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退場了
“方林，這個張副官看着挺凶，其實還是不錯的。”王永強湊過來道。
“咋不錯了？”
“上午你的杯子就是他讓我到你宿舍拿的，還交代我倒了開水后，接盆涼水冰一會，不然那暖瓶的開水哪能涼那麼快？”王永強道。
“哦？還有這事。”方林愣了一下，心中暗忖道：“想不到這個張軍閥還有這好心。”
“是的，他給永強說的時候，我在旁邊。”李長虹接着道。
鐮刀雖不大好用，但九人一起干，打草的速度也不慢，不到一小時，已經完成大半。
“哥幾個，都休息一會吧，喝點水，歇歇。”方林直起腰，左拳反手捶了捶腰喊道。
“唉，這天天走隊列、背法規、掄掃把，還打草，這不是浪費時間嗎？啥時候才能進場維護飛機？現在真沒勁！”方林搖頭抱怨道。
“新幹部、新學兵下來都是這套程序，我以前的老部隊也這樣，呵呵。”王永強道。
“方林，你就滿足吧，七、八月份可是飛行旺季，這太陽毒的，讓你在外場耗一天下來，你就覺得還是現在的日子爽。”李長虹笑道。
“在外場耗着也算是正經事吧，這天天的，算咋回事？”方林搖頭道。
“呵，現在嘴硬，有你叫苦的時候。”
“長虹，這報到也有十來天了吧，那麼多天也不見休息一天？”
“休息？你想多了吧，這麼好的天，還想休息？除非你讓老天爺下雨。”
方林突然覺得連抱怨的話也懶得說了，還是繼續打草吧……
“方林，飛行結束了，他們快退場了。”李長虹突然道。
“你咋知道？”
“喏，飛行員的大巴車。”李長虹指着主幹道的一輛從外場駛來的空調大巴道。
“是挺辛苦的，老高他們早上五點就進場，現在都快四點了，這都十一個小時了，才退場。”
“我們機務退場，至少還得等上個把小時，飛行結束，機組還要做個飛行后檢查。”
快五點鐘，方林等九人“奮戰”了近三個小時，終於完成了任務。張昊黑着臉巡視一番，點點頭，算是通過了驗收。
這時，中隊進場的官兵也陸續坐着牽引車回來了，整個宿舍樓也轉瞬間變得熱鬧起來。
所謂牽引車，也就是綠皮卡車，既要在外場執行牽引飛機，運送航材等保障任務，還要接送機務人員進退場，給外場官兵送飯。
在外場“炙烤”一天的官兵，一個個脫得清潔光溜，在水房淋浴間裏沖洗着、嬉鬧着，幾個“走廊歌星”在放聲高歌……
對於退場后宿舍樓內的歡鬧，方林這些天一直很難體會，甚至有點想不通。
在外場工作一天，特別是有飛行計劃時，基本都超過十個小時，那種工作強度和辛苦是不言而喻的。可退場回來后，他們還這麼有精力？甚至還有人去籃球場打球。
因為這事，方林還問過高遠，高遠則輕描淡寫地說了句：“呵呵，習慣就好，呆長了，你也這樣。”
“值班員，通知炊事班，給34號機組留飯。”中隊長孔衛國一進宿舍樓就在走廊里喊道。
“是！中隊長。”
“若他們六點還沒回來，申請車輛，讓炊事班送飯。”
“是！”
“老孔，34號有故障？”副中隊長張昊從辦公室出來問道。
“最後一個架次，飛行員反映平顯畫面抖動，趙隊長正帶人排呢，這天氣熱的，設備艙都能蒸雞蛋了，這電子設備的故障率也上來了。”
“34號機，那不是老高負責的飛機嗎？”方林暗想道。
飛機的外場維護保障實行的是機械師負責制，一架飛機的責任機械師是相對固定的，用機械師們的話說，“自己的孩，還得自己侍弄。”
沒有特殊情況，中隊也不會更換責任機械師。
34號機，高遠已經負責快三年了，除了休假期間，他是不會讓別的機械師碰他的“孩”。
“紅塵啊滾滾，痴痴啊情深，聚散終有時……”陸弘扯着嗓子唱着調都不知跑哪的歌，只穿着個小短褲，肩上搭着毛巾，端着臉盆回到宿舍。
“老陸，老高的飛機出故障了？現在還在外場排故？”方林問道。
“哈，是啊，老高今天可是中大獎了，不光掃跑道，還得陪着火控的趙隊長排故，天黑之前能回來就不錯了。”陸弘聳了聳肩笑道。
所謂“掃跑道”，就是機組維護的飛機最後一個降落，看着其他機組一個個蓋蒙布收班，那心情怎一個“無奈”了得。
若是趕上夜航，“掃跑道”的機組還會享受第二天推遲半小時起床的“福利”，因此“掃跑道”也被戲稱中獎。
“故障不過夜”是機務部隊的傳統，也是要求，不論多晚，機組都要將故障排除，飛機恢復完好才能退場。不管哪個專業排故，該機的機械師是必須要全程在位的。
“回來那麼晚，飯菜不都涼了？”
對於中隊指派帶教自己的師父高遠，方林心中雖然頗有微詞，但高遠對自己的關心可是無微不至的，那是真心對自己好，對此方林還是挺感激的。
“夏天，飯菜涼點也沒事，看排故進度，要是太晚，炊事班會將飯菜送到外場。”陸弘不在意地道。
陸弘回答得輕鬆隨意，也讓方林意識到，這種情況早已是司空見慣。
直到晚上七點，中隊都組織點名了，高遠他們都還沒回來，看來34號機組的排故並不順利。
點過名，方林他們幾個就被張昊集中到學習室，“後天，大隊統一組織法規考試，都給我好好考，別給咱二中隊丟人，誰要考不及格，或者成績倒數的，看我怎麼收拾你！”
張昊吼了幾嗓子，摔門走了。
那薄薄的兩本法規、細則，方林幾乎都能背下來了，對於後天的法規考試，方林是信心十足。
“小方，你來一下。”指導員郭永利突然推門道。
“是，指導員。”方林忙起身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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