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凌黛

葉婧靈是冉歌的大學同學，在學校時是最努力的學生，門門功課都是優秀，她們大學時就是同寢室，畢業后又住在一起，兩人感情情同姐妹，葉婧靈也是個非常優秀的畫家，在全國各地都開辦過個人畫展，但相對比冉歌的成就，葉婧靈就顯得普通了許多。

冉歌不遺餘力地給各位收藏家和企業家推薦葉婧靈，葉婧靈也是竭盡所能得展示自己。

“冉歌小姐，你這麼賣力推薦你的好姐妹，不怕被搶飯碗嗎？”一位同行戲謔地打趣她們。

“婧靈是我最好的姐妹，我怎麼會吃她的醋呢，她有成就我比她更高興，還請各位前輩多多關照我們葉婧靈呀。”冉歌笑着回答。

“對了冉歌小姐，您的《晴空》最終拍賣價是800萬，款項已經全數打給姜城的孤兒院了，冉歌小姐真是人美心善啊。”

“哪有您說的那麼好，只是貢獻自己的綿薄之力罷了。”

葉婧靈看了冉歌一眼，霎時間愣了神，她永遠那麼優雅自若，美麗的臉龐讓人既想多看一眼，卻又高貴得讓人不敢直視。

葉婧靈喝了一口酒掩飾自己眼裏閃過的一絲嫉妒。她其實為今晚的晚會提前準備了一個月，健身、挑衣服、試妝、收集各位業界大佬的資料，為的就是在晚會上能好好展現自己，為自己未來鋪路。可就在三個小時前，她被攔在了宴會的大門外，門童讓她出示邀請函，她哪有什麼邀請函，今晚的酒會來的可都是真正的社會頂流，門外被攔下的多的是像她這樣有點成績又想結識大佬往更高階層爬的小畫家，她不停向門童解釋她和冉歌的關係，慌張又狼狽，最後還是酒店主管認出了她，看在冉歌的面子上放她進來的。

冉歌身邊圍滿了祝賀的人，凌黛舉着一杯香檳向冉歌走了過來，她提高音量：“恭喜冉歌姐姐！”大家聽到聲音，回頭一看是凌黛，相比起大家的盛裝出席，凌黛的裝扮更像是參加搖滾音樂節，厚厚的黑髮公主切，黑色皮質緊身小短裙，黑色的系帶騎士靴，誇張的銀色鏈條、戒指等飾品，渾身充滿了一股神秘的暗黑氣息。凌黛身形嬌小，聲音里還略帶稚氣，但整個人身上帶着一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傲氣。

“冉歌姐姐你好，我是凌黛。”

“也恭喜你凌黛妹妹，小小年紀就拿下最具潛力新人獎，前途無量。”冉歌依舊和她客套。

“冉歌姐姐的確是人美心善，畫風也是明亮動人，姐姐就像是天上的月亮一樣高貴純潔，但月亮還有陰晴圓缺，像姐姐這樣完美無缺的人可真是千古難遇啊。”凌黛稚氣未脫臉上是可愛的笑容，眼神里卻充滿了針鋒相對。

凌黛是個暗黑系的創作家，雖然只有17歲，卻擅長將人性最丑漏的一面放大化，藉此去揭露現實的殘酷與醜惡。與冉歌的歌頌真善美截然相反，眼前這個過於完美的天才少女畫家，大大激起了她的興趣，似乎在一塊無暇白玉里找出那塊爛掉黑掉的污泥就是她的樂趣。

周圍人面面相覷，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好傢夥，這可是赤裸裸的捧殺啊，話里表面上在誇冉歌，實際明裡暗裏在說冉歌善於偽裝，在公眾面前塑造自己善良單純的人設。

可是凌黛怎麼知道，冉歌並不是沒有陰暗面，別人的陰暗面可能是醜陋邪惡的，而冉歌的陰暗面卻是她的盔甲。

冉歌聽完她的話，開始只是低着頭微笑，然後慢慢朝凌黛靠近了兩步，緩緩抬頭，只見她原本那副美麗的冰藍色瞳孔瞬間變成了黑色，深不見底。凌黛驚愕，瞬間感到一陣無形的壓迫感。

冉歌不緊不慢地說道：“妹妹還小，勸妹妹還是多感受這個世界的美好，你畫裏的那些最多算是人情冷暖，只有真正經歷過黑暗和絕望，才更珍惜光明和希望。”說完話，又一次低頭，再抬頭就已恢復那雙如天空般的藍色眼眸，溫柔地微笑着。

凌黛注意到冉歌這點細微變化，越來越覺得有趣了，她舉起杯碰了碰冉歌的杯子，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面一飲而盡，眼睛裏滿是挑釁，似乎在向冉歌發出挑戰，不僅是這杯酒，還有接下來的創作和競爭。在場的人為這個豪氣的“最具潛力新人”投去欣賞的目光，而冉歌這邊，即使她不勝酒力，但這種情況下，酒量可以輸，但氣勢不能輸，她也只能幹杯了。

凌黛本以為冉歌柔柔弱弱的好欺負，沒想到自己卻也沒討着好，碰杯后便轉身離開了。冉歌喝了點酒，感覺頭暈暈的，她悄悄給葉婧靈使了個眼色，“這裏交給你了啊，我出去透透氣。”葉婧靈心領神會，也用眼神回復她：“去吧去吧，有我在這你放心。”完了兩人默契地相視一笑。冉歌走到吧枱放下酒杯，端起一塊她最喜歡的松露蛋糕，確認周圍沒有人注意到她，就端着蛋糕偷偷繞到會場後門來了。

有葉婧靈來幫她應對，冉歌偷偷地從酒會上溜了出來，繞到宴會廳的後院，這裏景色優美，古典的歐式裝修，頗有異域風情。她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聽不到裏面的音樂聲、碰杯聲和阿諛奉承、虛情假意，遠離嘈雜的人聲，來到一片安靜舒服的環境。

今晚的夜空並不晴朗，天空有幾團陰雲，月亮只是從雲朵后露出一點點光暈。冉歌不勝酒力，幾杯雞尾酒下肚，頭暈乎乎的，她脫下高跟鞋，用手拎着，赤着腳踩在草坪上，草坪軟軟的，周圍的花草也修剪地很利落，一看就是被人精心維護的，冉歌宛如仙子誤入仙境，她時而摸摸樹上結的石榴，時而嗅嗅梔子的花香，時而逗逗飛舞的螢火蟲，時而哼哼快樂的小曲，玩得不亦樂乎。

花園很大，花園的另一邊，顧喆成的貼身助理——鹿凝在向他做今晚的晚會彙報。