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喪父
交杯換盞之間,她微微頷首,嘴角輕揚,引得身邊人看得出神。
面前那人更是起身畢恭畢敬地為她斟酒,堆着滿臉討好的笑容。
“阮小姐真是名不虛傳,我……”
男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助理過來伏在他耳旁低語許久,那男人神色微變,頓時換了一張臉。收起了諂媚,坐下來慵懶的擺弄着自己的金戒指。
“這份合同還需要再考慮考慮,阮小姐請回吧。”
與簽字只差一步之遙,且不說這是甲方公司上趕着求來的。
阮金也面色不改,紅唇輕啟露出顆顆白牙:“劉總這是……”
“阮小姐,真是抱歉,我一會還有個會,就不奉陪了。”
還未等她想明白髮生了什麼,劉總起身帶着助理離開,只剩下阮金也滿臉的錯愕。
突然響起的鈴聲讓她回過神來,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不假思索的接起電話,裏面傳來熟悉的聲音。
“小姐,你快點到醫院來吧,阮總出車禍了!”
阮金也頭腦霎時一片空白,秘書吳小琛的話都沒有聽清,起身奪門而出。
難怪劉總的態度突變,原來是知道這件事情。
開車的路上腦中還迴響着吳小琛的話,阮總是在了去機場的路上出事的。
阮金也心急如焚,不敢相信這件事,直到進了醫院,才回過神來。
吳小琛就在醫院的門口等着她,她一步一踉蹌的來到他的跟前。
“到底怎麼回事?”
吳小琛眼疾手快扶住了阮金也,疾步走進醫院裏。
“阮總訂今天的機票飛倫敦參加峰會,今天早上司機突然請假,說家裏有急事。時間來不及了,他就開車過去了,誰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阮總他……”
阮金也頓時停住了腳步,轉過頭來難以掩蓋的悲愴,“我爸怎麼了?”
吳小琛眼神閃躲,不敢直視她已經蓄滿淚水的雙眼。
“你倒是說話啊!”
她恨不得馬上見到自己的父親,卻又在心裏有深深地恐懼。
“阮總他當場死亡了。”
話音還沒有落,吳小琛沉下頭來,就已經聽到了高跟鞋敲擊地面遠去的聲音。
阮金也不敢相信,只是車禍而已,父親的車安全係數那麼高,就算是被撞也不至於連最後一面都見不上。
她像一隻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不知道父親是被送到哪裏去了。
看到幾個護士圍在一起,她想過去問問,還未走近就聽到幾個人議論紛紛。
“你看到了嗎?那個人真慘,渾身都是血。”
“看到了,聽說是車禍,沒搶救直接送下面去了。”
“可不是,真是嚇人,看樣子也沒救了。”
幾個護士的說的話讓她心底發寒,怎麼會這樣?
她上前兩步抓住其中一個說話的護士,方寸大亂:“你說的那個是不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他的左手還戴着金色的手錶,花白的頭髮?”
護士也被她嚇壞了,連連點頭。
“你說送到下面去,下面是哪裏?”
護士這個時候回過神來,知道她可能是家屬,也不敢怠慢。
“被送到太平間去了。”
原本還心存僥倖,聽到太平間三個字的時候,她差一點昏厥過去。
轉身直接奔向電梯,為什麼連搶救都沒有,直接送到那裏?
當阮金也到了負一層的時候,看到太平間門前站着不少的人,都是熟悉的面孔,顧不上去辨別誰是誰,跌跌撞撞的沖了過去。
她的腦海里只有一個事情,一定要看父親一眼!
“小姐……”
吳小琛伸手將阮金也攔了下來,聲音哽咽雙眼還含着淚。
他輕輕搖頭,不忍的表情裏帶着無盡的悲痛。
“別攔着我,他是我爸!”
阮金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對着吳小琛怒吼起來。
站在太平間門口說話的那些人紛紛回過頭來,頓時靜了下來。
阮金也甩開了吳小琛的手,毅然決然的朝着太平間走去。
也只是剛走到門口,就被一個人影攔下來。
“你最好不要進去。”
沉穩的聲線在空蕩蕩的太平間裏透着空靈,聲音傳進阮金也的耳中讓她緊繃的神經已經被逼到了極限。
“邊昱嶠,裏面的人是我爸,我連見他一面都不能嗎?”
她悲切的聲音把周圍的氣氛壓得低沉,邊昱嶠沉了沉眸子。
“阮叔叔的車與一輛貨車相撞,被貨車碾壓過去當場死亡,裏面的人在處理遺容,他也不希望你看到他狼狽的樣子。”
邊昱嶠淡淡的口吻不帶絲毫情緒,目光打量在阮金也的臉上,二人之間保持着一步的距離,卻看到她已經有些迷茫的目光。
阮金也緊繃的神經在邊昱嶠說完的一刻頓時迸裂,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邊昱嶠看着懷裏的女人,眉頭微蹙緊緊地抿着薄唇。
“金也,走過來,對,慢慢的走過來。”
阮金也看着面貌年輕許多的父親對自己張開雙手,臉上寵溺的笑容一如往常。
“爸!”
她驚叫了一聲坐起身來,刺鼻的消毒水味讓她意識到,自己身處何地。
“小姐,你醒了!”
吳小琛關切的模樣並沒有被她看到,她淡然的摘了手上靜點的針頭,默默的穿上鞋子。
“我媽在哪?”阮金也站起身來,聲音平穩沒有絲毫波動。
“夫人現在還聯繫不上。”
他有些詫異,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她竟然可以做到這麼淡定。
“知道了,再聯繫直到聯繫上我媽為止。到公司去,你來開車吧。”
阮金也有氣無力的說完這句話,怕被吳小琛看出,頭也不回的走在前面。
處在這個位置上她明白,父親的過世會導致公司里出現極大的問題,這是她父親的心血。
到了公司她要以父親的名義召開股東大會,有些事情必須要攤開說明。
阮金也處理公司的事情,父親那邊的事必然要派人處理,眼下也只有吳小琛做事最為周全。
股東們在會上表達了對阮總意外過世的惋惜,他的名聲在外,突然離世勢必會造成股價波動。公司需要做危機公關,必然每個人都要參與進來。
阮金也沒日沒夜的在公司里加班,父親的死已經是事實,如果連父親的心血都保不住,百年之後哪裏有臉面見他。
她側頭看了一眼手機,撥通了母親的電話,只是傳來冰冷的女聲:“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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