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殘酷現實
如果自己有一天也能如他們一般那時候爺爺該可以抬起頭來做人了吧，至於從前的家鄉，蕭劍除了對養育自己的劉老頭之外，其他的，並沒有什麼歸屬感。
正在微微走神的蕭劍被劍宗領頭的氣度不凡的男子一句話拉了回來。
“諸位父老鄉親，晚輩有幸能成為這次劍宗海選樊城的負責人，我很榮幸，也很感謝大家對我劍宗的信任，願意將家中愛子愛女交於我劍宗，不過。”
男子的眼睛微微的掃過廣場一圈。
“我劍宗傳承數百年，門下弟子無不是人中翹楚，這當中固然有我宗門高人悉心教導傳授的功勞，不過更重要的還是自身資質，所以每年海選，我們都會篩選下來很多人，這部分人，是註定與我宗門無緣，所以，還請三年前被淘汰的人離開，因為就算你們再次測試，結果也還是一樣，天資，是無法改變的。”
這話一出，人群中嘩然一片。
“憑什麼？憑什麼說我們沒有天資，我們這三年來勤學苦練劍術，為的就是今天，你這樣一句話不是等於讓我們的汗水白白揮灑了嗎？”
蕭劍注意到說話的人是一個看起來已經十六七歲，鼻下都已經有了些許鬍鬚的大男孩，他手中緊緊握着一把黑鞘寶劍，堂堂一個男子漢眼角竟然有些濕潤。
男孩一句話過後，頓時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鳴，僅僅只是看憤懣的態度，足足有一兩百人之多，這當中，也許還有沒有站出來表態的。
苦練劍術三載，換來的仍然是一句不合格，這換做是誰都接受不了這個結果，蕭劍都有些覺得這規定太殘酷了。
“孩子們，我知道你們這幾年來肯定飽嘗辛酸血汗，可是，沒有天資，就算你們能進入劍宗也不會有太大的成就，說這話你們可能很不服氣，你們來看看這個。”
男子突然拔出長劍，對着廣場周圍蹭的一劍斬去，一道肉眼可見的空間波紋自劍身而出，直直的劈向那邊的獅子石雕。
劍收。
石雕自獅子腰身，無聲無息的被斬成兩段，旁邊的士兵見狀趕緊閃開，獅子轟的一聲倒在地上。
切口處整整齊齊，宛如光滑的銅鏡一般，這一手，來的如此突然，所有人都有點始料未及。
一眾少年們看的熱血沸騰。
“天啊，好厲害。”
“好強啊，爹，你看到沒有，看到剛剛那一劍沒有，為什麼我的劍就斬不出那樣的波紋？”
……
帶頭的男子說話了。
“凡我劍宗弟子，入門以後基本上都能在三年之內修出這樣的劍氣，這還是天資很好的，天資差一點的五年之內也能做到，可是，沒有天資的可能一輩子都做不到這第一步，難道你們願意一輩子待在劍宗去換一個早就知道的結果？凡人用劍，可強身健體，鋤強扶弱，而我輩中人用劍，可劍斬河山，破碎虛空，沒有天資，是萬萬做不到的，與其一輩子去追尋一個遙不可及的夢，還不如把一生拿來去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你們，明白了嗎？”
男子說完這段話，微微的嘆了一口氣，可能連他都知道，自己做的也許太過殘忍了，可這就是現實。
蕭劍注意到之前眼角通紅的男孩在男子說完這句話過後，眼角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爹，咱們回去吧，孩兒不去劍宗了，孩兒從現在開始再也不傷你們的心了。”
“好兒子，就算我兒子去不了劍宗那也是天下最棒的。”
父子兩緩緩離開了廣場，周圍的人很自覺的給他們讓出了一條路，有些時候，失敗者也是值得尊敬的，至少在這一點上，還沒有人質疑。
他們帶頭之後，又有許多人跟在他們後面離開了。
蕭劍粗略的數了數，足足有四五百人之多，這些，可都是為了自己的夢想從來都不曾放棄的人。
就連高台之上的劍宗男子也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師兄，咱們這樣做真的好嗎？”
男子身後一個氣質出塵的女子低聲呢喃。
“師妹，也許他們當中有人能另遇機緣，甚至還可能出現驚世高人，但這幾率幾乎是萬分之一，他們註定與我劍宗無緣了，因為，我劍宗實在是不能耗費大量的資源去賭這萬分之一。”
“師兄，小妹明白了。”
女子微微點頭，有時候，確實不能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看待問題。
蕭劍抓着老鐵匠胳膊的手更緊了。
“爺爺，他們，好可憐。”
“傻孩子，說不定他們這輩子會做出更加了不起的事情，這些現在可說不準。”
“爺爺，你說，我會不會淘汰。”
“爺爺對你有信心。”
可信心跟天資是沒關係的吧。
幾百人之後，熙熙攘攘的廣場總算稀疏了一些，不過還是有着很多人。
“接下來，就請各位父老鄉親退出場外，我們要對今年參加選拔的孩子們做天資測試。”
