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拓跋丈和夜暖的二三事(十四)
因為王寅的加入,使得遊玩不再那麼拘束。
在我知道拓跋丈的過去以及他對我說對我一見鍾情之後,我心底的熱情便退卻了不少,好在有王寅,否則這遊玩必然索然無味了。
王寅這人平常就是嘴上沒把門的,今天尤為明顯。
“聽說王爺之前深愛過一個女子,可惜那個女子為了王爺的大業而香消玉殞了,此事是真的嗎?”
再沒分寸,怎麼能當著當事人的面說出這麼直白的話,我衝著王寅瞪了他一眼,他倒沒覺得自己有什麼錯處。
好在拓跋丈這人寬厚,聽到這個問題后倒也沒有動怒,只不過說出口的話卻叫人覺得有些心疼。
“她是世上最好的人,可惜我對她實在是有些不好。”
他們之間的過往怕是旁人無法插足半分吧,王寅似乎對他的答案很是滿意,然後一臉驕傲的看向我,彷彿在說,你看這個男人最愛的人是他自己。
不知不覺,我們幾人居然閑晃到了賭坊,記憶中,我對賭坊這個地方好像有別樣的情懷。
王寅這廝吃喝賭樂樣樣精通,到了賭坊之後,他就走不動道了,非得拉着我進去,然後人就沉浸在了賭桌之上。
而拓跋丈看着我,問道:”要玩嗎?“
我搖了搖頭:”沒意思。“
分明從來沒有進過賭坊的人,可是剛剛看了一圈下來,我居然能看出裏面的門道來,就好像以前我都玩過一樣。
”你要玩嗎?“
想必拓跋丈堂堂王爺,日日埋頭於國事之間,這種玩意不曾接觸過,不想拓跋丈卻和我一樣的答案,他也說沒意思。
看着不遠處沉浸在篩子中的王寅,我覺得他好像一個小孩。
不想,拓跋丈就在此時伸手做了一個噓的動作,隨後拉過我的手快速穿梭於人群中,然後跑了出去。
他的手很大,牢牢的包裹住我的掌心,他的手透着溫熱,像是把他的體溫傳遞到了我的肌膚之內。
也不是沒有同男子肌膚接觸過,比如我打王寅手臂的時候,比如我教訓混混的時候折斷了他的一條腿,但是拓跋丈和那些人都不一樣,我只覺得心跳的厲害,明明之前還因為他的過去和話語而有所退卻的。
離開了賭坊他也沒有放開我的手,而是一直牢牢的握着,彷彿怕我一掙脫,他就再也沒有勇氣了。
就這樣,我們牽手走了一路,直到進了一家戲園子,他說今日這裏有一出好戲。
這戲院我不是沒來過,只不過今日唱的戲文卻是少見,說得是一對有情人因為種種誤會然後導致分開,直到若干年後誤會解除才又在一起,說實話內容老派,但演繹生動,還是叫我內心感慨了一番。
”這齣戲,你覺得如何?“拓跋丈看着我,然後看似無意的問着我的意見。
我吃了一口茶點,清甜得很,這裏的糕點何時這般上口了。
”覺得那女子太容易原諒了,男的只認為自己是為了對方好,可是他卻沒問過對方的想法,看上去偉大,實則自私,他想做那個好人,然後等女子明白過來的時候,認為是自己辜負了對方。“
我的回答說得太快,可是拓跋丈的眼神卻又一瞬間失落,彷彿我說的那個男子是他一樣。
”你說得對。“
末了,他只給了這麼一句話,然後全程沒再多說一個字,搞得我也點莫名奇妙。
因為使臣到來的原因,京都里的宵禁解了,入夜,開始了喧鬧的喜慶。
花燈,煙火到處都是綻放的絢麗,我看得一瞬間都有些入迷了,好像這種熱鬧會把人的心都變得暢快起來。
”拓跋丈,你快看,那是流星!“
天空中不時劃過幾道閃亮的落星,在煙火的照耀下顯得稍縱即逝,叫人容易忽略。
許是我的行為太過放縱了,拓跋丈的衣袖被我拽着,我渾然不知。
當我回頭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拓跋丈卻突然快速移動了起來,而在他身後是差點踉蹌的我。
他走得太快了,若不是我會武,怕是根本跟不上,難不成是遇到了刺客!
