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來者不善

第九章:來者不善

“快開門,沈芳華可是住在這裏!”外面的人似乎已經等不及,十分不客氣地嚷道。

芳華緊張地想要站起身來,手一揮將墨汁給打翻開,桌上流淌了一大片的黑色,汝月聽出來者的聲音,搶先一步上前去開門:“黃公公,你找芳華什麼事情?”

黃公公嘬着一張尖嘴,身後還帶着兩個小太監,敷衍地回答:“這事兒和你無關,只是要找沈芳華,帶她去問問清楚。”隨即對着身後喝道,“你們兩個將她給我綁了帶走。”

汝月想都沒想,展開手臂將臉色嚇得發白的芳華攔在身後:“黃公公,芳華是由我帶着的小宮女,她每日都跟在我這裏做事,有什麼不妥的地方請在這裏說清楚。”

“你是要攔着不放人了?”黃公公衝著她犯了個白眼,“說說清楚也好,免得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還以為是我故意給你為難,上頭傳話下來,今天有宮女在太興殿聚眾滋事,吵鬧打架,這裏面就有她在,找她過去是問仔細當時的狀況,該怎麼責罰就怎麼責罰,不知我這樣說,你可聽得明白?”

汝月立時明白黃公公所指的是棉珠與漱玉爭鬧的事情:“此事我也在場,不如我與你們同去。”

“沒有點你的名字,你倒趕着上架了。”黃公公還算給她個薄面,“你想去就一起去。”

“公公,人還用不用綁了?”小順子小聲地問道,一邊背着黃公公給汝月使眼色。

小順子平日素來與汝月交好,雖然算作黃公公的跟班,明顯的還是和幾個宮女更親些,汝月給他洗洗補補,過年時還親手做過一雙鞋,他年紀不大,倒是會做人,將別人給的好處都放在心裏頭,這會兒見黃公公有意找茬,心裏面着急,當面又不好說,盼着汝月能看出他的暗示才好。

汝月微微低下頭來沉吟片刻:“黃公公,這就走了。”

小順子獃獃地張了張嘴,他以為按照汝月平日的性格,絕對不會踏進這一趟渾水,芳華就算是她新帶的小宮女,不過才入宮幾天,非親非故的,何苦如此。

黃公公嘴角一抽:“好,既然汝月一起去,就不綁人了,早些把公事做了早安心。”

兩個人被帶到偏廳里,汝月四下一看,當時在的幾個人都已經站在原地,不過大宮女裏頭只來了她一個人,其他幾個沒有露面,芳華小心翼翼地側過頭來看她,見她沒有太過驚慌,慢慢吐出一口氣,似乎變得安心了些。

汝月暗地裏拍拍芳華的手背,房公公應該是回去以後,想到芳華的出現故意破壞了他的閑情,所以層層下壓,把打架的事情給抖了出來,抬眼看着屋子中間空着的那張椅子,想着等會兒會由誰來處理這件事情,她估計不會是雙玉,一方面雙玉未必指使得動黃公公,另一方面太興殿自家關起門來解決的話,場面不會這般肅然。

棉珠和漱玉都沒有了前頭扭打的那股子狠勁,縮着肩膀,低垂着腦袋,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心裏恐怕是清楚的,這裏是皇宮,做錯事不是罵兩句打兩下能夠解決的,有時候,小命不小心就丟了,烏蘭縮成更小的一團,像只受驚的小鳥,隨時都會雙腿一軟,坐倒在地,這會兒看看,都是十來歲的孩子,和她進宮時候一樣。

那時候,教她的是伶昭姑姑,手把手的教,十足的耐心,從來沒有提高聲音對她訓過話,那樣親和的一個人,卻也落到慘烈的下場,汝月忍不住閉了閉眼,手指隨着哆嗦一下,芳華靠的她很近,很容易地察覺到她情緒上的變化,扭過頭來想去看她,聽得門外一聲咳嗽,趕緊把腦袋壓了下去。

滄瀾緩步而入,她的個子在女人里原本就顯得高挑,再板着一張臉,還沒開口,氣勢就把幾個小宮女嚇得臉色發白,沒有上來直接盤問,她走到椅子前坐定,屋子裏安靜一片,除了呼吸聲。

黃公公湊上去回道:“滄瀾姑姑,點名的幾個宮女都帶到了。”

“她是怎麼回事?”滄瀾的手揚起來,直指着汝月,“我沒有要帶她來的。”

“回姑姑的話,那個沈芳華是她帶着的小宮女,她非要跟着來,我也沒有辦法,你知道在太興殿,她也算是在太後面前喊得上名字的宮女。”黃公公咽了口口水答道。

滄瀾讓黃公公和幾個小太監都退出去,順便將門關上,冷聲道:“都知道為何要你們過來嗎?”

