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 致命危機
天氣更冷了。
鄆城縣已經開始有人被凍死，這是李仁到這裏以後，縱馬在野外行走的時候，看到的場景。
雖然無數的人因為他的一個決定而人頭落地，但是當真正看到手無寸鐵，衣着破爛的災民凍死在路邊上無人收屍的時候，李仁整個人的觸動還是非常大的。
“宋江，着令文彬即刻開倉放糧救人，京城那邊自然有本侯上書朝廷陳情。”李仁放滿了小紅馬的速度，放眼看去，這水溝裏頭已經結冰的天氣裏邊，居然還有人赤着腳逃荒的。
“喏！”宋江撥轉馬頭，直接朝着鄆城方向縱馬而去。
“奇怪，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災民？”李仁皺着眉頭，朝着街道上看了一眼，頓時有種不妙的感覺。
王舜臣聽到李仁的嘀咕，當下翻身下馬，伸手攔住了一個牽兒帶女的老婦人。
那老婦人見王舜臣身材高大，衣着不凡，頓時嚇得護住自己身邊面黃肌瘦，皮膚箍在骨頭上的小丫頭，很是害怕的念叨起來：
“大爺行行好，老婦人不賣兒女！不賣兒女！”
王舜臣愣了一下，隨即拱手道：“大娘誤會了。”王舜臣朝着李仁等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接著說道：“我家老爺讓我過來問你，可是什麼地方遭了災？”
“唉！”老婦人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綿延不絕，一眼看不到頭的災民隊伍，滿目心酸的嘆了一口氣：
“老婦人一家，都是從大名府清河縣過來的，大名府遭受了百年不遇的雪災，都聽說朝廷冊封了一個大官在京東西路這邊，我們這都是過來逃荒，討口吃的。”
王舜臣眼神一凝，似乎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大名府？
清河縣！
距離這裏可是數百里之遙啊！
其中還隔着濮州、濮州再往北那是黃河，黃河往北邊還要再走，才是大名府，至於清河縣地界，那就更要往北邊走了！
“哦！竟然有這樣的事情。”李仁不知什麼時候也走了過來，他從衣袖裏摸出一塊牛肉乾，遞給了老婦人懷裏捂着的小丫頭片子。
“快謝過恩人！謝過恩人！”老婦人眼裏閃過一絲渴望之色，隨即雙手接過那牛肉乾，遞給了懷裏的小姑娘。
小姑娘張嘴就撕咬起來，可撕咬下來一塊后，卻先遞給老婦人。
老婦人眼裏含着淚，接過來餵給了小姑娘：“奶奶不餓，妞妞快吃！”
李仁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眾多侍衛：“你們誰身上還帶吃的了？”
眾人聞言，一個個往衣袖裏邊摸了摸，酒罈子都摸出來好幾個，就是沒吃的……
這讓李仁有些翻白眼，這牛肉乾當初還是從西夏軍那邊繳獲來的戰利品。
只不過是因為他自己的靈魂來自於另外一個時空，才會有帶着零食在身上的習慣。
“方才聽聞大娘說大名府遭了雪災，有人和你們說京東西路有一個皇帝封賞的大官有糧食，卻不知這是從何人那裏聽說來的。”
這老婦人得了一塊牛肉乾，看着孩子吃的香，當然有一說一。
“具體是誰說的，老婦人也不知，我們這些人都是聽大名府那邊有人傳言過來，為了活命，就只能越過黃河，一路乞討來這裏，都是為了能求得一口活命的糧食。”
老婦人摸了摸懷裏小丫頭髒兮兮油膩膩的頭髮：“唉，這娃兒的爹娘，都在路上遇到了山賊丟了命，可憐老婦人孤苦伶仃，帶着她。”
說著，眼角又見了淚花。
李仁嘆了一口氣：“你們一路走來，各地方的縣官，就沒人放糧賑災嗎？”
“唉！有自然是有，可各地都沒多少庫梁，能混一個清湯粥，都算是不錯了。”老婦人說著，抬頭朝着鄆城城牆看了一眼，滿目希望的說道：
“皇帝老爺冊封的大官就在這裏頭，我們進去就能有吃的，就能活到開春，這位好心的老爺，願你長壽，多子多福！”
說著，老婦人就拉着一邊還在用力咀嚼牛肉乾的小丫頭，就要給李仁磕頭。
王舜臣等人急忙扶住了老婦人，李仁抬頭看了一眼茫茫道路上的災民，眼角卻忍不住微微收縮。
這到底什麼意思？
是誰在用這些災民來坑自己？
以自己目前的能力，能讓這些災民活下去嗎？
自然能！
可就算是大漢商會再怎麼富有，想要養活這麼多的災民，恐怕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毫不誇張的說，必定是要傷筋動骨。
而讓朝廷發糧……
恐怕更難！
章惇領着幾十萬禁軍駐紮在西夏，現在西夏那地方時不時還有人造反，一些部落的首領見風頭不對，要麼跑到遼國，要麼就去了吐蕃，甚至還有些人套到了西域，都是虎視眈眈的敵人啊。
想想真他么的草，要是把自己留在西夏，哪裏還有這麼多的事兒？
所以，自從自己班師回朝以後，看似戰爭勝利了，但是大宋幾乎傾舉國之力，在往西邊運送各種物資，保證那邊的幾十萬將士能安然過冬。
那……到底是誰想出來，用這天下人的名聲來脅迫自己救人？
大名府的百姓，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說法，就走了幾百里路，來鄆城梁山澤找自己這個文定侯討吃的……
聽起來太荒謬了！
可……這他么居然是真實發生的！
更有意思的是，一路上的州郡城池，還為這數之不盡的災民，提供了清水粥，這是生怕他們死在路上，來不到梁山澤啊！
“分散開來，打聽一下消息，是不是和那個老婦人說的一樣！”李仁只覺得後背一陣發涼，頭皮都是一陣炸麻，就跟半夜起床撒尿在茅廁里撞鬼了一樣。
“喏！”王舜臣他們當然意識到事情不對勁，如果那個老婦人說的是真的，那散佈京東西路文定侯能給所有人災民吃的那個人，絕對居心否測！
李仁翻身上了馬，看着身邊三分之二的侍衛都各自散開，前去災民之中詢問情況，約莫過了一刻鐘的時間，所有的人都折了回來。
是真的！
李仁眉頭驟然擰成了疙瘩，這件事情自己事先居然沒有受到半點風聲！
好可怕！
究竟是誰在暗中佈局？於黒暗中操控着這些千千萬萬的災民，來這裏找自己活命？
“報！主公，縣令文彬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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