走到一出陰暗處,我正想問他出了什麼事,不料他卻將我禁錮在了他的臂膀之間,還來不及反應出了什麼事,他低頭噙住了我的唇。
驚呼,錯愕,害羞,一系列的反應湧上了心頭。
”小暖。“
他的聲音從耳邊傳來,這兩個字在我心頭炸裂,有誰這麼叫過我,我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
微微張開嘴,他重新欺身而上,而這一次我感受到了什麼叫做唇齒相融。
不知過了多久,拓跋丈似乎有些不想結束,直到我覺得快喘不過氣來了,拍了拍他的胸膛,他才慢慢放開了我。
他的眼中充滿了男人專有的隱忍,這種眼神我在皇帝姐夫親了姐姐之後見到過,拓跋丈他真的喜歡我!
”夜深了,回宮吧。“
我以為他會說什麼對我負責的話,可是臨了卻只說了這六個字,叫我有些鬱悶。
晚上,我躺在床榻之上,卻是怎麼也睡不着了,一閉上眼睛全是拓跋丈的身影,他的氣息,他的體溫,他的眼眸。
就這樣一夜無眠,我頂着大大的黑眼圈到了第二天清晨。
女婢進來給我梳妝打扮了一番,而後我拿出平日裏捨不得用的香粉,細細的撲在臉上,不知為何想到等會要見到拓跋丈,心裏儘是歡喜。
可是,今日見到的只有王寅,沒有拓跋丈。
”昨天你和拓跋丈怎麼就走了,夜暖你該不會還喜歡他吧,我不是告訴過你,他不是什麼好人嗎!“
”王寅,你給我閉嘴,我是喜歡他,怎麼不行嗎?“
我不是什麼扭捏作態之人,也很習慣於順從自己的本心,既然喜歡了,哪有什麼對錯之分呢。
王寅聽到我的回答,氣得抓住我的手:”你不能喜歡他,因為,因為,因為我喜歡你。“
像是鼓足了非常大的勇氣,王寅連着說了三個因為,才說出那四個字。
而不湊巧的是,他說完的時候,拓跋丈剛好在身後,他的目光冷冷的,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悲涼。
”拓跋丈!“
我甩開王寅的手,跑向拓跋丈,而拓跋丈此時儼然沒了片刻之前的神情。
”夜暖小姐,多謝你這幾日的照拂,我在大越的事已經結束了,不日就將返回宸國,這是我對你的謝禮。“
拓跋丈的話說得又快又急,彷彿根本不給我開口的機會,隨後把一個輕巧的禮盒塞到了我的手中,說完就自顧自的離開了。
我不是不想追,只是我得先和王寅說清楚,說實在的,他和我算得上是難得能玩到一塊的朋友,只是那層紙捅破了之後,朋友怕是做不成了。
“王寅,我也喜歡你,可是這種喜歡和我喜歡姐姐,喜歡哥哥是一樣的,對不住了。”
王寅的性格我多少還是了解一些的,聽到我這樣說,他的面子自然掛不住,不過驕傲如他,自然要守住最後的自尊。
“夜暖,我剛剛是在逗你的,你怎麼還當真了,小爺不喜歡你這種舞刀弄槍的,小爺喜歡的是溫潤細腰的。”
我點了點頭:“恩,我知道。”
王寅走了,帶着落寞的身影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那般孤單。
送走王寅后,我便急忙趕着去找拓跋丈,但得到的消息是他和皇帝姐夫去郊外打獵了,這一等便到了晚上。
我守在他的驛站門口,抱着膝蓋靜坐了好久,他給我的盒子一直沒有打開,這盒子和我一起坐落在一旁,靜靜等着拓跋丈。
拓跋丈騎着快馬到了驛站門口后,見到是我,眸中有着動容。
他下了馬,然後走到了我的身邊,我抬起頭,衝著他笑了一笑:”拓跋丈,我腿麻了,起不來。“
我說的是真的,腿的確麻了,但起不來卻是假裝的。
拓跋丈有些無奈,但還是彎腰將我抱住了懷裏,他像是在下定決心一樣:”夜暖,我不會再放過你了。“
抱着我,一路走進了驛站,然後他的兩個貼身丫鬟看到我激動地不得了,但是又克制着自己的情緒,難道她們認識我嗎?