幾個很小的聲音應着知道,滄瀾低聲一笑道:“你們幾個當初進宮時,我都給你們說過宮規,我算來,進宮也有十來天了,你們雖然不是我見過最能幹的一群,卻是膽子最大的,敢在皇宮裏聚眾打架,還是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你們說,該怎麼懲罰?”

芳華第一個跪了下來,滄瀾垂眼看她,她不像另外幾個人全身發抖,是因為自以為帶了撐腰的大宮女嗎?真是個天真的孩子,這會兒誰又能幫了誰。

“回滄瀾姑姑的話,今日的事情,婢子是在場的,婢子並沒有聚眾打架,但是請姑姑按照慣例責罰婢子就好。”芳華一開口沒有為自己開解反而是主動討責罰。

滄瀾起了好奇之意:“哦?你既然沒有參與,為何心甘情願受罰?”

“婢子到太興殿跟隨汝月姐姐的時候,姐姐說過在宮裏首要就是遵守宮規,一旦做錯事,不僅是自己受罰也同時要牽連到做師父的那個人,芳華自求責罰,不為其他,只想姑姑不要責罰姐姐,她與此事一點關聯都沒有。”芳華說得字字清晰,讓其他幾個人一愣一愣的。

滄瀾不怒反笑道:“你清楚會受到什麼責罰嗎?”口中問的是芳華,眼睛看的人卻是站在一邊的汝月,這師徒兩個人相處不過數日,倒是在她面前演起情深意長來了,可惜,她都不會相信。

“甘受責罰。”芳華恭恭敬敬地將額頭抵在地面低聲說道。

“你跟了來,就沒有別的話想說?”滄瀾耐着性子又問道,心裏盤算着怕是這師徒兩個在來的路上已經串通好了口供,一唱一和的,是要變着法兒脫罪,她想要看看汝月接下來又會做出何等的舉動。

“當日是我從姑姑手裏領了這四個孩子回太興殿,今天出了這樣的事情,請姑姑責罰我一個人,她們初來乍到的,是我沒有教好才會鬧出這樣的局面,其他的,我也沒有想多說的,更不要做那推托之詞,確實是吵了一場又打了架。”汝月不卑不亢的,見滄瀾沒有要阻攔的意思,將事情的緣由從頭說個清楚,只是將房公公出現的那段輕描淡寫地帶過去。

滄瀾盯着汝月的臉,等着一氣說到底,還有三個小宮女齊刷刷地跟着跪了一地,她有些出乎意料了,居然一個一個都老實認了賬,在她的手底下做錯事會受罰,受很重的罰,不過更重的是做錯了還不知悔改。

“汝月說的原委可有出入?”滄瀾的目光從四個小宮女臉上一一而過。

“回姑姑的話,沒有出入,我們甘願受罰。”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回答了。

滄瀾淡淡笑起來:“汝月應該不能帶四個小宮女的。”

“只有婢子是跟隨姐姐的。”芳華輕聲道。

“沒想到,真沒想到,陳汝月也算是有些教人的本事,而且教的還不壞。”滄瀾微微點一下頭道,“按照慣例,方棉珠與劉漱玉是主犯,每人杖責十五,罰一年月錢,沈芳華與烏蘭是從犯,見到其他宮人不按宮規,沒有及時阻攔,罰六個月月錢,四人在三個月內全部搬到通鋪宮人的屋子去住,汝月對新入宮的宮人教誨不嚴,罰三個月月錢,太興殿如今人手不足,不能罰你禁足思過,暫且在我此處記下,若是再犯,兩罪並罰。”滄瀾乾脆地說完這些,站起身來才道,“你們兩個自己去掌刑姑姑處領罰,杖責完畢,我自會安排人送傷葯過來,以後要長個記性,也不辜負了汝月對你們的一片苦心,都起來吧,我也不多留,你們好自為之。”

等滄瀾走出屋子,跪在地上的幾個小宮女面面相覷,一副不知所以然的茫然,汝月輕嘆一口氣,彎下腰將人都攙扶起來,烏蘭站了兩次都腿發軟,芳華趕緊過去幫着搭手,汝月低聲道:“棉珠和漱玉去掌刑姑姑那裏吧,杖責十五雖然也不輕,不過你們犯的事,滄瀾姑姑還算是網開一面了,等到傷養好了,還能夠回來做事的。”

棉珠倔強地舉起衣袖擦了擦眼角,不聲不響的走出去,漱玉微微遲疑地跟了上去。

汝月摸了摸烏蘭和芳華的頭髮:“你們都回去整理自己的東西,搬到大屋裏,別太擔心,我會關照她們幾個,不會欺負你們。”

烏蘭哭哭啼啼的走了,只有芳華還留在原地,過了片刻,她揚起臉來問道:“我還能不能喊你姐姐?”

“我以後就是你的姐姐,三個月罷了,我等你回來。”汝月心中憐惜芳華的乖巧,這一句話說的更加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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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斗之極盛韶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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