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病就得治
這十來天，高遠對自己格外照顧，就算親兄弟也不外如是，因此方林對其也比較尊重。
不過想想高遠連高中都沒畢業，要給自己當師父，方林嘴上雖沒說什麼，心裏還是有些不以為然：一個連高中學歷都沒有的志願兵，能教給自己多少東西呢？
六點，師里起床號響徹整個營區，在中隊哨聲和張昊吼聲中，方林勉強打起精神，起床、出操、洗漱、整理內務、打掃環境衛生……
方林注意到其他幾名新幹部和新學兵看向自己的目光有點異樣，本想打聽一下昨晚自己醉酒後發生啥事，但張昊的那張黑臉還是讓他打消了念頭。
早飯後，張昊將新幹部、新兵集中到中隊會議室，組織了一個小時的法規學習，然後帶到宿舍樓旁邊的籃球場。
此時已經九點多了，太陽開始逐漸展露其夏日灼人的“熱情”，籃球場是水泥地面，在陽光的炙烤下，地表溫度比其他地方明顯要高一些。
整齊列隊后，大家等在等黑着臉的張昊訓話。
渾身乏力的方林心中不禁暗罵：“這傢伙就是故意整人，非要等太陽高了才開始訓練，軍閥、變態！”
但張昊那看向自己目光中有點玩味，又讓方林有些忐忑，“昨天自己在集訓期間喝醉酒，這傢伙咋提都沒提。”
“李長虹。”張昊的一聲吼打斷了方林的思緒。
“到！”李長虹立正答道。
“今天的隊列訓練你來組織，內容還是三大步伐，開始訓練。”
“是！”
李長虹，也是今年分到二中隊的新幹部，機械專業，畢業於二航院，大專學歷，在機械二分隊。
二中隊還有一名新幹部叫王永強，電子專業，畢業於一航院，也是大專學歷，在電子分隊。
這兩人都是從部隊參加士兵考學進入的軍校，沒有見習期，報到后就授少尉軍銜，兩人以前都在機務的基層部隊呆過，對部隊的情況比方林要了解得多。
“方林，出列！”張昊又喝道。
“是！”
方林正步向前邁了一步，同時心中暗忖：“還是來了，我就說嘛，這個軍閥哪那麼容易放過自己。”
“跟我走。”
張昊將方林帶到籃球場外，圍着方林轉了一圈后，“和顏悅色”地盯着方林，“現在酒醒了？”
“張副官，我錯了！集訓期間，不該喝酒。”方林被張昊盯得有些發毛，也想起高遠早上囑咐的話，忙答道。
“副中隊長”、“分隊長”的稱謂，一般是在正式場合或書面材料中才採用，平時都是冠上姓，以“×副官”、“×隊長”相稱。
“你知道錯了？昨晚在中隊部，衝著中隊長拍桌子瞪眼，覺得我們Q團廟小，還嚷嚷着要調去J團，你牛啊，比我們大隊長還牛！”張昊“讚歎”道，黝黑的面容變得更加“和藹”。
自己竟然對中隊長拍桌子了？還瞪眼睛？！
方林微愣了下神，忙道：“違規喝酒、頂撞領導，是我錯了！我回去一定深刻檢討。”
張昊點點頭道：“嗯，知錯就行，好好反省、好好檢討、好好改正。對了，醉酒的滋味不好受吧？現在是不是身體還不得勁，我有秘方，幫你治治？”
“感謝張副官的好意，我沒事了，可以繼續訓練。”
“別呀，有病就得治，去，到宿舍把皮鞋換了，穿解放鞋，對了，大檐帽也不要戴了，快去！”。
“換鞋？是！”方林不知張昊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不過心裏有一個不好的預感，這個“張軍閥”要整自己。
不管怎麼說，這裏是部隊，服從命令聽從指揮還是必須的，方林只好返回宿舍將鞋換了。
“我的秘方呢，其實很簡單，看到那邊操場沒？”張昊微笑着指着百米外的操場。
“看到了。”方林點點頭，也瞬間明白張昊所說的“秘方”是啥了。
“去，跑個十二圈，二十分鐘內回來，超過一分鐘，一百個掌上壓！”
四百米的跑道，十二圈，加上去操場路上的來回，五公里只多不少，別說現在還沒緩過勁來，身體還在發虛無力，就是自己在全盛狀態，二十分鐘也有點困難。
“張副官……”
“啪嗒”一聲，笑容可掬的張昊按了一下手中的秒錶，打斷了方林，道：“計時已經開始了，超過一分鐘，一百個掌上壓。”
“變態！”方林暗罵一聲，趕緊向操場跑去。
宿醉后的乏力，讓方林覺得兩條腿像灌了鉛一般，還未到跑道操場，身上的短袖軍裝已經被汗浸透。
一圈、二圈……
陽光越來越熾烈，方林覺得雙腿越來越沉，慢慢竟然沒什麼感覺了，只是機械般向前邁動着。
“第五圈了……”
也許已經麻木，身體的乏力感也慢慢消失，原本心裏還不時咒罵張昊兩句，數着圈數，到後來腦子裏一片空白，只剩下那黑色灰渣壓製成的粗糙跑道在眼前不斷延長……
“別跑了，快停下！”
恍惚中，方林聽到有人在喊他，順着聲音轉頭一看，發現李長虹在旁邊陪着自己跑。
“方林，張副官說你跑夠圈了，可以停下來了，別跑了！”李長虹邊跑邊說道。
方林醒過神來，伴隨着瞬間襲來的疲累，身上的力氣好像一下被抽空了，原本機械般跑動的雙腿也不由軟了下來，眼看就要癱倒在跑道上，李長虹忙上前將其扶住。
“李長虹，趕緊把他給我拽過來！”身後傳來張昊那“大喇叭”的吼聲。
“我都要暈了，還不放過我。”方林想道。
“呸！”
汗液的大量流失，使得方林嘴裏很乾，想唾罵一下，卻也吐不出唾沫。
“方林，副官也是好意，長跑后不能立即停下來。”李長虹一邊說，一邊連拖帶拽，帶着氣喘如牛的方林，踉蹌着來到了張昊身邊。
“呵，你小子還真有種，讓你跑十二圈，你悶着頭跑了二十圈，咋的？跑上癮了？”張昊背着手道。
“我，我跑着，跑着，忘，忘了多少圈了。”方林喘着氣斷斷續續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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