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七章:我回來了
兩位身份如此尊貴之人對自己這般看重,剛剛蘇醒沒多久的林夕微微的有些惶然,連忙躬身行禮:“本就是分內之事,定會全力以赴,不過知前輩,你先前所說的翻天印又是何物,莫非與那誅神槍一樣?”
知北秋起身搖了搖頭,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統御者,統御者面有難色,咬緊牙關,卻終是悠悠一嘆,擺了擺手。知北秋略略點頭,解釋道:“翻天印,卻並非如誅神槍一樣的殺器,而是下界至關重要之物。”
林夕聽他說的嚴重,坐直身子,認真傾聽。知北秋略一思索,繼續解釋道:“你也知道下界之根本就是靈氣,靈氣使得下界之人擁有着極長的壽數亦可通過修鍊獲得各種力量。但靈氣這樣濃郁的另一個原因就在於‘鎖’,靈氣實則是鎖在了下界,這樣做的不足之處便在於兩界的通道也因此變窄,使得真正的強者無法穿過兩界通道,到達其他世界。而翻天印……”他的面色變得嚴肅,認真的說道:“便是這個鎖。”
林夕面色一變,瞬間明白了之前統御者為何會如此這般模樣,如果一切真的如知北秋所說的那樣,若是要動用到翻天印這個鎖的話,那無異於讓下界所有人的壽數折損,泄露的靈氣無法保持原本的濃郁,也會影響到所有下界人的修鍊,這無異於動了下界之根本,難怪尊貴如統御者,聽到這番言論也會如此神色。
“小友,相信你已明白了這翻天印的重要****。”知北秋低頭喝了一口茶,慢慢的說道。
“嗯。”林夕苦澀的點點頭,“這般事大,還是從長計議的好。”知北秋輕輕點頭,目光重新移向正苦思的統御者:“我只是提出這個方案,究竟用不用還請大人定奪,不過若是不動用翻天印,便無法集中那些至高強者的力量,多少會輸上一籌,等到那千目妖王騰出手來,開始對我下界出手之時,便太晚了……”他的話語說的極為真誠,統御者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神情一黯:“我自然也知這些,也同意揭開那翻天印,不過這件事情實在太大,個人覺得,還是要與各大宗派,各大勢力的人商量一番為好。若不然,怕是會亂我下界啊……”這最後幾個字已帶着哽咽,一時間這偌大的偏殿便無人說話,靜的連根針落地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哪有那麼多廢話,要我看,拼盡全力與那千目妖王幹上一仗才是真!”一個渾厚有力的聲音從入口傳來,三人側頭一看,見燭龍與明彥並排行來。燭龍已沒了先前的頹然虛弱,氣色紅潤,聲如洪鐘。
林夕早已知曉這燭龍便是十二天之一,人稱御天尊者之人。起身行了一禮:“前輩傷勢如何?看這模樣,應是已無大礙,明彥前輩真乃醫術超神啊。”
明彥擺了擺手,“若不是你先前那番舉措,他們兩個或許早就死在路上,我只不過是縫縫補補,做了個補漏匠而已,何足掛齒。”也不多說,行到知北秋身旁,後者會意,將右手伸了過去,便與此處開始診治。
林夕見狀,起身對眾人行了一禮,“翻天印之事還須各位費心,究竟如何做商量出個結果之後我自會去辦。”
“你要離開?”燭龍問道。
林夕點點頭,“去尋那誅神槍前我有一事必須去做,幾位前輩莫要攔我。”他神情堅毅,已是打定主意。
“去吧,只是要小心一些那千目妖王,一旦遭遇不要戀戰,切記切記。如今你可以隨意的穿越兩界,打不過還能跑,那傢伙顧忌這下界眾位高手之力,在還未做好萬全之策前,斷是不會貿然追來,這也給了你方便,切記,莫要戀戰,如今你身上繫着無數生靈的未來,千萬不可大意。”
“知前輩說的是,小子定當牢記於心。”林夕正欲離去,卻聽一旁的燭龍喊了一聲,“慢着。”林夕轉身,疑惑的問道:“前輩還有何吩咐?”
