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4章:夜襲長津
夜幕籠罩着長津渡口,白日喧鬧的碼頭變得異常的安靜。一陣陣寒冷的秋風吹過,伴隨着黃河的濤聲,發出一聲聲“嗚嗚嗚嗚……”的迴響,就象荒野里的狼鳴,凄歷而又悠長。
駐守在長津渡口的西涼士兵,絕大多數都已經進入了夢鄉,也許是白天太辛苦了,大營里的呼嚕聲此起彼伏。一小隊巡邏的士兵緩緩地從帳篷之間走過,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疲憊,走在後面的幾個士兵甚至還打着哈欠。
西涼軍的長津大營分為前、中、后三座大營,前營在離河岸五里遠的地方,主要是保護從河內郡各地搶來的糧草、財物,甚至還有不少的耕牛和豬羊。后營就在黃河岸邊,主要保護碼頭和船隻。而中軍大營則是林卓和他的親兵,以及機動的騎兵所在地。
為了確保長津大營的安全,西涼軍頭領林卓沿着大營挖了一條寬大的壕溝,又在壕溝邊上紮下了高大的柵欄,還配備了拒馬、鹿角等障礙物,以防備幽州騎兵的進攻。
大營的正門口,高高地掛着兩盞風燈,十幾個站崗的士兵抱着長槍,在大門兩側的柵欄邊上來回地走動着。雖然已經是半夜了,可是他們依然顯得非常精神,兩隻眼睛不停地在夜色中搜索。
突然之間,有一個騎士從大營里走來,“噠噠噠噠”的馬蹄聲在黑夜裏顯得格外的清脆,十幾個正在走動的哨兵似乎聽到了什麼人傳令,立即派成兩排,等待着那一隊騎士。
“有什麼情況嗎?”領頭的騎士顯然是個將領,偉岸的身軀、滄桑的臉龐,是個典型的西北漢子,卻並沒有西涼將領們那慣有的兇狠,他騎在馬上,語氣和緩地問着,對站崗的哨兵似乎很滿意,
“報告校尉大人,我們剛剛換崗,還沒有發現任何情況。”領頭的哨兵小頭目挺直了腰板,大聲說道:“據剛剛換崗回來的斥侯說,大營三十里以內,也沒有任何異常。”
“你們可得把眼睛睜大了,幽州騎兵和黑山軍已經回到了懷縣,離我們這裏只有一百多里,今晚切不可大意,小心他們偷襲。”被稱為校尉大人的正是林卓,他在晚上的時候接到了李儒的警報,本來就謹慎的林卓更加小心,半夜的時候還親自到處巡查。
“校尉大人放心,只要有我們兄弟們在,就是一隻野狗也休想進入我們的大營。”那個哨兵小頭目大聲喊道,聲音非常響亮。林卓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帶着自己的親兵離開大門。
……
茫茫的夜色之中,大地一片朦朧,只有啟明星微弱的亮光,荒野里顯得異常的冷清,突然之間,有一隊騎兵飛奔而來,向著黃河邊上疾馳,沉悶的馬蹄聲震得大地也有些顫抖,驚起一陣陣的飛鳥。
跑在前面的陳倉揚起了馬鞭,隊伍緩緩降低了速度,他回首對劉枝說道:“離西涼軍的長津大營還有三十里路了,前面就是西涼軍斥侯巡邏的範圍,我帶十幾個親兵在前面探路,順便消滅他們的斥侯,你帶大隊準備些引火之物,隨後就跟上。”
“好的,我們離你們一里路遠跟着。”劉枝點了點頭,目送着陳倉帶着他的親兵遠去。然後就命令士兵全部下馬,把隨身攜帶的引火之物收集起來,綁在箭矢之上,以便到時候作火箭之用。
一般情況下,駐兵大營周圍都會安排斥侯、游哨,特別是在晚上的時候,領兵的將領更是不敢掉以輕心。斥侯、游哨一般都是三、五成群,在大營周圍三十里的範圍內慢慢地遊盪。
陳倉之所以帶着親兵先走,就是要消滅沿路碰到的斥侯和游哨,也免西涼軍過早地發現偷襲的隊伍。他和他手下的親兵都是射箭高手,一路之上,他們碰到了三伙巡邏的斥侯,都被他們的箭矢幹掉了。