進了屋子之後,他把我放到了一旁的軟榻上,然後伸手來揉捏我的小腿,均勻有力的指腹在緩慢遊走,不一會兒我的腿就已經不麻了。
”拓跋丈,我長得是不是和你的愛人很像?“
我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一個人怎麼可能在短短的兩三日之內就喜歡上了呢,拓跋丈對我肯定是有別樣的原因的,只是我對他卻是真的喜歡的。
我不知道我的這句話是不是說錯了,拓跋丈的眼眶都有些紅了,他抱着我,聲音有些啞:“不,小暖,你不是長得很像,而是你本來就是她。”
這一晚,我到底還是沒能留宿在驛站,他將我護送回了府上,不想姐姐已經在府外等着我了,她見到我和拓跋丈,目光在我們之間來迴流轉了一番,只輕聲嘆了一句:“兜兜轉轉,你們還是逃不開。”
後來的後來,拓跋丈離開大越的時候,我也跟着離開了,我是以郡主的名義嫁給拓跋丈的,這也象徵著大越和宸國的聯盟。
離開大越的時候,王寅來送了我,他的眼尾紅紅的,好像哭過了,他同拓跋丈兩個人不知偷偷說了什麼,拓跋丈點了點頭,好像說了一句什麼話,離的太遠,我沒有聽清。
拓跋丈告訴我,我就是那個傳聞中為了他而喪命的女子,而他身邊伺候的那兩個丫鬟原本就是跟着我的,名字叫朵兒和青苗。
我仍舊沒有記起往事,卻不覺得遺憾,只要最後這個人是拓跋丈那就很好。
到了宸國之後,我和拓跋丈舉行了盛大的婚禮,皇帝賞賜了萬兩黃金,只不過見到皇帝的時候我有些意外,他竟然這麼年輕,而皇帝只是祝我和拓跋丈白頭偕老。
在婚禮上,我見到了拓跋丈的兩任妻子,第一任那個叫江敏兒的把她和拓跋丈以及它如今的丈夫周免的過往告訴了我,她說她和拓跋丈沒有任何男女之情,她說拓跋丈這幾年過得很苦,而後她那軟糯可愛的小女兒抱着我親了一口。
第二任,不對不能算第二任,畢竟還沒拜過堂呢,那個叫周蘇的女子,她看向拓跋丈的時候眼神里的愛意是怎樣也隱藏不住的,但是她卻在祝福我們,她說她不後悔當年為了幫拓跋丈而演的那場戲,那場為了讓我斷情絕愛而臨時籌辦的婚禮。
在周蘇和我說這話的時候,拓跋丈很緊張的一直看着我,他怕我生氣,怕我會突然反悔。
禮成之後,我被送到了新房,屁股下面膈應的很,全是桂圓花生棗子等等,但是喜娘說那是福氣得忍一忍。
好在,拓跋丈並未讓我受難太久,他從席間回來,身上沾染了一些酒味,好在不重。
掀了蓋頭之後,他和我飲了交杯酒,然後給我吃了一些吃食墊吧肚子,我已經一整天沒有吃過東西了,剛剛一杯涼酒下肚,這胃裏面立馬翻湧了起來,幸好還有溫熱的紅豆粥。
而後,拓跋丈屏退左右,房內只剩下了我們二人。
這般夢幻,短短一月的時間,我就嫁給了他,他的過往記憶中與我是一同長大的,可是我對他所有的認知僅此一月,當他親吻我的時候,我只覺得緊張,手指不自覺得握緊。
他瞧出了我的緊張,於是退了唇舌:“小暖,我可以等的。”
這個傻子,我只是緊張,並不是不喜,一伸手攬過他的脖子,而後雙雙羅紗褪盡,一夜貪歡。
經歷過歡愛之後,拓跋丈和我便像是連體嬰兒一般,一日之內幾乎多半時間都在床上廝磨,拓跋丈也不似剛認識那般溫潤,好幾次我都有些招架不住。
過了三個月,拓跋丈被皇帝派去南方處理貪官污吏的事情,我捨不得他,可是我不能耽誤他。
想着要給他準備一些東西,朵兒說最好叫我拿一些物件放在拓跋丈身上,好叫他能日日想着我,朵兒這傢伙把自己的發簪放到了暗騁的行囊裏面,當然青苗更甚,居然叫我把肚兜塞到拓跋丈的行李中去,不由得我覺得暗馳看到自己的包裹后一定會嚇一跳。