終於來了，最緊要的關頭，考核有沒有資格進入劍宗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男子話后，大人們紛紛離開了廣場。
“爺爺，你也出去吧。”
“好，別緊張，劍兒，你肯定能行的。”
“嗯。”
老鐵匠一瘸一拐的隨着人群退出了廣場，他個子不高，理應在家長位置的最裏面一層觀看測試才對。
可老鐵匠卻在眾人嫌棄的眼神中默默的走到了最外面。
“這老頭兒誰啊？”
“誰知道呢。身上味道這麼臭。”
“也不知道他孫子是誰，就這樣還想進入劍宗？劍宗又不是倒夜香的，難道什麼人都能收。”
……
蕭劍的拳頭捏的起了青筋。
“下面，請大家排成四個隊，一個個來。”
所有少年少女自覺排成了四個隊，倒有幾個想爭着搶做第一個，不過在上方劍宗之人的注視下，平時養成的無法無天的個性也規規矩矩收斂了許多。
萬一自己的醜態被人記住了，以後去了劍宗怎麼做人？
蕭劍排在了人群中的中間位置。
“我這裏有四把劍，每把劍上面灌輸了許多靈氣，這靈氣，尋常人是察覺不到的，當身體與劍身接觸的時候，有天資的人會與劍產生共鳴，劍身的反應越是大，說明天資就越是強，反之，如果劍身沒有絲毫反應的，只能與我劍宗無緣。”
“下面，開始測試。”
四個隊伍，每隊前面都有一個劍宗弟子負責測試，他手中拿着一把碧綠色的長劍，每個接受測試的孩子都要用手拿一下劍柄。
蕭劍站在隊伍中間，並看不到前面的情況，只注意到廣場外圍不斷有家長唉聲嘆氣，看來是沒通過測試，那就註定了與劍無緣。
“不可能，怎麼可能？不可能啊？我怎麼可能沒天資。”
隊伍前面突然傳來了一個少年的大吼。
“孩子，這把劍不會騙人的，你回去吧。”
負責這支隊伍的弟子開口。
“不，絕對不可能，我讀書的時候先生都說我有天資，你們在騙我，你們是騙子。”
少年歇斯底里大叫，近乎哭腔。
“唉。”
劍宗弟子無奈，只得點了少年身上某個地方，少年暈厥了過去。
“這是哪位鄉親的孩子，還請來領走吧，他一個時辰后就會醒來。”
廣場周圍上去了一個瘦瘦的男人，抱起了少年，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自家兒子露出了這樣的醜態，他以為會招來嘲笑，可，廣場周圍靜悄悄的，並沒有任何不妥的行為。
畢竟誰都不知道自家的孩子是不是就一定能通過，所以在此之前，還是管好自己的嘴，別亂說別人壞話。
當然，除了家長群最外面的老鐵匠。
短短一會兒，淘汰下來的就有二三十人，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通過的。
蕭劍不得不為自己捏了一把汗，本以為這些少年少女當中至少會留下一半人，沒想到淘汰的比例居然這麼高，照這樣下去，也許這麼多人當中，能過關的不足百人吧。
“過了，過了，哈哈，我女兒過了。”
場中響起了一個聲音。蕭劍覺得這聲音很熟悉，轉過頭看去，不是早上在路上叼難自己和爺爺的胖子又是誰。他說他女兒過了。
蕭劍不由得看向前面的方向，果然，轎子上面那個如花似玉靈氣逼人的少女正臉上掛着笑容走了出去，她手中還拿着一塊玉石。
那是代表測試通過的憑證。
原來只有勝者才有資格被記住，輸家是從來沒人理會的。
少女在眾人羨慕的眼神中到了胖子那邊。蕭劍便不再關注，有空羨慕別人，不如多擔心擔心自己。
“下一個。”
“下一個。”
“恭喜通過。”
“下一個。”
……
終於輪到蕭劍了。
“來，握着劍柄。”
蕭劍伸出手，突然又生生止住。
“怎麼了？孩子？”
劍宗的弟子詢問。
“我……”
蕭劍欲言又止，他知道當自己這一隻手握下去就已經決定了自己的命運，他可以承受失敗，可是老鐵匠可能會很傷心，因為他把他的一切都賭在了自己身上。
他可以想像的到，當自己垂頭喪氣去到爺爺身邊的時候，周圍的人該是有多嘲笑，那些人對別的失敗者可能不敢說什麼，但絕對不會放過挖苦爺爺，因為他只是一個打鐵匠，渾身汗味的打鐵匠。
“快點啊。你到底測不測啊，不測就閃開，我們後面還等着呢。”
身後傳來催促聲。
“失敗就失敗吧。”
蕭劍咬咬牙，一把握住了劍柄，碧綠色的劍柄原來是玉石做成，上面傳來了溫暖之意。
不過劍身並沒有什麼反應。
看來我也與劍無緣啊。
身後傳來了小小的一陣嗤笑。
他準備取手離開了。
“奇怪，怎麼回事？”
他的手怎麼也取不開，像是被黏住了一樣。
而碧綠色的劍身正在緩緩流逝光澤，只一會兒就變得黯淡無比。
“這…對不起啊上仙，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它。它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