看到了津大營門口的風燈,陳倉立即和親兵們跳下馬來,等待後面的大軍。劉枝率領大軍趕上來后,陳倉和劉枝交換了一下,帶着十幾個親兵棄馬步行,緩緩向大營摸去。
十幾個親兵端着強弩,在地上匍匐前進到了大營外幾十步的地方。此時大營門內的十幾名哨兵仍然來回走動着,一點也沒有瞌睡的意思,那個領頭的哨兵小頭目甚至還和哨兵們說著笑話。
不過,那十幾個哨兵雖然強忍着沒有瞌睡,可是他們也沒有緊盯着大營之外,這已經是後半夜了,他們不知不覺地放鬆了警惕,根本沒發現陳倉他們已經到了眼前。
“每人瞄準一個,爭取一箭斃命!”陳倉對他身後的親兵說完,大家同時端起了強弩,隨着陳倉的一聲令下,十幾個親兵同時扣動扳機,十幾隻箭矢瞬間射入西涼哨兵的咽喉之中,他們連哼都沒哼一聲,便去見閻王爺了。
看到西涼哨兵全部倒下了,陳倉連忙站起身來,朝後面的劉枝揮了揮手中的強弩,然後帶着十幾個親兵起身跑到大營門前,將擋在大營門前的拒馬、鹿角等路障挪開,然後將營門打開。
等在遠處的劉枝看到陳倉已經得手,連忙指揮眾人朝大營奔來。趕到大營門口,陳倉等人騎上戰馬,對劉枝說道:“我帶一個中隊襲擊前營,你帶一個中隊攻打后營,把西涼軍的船隻都給他燒了。”
“好的。”陳倉和劉枝都熟悉長津碼頭,知道兵營離這裏還有五里之遠,便讓劉枝先行一步。劉枝舉起手中的強弩,對身後的騎兵們喊道:“第三中隊的兄弟們,拿出你們的火箭,緊跟我來!”
“鐺鐺鐺鐺……”
就在這時,大營里巡邏的西涼哨兵發現了偷襲的騎兵,立即敲響了報警的鑼聲。正在酣睡的西涼軍將士們慌忙從睡鋪上爬了起來,急忙尋找自己的衣服。兵器,頓時慌作一團。
陳倉一看西涼哨兵已經報警,知道再也不能等了,連忙也大喊一聲,“第四中隊的兄弟們,拿出你們的火箭,快跟我來!”說完他猛一揮手,帶領一千多騎兵向前營殺去。
“點火,燒了他們的帳篷!”陳倉一面奔跑,一面大聲喊道。西涼軍的士兵實在是太多了,他們必需燒了西涼軍的帳篷,以引起西涼軍的混亂,趁亂消滅西涼軍。
西涼軍的將士們還沒有穿上衣服,幽州騎兵就已經殺了過來。一支支火箭衝天而起,就似一簇簇流星從天而降,西涼軍的帳篷被迅速點燃,藉著呼嘯的寒風,火勢飛快地蔓延。
由於天氣較冷,西涼軍士兵在帳篷里墊了許多的作物秸桿,這些乾燥的秸桿一旦被火箭點燃,整個帳篷立即被烈焰吞噬,西涼軍士兵不是被烈焰嗆死,也會被大火活活地燒死。
驚慌失措的西涼軍士兵嚎叫着從着了火的帳篷里沖了出來,不少士兵身上已經着了火,可是他們剛剛逃出帳篷,還沒有來得及撲滅身上的火苗,便被迎面衝上來的幽州騎兵揮動朴刀砍為兩截。
“不要戀戰,趕快燒掉中軍大營。”陳倉看到幽州騎兵忙於追殺着火的西涼騎兵,立即大喊一聲,率領騎兵向林卓的中軍大營衝去。中軍大營才是林卓的指揮中樞和他的親兵、中軍駐地,要是不消滅他們,林卓依然有機會反撲。
幽州將士正殺得起勁,聽得陳倉喊叫,當然知道中軍大營的重要,立即收起朴刀,停止追殺四處逃散的西涼士兵,重新拿出箭矢,緊跟在陳倉身後,迅速向中軍大帳突進。
……
接到李儒的警報之後,林卓不僅加派了斥侯游哨,增加了大營巡邏,還在半夜時分親自巡查了一遍大營防衛,這才安心睡覺。也許是因為神經綳得太緊了,一旦放鬆下來,林卓睡得非常香甜。
正在他做着香艷美夢的時候,突然被大營里的銅鑼聲所驚醒,他幾乎是從床上跳了起來,立即意識到自己的大營遭到了偷襲,想都沒想就立即大聲喊道:“傳令兵……趕快集合騎兵,準備反擊敵人!”
