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初晨約定
肅穆的國旗班戰士，宏偉磅礴的國歌，隨着朝陽冉冉升起的五星紅旗，即便天安門廣場站滿了人，在升國旗的這個過程中，依舊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着那面代表着國家尊嚴與榮耀的五星紅旗。
二花他們四個學生更是激動，他們終於站到了祖國的中心上，終於看到了代表祖國冉冉升起的國旗，就像初升的太陽，當晨光灑向這裏，灑向那面國旗，灑向眾人，灑向這四個從貧困山區來的孩子們臉上時，泛起的金色光芒，就像祖國的新希望，讓人充滿了期待，讓人更加熱愛這片土地！
許可看着那四張依舊有些黑的小臉，在金色陽光的籠罩下，掛着發自心底的笑意。這是四張普通孩子的臉，雖然有些黑，有些粗糙，有些土氣，可他卻覺得，這是四張世上最可愛、最淳樸的笑臉。
四年前，在他毅然決然離開北京的時候，從來不曾想到，自己將會遇到些什麼。當時的他，只想着三年期限一到，就撲回這個大北京，考公務員，做着人人羨慕的工作，再把心愛的姑娘娶回家，過着衣食無憂的日子。
現在，已經過去四年了，他雖然回到了北京，卻只是帶着學生們來參觀。他的心，早已經不在這兒了。
曾經對未來的規劃和設想，曾經的美好藍圖，都哪兒去了？到底是什麼改變了也的決定？
再看向那四張表情嚴肅的小臉，許可知道了……從他支教的第一年起，就是這一張張淳樸天真的小臉、那一雙雙正如現在般，帶着對未來美好憧憬的眼睛，讓他漸漸忘了自己的初忠，而愛上了那些又黑又瘦的臉蛋。
這裏的晨光與賀蘭村的不一樣，北京的太陽從天安門廣場城樓開始，普照向祖國的各方；可賀蘭村的初晨，只屬於那些披星戴月趕來上學的孩子們。
那些孩子不怕危險，不畏辛苦，天天起早貪黑，只是來聽許可的課。
許可就是這些貧困山區孩子們的初晨，而這些孩子們，又是許可割捨不下的約定。
北京既是祖國的首都，又是一個大型博物館，在這裏，你可以了解祖國的上下五千年，找到你想了解的各種博物館。而長城、故宮，更是名揚中外。許可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就像當初帶方梅去玩一樣，恨不得將北京所有知名的景點、帶有歷史以及教育意義的博物館，都帶着這些孩子們去一遍。
可時間終究不允許，這也是完美中的遺憾。在許可不斷嘆息的時候，反倒是學生們安慰他：“許老師，我們能來北京已經很知足了，我們也相信，憑我們日後的努力，我們還可以再來！”
看着這些不大的孩子們堅毅的眼神，許可都有些無地自容了。有的時候，他真的還不如這些孩子們。而他也相信這些孩子們所說的，日後，他們一定可以憑着自己的本來，再次踏足祖國的首都，為這個美好的國家盡自己的一份力。
他們此次來北京的目的，終究是為了競賽。也正如許可想像的那般，這裏人才濟濟，個個都是小精英，他帶了四個學生雖然沒能獲獎，卻由於他們衝破窮苦的條件，依舊努力刻苦學習的精神，被主辦方大力宣揚，從而成為這次除了獲獎學生這外，最受矚目的參賽學生。
在最後的晚會上，許可和二花他們坐在了前排的貴賓席上，讓許可意外的是，主辦方竟讓他在這樣的場合談談支教的感想，以及如何在那種困苦的條件下培養出優秀的學生。
這可比在平塘縣的中心廣場規模要大得多，一排排的麥克風，好幾個閃着紅點的攝像機，讓許可不由緊張了起來。
“許老師，你上次的講話就很大。”旁邊，二花小聲的提醒着。
心裏突然很感動，在這種即將出錯的情況下，竟是自己的學生幫了忙。二花的提醒很有用，這雖然是不同的場合，但演講的內容都是相似的。
面對眾多學生家長以及資深的老師，許可突然自信百倍。擴音器中傳出了他的聲音，他的音調已經帶有淡淡的黔南口音，不過他不在乎，甚至很喜歡這樣的調調。
“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放棄過什麼，反而收穫了很多。如果說我成就了這些孩子，倒不如說這些孩子成就了我，讓我真正的認識到活着的價值！如果說我是他們的初晨，那他們就是我的約定，一個不能背棄的約定，就像我們離不開晨光一樣！”在演講最後，許可幾乎是哽咽着說出了這段話。
