上班,替父親分擔一點家庭的經濟壓力。
凌姿聽康雙紅這樣一說,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反應,康雙紅與她不一樣,她對凌旭並沒有多少父女親情,甚至對凌家人充滿了厭惡,
但康雙紅從小生活在父母有愛的家庭中,她的父親為了不讓妻女去酒吧工作,寧願自己辛苦一些,到牛角巷裏去做苦力,而現在康雙紅長大了,她的父親年紀也漸漸的大了。
還能在牛角巷裏做幾年呢。
因為對父親的心疼,以及因為父母的養育之恩,康雙紅陷入了一個十分痛苦的抉擇中,她一方面實在是不想去酒吧上班,另一方面又割捨不下她的父母。
同時康雙紅對於未來也沒有報什麼希望,她的成績在這所學校中屬於下游,也就是說,根本就沒有憑藉智力,奮鬥到坑外去的可能性。
那麼留給康雙紅為數不多的幾條路,便是她要麼早點嫁人,從男方家裏得到一筆錢,贍養父母,要麼去酒吧上班。
當然,嫁人與去酒吧上班,這兩者並不衝突,很多女孩子在沒嫁人之前,也唾棄去酒吧上班,嫁了人之後,夫家反倒要求她去酒吧上班,以養活丈夫一家。
所以在進入宿舍之前,康雙紅一直在哭。
而現在聽凌姿說起她對凌家的決絕,康雙紅充滿了羨慕,她無法做到像凌姿這樣的決絕,親情的牽絆,似乎已經註定了,她最後會淪落至酒吧的未來。
聽完康雙紅的哭訴,凌姿默默的在白紙上,畫下了一道新的眩暈符。
這道白底紅字的符一出來,凌姿就很明顯的感覺到了,她現在畫山寨眩暈符的水平,又上了一個新的台階,果然還是要高仿的才行。
她將手中畫好的,可以令人眩暈36個小時的高仿眩暈符收了起來,看起來十分隨意,就宛若在紙上胡亂畫了些亂七八糟的圖案,然後因為不想亂丟垃圾,只將這一張胡亂畫花的紙,摺疊着隨意放入了身邊的挎包內。
然後,凌姿才對康雙紅說道:
“我一直在想,我們這個廢棄坑裏,難道就沒有別的可以生存下去的辦法了嗎?男人要麼去做苦力,要麼把自己的妻女賣去酒吧上班,那麼除了這兩個生存方式,那些男人還能做什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