燭龍緩緩點頭,說道:“你體內有我的部分御天勁,究竟是何功法,你也定知道了個七七八八,今日老夫不妨將這御天勁與那與這御天勁配套使用的荒天掌法徹底傳授於你,或許入不得你眼,但多少有點幫助。”
林夕聽到這番話,心中一樂,立刻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禮:“前輩如此慷慨,林夕自是感激不盡,還請前輩賜教。”
燭龍滿意的點點頭,看了一眼一旁的知北秋,臉上頗是自得,隨後右手向前一伸,掌心向上,只見點點金光從那掌心處滲出,逐漸凝結成一個小小的長方體模樣。隨着燭龍的催動,那金色長條緩緩飄到了林夕面前,林夕會意,也同樣的伸出右手,那金色長條緩緩的落在他掌心之處,便這樣直接融入了他的身體。
“這其中,有我一生總結的經驗,希望能給你帶來些幫助。”
細細回味着這金色長條入體后不斷出現在腦海中的無數身影,林夕自然知道這功法的厲害之處。當即謝道:“前輩如此厚愛,林夕自當好好使用,今日須得抓緊時間,來日閑時,必與前輩把酒言歡。”
“行了,行了,去吧,去吧。”
……
褐紅色的地面透着滾滾熱氣,赤腳踏在其上燙的厲害。無數條裂縫如醜陋的傷口般佈滿大地,裂縫之下滾熱的岩漿散發著濃郁的硫磺味,將這片死氣沉沉的大地照得赤紅。
無數男男女女排着隊伍,或拉或扛,向前方運送着土石。這裏是東海市,或者說,過去曾是東海市,如今已看不到過去的繁華模樣,只剩下猙獰的妖物,以及痛苦哀鳴着的人類。
巨大的尖頂建築已初見雛形,一個個妖魔監工虎視眈眈的瞪視着一旁無聲勞作的人類,稍有一絲紕漏,便是一頓鞭打,嚴重的更會被拖去餵了那滿口利齒尖牙的妖魔犬。
地獄般的世界。
“啪!”鞭子在空中甩了一個圈,重重的落在那****雄壯的身軀之上,留下了一道新的血痕,與過去那些傷痕參雜在一處,橫橫豎豎,如織網一般。“別想偷懶!要不然就抽死你!”一個全身赤紅,身材如人,卻生着一雙牛蹄的笞魔陰陰的說道,手中長鞭又甩了出去,落在一塊石子之上,登時將那石子打的粉身碎骨。
男子一言不發,負着百來斤重的巨石,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他的步履凝重,亦如他的神情,****的上身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多數已結了痂,還有一些依舊往外滲着血,每每有汗水滑過,都會帶來一股強烈的痛感。
他咬着牙,一言不發的死撐着,監督他工作的妖魔是最多的,三個笞魔,兩頭妖魔犬,這幾乎是一支百人隊的監工數量。除此以外,他的腳上還有沉重的鎖鏈束縛着。
四周不時傳來痛苦的呻吟,一聲聲令人牙酸的鞭打聲,讓每一個人都活的戰戰兢兢。
“啊!”一聲飽含痛楚的呼喊,一個年輕女子重重的摔在地上,腦袋磕在了灑落出去的石塊之上,登時裂開了一條口子,疼的她直吸氣。“廢物!又想偷懶!”笞魔陰狠的聲音響起,那女子渾身一緊,旋即便感受到鞭子重重的抽打在自己背脊上所傳來的痛感,長長的傷口撕裂般出現在背上,她痛的慘叫一聲,整個人便暈死過去。
那笞魔卻並未留手,彷彿孩童在抽打陀螺般,詭笑着繼續抽打着那個可憐的女人,那女人被疼痛刺激的醒了過來,無力的祈求着對方停手,可那魔物卻彷彿沒有聽到,依舊重重的抽打着那已渾身是血的女人。
女人求救的聲音逐漸變得虛弱,身旁走過的隊伍沒有一絲停留,每一個人都一臉麻木,彷彿沒有聽到那聲聲痛苦的哀嚎。實在是見的太多了,一顆心早已麻木……
“夠了!”石頭終是看不下去,停在了那笞魔身後怒喝道,那笞魔被這聲如洪鐘的怒喝嚇了一跳,腳下一滑,重重的摔到了一邊,引得一旁的妖魔哈哈大笑,它許是覺得丟了面子,赤紅着臉爬起來,抓着鞭子指了指一臉怒氣的石頭。“這由不得你來管!”
