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首次進場
兩天後，為期兩周的新兵新幹部集訓正式結束，機務大隊組織對集訓成果進行驗收：隊列會操，二中隊獲得第一名；法規考試，方林以近乎滿分的成績奪得魁首。
張昊那黑臉上樂開了花，不過其“肆無忌憚”的笑聲、“嘚瑟得意”的走位，引得其他中隊的幾名副官撇嘴側目。
回到中隊后，張昊將臉上的得意掩去，在方林等九人的隊列前，進行了簡短的講評，“集訓結束了，成績呢，還算湊合，沒給我丟臉，不過這才是開始，從明天起，你們就跟着大部隊進場了，一個個跟着你們師父好好學，別掉鏈子，爭取早日放單。”
放單，就意味着要獨立完成自己所負責的維修保障工作，才算真正成為一名空軍機務人。
要完成放單，必須經過條令法規考核、業務理論考核、實際操作考核三道關口。
幹部的放單考核要相對嚴格一些，特別是實際操作考核，一般先由分隊長或中隊幹部進行初考，然後再由各專業主任或副大隊長、大隊長來親自考核，全部通過合格后，方可簽字放單，然後上報團里，下達任職命令。
第二天的工作計劃是機械日，早飯後，中隊全體人員樓前集合，中隊長佈置工作提要求，進場前集合講事也是機務基層部隊的一個傳統。
所謂機械日，就是兩三個飛行日後，要利用一天的時間，組織對飛機進行日常維護檢查、落實周期性工作等。
機械日一般有着相對固定的檢查內容，大隊可以根據任務、天氣等，臨時增加一些補充內容。
“前兩天飛行，故障率有點抬頭，今天機械日，各專業檢查紮實點，特別是電子、火控專業的，這一陣天氣溫度高，通風隔熱系統……”
“小黑，你的31號機做聯合收放時提前給我說一下，我要到場……”
“新兵新幹部今天第一天進場，都給我多看、多想、少動，聽招呼，帶教師父也都上點心……”
孔衛國很有大將風度地一揮手，“上車、進場！”
“天氣熱，誰要是不舒服，早點吱一聲！”指導員郭永利在走向牽引車的隊伍後面喊道。
終於可以進場了，可以親手觸摸那翱翔天空的戰機，坐在牽引車上、戴着墨鏡的方林心中還是有點小興奮的。
停機坪，一排二十多架覆蓋著綠色蒙布的戰機整齊排列，放眼一望，機頭前的風速管尖、機背上的馬刀天線、機腹下的起落架、輪擋、機尾處的垂直尾翼，連成一條條直線，蔚為壯觀。
Q團停機坪有兩處，一處比較大，二、三中隊共用，那個小點的就由一中隊單獨使用，兩個停機坪都是狹長形狀，水泥地面。
停放飛機對面，順着停機坪，建有一排較為簡陋的平房，用來作為各專業的工作房、工具間、設備存放室等。
在大停機坪頂頭處，是一棟建築面積不足一百平方米的二層小樓，那是大隊的機務指揮中心。
跳下牽引車的方林，難掩心中好奇和新鮮，四處張望着。除了排列整齊的飛機，四站連的保障車輛也早已就位，在兩個停機坪中間是一個車場，排列整齊的牽引車、電源車、加油車、冷汽車、氧氣車、消防車等。
“方林，你先去和欣欣解蒙布、疊蒙布。”老高道。
“好的。”還在張望的方林應了一聲，跟着王欣欣向飛機跑去。
原本靜寂的停機坪慢慢變得熱鬧嘈雜起來，引導車輛、充填加掛、通電檢查……各專業工作協調穿插，機上機下傳達着操作指令，混雜着地面電源車、機載電源系統的轟鳴，還有方林搞不太清楚的各種手勢，一切顯得忙而有序。
王欣欣提着小工具箱，放置到機翼下面的地上，清點工具后，拎着個一尺多長的解刀（螺絲刀），手法熟練地將機腹、機尾的幾處蒙皮打開，提着個鐵皮小桶，帶着抹布去擦洗飛機了。
“方林，維護規程和一線細則你也都熟悉了，不過知道是一回事，真正到飛機上干又是一回事。今天還有25±5起落的周期性工作，檢查內容有點多，跟着我，用心看，一些要注意的地方，我會講，主要還得你自己要用心。”老高道。
“嗯嗯，好的，我知道了。”方林忙點頭道。
“質控室發了機械日的工作卡片，需要檢查的內容也都逐條列在了上面，不過，我們檢查時還是要按照線路來，這樣不容易漏項。”
老高則有條不紊地一項項檢查着，同時耐心地給方林講解着。
“看到螺帽兩邊的紅線沒？這是標線，螺帽上的紅線和標線對齊，就表明這個螺帽已經擰到位了。”
“這是剎車鋼索，直接關係飛行安全，一定要逐根、逐寸地看到、摸到，確保不能有一根斷絲。”
“這是液壓管的接頭，檢查時要用手摸一下，用鼻子問一下，看看有沒有滲漏。”
……
“轟”，突然而來的持續巨響，讓方林耳中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是別的機組在進行試車檢查。
距離發動機試車如此近，方林還是第一次，以前就知道試車聲音很大，但還是讓方林震撼不已。
老高若無其事地繼續進行着手中的工作，只是不再向方林講解，方林環視一下，其他人也是如此，宛若沒聽到般。
“嘭”，方林突然感覺胸腔被一股無形力量衝壓，發動機的聲音在原來基礎上再次猛地增大。
學過渦噴發動機原理的方林知道，這是在進行發動機加力檢查，若是在最大加力狀態，噪音將高達150分貝以上。
此時方林感覺耳膜在嗡嗡震顫，忙伸出雙手食指堵住雙耳。
聲音不再對耳膜進行強烈“轟擊”，但方林仍能感受到那股壓力在隨着發動機的轟鳴，不斷衝擊自己的胸腔，讓自己有點莫名心慌。
幾分鐘后，試車接近尾聲，聲音也逐漸減小直至停止，方林一下感到世界變得安靜了。
鬆開堵着耳朵的手指，方林仍覺得周圍聲音很小，旁邊電源車的轟鳴聲也變得“溫柔”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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