我在收拾着小物件,想着是把我的梳子放進去好,還是把我的簪子放進去好,目光所及到了一個盒子上面,這是當初拓跋丈給我的那個盒子,一直就沒有打開過。
心血來潮,我便將它給打開了,而裏面躺着的是一塊澤潤的玉佩,一時間所有的回憶像是排山倒海一般往我腦子裏鑽。
半個時辰之後,拓跋丈進屋看到淚水連連的我,以為我出了什麼事,連忙跑過來抱我,而我氣得打他咬他一個勁的推搡着他。
“混蛋,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為了讓我活,你就能這樣傷我的心嗎!”
我全記起來了,也知道爹爹當初為了救我,需要讓我忘卻前塵,如果我事先知道我一定不依,所有拓跋丈才會同我爹商量出這麼一出來。
“對不起,小暖,是我錯了,對不起,你怎麼責罰我都可以,但是能不能不要離開我。”
拓跋丈的眼睛染上了胭脂紅,他在害怕。
“拓跋丈,我要罰你一輩子都不許離開我,我要罰你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只能和我在一起。”
聞言,拓跋丈那根繃著的弦總算是鬆了,他吻了吻我的眉眼:“為夫遵命,何況這是賞,小暖,你怎的對我這般好。”
是了,在他這裏,我從來都是沒有脾氣的那個,只因為喜歡,所以失了原則。
過了一月,拓跋丈回來了,而我也給朵兒青苗和她們的郎君舉辦了婚禮,我什麼都記起來了,所以自然要履行當年的承諾。
兩對新人,其樂融融。
吃了酒之後,我想去鬧洞房,拉着拓跋丈就去偷聽牆角,不料剛到就聽到屋內傳來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響。
“夫人,我們回府吧。”
拓跋丈的臉色有些發紅,連帶着看我的眼神也有些旖旎,我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來年初春,我們三個人像是約定好一樣,齊齊有了身孕。
拓跋丈如今是越發的忙了,皇帝有些不厚道,但凡難搞的人事物都叫拓跋丈去處理,我有些不喜歡拓跋寬了,不過念在他曾經為了救我差點被害的份上,我就算了。
鄭柔柔最近這段時間來我這來得很是勤快,每次來都帶了一大堆東西,有小孩的衣物小孩的玩具,她說她要做我肚子裏這個小寶貝的乾娘。
“柔柔,你太傻了”
宸國京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鄭柔柔愛慕皇帝陛下,追了都快四五年了,可那拓跋寬不拒絕不應允,只是吊著鄭柔柔,我看着都來氣。
鄭柔柔只說,她快堅持不住了,她的眼睛裏面有些許淚花,不過稍縱即逝。
到了晚上,鄭柔柔離開了王爺府,然後一個人去了皇宮見皇帝,她想這是最後一次去見他。
拓跋寬見到鄭柔柔來,心裏面居然有些高興,可聽到鄭柔柔說,她以後不會再來了的時候,拓跋寬將她留在了宮內。
又過了一個月,我的肚子已經顯懷,跟着拓跋丈進了皇宮去參加婚宴,這次鄭柔柔和拓跋寬的喜宴,鄭柔柔成了拓跋寬的皇后。
我和拓跋丈在煙火四起的時候,偷偷親了一口,真好,我得到了幸福,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都得到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