這是他臨時想到的，更是他發自肺腑的真言。演講已完成，台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久久沒有散去。而與此同時，現場直播傳入了千家萬戶的電視機里，無論是家裏有學生的，還是家裏有做老師的，甚至是準備入學或畢業的，都會關注這場晚會。
韓玥玥坐在沙發里，目不轉睛的看着許可的演講，那熟悉的聲音，卻又帶了些不熟悉的口音，那熟悉的模樣，卻又帶了些不熟悉的沉穩，讓韓玥玥分不清他心裏的那個人是曾經的許可，還是現在的許可。
許可講完話后，讓人意外的是，不知是誰提供了幾個蘆笙，許可和學生們一起吹奏了黔南少數民族特有的曲子。
那悠揚帶有神秘色彩的曲調，從那神秘又高大的樂器中發出，帶着古樸的回聲，悠揚的回蕩在這大大的禮堂中。讓人們從這舞台上似乎看到了遠在千里之外那些可愛少數民族的生活。
“感謝許老師對我們的教導，我們無以為報，唯有用這音樂來表達我們對許老師無私的奉獻。沒有許老師，就沒有我們，就沒有現在的賀蘭村，是許老師帶給了我們希望。我們愛您！”由二花帶頭，四個學生在吹奏完曲子后，當著億萬觀眾的面，向許可深深地鞠了一躬，來表達真誠的感謝。
台下又是一陣高過一陣的掌聲。
“什麼破電視，還看個沒完沒了了！”在韓玥玥的不遠處，是她新婚的丈夫，此時那個男人正抱着遊戲機玩得不亦樂乎，聽到電視機里不斷傳出的掌聲似乎打擾到他打遊戲的興緻，便開口抱怨道。
韓玥玥突然淚流滿面，上個月，她從另一個大學同學業那裏得知，許可不但結婚了，而且馬上就要當爸爸了。這對一直放不下許可的韓玥玥來說，就是致命的晴天霹靂。
一個星期後，她也選擇了結婚。以為結了婚就斷了自己的念想，可她發現，越是看到不滿意的丈夫，越是想起許可的種種優點。
許可終究沒有回北京發展，也許這是韓玥玥唯一心慰的理由。
可在那種淳樸、無憂無慮的小縣城生活，又有什麼不好的？就像許可現在的妻子那樣，他們可以朝朝暮暮的廝守在一起，一起創造美好的未來。
韓玥玥越想越心痛，她也是師範專業，如果有後悔葯可以吃的話，她願意放棄這個大小姐的身份，去陪着許可一起在山區小學當老師，甚至願意陪他永遠留下來。
淚水模糊了眼前的視線，韓玥玥哭得出心裏的傷痛，卻沖不走那些後悔。
許可帶着四個學生回到賀蘭村半個月左右，他便從另一個同學那裏得知，韓玥玥竟然離婚了！
可此時，許可的內心竟無波無瀾。人各有命，自己選擇的路，就是跪着也要走完。韓玥玥只是曾經，現在已經與他無關，韓玥玥的人生路，應由她自己把握，而他許可的人生路，有方梅和他們的孩子，以及美好小學那麼多可愛孩子們的陪伴下，會是一條陽光大道，會一直走到他人生的終點。
暑假期間，度假村便已經建成了，剛剛建成的賀蘭村度假村立即吸引了不少人前來，讓這原本平靜的小山村，一下子變得史無前例的熱鬧。
熱鬧的同時，是經濟的帶動。家家都有錢賺，而且天天有的賺，就讓當地村民樂得合不攏嘴。
那些在坪子上用性命一船一船拉着夾縫煤的村民乾脆回了家。這裏有家的溫暖不說，掙起錢來又容易，他們沒道理再去拼性命。
許大遠更是忙得不亦樂乎，原本計劃種二百棵甜桔的他，最後在政府的扶持下，最後種了五百多棵，為此，白永亮還幫着他建了水渠，幫着引水灌溉，連村裏的村民挑水都方便了許多。
快樂幸福的日子總是讓人感覺過的飛快，就在開學前，方梅的肚子開始發動，嚇得全家齊上陣，許可更是焦慮不安的在產房外來回走動。
聽着屋裏那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喊叫聲，許可恨不得自己進去替方梅受罪。
怎麼生個孩子會痛苦成這樣？難道老媽生自己的時候也是如此？
都說不養兒不知父母恩，許可還沒有見到自己的孩子呢，就已經感覺到當父母的不易。
在他幾近崩潰的時候，產房裏終於傳出了一聲嬰兒的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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