林卓的大帳立即忙亂起來,有的親兵衝出去傳達命令,有的親兵幫林卓穿戴衣服和盔甲。可是等他穿上盔甲跑出大帳時,只見前營已經燃起了熊熊大火,疾馳的幽州騎兵正朝中軍殺來,
他連忙回首看了看自己的中軍大營,只見騎兵們剛剛從各自帳篷里跑了出來,正向著馬棚跑去,一面跑還一面在披掛皮甲、刀槍,要想靠他們抵擋幽州騎兵的進攻,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趕快向後撤退,到馬棚集結。”林卓異常的冷靜,他知道中軍大帳是守不住了,連忙命令身邊的親兵到馬棚處集合。只要把騎兵們集結起來,還有可能對幽州騎兵進入反擊。
西涼軍的馬棚離中軍大帳並不遠,林卓帶着親兵趕到馬棚,他手下的三千多騎兵差不多都已經跑了過來,戰馬也紛紛牽了出來,騎兵們迅速爬了上去。林卓也接過親兵遞過來的馬韁繩,飛身跳上了戰馬。
“校尉大人,兵營也起火了。”林卓剛剛調過馬頭,突然聽到他的親兵大聲喊道。他猛地回過頭來,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只見黃河岸邊也是火光衝天,甚至連黃河裏也有一團一團地火光在燃燒,很顯然,幽州騎兵連他們的船隻也一起放火燒了。
“兄弟們,殺啊……”就在這時,已經縱火燒了中軍大帳的陳倉大喊一聲,率領幽州騎兵殺了過來。眼看林卓的騎兵已經跑出了大帳,陳倉僅僅只是命令士兵們朝林卓的中軍大帳射了一陣火箭,直接就撲向林卓的騎兵。
“兄弟們,殺回去,跟幽州騎兵拼了。”林卓不禁心中連連叫苦,也大喊一聲,率領騎兵朝撲上來的幽州騎兵殺去。他心裏明白的很,如果他丟了長津大營,毫無疑問地要被董卓處死。
更為重要的是,西涼軍的懷縣、軹縣兩處大營、十幾萬西涼大軍的糧草幾乎都在長津大營,要是被幽州騎兵燒了,西涼士兵和戰馬吃什麼?恐怕將大大地影響士氣,兩處大營就有可能守不住了。
“殺啊……”
一千多幽州騎兵吶喊着,飛速向西涼騎兵衝來。在這近的距離內,已經沒有機會再射箭了,幽州騎兵紛紛抽出朴刀,高高地揚了起來,鋒利的刀刃倒映着大營的火光,照亮了黎明前的黑暗。
“殺!”
林卓一聲低吼,眸子裏憤出怒火,揮舞着長槍就迎了上去。他看準了沖在最前面的陳倉。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生的希望,所以臨死他也要把這個置自己於死地的傢伙殺死。
俗話說,一寸長,一寸強,西涼軍士兵幾乎都是長槍,所以他們對手握朴刀的幽州騎兵並沒有絲毫的畏懼。他們齊聲吶喊道,緊跟在林卓的身後,迎着幽州騎兵殺了上來。
“去死!”林卓大叫一聲,手中的長槍一抖,槍刃直刺陳倉的左胸,在這種疾速衝刺的時刻,別說是鋒利的槍刃,哪怕就是一根削尖的木棍,也能將對方刺個透心驚。
陳倉也是在死人堆里滾爬出來的,馬上拼殺的經驗更是豐富。眼看着林卓的長槍已到,他只是把手中的朴刀往上一抬,只聽得“鐺”的一聲響,林卓的槍刃立即上飄,從陳倉的左肩之上刺入了空中。
任何事物都有正反兩個方面,長槍既有長的優勢,也是長的致命弱點。長槍可以先發制人,但是回防較慢,一旦長槍刺空,不僅失去了進攻的主動,自己的身體也完全暴露出敵人的面前。
而短兵器的優勢就在於反應迅速,進退自如。俗話說一寸短一寸險,朴刀的最大特點就在於適合貼身肉搏,特別是在騎兵快速衝刺的時候,所有的進攻和防守都只是在瞬間進行。就在林卓往回收槍的同時,陳倉的朴刀順着林卓的槍桿劈了過來。
由於戰馬飛速衝刺,林卓幾乎沒有感覺到陳倉的刀風。只覺得寒光一閃,腰間彷彿有一絲寒風吹進,似乎感到涼颼颼的。林卓不經意地低下頭來,這才發現自己的身子滯留在半空,而他的坐騎已經帶着他的兩條腿跑到前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