石頭的目光始終看着地面上那已奄奄一息的可憐女子,“她已這樣了,你再打就打死了……”
“打死又怎樣!你們這群卑微的螻蟻,死個幾十幾百又有什麼大礙,若不是妖王殿下需要你們蓋這寢宮,我早已把你們殺得乾乾淨淨!”那笞魔許是覺得口頭說說並不足快,一抖手,長鞭又甩了出去,直抽向那已說不出話來的可憐女子。
石頭終是無法忍受這等暴行,喉間發出一聲怒吼,背上的巨石被他一丟,重重的砸落在地,發出一聲巨響,同時他已上前一步,右手一抓,硬是將那空中飛舞的鞭子牢牢的抓在了手中。
“你!還想造反不成!”那被抓住鞭子前端的笞魔用力的拽了幾下,硬是沒有拉動,氣的哇哇亂叫,大聲的嚷道:“殺了他!殺了他!”登時附近的七八個笞魔都圍了上來,雙目赤紅的衝著石頭出了手。
早已積了一身怒氣的石頭眼見幾根鞭子抽來,不閃不避,反倒是快步上前,他身子健碩,又常年習武,這一起動便如一頭犀牛一般,直直的撞了過去,立刻將四個笞魔撞了個人仰馬翻。被撞倒的笞魔還想起身,卻被他一腳一個踩住了兩個,同時抓起另外兩個想要起身的笞魔,笞魔的身軀在妖魔中本就不算出眾,與常人相比也算是消瘦一些,被石頭大手一抓,根本無法掙脫,接近着便聽一聲脆響,兩個笞魔的腦殼來了個親密接觸,一時間紅的白的腦漿濺了一地,兩個笞魔死透的身子軟綿綿的垂了下去。
“殺了他!殺了他!”見到同伴慘死,幾個笞魔更是憤怒,手中長鞭連連揮舞,形成了密集的鞭網,石頭輕蔑的哼了一聲,將手中的兩具屍體丟了出去,砸中前方想要圍攏的笞魔,那幾個倒霉的妖物根本抵擋不了這丟來的屍體,被砸的踉蹌,與此同時石頭已抓住機會,咆哮着殺了出來,他就如一台殺戮機器,雖是赤手空拳,但就是這簡單的拳打腳踢每每都能傷了妖魔的性命。
一時間這片工地變得混亂,作為監工的笞魔紛紛趕了過來,其他被約束着的人類立刻無人看管,幾個青壯見到如此良機,都呼喊着丟下工具石塊,發瘋般衝著妖魔稀少的方向逃去。
“夠了!”一聲雄壯的聲音從高處響起,帶着隆隆的餘音,原本正在圍攻石頭的十幾個笞魔聽到聲響,登時嚇得全身哆嗦,一個個都跪倒在地,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不住磕頭。
石頭擦去額角的鮮血,吐出一口血沫,上前一步,一腳踢在一個笞魔腰上,那笞魔哀嚎一聲縮成一團,他抓住笞魔瘦長的後肢,用力甩飛出去,那倒霉笞魔腦袋撞上了巨石一角,立時死了過去。
“你再亂來!那我就殺了她!”那雄壯的聲音再次響起,石頭抬頭輕蔑的望了過去,只是這一看登時呆立當場,前方的高處,一個渾身赤紅,肩膀上燃着火的強大妖物正擺了擺手,一條鎖鏈緩緩的升起,鎖鏈之下綁着一個渾身****的女子。
“老婆!”石頭向前兩步,目光中已是淚水漣漣。那鎖鏈之下綁着的正是韓曉楓,她閉着眼,沒有任何反應,也不知是死是活。一隻人面蜘蛛順着鎖鏈從上方緩緩爬下,鋒利的前肢抵在了韓曉楓白皙的肌膚之上,幾滴殷紅的鮮血滲出,感到疼痛的韓曉楓睜開了雙眼,只是眼中之中全無一絲生氣,對石頭的呼喊沒有任何反應。
“小豆子……”石頭清楚的聽到了那個女人輕聲的呼喚,淚水如斷了線的珠簾滾滾而下。
“抓起來!”那高台上的魁梧妖物冷笑一聲,命令道,那些跪倒在地的笞魔立刻爬起,如猛虎一般撲向嚎啕哭泣着的石頭。長鞭不斷的抽打着他古銅色結實的身軀,石頭卻好似渾然不查,一雙淚眼始終停留在那被高高吊起的女人的身上。
那是韓曉楓,他的妻子,他兒子的母親,一生摯愛之人,而現在,眼見着她受苦,石頭卻什麼都做不了,這種無力的感覺讓他覺得一切都變得絕望,還不如死了乾淨,起碼不用再受這煎熬之苦。
“把那些想要逃走的,全部處死!”看到下方的妖魔已將鬧事的人群圍攏,高台上的赤焰炎魔命令道,一時間慘叫連連,哭聲陣陣,無力的人們祈求着妖物的寬恕,而監工則殘忍的殺害着一具具鮮活的生命。
突然,七八個正在殘害人命的笞魔身軀一震,倒飛出去,摔落在地上,一動不動,它們的胸口處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創口,裏頭的血肉竟然都已消失不見。
“誰!?誰幹的!?”目睹此等怪狀的笞魔打了個冷戰,嘶啞着聲音咆哮道,身子卻禁不住緩緩退後。還未退出幾步,它的身軀也倒飛出去,扭曲的落地,不再動彈,它的頭部變得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原本模樣。
人群停止了哭泣,惶恐的人們四處尋找着拯救了他們性命的人們。“快看!那裏!”有人眼尖,高聲喊道,人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遠遠看去,便見一個男子緩步從遠處行來。
那男子身穿一身樣式新奇的白衣,長發在身後簡單的束着,緩緩的向前行着,氣質卓然,與這淪為地獄的大地是那般的格格不入,彷彿是一副潑墨山水畫中走出的古人一般。他每走一步,附近的妖魔便會死上幾個,沒有人看清他是怎樣出手的,同樣的也沒人知道那些妖魔是怎麼死的,只是當他走到人們面前時,方圓百米之內已再無一個活着的妖魔。
“有趣,有趣,正想找一個玩玩,正好有不長眼的送上門來了。”那赤焰炎魔對這來人肆意殺戮妖魔的行為並不在意,冷冷一笑,身子高高騰起,便要向那來人撲去。
來人抬頭輕蔑的看了一眼那縱身躍來的赤焰炎魔,隨即只是略略抬了抬手,彷彿就像是趕開一隻惱人的蒼蠅般,隨意之極,緊接着空中的赤焰炎魔便噗的一聲炸開了花,血肉飛濺。
抽氣聲中,還活着的妖魔都恐懼的大叫着四散逃去,那男子一甩手,也不見什麼東西飛出,那四散逃離的妖魔一片一片的栽倒,一片一片的死去,沒有一隻存活。
“林…林夕……?”石頭難以置信的看着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他的模樣已與過去全然不同,但眉眼之間多少還有些過去的影子。
“嗯……是我,我回來了。”林夕上前攙起這遍身傷痕的好友,“讓你們受苦了。”他這般說著,右手一抓,只聽一聲悲鳴,遠處趴在鎖鏈之上的人面蜘蛛炸開了花,而那鎖鏈也鏗的一聲斷裂開來,原本急速下墜的韓曉楓詭異的向林夕的地方飛去,石頭立刻迎了上去,一把抱住自己的愛妻,淚水不住的流下。“沒事了,沒事了……都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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